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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听雨

枕上听雨

发表时间:2024-01-29 16:29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枕上听雨》,枕上听雨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玉乐所著的小说围绕时砚温如尘两位主角开展故事:既然得不到他,那就毁灭他,他们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是如此复杂。

枕上听雨小说
枕上听雨
更新时间:2024-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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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听雨》精选

“殿下,殿下,时辰到了,该起了。”

“嗯啊......妈,今天周末,不用上班。”陶听雨闭着眼睛含糊不清抗议,随手拽住被子转了半圈身子,将脑袋连同身子蒙了个严实。

旁边的小太监一愣,看着锦被底下的身子,晃动几下后很快安静下来,像是找到了最佳睡眠姿势般酣然再次入梦。

眼见床上之人未有要醒的意思,小太监急的直跺脚,叫起的声音明显比刚才高了许多,“殿下,再不起就要迟了。”

锦被底下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臂,胡乱冲着半空挥舞了一下,又缩了回去,“我不吃饭,我要睡觉。”

“哎呦,我的殿下啊!”这要是迟了,受罚的可是他们这些奴才啊!

小太监朝着身后一挥手,一排端着洗漱用具的宫女上前,他对着领头的宫女道:“兰儿,快,来不及了,给殿下洗漱更衣。”

陶听雨只觉昏沉间,自己宛如咸鱼一般,被人翻来翻去、揉扁搓圆,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从头到脚也不得安宁。

昨晚加班到很晚,此刻,她实在太困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她睡觉。

一股冷风扑面,陶听雨不由瑟缩了下,隐约间发觉,身下很有规律的晃动着,貌似有种坐船的感觉。

陶听雨的意识慢慢回笼,迷迷糊糊间睁开双眼,瞬间三魂丢了七魄,险些害怕的背过气。

四周一片漆黑,似有雾气笼罩,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路,目测不到两车道宽,两边是高高的宫墙,也不知究竟多高。

仅有的亮光来自前方的灯笼,它们被两个着古装的女子提着。女子的后面,是两名古装男子抬着......顺着他们肩上的木棍,陶听雨一路看到自己脚下。

她好像,置身在一个轿辇上,前方两人抬,那后边应该也有两人,陶听雨不敢看。

诡异,阴森,渗人。

难道这是......冥王娶亲?

妈呀,宝宝好怕!宝宝要回家!

陶听雨扶着两侧的把守,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瘫软在轿辇里,浑身上下黏腻腻的,身体不听使唤的抖动不止,一颗心也早已提到嗓子眼。

这是梦吗?怎么那么真实?谁来救救宝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身下有规律的晃动,周围一样没变,哑巴的古装男女,被雾气笼罩的无尽黑暗......未知的恐惧达到了极点,陶听雨一口气没上来,昏死了过去。

陶听雨是被疼醒的,睁开眼就看到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的都划出了残影。

她呆呆望着床帐,回想着梦中的场景,仍是心尖发颤,那股恶寒尚在。

头上的是,床帐?不应该是大白屋顶吗?

陶听雨嘴巴大张,所有的情绪全部哑在喉咙里,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她的床边站着不少......不知是人,还是鬼。

难道是冥王和他的随从?之前的不是梦?

老天,谁能告诉我,我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如果我有错,请用法律制裁我,不要这么吓我啊......

呜呜呜......

陶听雨胸腔剧烈起伏着,眼神呆愣无光,甚至有些涣散,身体一动不动的,活像鬼压床的样子。

床榻边的老太医见此,皱的双眉都快凑到一起了,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徐太医,我家殿下怎样了?”似曾熟悉的尖细嗓音响起,声音里透着隐隐的担忧。

那被称作徐太医的,顺势坐在了床边小凳上,撩起宽大的衣袖,搭上了玉灵台的脉搏。

像是不确定般,徐太医连连探脉三次,斟酌寻思了半天,方开口,“殿下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我去为殿下开些安神汤,让殿下服下便可好转。”

“有劳徐太医了。”

徐长卿微微颔首,提着药箱绕出屏风外。十三转过身子,蹲凑到床前,轻轻唤道:“殿下?殿下?”

他的手轻轻在陶听雨面前晃了晃,眼见自家殿下眼珠定住、一眨不眨的,又小心的晃了晃她的胳膊。

“殿下,您别吓我们,您要是有个好歹的,陛下和娘娘怪罪下来,小人们都担不起啊!”说着,小太监隐隐带了哭腔。

“砚儿!”

看到王皇后到来,小太监很有眼色的退到角落,将床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王皇后脚步匆匆,衣摆带风的来到床前,探着陶听雨的额头坐了下来。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两弯细眉因着担心低垂下来,温柔的嗓音里满是担心。

“砚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身外的一言一语,一静一动,皆清晰入了陶听雨的耳,她的身体僵硬着,像是不由自己支配般,并不能给予任何回应。

只胸腔内跳动的心脏,和缓慢运转的大脑提醒着她,她这植物人般的作态,完全是因为接受不了眼下的事实。

一觉梦醒,魂穿异世。

多么不可思议!多么荒诞至极!

她一个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个思想比五官还要“正”的人;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境况呢?

“徐太医!”王皇后站起身,向着屏风外喊了声,正在写方子的老太医慌忙搁笔,小跑似的来到近前,“皇后娘娘!”

王皇后回望一眼陶听雨,满是担忧的问道:“九殿下现下是个什么情况?”

徐太医微微拱手,恭谨道:“回娘娘,殿下受了惊吓,服些安神汤便可大好。”

“你去吧!”王皇后一摆手,挥退徐长卿,扫视了一眼阖宫婢仆,厉声道:“你们是怎么照顾九殿下的?他是如何受到惊吓的?”

候在角落的十三和兰儿齐齐跪地,脸色刹那变的灰白,小宫女兰儿更是颤抖的厉害。

还是十三,壮着胆子回道:“回娘娘,今个奴才照例叫早,殿下一时有些贪睡,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奴才怕耽搁了早课,就......将殿下睡梦中抬上了轿辇,谁知到了文曲宫,殿下竟不曾醒来......”

说到最后,小太监声音越来越低。

王皇后瞥着地上的二人,开始追责,“你们作为九殿下宫里的人,没有照顾好你们的主子,以致他睡梦中受到惊吓,当罚。”

“含珠宫所有宫人,一律杖责......”王皇后话未完,只听床上的人轻咳两下,牵引了她的思绪。

什么?一丈红?臆想出的血腥画面,瞬间在陶听雨的脑中炸开花。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出人命啊!

她想要阻拦,焦急间被口水呛了一下,苍白的脸被憋的通红,整个人也活泛过来。

王皇后翩然转身,微微俯下身子,看着呛咳的陶听雨,脸上漫上一抹惊喜,“砚儿,你可算真正醒过来了,你刚才的样子,真是吓死母后了。”

“还不倒茶!”王皇后回头一瞬,兰儿惊惧起身,应承了一声,忙弓着身子退至屏风外,小碎步已然划出残影。

不过须臾,唇上凑上一抹冰凉,无比甘甜的水滑入口中,浸润了陶听雨干渴的喉咙。

抬眸,面前放大的一张脸雍容华贵,眉目间满是慈爱之色,发间的珠玉宝翠更是缀满头。

高贵,典雅,大气。

这样的仪态,再有演技的演员,也不能完全表演出来。那种刻在骨子里的高贵,金玉堆出来的气质,纵使卸下满身装饰,也不能全然剔除。

陶听雨一时看呆了,她的眼眸随着王皇后的动作而转,让喝水就喝水,一副很是乖顺的样子,倒把王皇后逗乐了。

她把茶杯递给身侧的兰儿,笑着打趣道:“怎么?连母后也不认识了?”

“我,我......”陶听雨一时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应对,半天也未曾说出些什么。

王皇后掖了掖被角,温柔带笑的脸上,璀璨如星光,瞬间射到陶听雨的心里。

“你呀!”王皇后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母后知你不耽于学业,但身为皇家子孙,最基本的学识还是要有的。”

陶听雨脑子一转,听皇后的意思,似是误会她假装昏倒逃学。

她忙学着古装电视剧里的人,如同刚会说话的孩童般,一字一句道:“母后,我没有。”

王皇后并不相信的样子,却也不拆穿她,只笑着道:“今日,你不用再去文曲宫了,好好休息吧。”

站起身,看着仍跪在不远处的二人,王皇后踟蹰道:“你们......”

陶听雨大惊,忙半翻转过身子,探起头喊出,“不要罚他们,一切都是我的错,求你了。”

王皇后笑着回头,脸上挂满宠溺的笑,“砚儿,你今日似乎......有点不同。罢了,就依你吧。”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陶听雨静静躺在床上,虚脱般没有力气,这么玄幻的事情,她至今都不能接受。

不过,眼下,自己的处境好像并不差,刚才的皇后应该就是亲娘。作为皇帝的嫡公主,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应该不在话下,只一点,千万别被搞去和亲之类的就行。

这般想着,陶听雨竟隐隐窃喜,惊惧也略减了几分。想到睡前在网上刷到的,什么富二代啊、明星啥的,简直弱爆了。

姐现在是皇帝的闺女,有钱、有权,有......嗯,应该也有颜,毕竟金玉堆起来的,颜值应该不会差。

陶听雨的脑中像放电影般,一幕幕,一帧帧,都是各色美男,嘴角不自觉扯到耳朵根。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左拥右抱,三夫四夫,在这里广开后宫。

哈哈哈哈......

“殿下!殿下!”一个微弱的声音,将陶听雨的思绪拉回,她偏转过头,看到一个面相白净的少年。

这个,呃......应该是个小太监吧。

万恶的旧社会,这是对男人的摧残......

“殿下,你流口水了!”十三眼神示意陶听雨,拿着巾帕小心上前,在她的嘴角拭了拭。

陶听雨轻咳两声,尴尬的别过了脑袋,佯装无事般道:“那个,我再睡一会,你出去吧。”

周身是光滑柔软的质地,陶听雨轻轻揉捻了两下锦被,发觉手感很棒。不免赞叹,这种精致的好物件,在现代她这个苦逼的社畜,辛辛苦苦似个老黄牛般,干一辈子也用不上啊!

真是老天开了眼,让她体验了一把纸醉金迷的生活。

只是不知,她的原身怎样了?自己若一觉睡了过去,爸爸妈妈岂不是很伤心?

好累,算了,还是先睡一觉再说,说不定醒来后,就在自己房间里呢。

这一切,可能是一场梦。

忧思加惊惧,以致陶听雨满身疲惫,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这一睡,竟到了天黑。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微微发暗,房间里空无一人。陶听雨掀开锦被,随意趿上床边的鞋,走到了一侧的铜镜前,想要看看自己这具身体长什么样子。

这一看不要紧,陶听雨当场石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铜镜中的人,身穿白色绸缎里衣,身材高挑,体型偏瘦,一头乌发披散在肩侧。精致的眉眼盈盈似水,天真纯净中又带着一股傲气,白皙细腻的皮肤从额头顺着脸颊而下,一直延伸到领口被里衣遮挡的地方。

天啊!美男竟是我自己?

纵使有一副雌雄莫辨的好看皮囊,陶听雨还是第一时间发现,她的这具身体是个男人。

她小心翼翼摸向身下异物,电光火石间便缩回了手,大脑一瞬间空白,脸色也是白了红,红了白,红白之间不停转换。

真是一言难尽!

陶听雨一股脑爬上床,如同见了鬼似的,蜷缩在被子里,睡前压下的惊惧再次袭上心头。

屋外十三听到动静,轻轻推门进来,即看到陶听雨缩在被子里抖动不止,他疑惑着开口,“殿下,你醒了?可是要用膳?”

“你你你,你先出去,一会有事我叫你。”锦被里的声音瓮声瓮气,嗓音有丝丝的颤抖。

“是,殿下!”十三顺从的退出房门,房间再次陷入一片静谧。

荒诞的事情,全被自己碰到了!

肚子“咕噜噜”一阵乱叫,饥饿感猛的袭来,她一天没吃东西了,此刻指尖都饿的乱颤。

想要喊那个小太监,无奈不知道他的名字,陶听雨钻出被子,只得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来人啊!”

小太监再次来到床前,“殿下,有何吩咐?”

“我饿了,”陶听雨感觉自己这一秒吃不到饭,下一秒就要饿昏过去。

屏风外,门开开合合,一阵细细碎碎的响动。

稍顷,十三回到床前,道:“殿下,摆好膳食了,奴才伺候您起来吧。”

“不用,我自己来。”陶听雨长臂一挥,打断了十三上前的脚步,“你帮我把衣衫拿来。”

木质的托盘上,整齐叠放着质地精良的丝绸成衣,针脚细密的云纹图案点缀其上,打眼可见的贵气逼人。

无论做工,还是材质,现在的高定服装根本无法比肩。

或者说,二者之间,本就没有可比性。

陶听雨下了床,伸手捻上那昂贵的布料,双手哗啦抖落开来,空气有一瞬间的定格。

这,这,她脑中如乱麻,面色有些皲裂,这种复杂的衣服要如何穿才好?早知自己不是金刚钻,就不揽这瓷器活了,免得露出破绽。

身边的十三掩唇一笑,像是看穿了陶听雨的心思,他将托盘放在一侧的小凳上,搭手上前拿过她手中的衣袍,弓着身子在她身前一阵忙活。

“殿下,您身娇肉贵,这种小事一直是奴才帮您做的,您不会穿自然正常。”

陶听雨心下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放松之余,不免又吐槽起这些王权富贵之人,这么简单的小事都不做,真是,太会享受生活了......

净了手坐在桌前,看着满桌的美食,陶听雨也顾不得细品了,肚子里的馋虫疯狂叫嚣着,她亟待补充能量。

陶听雨拿起筷子,如同狂风扫落叶般,嘴巴快速蠕动着,一刻也未得歇息。

好在这具身体有肌肉记忆,虽然饭吃的快些,但原主用膳该有的仪态还是有的。

“殿下,您慢点吃。”十三在旁看得瞪圆了眼,惊愕之余又面露喜色,他笑道:“殿下平日里对吃食挑的紧,要是您顿顿都如这般胃口好,身子骨也能壮实些了。”

陶听雨抬头,满脸都是问号,“我以前胃口不好嘛?我怎么不觉得?”

这么好吃的东西都还挑,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十三道:“殿下对吃食虽没有特别喜好,每样都吃些,不过是浅尝辄止,饭量跟女子一般。”

“您现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总没错的。”十三看着陶听雨又埋下了头,满心满眼都在干饭上,脸上荡漾着姨母笑。

放下筷子,腹部前所未有的满足,貌似还有点撑。

陶听雨暗道,这个小太监说的没错,自己只不过比平时多吃了那么一丢丢,这具身体的胃已经受不了了。

望了望窗外,这会夜色已全然暗了下来,陶听雨随口问道:“这会几……咳咳,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酉时三刻。”耳边小太监的声音响起。

陶听雨大脑迅速转动,子时是晚上11点,子丑寅卯……那就是晚上5点45?

为了迅速了解自己的生存环境,了解原身的更多信息,也顺便消化下肚子里的食物,她决定出去走走。

十三在前方打着灯笼引路,陶听雨在后面跟着,二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夜色里。

路边不时有宫人路过,见到陶听雨,向他躬身行个礼,便匆匆而去,似是很忙碌的样子。

陶听雨心情复杂,自己一个女社畜,魂穿男皇子身上这件事,犹如“阮郎归”一般,传说中的传说,神话中的神话,如今竟真真切切发生了,不相信也得信。

二十几年的认知,一朝被颠覆,这种感觉......真的不好玩。

好在陶听雨适应能力快,也总有办法说服自己,什么“既来之则安之”、“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拽词都用上了,但对未知的恐惧仍让她感到不安。

陶听雨话家常般,对侧前方的小太监道:“你入宫几年了?可有想家?”

“回殿下!”十三的声音明显有些失落,“奴才自八岁就被家人卖到宫里,跟他们早已断了联系。”

陶听雨心里一咯噔,这分明稚嫩的脸庞,搁现代就是个中学生啊......

她心有不忍,密密麻麻泛起一阵怜惜,却也并不能帮他改变什么,只能转移话题,“这个时辰,也不知大家都在干什么?”

十三很快整理好情绪,顺着陶听雨的话回道:“殿下昏睡大半天,晚膳吃的早些,这个时辰,各宫正在主子用膳。”

“嗯!”陶听雨点点头,兀自解释着,“我大概是睡糊涂了,一时竟忘了这些。”

夜色渐浓,走在狭长的宫道,陶听雨有种窒息感。她抬头望天,想起了小时候。

同样的夜色,一大一小一狗走在乡间小路上,妈妈推着自行车,她和狗子在旁边跟着。四周广阔的麦田全被积雪覆盖,雪的光亮打在脚下,目之所及亮如白昼。

天上挂着一轮满月,大大小小的星星点缀在夜空中,就连天空也没那么黑了,明明暗暗间的场景,她竟记了好多年。

这里的夜色,星星貌似比陶听雨见过的都要亮上许多,月亮也是那么美。这里的月亮,和现代的是同一个吗?

陶听雨垂眸,对身边的十三道:“我们去宫里最敞亮的地方,观星赏月吧?”

“敞亮的地方?”十三皱着眉头想了会,惊喜出声,“殿下,有了,我们去 吧。”

陶听雨看着眼前高大的宫殿,和四周空旷的广场,心情豁然舒畅,笑着对十三道:“这里确是观星赏月的好地方。”

“殿下,您以前可从不赏月的。”十三拾级而上,弯着腰为陶听雨引路。

走上最高处,陶听雨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她看着十三欲言又止的样子,满不在乎的拍拍身侧的地方,“你也坐吧。”

“殿下,石阶凉......您身娇体贵,别冻坏身子。”十三有点看不懂自家殿下了,却也顺着陶听雨的示意,坐在了稍下的台阶上。

“你离我那么远干嘛?”陶听雨有点不满,这万恶的旧社会,尊卑贵贱划的清清楚楚,自己着实不习惯,“恕你无罪,过来一起坐吧。”

十三看着陶听雨,目光中有些胆怯又有些陌上,最后还是依着她,坐在了她的身侧。

看着小太监时不时的偷瞄自己,陶听雨笑了,她道:“有什么话就说。”

“殿下,你要我说,我可就真说了。”十三光明正大侧过脸,壮着胆子开口,“奴才发觉今日的殿下,很是不一样。”

陶听雨心里一咯噔,这个小太监是原身的贴身太监,自己就算再怎么伪装,细微之处也会有所不同,更何况,自己根本不知原身的性格、喜好之类的。

但转念一想,这小太监看着也不坏,应该是原身的自己人。自己现在用的这具身体,可是实打实的真皇子,只是脑子换了,这事谁人能检测出来?

搁现代, 也没这个技术吧?

只要不是和原身相差太多,细枝末节的总能敷衍过去。她就不信了,她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当年高考厮杀也是碾压过大多数人的,如今在这不知名的朝代,不至于连保命都困难吧!

陶听雨收敛心神,轻轻一笑:“你说说,哪里不一样了?”

“殿下以前胃口小,今日却食欲大增;殿下以前虽也对十三好,但那种好跟今日不一样,奴才也不知如何说”

“还有,还有,殿下以前从不赏月,也不会坐在台阶上,更不会为了宫里的奴们向皇后娘娘求情......”

小太监说了一大串,陶听雨脑中自觉过滤,只把“十三”记了下来。

“你是排行十三吗?”

“是的,殿下!”十三继续道:“奴才族里兄弟姊妹众多,我们这等贱民,一般也不取名字,只按排行叫。”

“十三......”陶听雨托着腮,看着天上的星星,“以后,你就叫‘南星’可好?”

十三一愣,慌忙抬起屁股,下移一个台阶,姿势别扭的跪在石阶上,声音里都带着惊喜,“奴才南星谢主子赐名。”

“你这是干什么?”南星的举动,着实把陶听雨吓了一跳。

作为一个现代的灵魂,人人平等的观念刻入骨髓,对着一个大活人搞跪拜这种事,实在难以接受。

“快起来。”陶听雨搭上南星的胳膊,虚扶着将他搀了起来。

南星却一脸欣喜,就着下一级台阶再次坐下,“殿下,你现在这样,奴才更喜欢你,总觉得你比以前亲切不少。”

陶听雨双手托着腮,看着天上的月亮,叹息着道:“南星,不妨告诉你,我今日昏昏沉沉被你拉着去上早课,半路怕是遇到什么邪祟了,以致醒来后有些事情记不太清了。”

她看向南星,道:“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需要你帮我疏理一下记忆。”

南星惊惧的张大嘴巴,而后又是一副恍然的表情,他焦急的站起身,“殿下,奴才马上去唤太医来为殿下诊治。”

陶听雨噗嗤一笑,南星的样子着实可爱,他微微起身,复又拉着南星坐了下来,“你唤太医来有何用?那安神汤我也已喝了,如若要看的话,该是找什么术士之类的吧。”

“那就找术士。”南星屁股刚刚离地,又被陶听雨按了下来。

“我现在这样,不好嘛?”她歪着脑袋,笑看着南星,倒把南星羞红了一张脸,“那邪祟并未对我如何,只是让我失去了一点点记忆而已,你只要帮我,我的记忆就能完全恢复,不用惊动任何人。”

“如若因为此事,惊动了父皇母后,那......”陶听雨叹息了一声,“恐怕又要连累很多人。”

听闻,南星心中一暖,现在的殿下,真心实意为他们这些下人着想,倒是更让他爱戴了。

“殿下忘记的事情,南星会一一帮殿下找回来。”陶听雨歪着脑袋,像是听无关己身的故事般,静听着这里的一切。

这是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她所在的这个国家叫时国,周边有温国等其他国家。看样子,这里并未实现什么大一统。

或者说,这里可能,就没有“天下归一,九州一统”的概念吧。

这具原身叫时砚,和当今太子一母同胞,皆为她今日见到的那个皇后所生。

老皇帝老来得嫡子,又和皇后感情甚好,故对原身这个幺子无限宠溺,纵容无比。

再加上原身胎里不足,从小就体弱多病,越发揪着老皇帝的心,恨不能将天上的月亮都捧至他面前。

听着南星的讲述,陶听雨脑补出了原身的行事做派。

中宫嫡幼子,不担家国责任,父兄宠爱,有钱,有权,有颜,这种环境长大的人,一定是潇洒恣意、张弛有度、傲气十足的人。

了解原身,模仿原身,成为原身。

这么一个好命的人,被自己霸占了身体,也不知魂魄去了哪里。

陶听雨暗道:陶听雨啊,陶听雨,为了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你以后就是真正的时砚。你就是时砚,时砚就是你。

宠爱归宠爱,老皇帝对子嗣的培养,可是丝毫不带含糊的。无论皇子还是公主,皆六岁开蒙,每日披星戴月的学习,一年也休息不了几天。

想到“冥王娶亲”的场景,时砚疑惑发问,“每日都是几时去上早课?”

南星唾沫横飞,说的嗓子都哑了,他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些话。

“回殿下,卯时先生会到文曲宫,开始点卯,如若不能提前到,是要受到责罚的。”

“点卯?”时砚眼珠子差点跳出眼眶,他在心底暗暗背起口诀,眉头跳了又跳。

早上五点开始上课,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将时间无限拉长,终于在最后将浊气喷薄而出。

“那晚间几时散学?”时砚耐着性子继续追问。

“酉时,”南星见怪不怪,语气很是稀松平常,“晚膳后,各皇子皇孙还要继续温书......”

早五点到晚五点,晚饭后还要继续学习。

时砚在心内咆哮,高考前他都没起过这么早,现在当了皇子,却比以前还苦逼。

虽说吃穿不愁,不用当社畜了,可当学畜也很累啊,听着就累。

想到一早四点多就要起床,时砚瞬间没了赏月的心思,该了解的也了解的差不多,以月寄相思......也不知爸爸妈妈还有弟弟,他们看到的月亮和此时的月亮,是不是同一个?

时砚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土,又将宽大繁复的衣袍拢了拢,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是,殿下!”

南星在前掌灯,随着身体的小幅摆动,火苗在笼里摇曳不止。

时砚停住脚步,思忖着开口,“南星,我记忆缺失的事,非同小可,你......”

南星抬眸,清亮的眼里满是诚挚,“殿下放心,奴才不会乱说的。”

浸淫皇宫几载,这里的生存之道,他还是知道些的,管住眼、捂住耳朵、闭紧嘴方可保命。

九皇子一直对自己不错,此事又扯到自己,南星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乱嚼舌根。

“嗯!”时砚收回目光,略略松展了下筋骨,方迈开步子,向着含珠宫而去。

时砚前脚刚迈进含珠宫,兰儿从屋内笑迎出来,上前福了一礼,“殿下,香汤已备好,您快沐浴一番,好暖暖身子。”

“嗯!”时砚脚步略停,微微顿首,算是回应了兰儿,转而进了屋。

他径直绕过屏风,一个大大的浴桶映入眼帘,里面的热水蒸蒸冒着热气。

“咳咳!”时砚轻咳一声,回身对着南星和兰儿道:“你们先出去吧。”

兰儿屈身退开,南星却脚步未动,他贴心提醒道:“殿下,还是让奴先为您脱去外衫吧。”

时砚一愣,莞尔会意,便由着南星了。

躺回到床上,时砚直想自戳双眼、自废双手,在网上看美男就算了,现在居然......

虽然接受了穿越的现实,但这具美男身体,他还需要再适应适应。

活了二十多年,她陶听雨,可是个纯情乖乖女,连男生的手指头都没摸过呀!

现在可好,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

时砚蜷缩在被子里,满脸涨得通红,身上也是一股燥热,他索性起身,将里衣脱了下来。

翻来覆去,辗转不成眠,陶听雨叹道:真希望,一早醒来,睁开双眼的瞬间,就已在自己的床上。

翌日,不到卯时,南星照例叫起,时砚哈气连天坐起身,锦被划过他的肩头,露出了大半个胸膛,羊脂玉般的皮肤堪堪裸露在外。

侍候在侧的兰儿,忙低垂下头颅,脸上一阵涨红,耳郭也染上淡粉。

南星很有眼色的道:“兰儿,你们先出去,一会我再唤你。”

看着小宫女的样子,时砚方回过味来,也顺着南星的话道:“你们,先出去吧。”

他将被子提上肩头,转身看着南星道:“你怎么还不出去?”

“我?我......”南星支吾半天,方踟蹰发问:“殿下自己可以吗?”

“没问题,我穿上里衣,再唤你们进来。”

莞尔,时砚唤来众人,便由着他们一顿折腾,坐上了前去文曲宫的轿撵。

及至文曲宫,宫人刚把轿撵放下,时砚正欲起身,一个身影直直扑了过来,又把时砚砸回座位。

“九叔,侄儿想死你了。”时辞环抱着时砚,边摇晃边拉长声调道:“昨日九叔不在,侄儿过的甚觉漫长。侄儿本欲散学后去看你,无奈父亲管教甚严,膳后还得温书......”

时砚僵直身体,对于时辞的过分热情,有些无力招架。

虽知原身与时辞交好,二人自小亲近,但看着怀中的小奶狗,时砚茫然不知所措。

少年双臂环着时砚的腰身,毛茸茸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前,猫儿似的蹭来蹭去,姣好的侧颜洋溢着喜悦之色。

这,这,俊美的小奶狗,主动投怀送抱,是她的梦中情场啊!

时砚先是震惊,转而一脸尴尬,未久,白瓷般的脸上微微泛起一抹娇羞的红晕。

他努力甩了甩脑袋,将脑中的遐想抛散,模仿着原身的做派,用带着慵懒和嫌弃的嗓音开口,“起开!”

时辞应声起身,脸上溢满委屈,“九叔,你凶我!”

时砚也不搭理他,起身掸了掸衣袍,兀自下了轿撵。

适逢讲学士高良姜到来,二人齐齐躬身相迎,做了个长揖,高良姜也回以长揖,先行进入文曲宫。

参加工作几年,陶听雨未曾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回到学生时代。

返老还童十年,十年啊!

是的,她现在的身体,才十六岁。

可是,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时砚单手托着腮,一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样子,偶然间抬抬眼眸,也只看到高良姜的嘴唇张张合合,花白的胡须一上一下的抖动不止。

“九殿下!”

时砚浑身一激灵,瞌睡瞬间被冲散尽,他端正了下坐姿,眼神躲闪的看向高良姜。

“我且问你,老夫刚刚讲到哪里了?”高良姜捋着胡须,一脸严肃的看着时砚。

时砚脸上满是窘迫,胡乱翻着桌案上的书,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旁边的时辞半掩着唇,用着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向时砚这边吹气,“九叔,先生讲的是......”

“咳咳!”高良姜敛下眼眸,轻咳两声,用着不平不淡的语气道:“看来长孙殿下听明白了,不妨就由长孙殿下给大家细细讲解一番吧。”

“啊?”时辞一愣,满脸的苦涩,他抓了抓头上的乌发,傻乎乎的笑道:“学生,学生......光顾着看九叔了,先生讲的......学生也是一知半解。”

时砚侧眸,看着时辞的模样,莫名觉得可爱的紧,不想噗嗤笑出声。

高良姜将手中的书重重拍到桌案上,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荡在房间里。

“九殿下和长孙殿下贵为黄嗣,不思刻苦研读以期辅佐上皇,却日日耽于逸乐,当罚。”

高良姜继续道:“课后,你二人将今日所学,抄一百遍。”

“先生,是不是有点多了?”时辞撇着嘴巴,一副隐忍又委屈的样子。

高良姜眼睛一瞪,白胡子都跟着颤了两颤,他尾音上扬,“殿下的意思是说,老夫的惩罚过重吗?”

“不,学生不敢!”时辞都快哭了。

一旁的时砚,显然没有完全领会,抄书一百遍到底是什么概念......

等到他真正领会的时候,已经在含珠宫里挑灯夜战了。

时砚单手撑着脑袋,对着面前的宣纸发呆,空下来的手不住的敲打着桌面。

细白修长的手指上下跳动着,时而缓慢,时而焦急,可见主人此刻烦躁的情绪。

这具躯体,空有一个外壳,内里全是她陶听雨。这手执软笔写字一事,她干不来啊!

原身虽说是纨绔,但从小享受高规格的教育,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

自己这一上手,岂不露馅了?连“失忆”的幌子也遮掩不过去了。

要不再受个伤啥的?

这般想着,时砚陷入沉思,满脑子嗡嗡的,只觉脑子都要爆炸了。

“殿下?殿下?”兰儿放下墨条,轻轻唤了声时砚,“墨磨好了。”

时砚回神,“那个,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唤你。”

他一扭头,看到南星也侍立在侧,便道:“你也出去。”

待二人退出房门,时砚撩起宽大的衣袖,拿起手边的毛笔,轻轻蘸了些墨汁,试着写了几个字。

这一试,时砚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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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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