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优质好看的小说《正邪》,由作者安德倾情打造的小说正推荐中,围绕主角卞若华柯爱鸢讲述故事的正邪小说主要内容是:时常会想到一个女人,但却在后才知道,是因为会在现实遇见她。
《正邪》精选:
我时常做同一个梦。
在梦里,我总能模糊地看到一个穿着淡绿色风衣的女人,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那种香味难以形容,像是寺庙里的檀香,又像是药草的香气,我始终分不清是什么味道。
她的面容也是昏黑的,无法看清她的模样,但她有一头蓬松的羊毛卷长发,垂落在她的胸前。
是了,那香味好像是从她的发尖飘散开来。
在梦里,她的手每次朝我伸来,当我想要握住她手的时候,我都会往下坠落。
坠落至无尽的深渊。
直到我突然惊醒,我才惊觉那是一场梦。
是梦吗?
我总觉得不是,因为梦境中的每一帧都如此真实,好像是我遗忘了什么。
她究竟是谁?
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这是四川航空公司航班实时信息。我们目前的航班状态是准点,预计飞往中国香港,起飞时间为上午九点。请您做好出行准备,感谢您的耐心等候。Ladies and Gentlemen……”
卞若华坐在候机座位上,她低着头正在写着日记的时候,旁边一个女声把她的思绪打断,她抬起头来,入眼的是一位微卷长发的女人,正笑着看着自己。
“可以的,我旁边没有人。”
女人在她身边坐下之后,卞若华转过头看向她,对方面容精致,配上那头微卷发,更是显得高贵,气质出众,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气味,不会呛鼻。
“我们以前见过吗?”卞若华下意识开口这么问道,“我怎么感觉好像见过你?”
“是吗?在哪里见过我?”
“不确定,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哈哈哈你这样搭讪别人的方式很老套呢。” 她注意到卞若华一直盯着自己看的视线,手肘很随意地撑在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侧过头看向卞若华,这个姿势更让她看起来颇具风情,“如果我们见过,我一定对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会有印象哦。”
从未有人夸赞过自己漂亮,卞若华一时之间有点脸红。
“你在写些什么?”她看向卞若华手中的小本子,好奇地问道,“我从那边走过来的时候,看到你在写东西,心想,这么好学的应该不是个坏人,才想坐在你身边。”
“只是一些随笔。”卞若华把小本子合上放进背包里,“你是去哪个城市?出国玩吗?”
从那次意外之后,或许是太久没有跟人闲聊过,卞若华惊觉自己居然对陌生人打开话匣子,这要是以前,她根本没办法做到。
会不会也是因为对方太过自来熟的原因?
“我是去香港。”
“那你的航班是上午十一点五十分吗?HX453?”
“对,就是这个航班。”对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浅浅的酒窝,看起来煞是美艳,“怎么了?不会我们有缘到是坐同个航班吧?”
就在此时,机场突然响起提示音:
“前往中国香港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HX453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13号闸口登机——”
卞若华撑着拐杖站起来,对方也恰好是同时站起来了,看来她们确实坐的是同个航班。
她看到卞若华拄着拐杖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浅笑道,“我帮你拎行李吧?”
好像她腿脚不方便也是对方预料到的事,卞若华在这一瞬间萌生出这样怪异的想法。
或许只是对方非常有礼貌?所以没有表现出对她身患残疾有过多的好奇。卞若华只能这么想到。
我见到她了!终于!
她没有死真的太好了,她伤残的样子就像森林里被狼群待宰的鹿,看起来多么让人觉得美味、可口。
感觉稍微碰触就会易碎,多让人心疼啊,这种感觉让我浑身刺痒,真想让她碎得更彻底点,在她的身边,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觉得全身的血液在疯狂地涌动。
“这班次好像没什么人,要不我们坐在一起?”
卞若华根据她的登机牌上的座位坐下,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就在她打开自己的小本子拿着笔发呆的时候,对方原本朝后面座位走过去,却又折返回她的座位旁。
“啊,可以。”
卞若华把背包从旁边的座位拿开,她抬头看了一眼附近的座位,确实空得出奇,她没去过香港,难道平时这班飞机都这么空吗?
“太好了,我可不想自己一个人坐,不然会很无聊。”她笑起来,露出的小虎牙也很亮眼,“之后旅途还挺长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柯爱鸢。”
因为她郑重其事地朝卞若华伸出手,示意握手,但她讲话的语气和口吻又不那么正经,看起来既滑稽又幽默。
“我叫卞若华。”
卞若华点头跟对方双手相握,她感受到柯爱鸢那骨感又冰冷的手,内心不禁激起一丝涟漪,随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惊讶地看着对方。
“等等,你……你不会是那个很有名的悬疑作家?柯爱鸢,对吧?”
“被发现了呢哈哈,我还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嘘!”
“我有看你的小说。”卞若华没想到出门也能碰到这么有名望的人,“怎么说呢,写得很真实,能把杀人写得这么真实——”
“怎么样?”柯爱鸢看着卞若华,好奇她会怎么评价。
卞若华看到对方的那有点期待的表情,本来她有蛮多话想说的,这时却难以启齿。
在正主面前去评价对方写的小说是不是有点奇怪?
但她还是选择把话说完。
“能把杀人写得这么真实,很少见,就让人感觉好像身临其境一样。”
“怎么个身临其境法?”柯爱鸢皱起眉头,像个好奇宝宝问道,“展开说说呢!”
“就像——”
卞若华话到嘴边还是卡住了,柯爱鸢学她的样子,也念叨一样的词,只是她的表情看起来更浮夸。
“就像——”
“呃……”
“你快说嘛!真是的,吊人胃口诶!”柯爱鸢揪着卞若华的衣服,像小孩一样耍赖的感觉,逗得卞若华发笑,因为这样的柯爱鸢和她那颇为动人的御姐外表根本不一样,反倒更可爱了。
“哈哈哈你挺有趣的,好啦好啦,读下来的感受就是,身临其境得就像作者好像真的杀过人,读者能感受到刀尖滴落的鲜血。”卞若华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我看书一般都会看得很认真,可能评价有点过分,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希望不会冒犯你——”
“如果我说你的想法是对的呢?”
柯爱鸢打断了卞若华的话,她的手靠在卞若华旁边的扶手撑着头,眼神迷离地看着她。
她们距离实在太近,卞若华能清楚地看到她嘴边露出的虎牙,或许是因为她嘴角上扬的原因,让她的虎牙更明显了,像是吸血鬼一般。
“什么?”
卞若华愣神之际,一缕似有似无的檀香味直窜入她的鼻尖,柯爱鸢突然靠近她的面前,说话的语气喷到她的脸上,让那香味更浓了。
“我说。”柯爱鸢眯起眼睛笑道,“如果我说你的想法是对的呢?作者真的杀过人。”
卞若华感觉到对方冰凉的手摸着自己的手背,她低下头看,对方跟自己的距离十分暧昧,看起来就像是柯爱鸢把自己困在座位和飞机窗中间,不由得背后一阵发寒。
“你杀过……”
这时空姐推着餐车过来了,她看向柯爱鸢和卞若华这边,便把餐车推过来,很热情地问道。
“请问女士需要牛奶、咖啡吗?果汁我们也有,需要吗?”
“麻烦给我一杯热咖啡。”柯爱鸢保持原本地姿势说道,她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卞若华看,就像空姐不存在一样。
“好的,请稍等。”
“你去香港要干什么?”
空姐给柯爱鸢拿来咖啡,她才忽然拉开距离,伸了个懒腰,仿佛刚刚那种吊诡的气息不复存在,因为空姐出现打岔,她原本想接着追问,但对方却又强行换了下一个话题,她根本没办法接着刚刚的话继续往下聊。
硬接之前的对话会让人觉得她好像真把玩笑话当真的蠢蛋。
可是,那到底是不是玩笑?真有杀人犯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吗?
“没,我去香港玩。”因为刚刚的话题,卞若华总觉得来者不善,她没有说实话,“你呢?”
“我去香港看医生。”
“哦?看医生?你生病了?”
“是呀,我听说香港医院比较好,毕竟是接轨国际。”柯爱鸢抿着咖啡说道。
“是身体哪有问题?”
“大脑。”
柯爱鸢不避嫌地直接说出来,卞若华听到她这句话,内心一惊。
因为她这次去香港也是去看脑科,五年前的那件事,她不仅致残,而且还患上间歇性失忆的毛病,她多方打听,才了解香港有个很有名的脑科医生,但这个脑科医生实在太过出名了,排号看病都要排一年,她真希望能够治好自己的病,抓到那个把她从五楼推下去的凶手。
“等我看完病,有空的话找你玩呀。”柯爱鸢笑道,“留个联系方式吗?微信是什么?我扫你。”
“哦、哦也行……”
卞若华在扫码的时候看向对方的脸,对方那张完美的脸,说实话,她还蛮期待见面的。
太可爱了吧,为了她包下整驾飞机真的很值!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不习惯撒谎吗?哈哈哈!她说自己来香港玩的时候,眼睛都已经出卖了她,可以说她来香港所有行程我都尽在掌握之中,我真的好期待她在医院再次看见我的样子。
哦是了。
我还收买了那个超超超超有名的脑科医生,看到钱就走不动脚的猪,一点医德都没有,笑死我了。
我的小若华,你真不应该浪费钱去看什么医生,像你现在这样,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什么事又好像能想得起来的感觉,刚刚好。
我的身体又在刺痒了,好痒,你懂这种感觉吗?
真奇怪。
太奇怪了,今天下飞机的时候我在想这件事,那个女人,叫柯爱鸢,这确实是那个很有名悬疑作家的名字,我倒不是质疑她的身份。
而是……
她身上的那股香味,似有似无,跟梦境里的那种熟悉的味道,包括她指尖触摸我手背的感觉,为什么都让我觉得如此熟悉?
难道之前真的见过面?只是我忘记了?
但如果真的见过面,为什么她要否认呢?
……(笔尖戳纸张的痕迹)
实在想不明白,我真希望有个答案,让我解脱的答案,让我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痛苦的答案。
“下一位,卞若华女士!”
还在写日记的卞若华,被这把标准的粤语嗓音吓了一跳,她连忙把本子塞进背包。
“你好,我就是。”
“卞若华女士,请到15诊室就诊。”那个前台护士看到她拄着的拐杖,还是贴心地补上一句,“小心路滑。”
卞若华点点头,因为她背着背包的缘故,还拄着拐杖,走起路来自然非常不方便,等她走到诊室门边,看到里面的医生坐在电脑前,但里面好像还有人?因为她听见对话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卞若华女士对吗?请稍等一下,你前面还有一位病人。”
卞若华好奇地探进头去,她看到有个人坐着,背对着医生,她的角度恰好看不见对方的样子。
“还好,我觉得最近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了。”
“嗯!?”
听到这把声音,卞若华十分惊讶,她拄着拐杖来到那个病人的面前,对方也诧异地看着她。
“是你!”柯爱鸢欣喜地看着她,她那因为喜悦而笑弯的眼睛,配上她的虎牙,真的太迷人了,“不过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来香港玩吗?”
“诶,这个……”谎言直接被当场揭穿,卞若华显得有点困窘,但她转眼找到好的借口,“过来玩,随便看看病之类的。”
“哇,我们真的太有缘分了吧!Honey~”柯爱鸢朝卞若华wink,然后转过头对医生说道,“Doctor 陈,这是我的朋友,你要好好帮她看病哦。”
“当然没问题。”
柯爱鸢走后,卞若华被医生安排做了好几项检查才回到诊室。
“你这个问题有点复杂。”医生的普通话夹杂着很严重的广普口音,卞若华很努力去分辨他的吐出的每个字。
“怎么说?”
“你做的检查要做专家最后的评估,没有那么快能出结果的。” Doctor 陈推推眼镜说道,“你应该不是香港本地人吧?”
“不是,我外地来的,四川。”
“那好,我建议你在香港呆几天,等结果出来,大概三到四天的时间,我们会联系你,不然你回去了还得麻烦再跑来一趟,既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你应该跟公司请假期了?”
“我没在上班了,您可以理解为我退休了。”卞若华说这句话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拐杖,“因为这个病,我总是想不起事情来,我原本的工作很需要逻辑,我做不了。”
“真可惜。”Doctor 陈惋惜地摸摸下巴,“但是你算好的了,据我所知,这样的情况,不变成植物人已经是万幸,你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谢谢您会这么说。”
没想到还要等这么长的时间,卞若华叹了一口气,她走出医院,准备坐的士回酒店。
可能是因为她拄着拐杖,又背着一个背包的原因,看起来像外地人,不禁会惹人注目,就在她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在她的后背突然出现一个大手猛拽她的背包,她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加上腿脚不便,直接被拉得摔倒了。
“喂!”
她摔在地上,朝那个人的方向看去,是个小混混,把她的背包抢走了!
“你给我回来!可恶……”
她努力从地上坐起来,拄着拐杖踉踉跄跄地朝前快步走,但是怎么可能会很快,每快步走一步,她的腿就疼得她直冒冷汗,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恢复好。
背包里面有钱包,里面装的都是她的身份证和通行证,她生平还是第一次遇上抢劫的事,这要是换作以前,根本没有人敢对她做这种事。
“别跑!你这个抢劫犯!快帮我抓住他!各位——”
卞若华朝四周大喊,但是身在异乡,大多数都是来香港旅游的人,碰到这种事根本没有人敢帮她出头,众人的冷漠让她的内心更跌入谷底。
“别跑!”
卞若华紧紧跟着对方狂追不舍,就连腿痛都顾不上,但是对方的速度还是很快,已经甩她两条街了。
就在她濒临绝望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凄厉的尖叫声,她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几个香港警察出现在对面的街头,他们拦住的正好是刚刚抢她背包的混混。
“警察!警察!他抢了我的东西!”
卞若华费劲地过马路走过来,当她走过来的时候看到警察围着那个小混混,其中还有一个特别熟悉的脸,她特别惊讶地看着对方。
柯爱鸢手里拿着烟抽着,烟雾袅绕在她的身侧,她说着一口流利的粤语跟警察对话,卞若华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聊了什么,她只是看着那些警察连连点头的样子,还把背包递给了柯爱鸢。
“那是我的包!”
“啊?诶?”柯爱鸢也很惊讶地看着她,“怎么又是你?好家伙哈哈哈哈!天呐,这什么缘分。”
柯爱鸢朝她走过来,用手磨蹭她的脸,微凉的手心碰触她的脸,既温柔又体贴,她关心地问道:
“你怎么脸上都是灰,身上也邋邋遢遢的?”
“我刚被抢劫,就是这个人抢走我的包。”卞若华指着地上半跪着的小混混,那个小混混一脸憎恶地看着她,“他把我拽得摔倒了。”
“有受伤吗?”
“没吧,但是膝盖有点疼,估计摔破皮了。”
“我刚刚看这个人一路狂奔,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所以报了警,刚好有警察巡逻队在这边,随手就把他抓了。”柯爱鸢把包递给她,“真是你的包对吧?喏,给你。”
“谢、谢谢……”卞若华接过背包道谢,柯爱鸢又继续跟那些警察交谈,她一时之间有点看愣神。
或许是柯爱鸢抽着烟那玩世不恭的模样,又或许是她谈吐间那些许表露的英气,还有她身上略带那种熟悉的感觉,每一个点都让她怦然心动。
“嗯?你还没走呀。”
柯爱鸢终于跟那些警察聊完了,她转过头,看到卞若华还站在原地。
“我觉得我欠你个人情,我请你吃饭吧?”
“哈哈哈哈~”柯爱鸢大笑起来,“你怎么这么好玩呢?你请我吃饭?”
“对,而且确实很有缘分。”卞若华看着柯爱鸢把抽完的烟扔到垃圾桶,对她这么有素质的行为更有好感,“能两次碰到你。”
“说不定我在跟踪你呢。”柯爱鸢皱着鼻子,十分俏皮地说道。
“那也没事,知名的悬疑大作家,这么漂亮的女孩会跟踪我,对我感兴趣,怎么算,都是我的福气。”
柯爱鸢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莞尔一笑。
“你看起来脏兮兮的,请我吃饭还不够体面呢,卞小姐。”
“那怎么办?”
“我带你回我的酒店洗漱一下吧,就在这附近,不远。”
柯爱鸢不缺钱。
她不仅是当今有名的悬疑作家之一,被誉为国内最顶尖的悬疑创作家,她兼顾小说的创作和相关影视剧的编剧工作,光靠版税就能坐拥上亿资产。
这不,她定的酒店就是临近海边的风景房,在这边住一晚上都得花五六千, 但是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明亮又高雅的酒店环境,跟卞若华自己定的酒店相去甚远,她刚被带到来这里就被这里气派的建设跟震撼到了,默默感慨确实是有钱人才能住得起。
“东西随便放就可以了,你说你腿上有伤,来,我帮你看看。” 柯爱鸢很随性地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卞若华坐在自己的身边。
卞若华在她身边坐下,挽起自己的裤腿。
自从她伤残以来,为了方便穿衣,一直都穿阔腿裤,挽起裤腿倒不困难,但是裤子磨蹭到伤口的时候,卞若华还是吃痛地呻吟一声。
“别动,伤口有点深。”
柯爱鸢端详她的膝盖,上面都是被地面摩擦蹭出的血。
“还好高档酒店有自备药箱呢。”
卞若华看她拿来药箱,熟练地用消毒水涂在伤口处,可能是因为柯爱鸢动作轻柔的原因,包扎伤口下来并不觉得特别痛。
“还疼吗?”
柯爱鸢帮她把伤口包扎好,这么问道,她侧着脸,微卷地头发顺着她肩膀倾泻下来,仪态妩媚。
卞若华摇摇头,“不疼。”
“那就好。”柯爱鸢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她笑道,“你这样我会很担心。”
“担心什么?”
“你好像很容易受伤。”
“这个……还好吧,腿伤是因为以前工作的原因搞到的,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意外?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柯爱鸢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用手捧着卞若华的手,卞若华这时发现她的手好像没有之前刚开始见面那么冰凉。
“我是个侦探,你可以理解为我也是半个警察。”
卞若华慢慢地诉说着,柯爱鸢静静地听。
“五年前,我们市里出现多宗命案,经过案件的交叉比对,我们已经锁定嫌疑人,按照线索已经摸查到嫌疑犯的去处,就是市区里那家最大型的娱乐场所——皇冠酒吧,但是我去的时候迟了,他被杀了。”
“然后?”
“他是之前连环命案的真凶,却最终被另一个杀人犯乱刀捅死,这让原本的案件变得更复杂。”
“我去到的时候,我正好碰到凶案现场,也就是说我亲眼目睹这个罪犯正在行凶。她把我从五楼推下,害我伤残。”
卞若华看着柯爱鸢,柯爱鸢的眼眸里也倒映她的模样。
“我始终记不起她的模样,但是她的发型我却记得很清楚。”
“什么发型?”
“像你一样的微卷发,倒不如说那是羊毛卷,而且也跟你一样,身上也有淡淡的檀香,又像是药草的味道。”
五年前。
“根据侧写报告,嫌疑犯大概在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经常在皇冠酒吧附近出入。”
“蹲点的同僚已经摸清规律了,这周四他应该会出现,若华。”负责这宗案件的督察把目光投向我,他表情很严肃说道,“你去做便衣更为合适,没有人见过你,也就意味着没人知道你在警局的存在,自然会对你放松警惕。”
“你放心,只要出现意外,我们全部警察都会立马出动保你周全,把那个罪犯生擒住。”
我知道这个任务十分重要,不能出如何差池,但内心总是会划过一丝异样的不安。
我对这个案件的凶手没有好感,他是一个专挑夜场女性下手的混蛋,受害者大多数都是辛苦一天下班之后,跟伙伴成群结队到夜场放松的女孩,却没曾想会有个恶魔在黑暗处盯着她们。
所以我必须打扮得符合这个嫌疑犯的胃口才行。
我穿着能够裸露大片皮肤的连体短裙,佩戴银色项链作为点缀,为了配得上气氛,我还特意化了妆。
就这样,我走进了皇冠酒吧。
这所酒吧跟普通的酒吧没有什么不同,不同或许就在于周围人对比其他酒吧都是一副情绪高涨的状态,怪不得这家酒吧会被那个恶魔视为下手的场地,这些人身上散发的荷尔蒙都能迷晕未经人事的处子了。
我坐在吧台,看起来是在独自喝酒,实际上在观察四周的人。
而这个时候我注意到有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他一直都在搞小动作,他的长相跟督察给的侧写照片很像,我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发信息给警员,让他们做好准备。
“美女,一个人吗?”
我在发信息的时候,闻到一股很浓的檀香,我转过头去,对方已经坐在我的身侧了,她抽着烟,那个烟的味道也很好闻,有淡淡的玫瑰花瓣的香气。
“是。”
“有兴致陪我喝一杯吗?”
她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是她语气太轻还是她长得太美的缘故,配上夜场的灯光,我看着她都觉得变得迷幻起来,我鬼斧神差地答应了,即便我确实有任务在身。
“好。”
我跟她碰杯,因为她还是算陌生人,我很警惕她会不会在我的杯子动手脚。
“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出来玩?这边鱼龙混杂的,不安全哦,对于你这样的女孩——”她的手覆盖上我的手背,说话的时候也很贴近我,我不想承认,其实我也蛮享受这样的感觉,“我会很担心。”
“担心什么?”
“当然是担心你的安全。”她笑起来的时候露出虎牙,“不忍心像你这样的女孩受伤嘛。”
“那怎么说,你要怎么保护我?”我笑道。
我还挺想跟她玩玩这样的游戏的,我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也知道她想要什么。
“那就看看你愿不愿意让我保护就是了。”
我们的距离贴得很近,近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这时我的手机传来震感,提示任务还在进行着。
如果不是有任务,我相信今晚会是最美好的一晚。
我反握住她的手,她好像体温一直都偏低,冰凉凉的,笑道,“我有事先失陪一下,你愿意等我吗?”
“当然,宝贝。”烟从她的嘴角倾泻开来,她眯起眼睛笑道。
“若华,他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又去了天台,他走到顶楼处从监控消失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注意安全。”微型耳机传来督察紧张的嗓音。
“好,我上去看看。”
顶楼?天台?
他为什么要去哪里?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根本没有合适的逃跑路线,去天台就只有一个上去的楼梯口。
不确定他是不是带着受害者上去了,我得加快脚步。
但即便把酒吧的地图熟记于心,等我去找楼梯和电梯的时候还是分不清方向,因此耽误了时间。
等我到天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爬上楼梯就听见重重的喘息声,和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的鲜甜味,很难不让人猜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以为是又一个受害者被害,我想立马通报给在附近的同事,拿出手机的那一刻,我的余光看到,从黑暗伸出一根铁制的水管,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下一秒直接被对方用铁管直击腹部!
我踉跄好几步,环境太过昏暗,我根本看不清发生什么,只能用手去遮挡对方的攻击,然后凭借对方攻击的时候,衣服的磨蹭声去判断对方所在的方向。
我们绕着地形搏击,打斗直到我被地面的一个凸起物绊倒,我才处于下风。
“这是……”
此时的月光正好投射到我这个角度,我看到地面上浑身都是血的嫌疑犯,他的脸都是被尖刀割出来的伤痕,和腹部大片的血迹,就连肠子都裸露出来。
“你是他的同伙吗?”
是很低沉的女音,跟刚刚搭讪的那个女人的嗓音很像!
“什、什——”
我努力站起来,想要看清阴影下对方的面容,但我的疑问还来不及得到解答,她一棍朝我的头使劲敲来,我眩晕之间,她一手把我推了下去。
因为没有防备,我也不知道我的身后就是楼边,我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发现她朝我笑。
是那种裂开嘴的大笑。
我直直头着地摔到地面上。
最后,陷入黑暗。
“像你一样的微卷发,倒不如说那是羊毛卷,而且也跟你一样,身上也有淡淡的檀香,又像是药草的味道。”
她们两人对视,沉默将近一分钟。
柯爱鸢最后噗呲一声笑开来,“哈哈哈哈别闹了,怎么会有杀人犯长得像我?”
“倒也不是长得像,只是那种感觉——”
“抓捕犯人需要靠证据,而不是靠感觉。”柯爱鸢笑着,她把手放在卞若华的手背上,“这个故事很动人,你是个讲故事的天才,我就需要这样的故事,多多益善。”
“这不是故事。”听到柯爱鸢这么说,卞若华有点生气,“直到现在,那个杀害性侵嫌疑犯的凶手还是没有找到,而这个案件因为当时现场有我和真凶搏击的痕迹,认为是我反杀性侵嫌疑犯,被警局以此作为结案处理了。”
“把我推下五楼的那个凶犯,那个女人,她就像个幽灵消失了,她现在一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她在哪个角落,我都要把她揪出来。”
“因为她把你从五楼推下去吗?”
“不仅是这样,她还杀了那个罪犯,也得付出法律的代价。”卞若华的表情凛然,如是说道。
柯爱鸢不以为然地说道,“付出法律的代价?有点意思。”
“我听你这么说,她杀的可是恶人吧?以恶制恶有什么不好,要我说,她唯一的错误可能也就是把你这个无辜的人推下楼了,她又何错之有?”
“你真这么觉得?”
“是,我觉得恶人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柯爱鸢用手撩撩自己的长发,看向窗外的天色,“我有点饿了,你不想吃点东西吗?香港可是美食之都。”
卞若华并不饿,但柯爱鸢这么邀请她出门,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还是让她挺难受的。
就像是一个谜题解到一半戛然而止的感觉,她想知道这个谜底究竟是什么。
柯爱鸢跟她来到香港繁华的街角,昏黄的灯光照耀在她灵动的脸上,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她就像坠入凡尘的精灵,她们走走停停,路过街边摊的时候,柯爱鸢会停下来看,她似乎对这样的烟尘气息重的地方特别感兴趣。
“我真喜欢这种小市井的地方,你喜欢吗?”
柯爱鸢手捧着混酱肠粉吃着,她看到卞若华对橱窗的菠萝包感兴趣,也给她买了一个,菠萝包并不贵,只是柯爱鸢二话不说就买给她的行为,让卞若华内心觉得暖暖的,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被人这么关切还是头一回。
“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即使在人群很多的地方,我也感觉我好像是一个人。”
“为什么会有这么感觉?你不觉得很热闹吗?我很喜欢。”柯爱鸢往前走着,上了楼梯,然后她回头笑道,“就好像,我能隐身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可以是他们任何一个人,又可以不是。”
“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保护色。”柯爱鸢说道,“越是人多的地方,就越是能藏起来。”
好像有什么水滴滴入池中的声音,从卞若华的内心扩散开来,她抬起头看向柯爱鸢,对方也笑着看着她。
她们的视角因为楼梯的作用,形成上跟下的关系,卞若华从楼梯下仰视柯爱鸢。
这样的视角,这样的笑容,她见过,只不过是裂开嘴的那种大笑罢了。
“你……”
卞若华觉得一瞬间头有点痛,她不禁用手指去紧按太阳穴。
“走啦。”
柯爱鸢又继续上楼梯,她这么说道。
说实话,我身处这个行业,内心实际没有什么真正的正义可言,因为我见过太多的恶,有些恶是不会受到应有的报应。
而且报应一词也十分虚浮。
何为报应呢?
坏人杀害好人,被判死刑算是报应了吗?我觉得不算,因为失去的是一条鲜活善良的生命,而善良是无价的,好人的命无论多少条恶人的命也还不回来,死了就死了。
我抓过多少坏人,有些坏人在监狱度过余生,有些争取减刑又回归社会,如果是按照“报应”一词,他们都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
“我听你这么说,她杀的可是恶人吧?以恶制恶有什么不好?”
她这么说让我会觉得……
啊,也是。
如果有人能替善良的人报仇,未尝不好呢?
“还疼吗?”
“不疼。”
柯爱鸢帮她把伤口包扎好,她侧着脸,微卷地头发顺着她肩膀倾泻下来,“那就好。你这样我会很担心。”
“担心什么?”
“你好像很容易受伤。”
“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出来玩?这边鱼龙混杂的,不安全哦,对于你这样的女孩——”她的手覆盖上手背,说话的时候也很贴近,“我会很担心。”
“我会很担心。”
柯爱鸢的模样逐渐和记忆中模糊的黑影重叠,她身上的檀香和淡淡的药草味杂糅,让记忆重合度越来越高,直到柯爱鸢变幻成当时站在天台上的那个女人,朝她俯视时,那一抹咧开嘴的笑容。
笑容逐渐扩大,变成恶魔。
“越是人多的地方,我就越是能藏起来。”
“啊!”
卞若华从床上猛然坐起来,她一身冷汗,转过头看向窗外,入眼的是一片湛蓝的大海,碧蓝的天空,白云浮浮沉沉。
因为昨天柯爱鸢送她回酒店的时候,因为卞若华因为经济较为拮据的原因,定的酒店都是那种宾馆,安全系数很低,柯爱鸢看到就直接邀请她一起住了。
即便她百般推辞,柯爱鸢还是很坚持,无奈之下,卞若华最终拗不过她的请求,还是住进了她定下的海景房。
“柯爱鸢呢?”
她并未看到应该躺在身侧的柯爱鸢,只好穿着睡袍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卧室,来到客厅,看到客厅桌上写着的留言:
你可以用房卡下二楼吃自助早餐,我在那里等你哦。
亲亲。
卞若华梳妆打扮好,下了二楼,电梯门大开就是很宽敞的宴会厅,似乎整个二楼都是用餐的,里面有很多人在吃早餐,她看到有很多外籍人士在交谈。
她不知道柯爱鸢坐在哪里,但是她的眼神稍微略过靠窗的位置,就看到那标志性的微卷发。
柯爱鸢正在看报纸,她的面前放着吃了一半的牛角包和咖啡,早晨温和的阳光正好打在她的身上,黑色的发丝因为阳光折射出浅金色的光。
“嗨。”
卞若华走到她身边,跟她打招呼,她似乎看报纸看得很入神,被卞若华这么一喊才抬起头。
“嗨喽~你比我想的还要早起呢。”
“你刚吃完吗?”
“是哦,在等你。”
柯爱鸢叫来了服务员,然后对卞若华笑着说道:“你一定要试试这里的牛角包,脆脆酥酥的,配上黄油真的一绝。”
“好,我试试。”卞若华也抿嘴笑道。
她会觉得这样的一刻很温馨,她们的相处就像一对恋人。
“越是人多的地方,我就越是能藏起来。”
她看着柯爱鸢看着报纸的那张脸,内心又凸起这句话,她揉着太阳穴,试图抚平内心的不安。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卞若华低着头吃着牛角包,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面包确实如柯爱鸢所说,比国内的大多数面包店售卖的还要好吃,牛角包的皮被烤得恰好酥脆。
“你喜欢看展吗?”柯爱鸢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这么问道。
“嗯?”
卞若华满嘴都是食物,她听柯爱鸢这么一问,才回过神。
“哈哈哈,你怎么憨憨的,吃得满嘴都是面包屑。”柯爱鸢放下报纸,拿起桌子上的还带点温热的小手帕去擦拭卞若华的嘴角,“憨憨,我问你想不想去看展览。”
“有什么展吗?”
“《从波提切利到梵高》,香港故宫文化博物馆。”柯爱鸢举起报纸给她看其中的一个版面,上面印着有参展信息,“你愿意陪我去看看吗?”
“你喜欢油画?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欣赏得来,我对艺术不怎么感冒……”
“谁不喜欢艺术呢。”柯爱鸢朝卞若华wink,笑道,“从人类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了艺术,人类伴随艺术而生,如果你没太大感觉,只是因为你的本性没觉醒罢了。”
“本性?人类有什么本性?”
柯爱鸢的理论让卞若华感兴趣地皱起眉头,她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
“人类是动物,既然是动物就逃脱不了动物的本性,动物的本性就是受原始的欲望驱动。”柯爱鸢继续翻阅报纸,瘪瘪嘴说道,“观天下众人,只不过徒有皮囊。”
“我不这么认为。”
“哦?怎么说。”
“如果按照你这个观点,那么人既然是动物,就没有善恶之分了对吧,我们只是单纯靠欲望驱动,既然是这样的话,道德在这样的观点里就无从谈起。”
卞若华把咖啡放下,她看向落地窗外,大海和天空连成一片,有海鸥在天空遨游,她这般回应柯爱鸢的话。
“嗯哼。”柯爱鸢示意卞若华继续说。
“纵观人类社会的发展,我们一直都用法律去规训我们的行为,我们知道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即便很渴望去做某一件事,这件事会对他人造成伤害,因为道德和法律的存在,我们也不能去做。”
卞若华看着柯爱鸢,因为她视线的原因,柯爱鸢从报纸中移开目光,看着卞若华。
下一秒,她笑起来。
“很有趣的辩论,那如果我非要去做这件‘渴望’的事呢?”
“那么你就是你自己认为的那种‘动物’,而非我们人类。”
“哈哈哈哈——”
柯爱鸢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周边在吃早餐的人都看向她,她还是克制不住大笑。
“我,非人类。”柯爱鸢俏皮地指指自己,眉毛轻佻,“说不定还真是这样。”
不安的感觉又回来了,卞若华这么感觉,她虽然觉得自己对柯爱鸢有好感,但她始终觉得……
自己在和充满兽性的怪物共度餐宴。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对她如此感兴趣。
她身上无时无刻散发出来的那种强光,既吸引我,又能灼伤我,我不懂那是怎么样的感觉,但我觉得,假设这个世界上我要选一个人来驯服我,我一定会选她。
我自认我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在世间行走均以本能驱动,即便我受过最高等的教育,野兽就是野兽,无论怎么伪装,怎么融入人类的社会,也不能变成人。
我没有前两天认识她那时候的冲动,在她的身边我能感受到一切都平静下来的宁静,一种归于时空与万物的静默。
要是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该多好。
但不可能,若华,我们的生命终归还是要往前走。
我曾迷失,现归正途。
——《奇异恩典》
她们坐车去香港故宫博物院的路上,香港的街道人很多,也很窄,相比卞若华觉得太过烦杂,柯爱鸢却并不觉得有什么,还特别开心。
“哇哦!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博物馆呢,来来来,我们拍张照片!”柯爱鸢拉着卞若华走到博物院的门口,“用你的手机吧,我的手机内存不够,都给我下载电影了。”
“好。”
卞若华举起手机,对着她和柯爱鸢两人。
“咔擦!”
在这一刻,柯爱鸢元气十足地举起剪刀手,还一手揽着卞若华的肩膀,卞若华也笑着揽住柯爱鸢的腰,在相机里的她们,都笑得很开心,就像一对认识很久很久的老朋友。
她们走进博物院,按照验票的流程终于进去。
这次展览展出的都是艺术界的最顶级的画家,不乏有梵高、莫奈、波提切利还有拉斐尔,卞若华并不怎么认识这些画家,她只是跟在柯爱鸢的背后一走一停地慢慢欣赏。
这时卞若华的手机响起,她看着手机,居然是警局打来的,她想忽略掉,毕竟现在在参加展览,打电话还是会打扰到别的观展者。
但电话一直在响,卞若华按了静音,奈何手机还是在震动,迫不得已她只好接通了电话,然后停在原地,而柯爱鸢已经慢慢朝前面走去了。
“喂?督察?怎么了?”
“若华,老朋友了,好久都没跟你通电话了。”督察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吧。”卞若华看向不远处的柯爱鸢,她停在一幅画的前面。
“我是说你的伤,你的脑伤还好吗?”
“还好,我现在正在香港看医生呢。”
“跑这么远的地方去了啊,医生怎么说?”
“没怎么说,他让我在香港呆几天,结果没那么快能出来呢。” 卞若华看到柯爱鸢停在那幅画前面很久都没走,她便慢慢跟了上去。
“那就好那就好,是了,这么久了,现在给你打电话,是因为五年前的那个案件有进展了,我和弟兄们还是想给你讨一个公道,所以我有私下让人去追查,我花嘴皮子磨了局长好几年,他最终也同意了,只是提交最终的卷宗还是改不了。”
“有新进展?怎么说?”
“只是碍于当时皇冠酒吧监控器太过落后的原因,拍摄的景象太模糊,没办法把人的面容还原,现在技术越来越先进了,我们聘请的电脑专家修复了原始的监控录像,终于把人影还原出来。”
“当时确实不止那个性侵男,还有一个凶手在现场,我们都很怀疑这个人,跟之前多宗未解的悬案有关系,虽然还原出人的模样,但是我们没办法核实出对方的身份,她有可能不是中国籍。”
“稍后我把技术还原出的照片发给你,在香港注意安全啊,若华。”
“好的。”
她走到柯爱鸢的身边,恰好挂上电话,她也看向对方看着的那幅画,在画的下角,写着lrises(鸢尾花)/Claude Monet 克劳德•莫奈(1840-1926)。
“诶,你觉得这幅画,画得怎么样?”
卞若华还是知道莫奈是谁的,她知道莫奈很出名的《日出》,但眼前这幅画怎么说呢,一眼看过去都是绿色与深绿色的交汇,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
“感觉还挺普通的。”
“你知道鸢尾花是一种什么花吗?”柯爱鸢看着画说道,“那是一种紫色的花。”
“紫色……”
经柯爱鸢这么一说,卞若华才发现画里有星星点点的紫色,却因为画中的大片绿色而轻易忽略了。
“叮!”
这时卞若华的手机收到一个信息,是督察发来的短信,她知道,肯定是那张关于最终凶手的还原照片。
当她打开那张照片,图片经过网速缓慢的加载,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按照正常的画家,肯定会想突出鸢尾花的紫色,但是莫奈在创作这幅画的时候,他深受白内障病痛的折磨,鸢尾花在他的眼中只能看得出大片的绿色和星星点点的紫,就连他手中的画笔颜色,也变得混乱,真实的世界,他始终看不清真相。”
手机里的那张脸和眼前的柯爱鸢重叠,相似度高达99%。
卞若华的大脑一片空白,曾经的往事就像洪水一样朝她席卷而来。
“但是莫奈在没有得白内障之前,是看过鸢尾花的,那是他很喜欢的花,但为什么他得病之后就把心中的花画成这样呢?”
柯爱鸢还是没有看卞若华,她看着画,就像为画中的花深深着迷着。
卞若华双手颤抖地看着她。
“哈。”柯爱鸢闭上眼睛,嘴角还是蔓延出微笑,“我觉得我很像莫奈,又或者说大部分的人都是莫奈,即便真相摆在我们的眼前,我们还是会选择相信自己所认为的‘真实事物’,即便眼前的事物是假的,漏洞百出的。”
“柯爱鸢……爱鸢,你的名字就是以这幅画命名的,也就是说,从头到尾,我们的相处,我们的去哪里,都是按照你的安排在走,对不对?”卞若华此时此刻,极度愤怒地看着她,“警局那边说找不到你的真实身份,柯爱鸢这个名字也是假的,所以你到底是谁!?”
“确实是假的,我是个作家,杜撰个名字并不难。”
“你把我从五楼推下来,是你害我变成现在的模样!”
“别这么说,我还是很高兴认识你,卞若华。这几天我玩得很开心,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可能我的一生都会不一样。”柯爱鸢说道,“世间的好事永远不合时宜。”
“柯爱鸢,你——”
“卞侦探要带我去哪里,我都乐意去,只要是你带我去的,那就是我应该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