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摄政王每日想着以下犯上》by阿隅,原创小说重生后摄政王每日想着以下犯上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君长霄陌言灼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重生之后的他为什么过得这么小心翼翼!
《重生后,摄政王每日想着以下犯上》精选:
君长霄习惯性的露出招牌的温和微笑:“免礼,父皇忙着吗?”
一人回答:“回大殿下,荀公公在里面伺候。”
“嗯。”君长霄点头。
荀公公在里面,那就说明父皇已经不忙了。
果然,他进去的时候,皇帝正在喝茶水,而年迈的荀公公站在他身后替父皇捏着肩头。
看到他进来,眉眼间松快许多:“霄儿来了,今日怎么想起来入宫看望父皇了?”
他走上前,替代了荀公公的位置:“儿臣时刻惦记着父皇,这不是怕耽误父皇处理朝政,这才没敢随意打扰父皇嘛,父皇若是不嫌霄儿烦,霄儿定日日来见父皇。”
由最喜欢的儿子给自己按摩,那种身子上带来的舒缓,都没有心里带来的熨帖更舒坦。
“朕何时嫌你烦过?”
皇帝的眉头全部舒展开,对于看到奏折上说北疆被治理得很好,需要给予三殿下奖励的话语,也没有放在心上了。
君长霄闻言,也不急着说明来意,只是和他说着在外面见到的趣事儿:“父皇你不知,儿臣今日抓了一个贼人……”
他将抓人的过程一一告诉给皇帝听,眼角一动,不经意间看到摊开的折子上提及要封赏君长阙的消息,顿了一下。
“你啊,就是太操心了些,那些小事,让身边的人去处理就是了,几个贱民,还不值得你冒这个险。”
他的霄儿要做的是掌管天下这种大事,若是点滴小事都要他亲力亲为,未免太过劳累。
看到不知是谁提的册封君长阙为王爷的字眼,君长霄的指尖无意识的用力,听着他的话,又很快反应过来。
“父皇说什么呢?儿臣身为嫡出的皇长子,就得为百姓做些事,也是为了减轻父皇的压力。”
“说到减轻父皇的压力,摄政王不就在做吗?对了,你近日有随时去向摄政王请安吗?”
请安是小事,首先是让朝臣看到,霄儿是有人护着的,其次也是为了在摄政王身上学到一些东西。
对于月皇后在意的亲人,他乐意给予陌言灼一些特殊的权力,他也相信他不会伤害月皇后留下的孩子,甚至会不遗余力的送他上位。
说到陌言灼,君长霄迟疑了一下:“儿臣有时间就去王府的,但是……”
他欲言又止,皇帝舒服的闭上眼睛,此刻又倏然睁开:“怎么?”
那人不是沉溺于权力的人,就像不在意后位,只在意他这个人的月皇后一样,这才是他放心给他权力的原因之一。
让他当义弟,也是虚名而已。
只有给了足够的好处,才能让他为自己和霄儿卖命。
君长霄道:“今日摄政王带着刚回京的三皇弟去了他名下的清橒小筑,不知道摄政王何时与三皇弟那般交好了。”
皇帝冷冷的问:“你确定?”
君长霄毫无心机的笑了笑:“估计是儿臣想多了吧,想必是摄政王有什么事,否则三皇弟奉诏入京,怎的不先来见过父皇和淑妃娘娘?”
皇帝本来没有多疑,毕竟是摄政王亲自替他说的话。
两人三年前就没有多深的交流,三年后又如何会有联系?
可霄儿说他们去了他的私人领域,那就不同了。
能允许不熟悉的人进入自己的地盘,讨论的不是什么公事吧?
君长阙心机还是太重了,才回来就想交好摄政王,是嫉妒霄儿能得摄政王关切。
还是对他这个位置有觊觎之心?
退在一旁的荀公公眼珠动了动,轻轻走了出去,拉住一个小太监吩咐:“给皇上换壶茶过来。”
“是,公公,”
小太监闻言,快步离开。
很快,云琉已经站在了陌言灼面前,将宫里传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陌言灼嗤笑一声:“将本王准备的奏折送上去。”
他既然将人拐到自己的地盘,就不会让他被为难。
皇帝容不下君长阙,想要打压他,他偏不让皇帝如愿。
他会替他扫清一切。
这一世的陛下,就该干干净净的站在属于他的地方。
让人景仰,臣服。
云琉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听到主子的话,迅速离开去办事了。
荀公公再次进入的时候,已经拿了奏折进来。
皇帝此时很愤怒,也不要君长霄按摩了,冷声命令:“荀公公,去将君长阙给朕叫来。”
没有叫陌言灼,是认定君长阙的错了。
也相信摄政王知道该做什么。
荀公公立刻答应着:“是,皇上,老奴这就去。”
他将奏折呈上,“这是王爷让人送来的奏折。”
说完,他恭敬的转身,毫不耽搁的就去吩咐人叫君长阙进宫。
皇帝打开奏折,愤怒的神色凝固,不可置信的又仔细看了几遍。
看着父皇情绪不对,君长霄小心的问:“父皇,可是有什么大事?”
心里有种预感,这件事好像和他有关。
皇帝转头凝视着他,直到他快要装不下去了,才说:“摄政王说,君长阙入城之前,遇到了刺杀,且,那些人撤退时冒犯到了摄政王,为了查明真相,他便请了君长阙去确认。”
君长霄心里咯噔一下,他派人刺杀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些刺客三年前就已全军覆没,尸体还整整齐齐的被送到了他面前来。
他与君长阙都不知,那是陌言灼做的。
后来看他识趣的离得远,他便没有派人刺杀过。
应该与他无关吧?
“然后呢?摄政王可说了指使之人是谁?”
他神色平静,听到这件事也觉得诧异,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没隐瞒:“说是你指使的。”
“什么?”君长霄震惊,随即上前跪下磕头。
“父皇明鉴,儿臣万万没有做过,定是有人诬陷儿臣。”
皇帝虽然不喜欢淑妃那个女人,更不喜欢她生下的孩子,但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虽说他阴厉冷酷,不服管教,也没想过除了他。
当然,他更不希望月皇后生的儿子是心狠手辣容不下兄弟的人,他可以替他铺路,也允许他争夺太子之位,却也只能是德行至上的争夺。
他那种血腥上位的路程,还是不要在儿子身上重现了吧。
否则霄儿也得和自己一样,没有亲兄弟可以依靠。
皇帝语气恢复温和:“起来吧,朕相信你。”
君长阙根本就没有和霄儿争夺的能力,霄儿也实在没必要用这种方法除去他,反落人口实。
倒是君长阙,因忌惮霄儿故意做戏陷害他,也是可能的。
霄儿可拿不准他何时回京。
他日日教导的孩子,是月皇后的儿子,如何会使那些阴辣手段。
方才是他多疑了,差点伤害了霄儿。
可得安抚他一下:“霄儿陪朕许久,想来也饿了,午膳就在朕这里用吧。”
“是,父皇。”
明白事情已经过去,君长霄松了口气,压下眼底的情绪。
原以为摄政王请他一起去清橒小筑已经很让人意外了,他却将自己的事情暴露出来。
知道对自己不利的消息,他不是应该隐瞒吗?
父皇到底能不能认定摄政王向着他的?
他感觉最近这几年,摄政王对自己根本就没有维护的意思,甚至比遇到其他朝臣更冷淡。
不过父皇是向着他的,他也不必想那么多。
莫说父皇不相信是他动的手,就是知道是自己,还不是没有责怪他。
思及此,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君长阙你怎么比得过我?
这太子之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
有军功算什么?
父皇不愿意让他出头,就是将敌国攻下来,又有什么用?
“皇上,三殿下觐见。”
荀公公走上前通告的时候,膳食已经摆放好,就在御书房后面的侧殿里。
“让他进来。”
皇帝的声音有些被打扰的不悦,他吩咐侍从:“将这几样端过去给霄儿。”
他说的都是君长霄喜欢吃的,也是先前月皇后喜欢的。
她的儿子居然也承袭了她的口味,喜欢酸辣的东西。
看着君长霄吃那些东西,他就想到当初和月皇后在一起日子,眼底不自觉的放空。
君长霄吃着酸辣笋,余光看着父皇的神色,知道他想到了母后,口中难以咽下的东西,有了几分滋味。
只要能让父皇对他心软,就是忍耐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其实口味偏重,更喜欢辛辣的东西。
食不言寝不语,是皇帝一向遵循的惯例,在君长霄面前却没这个顾忌。
两人正聊着趣事的时候,门口的侍从通报。
“三殿下觐见。”
两人的交谈停歇了一下,本来是皇帝叫他来的,如今眉宇间一闪而过被打扰的不满情绪。
君长霄看了一眼皇帝的神色,微笑着对荀公公说:“让三皇弟等一下吧,父皇正在用膳。”
“是,大皇子。”
荀公公退了出去。
三殿下被忽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回到京城,可有得折腾呢。
顶着烈日被罚站的事情,也不会少。
皇上也真舍得这么对待亲儿子。
屋内氛围依旧温馨。
两人都没有再提起他。
君长霄笑着说:“尤记得母后最喜欢君子兰,母后在世时亲手种植的那一株有些枯了,儿臣让宫人送去了我府上,用花盆重新种植了,今晨一看,已经活了过来,更有了花苞,儿臣已让人送来给父皇。”
“花开时父皇也可观赏一二。”
皇后娴静端庄,偶尔有些小女人的性子。
那日穿着一身便服,在花圃里用襻膊束着袖子亲自掘土种花的样子,清新飘逸,调皮精灵。
自从她成为皇后,为了让他安心处理政事,已经很少露出少女的模样。
那一幕,如今回忆起来都还是满满的惊艳。
看着皇帝微微失神,君长霄勾了勾唇角。
父皇陷入回忆,那对待君长阙就不会心软。
其实他真的多虑了,皇帝这么多年就没对君长阙另眼相待过。
可他还是觉得君长阙应该过得更惨才好。
过了半个时辰,君长阙才被叫进殿里。
“儿臣参见父皇。”
男人跪下行礼,身躯挺直,面色平静。
在外面等了许久,
站在皇帝身边的君长霄看着他下跪,心里升起一抹征服的感觉。
仿佛对方是在和他下跪。
皇帝看着这个三年未见的三皇子,几年不见,他心思更是深沉。
就算是他这位父皇,在对方艳绝的容颜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果然,把他召回来是正确的。
“既然回来,以后也不必再往外跑了。”
他得看看,北疆有多少将士是他的人。
如果……
皇帝眼底闪过一抹晦暗。
“是,父皇。”君长阙回答。
比起之前的桀骜不驯,他的反应实在有些平淡。
他不信一个张狂肆的的人,能变得毫无棱角,还能从战场上活下来的。
“你与摄政王如何认识的?”
连皇后亲生的霄儿都不能让他太过亲近,君长阙以什么让他另眼相待?
莫不是他这三子也想与霄儿争夺帝位?
“偶遇,不熟。”
只吐出四个淡漠的字。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行了,你退下吧,淑妃多年未见你,你便闲下来多陪陪她,让她不要整天胡思乱想,耽搁朕处理政务。”
说到后面,语气不免流露出几分厌恶。
母子二人在他眼里都是多余的存在。
让他们活着已经是看在血脉的份上,怎么可能再多加关注。
君长阙早就知道,并无多少情绪,沉默着很乖顺的离开了大殿。
不让上朝,正好。
他也不想折腾。
*
无回宫。
淑妃的寝宫,离皇后的寝宫远的不行。
当初是个废弃的地方,重新装修了一下,比起其他妃子的寝宫小多了。
君长阙到的时候,院中跪了一地的宫人。
都脸色苍白颓靡,汗液潺潺,摇摇欲坠。
看得出来已经跪了至少一个时辰。
“都退下。”
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侍女和侍从都露出劫后重生的放松。
相比为难他们,淑妃更愿意折腾三殿下这个亲生儿子。
他们是下人,淑妃娘娘就是弄死几个,也没有问题。
三殿下好歹是个皇子,淑妃没这么大的胆子杀死皇子。
更何况淑妃再厌恶三殿下,也得依靠他在后宫生存。
刚走进门口,一个茶盏飞了过来。
君长阙没躲,那个奔着头飞过来的茶盏砸在了眼睛下面。
眼前一黑,慢慢的才恢复。
他静静地看着淑妃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
“哟,我们英勇无畏的三殿下回来了,自我放逐有何感受?”
淑妃长相不算普通,不是丢人群里就认不出来的长相,但是比起月皇后那种美人,就完全不够看。
难为她生出来的自己长相居然比月皇后的生的君长霄好看些。
化了妆的眼角让她显得刻薄。
眉宇间都是怨气,对一切的怨气。
精致华丽的头饰和明艳的妃嫔宫装,掩饰不住她内心的奢望。
“外面那些人我已经让他们下去了,这是第一次,我亲自和你说。”
看着她平静下来, 他淡淡开口,“再有第二次,无回宫被你无缘无故为难的宫人,我会全部安排出去。”
“这偌大寝宫,母妃便自己收拾吧。”
“你敢?”淑妃愤怒的瞪着他。
“刚回来,你就学会了忤逆,养不熟的白眼狼,本宫白养你这么大,当初就该直接把你掐死。”
“也省得你来讨本宫的债。”
“您当时要是动手,我才真的感激。”
君长阙并没有被伤到,对于她的辱骂完全不过心。
就是他这种面无表情的态度,让淑妃看见就生气。
他凭什么不愧疚?
凭什么不对自己认错?
又凭什么不听自己的话?
“听说你和摄政王很亲近?怎么,你还想让你父皇更生气,从而将怒火转移到本宫身上?”
她吸了口气,将怒火压抑着,嘲讽的质问。
“您的手伸得太长了,您要是想过安稳日子,最好待在无回宫种花喂鱼。
“若是把我对您的这一丝生养之恩磨灭,以后这无回宫,我也不必踏入。
“母妃,您可以试试看,我说到做到。
“毕竟,我是您眼里的白眼狼,我狼心狗肺,岂会在意别人说我什么?”
君长阙淡淡的,一字一句的说着。
淑妃从未被他这样冷淡的威胁过,愣了一下,冷笑一声。
“你翅膀硬了,你以为出去几年,就能让你父皇另眼相看?呵,你也太天真了。”
“君长霄才是最得宠的皇子,你还妄想与月皇后亲生的儿子争夺太子之位。”
“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见你让皇上来无回宫?”
提起主子月皇后,淑妃都是一脸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的神色。
但自己与君长霄争执的时候,淑妃总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和他比的样子。
脑海里一闪而过什么想法,他尽力去捕捉,没有想到便也没再去想。
君长阙说完,转身往外走去:“母妃既然这么有精神,儿臣也就放心了。”
“你站住。”
身后是淑妃愤怒的声音。
她起身追到门口,只看见他一截衣角。
怒火在心口不上不下。
两个侍女战战兢兢的重新端了茶和点心水果进来,又蹲在地上收拾残渣碎屑。
淑妃微喘着气将愤怒压下去,甩袖转身。
经过侍女身边的时候,两个侍女身子颤抖了一下。
“怎么?本宫会吃人?”
她抬手拿起一旁的热茶,就要习惯性的往侍女身上扔。
想到君长阙之前的话,到底没有扔出去。
“娘娘恕罪。”侍女哭着磕头。
“滚出去。”
淑妃不耐烦的冷声呵斥。
“是。”
侍女迅速的将东西收拾干净,低着头欲离开。
“等等,本宫让御膳房做了吃的,你们让人给三殿下送去。”
听到淑妃的吩咐,侍女并不觉得奇怪。
娘娘对三殿下非打即骂过后,就会让人做些好吃的给三殿下,估计是安抚吧。
为了不让三殿下彻底的恨上自己。
毕竟是亲生母亲,哪能这么容易就不理会。
直到淑妃已经冷静下来,无回宫的下人才算彻底放松。
也不知皇上何时会来一次无回宫,不用再胆战心惊。
*
陌言灼进宫的时候,在御花园见到了准备出宫的君长阙。
他面色冰冷,白皙的肌肤上,能看到眼底很明显的一片乌青。
他这个样子就像自己前世在御书房外看到的那次一样。
那时他还能看到他眼底的戾气和烦躁。
这场迟来的受伤,此时他身上只有淡漠的不在意。
陌言灼眼底暗芒闪过,快步走上前。
君长阙看见他,淡淡的颔首,算是打招呼。
两人错开的瞬间,陌言灼拉住了他的手腕,对上他疑问的眼神。
陌言灼道:“你受伤了,去太医院看看。”
君长阙皱眉,抬手摸了摸眼角,轻嘶了一声。
有点肿了。
“无碍,摄政王进宫有事吧?”
陌言灼凝视着他,听着他并不愿意让自己干涉他的事情的撵人的语气,握着他的手腕也没有收手的意思。
君长阙叹口气:“行。”
三皇子府有府医,他本来打算回去再叫人来看。
先前没有躲,也不意味着他想让它疼着,苦情的折磨自己。
无奈的语气,将先前的冰冷一扫而光。
隐隐有了几分人气。
陌言灼眉眼松开,如雪莲清冽绽放,灼灼流光。
和他的名字一样。
“去王府吧。”
云琮一直留在王府,近来还研制了许多上等伤药。
他坦荡的邀请,只是单纯的关心。
君长阙偏头看了他一眼,低低笑了一声。
“不了,摄政王深得父皇器重,大皇子依赖,我这个被厌弃的皇子就不凑热闹了。”
他说的平淡,并没有自怨自艾的悲凉。
陌言灼只感觉心头微涩,他抿唇,沉默了一下,轻声道:“不是器重。”
“什么?”他没听清。
他继续说:“是利用。”
上一世被君长霄从身后偷袭的时候,他就知道那场算计不是一时愤怒的冲动,而是早有预谋的清除。
这一世回来,他在金銮殿的密龛中,找到了一道密旨,那是留给君长霄的遗诏。
即便没有被偷袭成功,那道密旨也会让他去死。
父子俩一个德性,都生性多疑,生怕别人惦记他们的皇位。
就算自己是月皇后的义弟,也不容许威胁到皇位的存在。
坐在摄政王府属于陌言灼的房间里等着上药的时候,君长阙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跟着来了。
先前就是因为跟他去了一趟清橒小筑,宫里那人怕是都要怀疑自己要篡位了。
这会儿明明知道会有麻烦,回过神人就在这里了。
像他们这样的性格,根本就不会轻易让人进入自己的私人空间,即便那人再如何熟悉。
三年前给自己治伤的是陌言灼的手下,医术不错。
这会儿来的也是他。
暗卫归影打探了一下,叫什么云琮。
看着陌言灼接过云琮手里的药膏,站在自己面前。
君长阙抬眼觑他:“……?”
陌言灼一脸自然的揭开药瓶,凑近,抬手往他的眼角伸去。
放大的脸没有一丝瑕疵,君长阙往后一靠,语气急促:“我自己来。”
“别动。”
清润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威压,微凉的指尖落在脸上。
他身上清冽似莲的气息萦绕鼻间。
君长阙保持着往后靠的姿势,微微皱眉,让他抹药。
完全不明白向来有洁癖,且看似温和实则淡漠的摄政王怎会纡尊降贵来给一个不入眼的人上药。
陌言灼一开始是认真的上药,慢慢的放缓动作,手指停着片刻未动。
“怎么?”
君长阙忽然出声,才让他回神,手指蜷缩了一下,缓缓的收回来:“没什么,好了。”
萦绕着自己的气息离去,君长阙坐直身子,轻轻松了口气。
上药的地方完全没什么感觉,抬手想触碰一下,看到桌子上的水,他端起来垂眸看着水中倒影。
药效是真的好,这么片刻已经消肿了。
陌言灼坐在他旁边,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小桌子,他安静的将药瓶盖好,放在桌子上。
也没有说话,就是慢条斯理的摩擦着腰间的玉珏。
莫名的感觉氛围有些奇怪。
君长阙正要开口说自己要离开了,他先说话了。
“三年前,你说要给我送一些上好的伤药。”
君长阙疑惑:“嗯?”
陌言灼抬眸看着他:“你还没送给我。”
不是,他摄政王府缺药?
将他一句玩笑的话记在心上。
瞪着他的眼眸睁大,不可置信的模样才算有些少年人的样子。
陌言灼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顿了一下,他道:“行吧,我让人送来。”
怪异的氛围恢复正常。
君长阙随意的靠着,在让他放松的环境下,他就像没有骨头一样懒洋洋的。
“你受伤,是因为那位觉得你和本王走太近了?”
还没来得及问人他去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君长阙心道:你知道我们走得近会让那人忌惮,还敢邀请我来你的王府?
“不是。”
回答完才发现他说的太模糊,又道,“是质问过,不过这伤与他无关。”
陌言灼明了,那就是淑妃动的手了。
前世君长阙登基为帝几日,她逼迫他将帝位还给君长霄,没有如愿,她一根白绫吊死在君长阙的寝宫门口。
从御书房回到寝宫的君长阙,只看到门口空中晃悠着的穿着红衣的尸首,放下来的时候,淑妃死死的盯着他。
君长阙半月没有上朝,外人只以为是他惧怕臣民说他逼死母妃,篡位夺权的心虚,才会躲起来不见面的。
朝臣逼迫他退位,君长阙披散着头发,赤脚打开殿门,手里拎着一把长剑,直直的指着最前面的大臣。
疯批暴躁的狠厉帝王,让朝臣惧怕,也更坚定了要让他退位的想法。
老太傅以命相逼,试图撞死在大殿门前。
“太傅府,共三十人,太傅夫人一家,共七十人,其中幼儿一人,孩童八人……”
帝王邪佞一笑,“你撞死了,朕就让他们给你陪葬,撞不死,你一日不恢复,朕就杀一人。”
“就从刚出生的那个幼儿开始,如何?”
太傅气得哆嗦,不敢再动。
他敢用自己的命来正朝纲,却不敢用家人的命来成全自己的忠心可鉴。
长剑指着旁人:“还有你们,可做好决定了?”
一场逼宫,以朝臣灰溜溜离去告终。
也正因为这次,朝臣不敢轻易提让他退位的事情,他也将大权握在手中,就是心腹,也全部服了毒药。
就怕被人背叛。
如此朝局,哪有海晏河清的希望。
他听从朝臣和君长霄的请求回来了。
那时看到淑妃上吊身亡,他在想什么?
亲生母亲为了别人以死相逼,他会没有一点感觉?
陌言灼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他逐步安插人在帝王周围的时候,为何没有多探查一二。
他暗中夺权的时候,亦没有手下留情。
看着如今冷漠的三殿下,他捏了捏手心。
他势必要将他亲手送上帝位,干干净净的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说:“淑妃,实在不是一个好母亲。”
君长阙闻言,勾唇笑了笑,没说什么。
或许他知道呢,只是心里抱了期望。
换做别人倒是好处理,可不知道君长阙对淑妃是什么想法,他也不好做什么。
君长阙起身:“时辰不早了,本殿也该告辞了。”
“好。”
他跟着送了出去。
此时夕阳余晖烫得天边一片火红,他的身影逐渐没入光晕中,消失不见。
陌言灼回到房中,看着触碰到他肌肤的指尖,回想着那温软的触感,脑海里出现冒犯对方的场景。
让他忽然慌乱了一下。
近距离的盯着他绯色的唇。
他方才,差点失控了。
三年前他只是因为前世的纠葛愧疚,想做些什么弥补。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他对君长阙有了见不得光的心思。
就像……在梦中一样。
依着君长阙的性子,要真是他做了什么,绝对是在找死。
他哪里来的自信妄想对方任由他羞辱。
是的,羞辱。
骨子里掌控欲极强的君长阙,目前看起来对他温温和和的,那是因为目前他还没有惹到他,他不想和他计较。
头疼。
陌言灼轻轻按着额头。
若是外人知道清润的摄政王如此下作的惦记一个男子,恐怕会觉得大跌眼镜。
“云珏。”他朝外唤了一声。
“王爷有何吩咐?”云珏推门而入。
陌言灼顿了顿:“没什么。”
云珏:“……可是三殿下做了什么?”
不是,为什么每次王爷遇到三殿下都怪怪的?
而且他也不理解王爷会愿意与三殿下相交。
还不顾皇上的猜忌。
等等,难道王爷是在用这种方式,把三殿下逼迫到人前来,让别人动手,为大皇子分担其他皇子的目标,顺便除去三殿下吗?
他觉得自己真相了。
王爷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陌言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做什么与你何干?”
云珏疑惑的问:“王爷难道不是顾忌三殿下的军功,想要为大皇子争取什么吗?”
“他用本事换来的军功,本王凭什么剥夺?”陌言灼冷声。
王朝的安危,都是将士们身经百战保护的,他算计谁都不会算计将士们。
更何况,那人是他。
云珏道:“属下知道王爷的意思,可是三殿下要是声望太高,大皇子不就比不过了吗?”
陌言灼冷嘲:“他有本事就自己也去挣些军功回来,而不是让有能力的人收敛光芒,为庸才让路。”
王爷您倒是说了句实话,大殿下可不就是庸才吗?
可是这个庸才,是王爷要护着的人。
“本王以为,三年前你就该知道本王的心思。”
云珏低头:“属下愚笨。”
陌言灼不想多说:“皇上不会让军功完全落在三殿下身上,让杨玉辰做好准备,本王会让皇上将军功分担在他身上。”
杨玉辰,是前世君长阙亲自提拔的护国大将军,这位护国大将军对君长阙最是忠诚。
前世他带人逼宫的时候,杨玉辰被人引到偏僻处,受了百十刀才毙命。
临死前,还拼命往君长阙的身边赶去,想要保护他。
他觉得很是震撼,那时也只以为是毒药逼迫出来的衷心。
两年前他让人找了一下这个人,为了试探君长阙有没有前世的记忆,他没有一开始就出手。
如果有前世记忆,他势必会来找对方,让他在战场展现自己的能力。
他最后也没等到君长阙出现,就让自己的人帮了陷入绝境想要自杀的杨玉辰,送他去了军营。
两年来,他成为君长阙手下的一员猛将。
就是回来那日进城时他身边那个副将。
“可是,王爷打算如何做?”
陌言灼轻轻扣了扣桌面:“君长霄会去收买他,本王不会拦,他知道怎么做。”
“明白。”
反正听王爷的就是了,不管王爷想干什么,他的责任就是听从王爷的命令。
“还有,淑妃那里,让云璃看着点。”
“若是有可能,把皇上引过去见见那女人。”
陌言灼的暗卫各司其职,云琉在禁军当副统领,妹妹云璃在宫里当宫女。
他三年前就开始将自己的人放在各处,也暗中提拔一些君长阙的人。
实在安插不了的,就换成中立的。
只要不给君长霄培植自己的人手的机会,他都会做。
京中大部分官员的事情他都了如指掌,唯独三殿下的府上,他未曾插过手。
也因此根本不清楚君长阙的事情。
他在北疆的时候,自己给他写信,但是君长阙一般不回。
只是他提及那边的特色玩意儿时,会有一份送到京城的东西转交到摄政王府。
至少对方看了信。
他也锲而不舍的做着不符合自己平日性格的事情。
几次三番的接近,却还是触碰不到对方更深的方面。
走出王府,君长阙抬手碰了一下上药的眼角,想到他冰凉的指尖。
敛眸。
放下手指,朝自己的府上走去。
三年未归,皇子府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或许因为没有主人,又是傍晚接近天黑,看起来王府有些安静。
门口的两人昏昏欲睡,他顿了一下,抬脚走了进去。
院中树下,廊下台阶,都懒懒散散的坐着人,打盹打的理直气壮。
君长阙:“……”
他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经过一个小厮身边时,衣角扑到他的脸上。
“谁?”
小厮迷迷糊糊的眯着眼觑那道黑色的身影,“大胆毛贼,青天白日的敢来皇子府偷东西?”
青天白日?
真难为他还留着一丝警惕,记得看护主人的府宅。
“怎么?”
凉凉的声音在头顶落下,“梦做美了,识不得本殿了?”
小厮倏然睁大眼,用了二十几年来最快的速度。
翻身,跪下,磕头,行礼。
“参见殿下,殿下恕罪。”
滑稽的样子,若是平时他们还敢嘲笑一二,现在所有人连忙做出和他一样的行为。
面前小厮和婢女至少二三十人跪了一地。
君长阙沉默的看着他们,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微微失神。
无言的威压吓得跪着的人差点自尽。
回神,他转身离开。
窒息的威压随之消失。
“呜……”
有胆小的婢女吓得哭出了声,倒在地上坐着。
娘耶,殿下真可怕。
归影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愣了一下。
有小厮颤抖着问:“归影大人,殿下是让您来处理我们吗?”
“嗯?”归影疑惑。
他只是出去办事而已,这是发生了什么?
因为殿下?
虽然殿下在北疆战场上杀敌时狠厉血腥,平日也冷冰冰的。
但是只要不是做的太过,殿下平日很少为难谁。
他们怎么怕成这样?
“方才殿下进来的时候,我们都在……偷懒。”有人哭丧着脸解释。
“……没有。”归影说着迈步离开。
“下不为例”轻飘飘的四个字传入耳中。
听梧院。
是君北阙住的院子。
匆匆赶回京中,在陌言灼的清橒小筑泡了一下温泉,却没有换衣服,又进了宫大半日。
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舒服。
回房第一时间就让人准备热水沐浴了,靠在浴桶里,微微闭着眼,手臂搭在边沿。
长发披散开来,遮住白皙的背脊,前面大片胸膛露出,锁骨上水珠滑落,没入水中。
一幅绝美的画面,勾人心魄。
听到门口的动静缓缓的睁开眼,嗓音低沉:“何事?”
归影隔着门问:“殿下,明日秦公子邀您相聚,要去吗?”
秦公子,秦玄,是殿下的好友,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是秦氏商行的老板。
遍布各处的粮食,杂货,胭脂,服饰,当铺等店铺,几乎都是秦氏商行下的。
更豪横的,是秦氏的镖局,形成独有的关系网,能很快将东西送到各地。
不仅是秦玄有能力,还有君长阙暗中的帮助。
虽说两人的关系很好,君长阙也信任他,但对方为了让他更放心,将主家的信物分成两份,每人一份。
也就是说,除了不能将商行卖了之外,他享有所有的特权。
不过君长阙知道对方的心意,很少白拿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花了银子的。
“嗯。”
随着回答声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归影推门而入。
屏风后的男人赤脚踏在毯子上,扯过一套干净的亵衣穿上,随意披着一件黑色的锦袍,走了出来。
“那属下回复秦公子了,还是约在雅风阁?”
“你安排就是。”君长阙走到矮榻前坐下。
天色更黑了,低垂的眉眼晦暗不明。
想到主子今日未曾好好休息过:“殿下,可要传膳了?”
提到膳食,脑海里闪过陌言灼亲手做的鱼,有了几分胃口。
“让厨房做道清淡点的鱼。”
“是,殿下。”
“等等,你去回秦玄消息的时候,让他给本殿准备几瓶上好的伤药,明日带来给本殿。”
权当酬谢摄政王的救命之恩和之前请他吃东西的恩情。
归影从来不问他的命令有些什么缘由,直接照办。
膳食上的很快,他对其他的东西不感兴趣,第一时间就去看那道鱼。
卖相看起来不错,他拿起筷箸夹了一点放入口中。
“啧……”
眉头瞬间皱起来,烦躁的喝了一口茶水,冲散嘴里的味道。
专门的厨子,还不如人家摄政王闲暇时动手做的好吃。
“扣扣。”
有人敲了一下门。
“殿下,淑妃娘娘给殿下送了点心,殿下可要用一些?”
里面沉默了几秒,还是出声了:“拿进来。”
食盒被打开,五六碟不一样的点心摆在矮榻上。
每个月宫里总会送些东西出来,好在是点心,他饿的时候也能吃一些。
纤细的手指拿起一块栗子糕,咬了一口,就着茶水咽下。
慢慢的每样吃了一两块,才让人撤下。
夜色还早,君长阙起身到院中,抬头望着空中的那轮圆月。
八月初,庭院里桂花的香味清新怡人。
中秋快到了。
不过,这些节日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远在北疆的地方,晚风更凉些,有时他们会燃起一簇火,一堆人围着跳舞,或者烤羊肉吃。
没有放太多调味的羊肉香气扑鼻,他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