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刺小说在哪里看?纯爱小说《钝刺》由作者她行歌倾心创作,主人公是周千乘苏沫,钝刺小说主要讲述了:苏沫不愿意和周千乘在一起了,但谁知道他会再次遇见周千乘呢?可周千乘似乎只是为了毁掉他,才出现在他身边。
《钝刺》精选:
文华中学的第四餐厅很小,位置也偏,学校里大多都是权贵家庭的孩子,看不上这里,到了饭点人也不多。即便如此,苏沫还是拖到快闭餐才过来。
但这次没那么走运躲过去。
角落里一张餐桌上围坐着四个人,其中三个人身上是浅灰色的高中部校服。高中生身材已经发育得高大宽阔,愈发显得被挤在一角的苏沫小小一团。
蒋林眼角噙笑,逗弄般敲敲桌子,声音不高不低,在已经不剩几个学生的餐厅里传得很远。
“有汤喝啊,”蒋林拉长着调子说话,瞥一眼苏沫餐盘上的小碗排骨玉米汤,冲旁边另一个人歪歪下巴,“于商,你不是打完球没顾上吃饭?这小餐厅的饭今天看着还能下嘴。”
“呦,那我就委屈一下,把这些吃了吧。”于商笑嘻嘻接话,将苏沫面前的餐盘拖过来开始吃。
苏沫垂着头,视线盯着膝盖,像一个僵住的木偶,不说话、没表情,也不反抗。
蒋林看了他一会儿,啧了一声,最近这人被欺负狠了也都是这一种反应,挺无趣的,让欺负他的人没什么成就感。蒋林记得一开始找苏沫麻烦的时候,他反应还挺新鲜的,会闹会反抗,甚至会向别人求救。
蒋林他们这帮人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惯了,家里都有钱有势,很多学生从一开始被欺负就默默挨着,没人像这个初中生一样情绪这么丰富。不过他们在找上苏沫,并且持续欺负他小半年之后,对方现在已经有点麻木的意思了。
前两天,他们把人堵在厕所里踹了几脚,苏沫也只是抱着肚子蜷在地上不吭声。蒋林还记得苏沫后来吐了血,估计是踢到哪里了。
他们几个已经分化成alpha,尽管苏沫还未分化,但那血液里似乎有什么潜藏的信息素味道,让人有点失控。
alpha的嗜血因子很容易被激起来,他们还想继续动手,被初中部一群来上厕所的学生打断了。其中一个学生认识苏沫,看到苏沫倒在地上,立刻去扶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几个高中生欺负一个弱鸡初中生,确实有点丢人,蒋林他们几个懒得继续,很快便散了。
“今天不打你,没劲,省得别人说我们欺负小孩。”蒋林一只手撑着下巴看苏沫,不怀好意地说,“换个玩法吧,你就坐在这里,等餐厅没人了才能走。”
临走前,蒋林还敲敲桌子,随后指一指墙角的摄像头,警告道:“最好听话点,不然有你好看。”
餐厅里的学生陆续离开了,没人注意发生了什么。没过多久,收垃圾的工人也走了,只剩下角落里那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学生。
厚重的玻璃门半阖着,有风吹进来。下午课铃已经响过很久,就算现在去教室也来不及了。
苏沫揉一揉有些酸胀的膝盖,手掌撑着桌子站起来。他才刚过15岁生日,在一众同龄人中显得柔弱许多,个子也矮,身上校服空荡荡的。他攥紧书包袋子,慢慢往门口走。
大片的风突然打过来,玻璃门被人完全推开,12月的天气干燥寒冷,风打在脸上刺骨疼。
苏沫脚步僵在原地,有人来了。
有人在,他就不能离开。
蒋林他们的警告苏沫不敢不听,他为此吃过不少苦头。后来才学会不给反应,让他们觉得无趣,他才能更容易脱身。
进来的男生穿着和蒋林他们一样的高中校服,灰白相间的花纹,面料泛着昂贵光泽,袖口上绣着文华的校标。
男生个子很高,一只肩膀上随意搭着书包,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姿态闲散地经过苏沫身边,连眼皮子都没抬。他选了一张靠墙的椅子,将书包往桌上一放,拿出几本书摊开,视线落在上面,也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遐思。
苏沫不敢动,僵在原地好一会儿,几步之遥的大门没关严,依然有风扑在脸上身上。
前几天被打过的肋骨和腰腹传来隐痛,稍一用力呼吸就难受。苏沫眼睛有点涩,望着门外的那条小径出神,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心想今天大概走不出去了。
翻书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挺清晰,刺啦一声,让苏沫回了神。他抱着书包,很慢地转过身,又走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
墙上时钟指向下午四点,大厅里安静得吓人。那个高中部学生坐在距离苏沫最远的一张桌子旁,不说话,也不见离开。
苏沫早上只吃了一点面包和牛奶,中午打的饭被别人吃了,这会儿饿得眼前发晕。饿还好说,实在是太渴了,喉咙里火烧火燎的。他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最终受不了了,动作极轻地站起来。
视线偷偷扫过那个男生,那人好像在专注看书,没注意这边的动静。苏沫屏住呼吸,贴着墙根往回收餐盘的水池那里挪。
总算挪到水池边上,他垂着头,小心将水龙头拧开,尽管开到最小,但突然想起的水流声在空旷的空间里依然真切。
苏沫再顾不上别的,弯下腰张嘴就喝。
他喝得太急,水珠溅了满脸,领口也打湿了。水很冷,那股凉意顺着喉咙流经食管再到胃里,让他全身打冷颤。
总算把喉间的焦灼感压下去,苏沫拧上水龙头,用袖子擦把脸。缓了一会儿,他才转身往回走。对面男生的视线已经看过来,苏沫不用抬头就能感受到对方暗沉沉的目光,有如实质扎在自己身上。
他假装看不到,咬着嘴唇疾步回到座位上,似乎这样就能安全了。
不知道又坐了多久,天光渐渐暗淡下来,餐厅是不开晚餐的,因此不会开灯。喝了一肚子凉水的苏沫全身发冷,腹痛和饥饿也折磨着他。他焦急地看了几眼时钟,一咬牙,站起来往大门口走。
男生的座位在最后排靠近门口位置,苏沫没有直接走出去,而是缓步走到男生跟前。
他微弓着腰,一只手不自觉地按在小腹上,踌躇很久才轻声开口。
“……我能……回家吗?”
男生啪一声合上书,微仰头看着苏沫。苏沫不敢跟他对视,一张小脸上极力保持镇定,但抿到发白的嘴唇暴露了他的不安。他死死攥着书包带子,等男生的答案。
男生视线扫过他的脸,往下走,落在他细弱苍白的脖子上,而后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嗤一声反问道:“是我不让你走吗?”
这话一出口,苏沫心往下沉了沉。他用力睁大眼睛,逼着自己把眼泪吞回去,试图做最后挣扎。
“哥……”
男生冷声截断他:“别叫我。”
苏沫颤着嗓子求人,他太害怕,话也说得不大利索:“……太黑了……我……可以吗?”
文华中学分高中部和初中部,是两个单独却又相连的区域。初中部是没有晚自习的,下午五点下课后,校区内基本就没人了。如果走太晚,空荡荡的校园路上只有路灯和冷风。
苏沫从小怕黑,前几次也是这样被拦下来,偌大的花园式校区内静谧昏暗,他一个人走在路上,总感觉身后有脚步声,忽快忽慢跟着他,四周也是影影幢幢的,让他异常惊恐。
下课铃响过很久,餐厅外的校园已经安静下来,再不走,天要黑了。苏沫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眼前人。
周千乘冷眼看着苏沫。
宽大的校服下是微微颤抖的身体,一张秀澈的脸上带了点稚气。以前这张脸上还有婴儿肥,一笑两个甜酒窝,瞳仁熠熠生光,任谁见了都知道这是一个娇养着长大的小少爷。
可才半年不到,他脸上已经看不到笑容,婴儿肥没了,那点光彩也暗淡下来。惶恐和紧张这两种情绪弥漫在他周身,是15岁之前的人生中不曾有过的。尽管他极力克制着,可从前未曾吃过半点苦头的金贵小少爷,一夕之间跌进泥淖的生活还是很快将他击溃。
对,就是现在这个摇摇欲坠的样子。
周千乘微微挑眼看人,瞳仁下面的眼白有些泛青,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没睡好,看着很不近人情。他不回话,任由苏沫从忐忑变成焦灼。
“我能回家吗?我妈妈……会担心。”苏沫的头要低到地板上,哭腔已经隐隐透出来。
周千乘不知道他有没有掉眼泪。
这样一个瘦弱的小孩儿,面对那帮欺凌他的学生时,从来没掉过眼泪,不仅如此,一开始甚至会还手。他哪里会打架,从小娇惯得很,手上划破块皮都要委屈好几天。可有几次他被打得趴在地上竟也不吭声。
路过的周千乘看到这一幕,苏沫白皙的脸贴着地板,粘了脏,眼底染着灼灼的倔和愤怒。
那时候看到周千乘,他眼底突然亮了亮。周千乘记得,他甚至冲着自己的方向伸了伸手。可周千乘连停顿都没有,只扫了地上的人一眼,径直过去了。
只对着他一个人哭,也没什么不好的。周千乘想。
但眼泪还没落下来,周千乘心底便生出一股残忍的破坏欲。他彼时还不清楚这破坏欲来自哪里,又或者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他只是单纯地想看苏沫摔成碎片,最好碎得完全黏不起来。
所以他说:“你还有妈担心,我妈呢?”
苏沫哭起来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不是一颗颗眼泪砸在地板上,周千乘甚至不知道他在哭。
情绪压抑了太久,再加上长时间没进食,没一会儿他就坚持不住了,整个人捂着小腹蹲下来,随后直接瘫坐在地上。
周千乘突然站起来,椅子发出刺啦一声巨响。
苏沫被这声音吓得抖了抖,他低着头,听到头顶上周千乘的呼吸又沉又急,似乎处于暴怒之中。苏沫本能地抱住头,紧紧闭起眼,等待着盛怒之下的什么,叱责、嘲讽,或者是拳头。
然而周千乘没有得到想象中该有的满足,那几颗眼泪让他藏在心底不易察觉的某种情绪起了波澜,他抓住苏沫的衣领,将他提起来,然后往外狠狠一推。
桌子被撞得往后移了很大一段距离,苏沫腰上之前受过的伤又被撞到,一股剧痛袭来,让他从胸腔里泄出一丝闷哼。
委屈这种东西很不可控,就算苏沫自认为可以习惯,可以无视,可以咬着牙告诉自己没事,可凡是和周千乘沾了边的,他的崩溃总是来的突然而惶急。
哭腔被强压回肺腑,大门打开又关上,空气被那声响震得发颤。
缓了几分钟,苏沫慢慢扶着桌子站起来。周千乘已经走了,餐厅里空无一人。
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