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里满河所著的小说《恨吻》正倾情推荐中,小说恨吻围绕主人公孟则昱时稚开展故事,内容是:孟则昱当初离开之后,是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回来的,而他有一天会和时稚重新在一起。
《恨吻》精选:
时稚已经跟裴子朔打过招呼,今天会来看比赛。
裴子朔年少成名,13岁以省内冠军的身份参加全国比赛,一路过关斩将,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花滑运动员,如今他26岁,功成身退。
孟则昱本来不想按照票上的位置跟时稚坐在一起,奈何来看裴子朔的粉丝太多,场馆外都有很多人站着应援,更别提场内的位置,一票难求。
时稚将其中一张票塞到孟则昱外套口袋里然后做口型,“没办法,只有委屈你挨着我坐。”
孟则昱接过票没说话,他对时稚的厚脸皮见怪不怪了。
时稚好像已经习以为常对方这样的反应。他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抓住孟则昱的衣服,把他拉到内场前排的位置。
他们刚坐下,表演就开始了,裴子朔在欢呼声中登了场。
孟则昱再见故友,其实这种心情是有点复杂的。
当年是他先跟这群好友断了联系,一个人远走他乡去了国外。以前大家都少不更事,谈天说地嘻嘻哈哈又过一天,一天比一天快乐。
可是自从他决定回孟家后,他的路就已经与昔日的好友们完全不同了。
孟家跟外面不是一个世界,那里的人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自己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别人摆一道,所以在孟家的任何时刻,他必须都得谨言慎行。
这场表演中间还有其他的嘉宾,最后当然是裴子朔的个人秀,他完成了开场和压轴,表演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终于落下帷幕。
二十分钟后,裴子朔发消息问时稚在哪里,时稚说他在散场的地方,裴子朔邀请他来后台休息室。
“时稚,这里!”裴子朔刚换完衣服。
“裴子朔,真的,你今天特别棒。”
裴子朔大大咧咧地说:“又不是以后不滑了,只是不参加公开赛事,滑还是要滑的,已经有一些团体找我当教练了,我还在筛选,不过以后就没那么忙了,说不定你下次见到我是在麻将馆里,我已经和叔叔阿姨打成一片。”
说罢,裴子朔还模仿搓麻将的动作,惟妙惟肖。
“羡慕你,26岁退休,梦一般的生活。”
“害,我不像你啊,那么有奋斗精神,大忙人,能让你抽出时间来看我表演,是我的荣幸。”
时稚切了一声。
“走吧,请你吃饭,报答你今天没缺席我的退役秀。”
裴子朔拿起包就准备走,没想到在休息室门口看到了孟则昱。
“时稚,这是谁啊?你怎么把陌生人带到我休息室?”
时稚当然知道裴子朔是故意阴阳怪气。他扯了扯裴子朔的包,示意他不要那么大火气。
“那个,孟则昱前段时间回国了。”
“是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人家是回来继承家业当富少爷的,孟家嘛,塔川市手眼通天的家族,”裴子朔怒道,“时稚,你不会以为我跟他还能像以前一样当好兄弟吧。”
一直没开口的孟则昱听完裴子朔的话后,反而平静道:“裴子朔,发怒并不能解决问题。”
“是吗?说话不解决问题,那就用武力好了。”
时稚都还没反应过来,裴子朔握紧拳头朝孟则昱袭去,“砰”的一声,孟则昱的肩膀被狠狠打了一拳,裴子朔从小训练体力,他的的力气很大,饶是孟则昱也被他打得退后一两步,身型有些不稳。
孟则昱是故意不还手的,确实是他理亏在先。
“孟则昱,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裴子朔本来想说“当年为什么抛下时稚”,但他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口。
时稚很能理解裴子朔的举动,当年的事情很复杂,裴子朔是局外人,他根本不了解发生了什么,所以他的反应其实很正常。
“当年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孟则昱也如实相告。
“好,我就问你,你当年有没有苦衷?”
“有。”孟则昱道。
裴子朔愣了愣,随后是良久的沉默。他把包放在凳子上,泄了气般原地蹲了下去。
隔了一会儿,他才低着头道:“好!兄弟一场,我信你,既然时稚把你带到这里来,我不认为他是想让我们打起来。”
他的语气有无奈有失望,但是最后他都将情绪隐藏了。
孟则昱如释重负。他知道曾经自己跟裴子朔是有一起同过窗的情分,他既然开了口,就证明不会计较以前的事了。
今天是裴子朔的退役秀,他虽然没有宴请许多宾客,但还是决定跟自己亲近的家人朋友吃了个饭,时稚和孟则昱也去了。
裴子朔已经多年没见到自己的这个朋友,于是在跟孟则昱喝酒的时候多喝了一些,孟则昱也没有推脱。最后裴子朔喝得不省人事被家人带回家了。
散场的时候,时稚跟孟则昱一起走的。虽然俩人都喝了酒,但还没有到喝醉的程度。孟则昱叫了代驾,可是代驾还没有到。
“孟则昱,你还记不记得,沿着这条街一直往右走,走10分钟就会走到我们的高中,距离我们毕业有八年了吧,我好像很久没有回母校去了。”
也许是酒精上头,孟则昱没有立刻对时稚恶言相向,他从包里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打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寒风肆虐,他的声音仿佛被冰冻过。
“时稚,说说吧,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孟则昱神情严峻,“今天又是裴子朔,又是母校,你究竟要打感情牌到什么时候?我们都不是十几岁的年龄了,有些事情不能挽回。”
时稚的表情透露出苦涩,是啊,他想要干什么?
难道想跟孟则昱重修旧好、破镜重圆吗?难道自己真的这么自甘下贱没有尊严吗?孟则昱只是他年少的恋人,那时他们是纯粹相爱不假,可是现在他们的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
放下吧,时稚对自己说,无论你多么不甘心,多么怀念这段感情,可是你跟孟则昱的缘分也只有到这里了。
这个曾经穷得跟自己分一碗泡面却能逗自己笑的男人、这个曾经跟自己在床上抵死缠绵的男人,此刻居高临下地睨着自己,表情无比冷漠,就算将自己的难堪尽收眼底也不会有丝毫的动容,他将怨恨表达得这样纯粹。
26岁的孟则昱不是18岁的孟则昱,只要对方叫他的名字,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奔跑回来。青涩又热烈,将滚烫的一颗真心献给深爱的恋人。
时稚在孟则昱转过头的那一霎那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风好大。
他的眼睛都湿润了。
随后,时稚垂下头,随意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孟则昱,其实我很羡慕裴子朔,他热爱花滑,花滑是他的理想,是他毕生追求的事业,很幸运的是,他也实现了自己年少时的理想。不像我们,一个在温家,一个在孟家,这些家族都不是省油的灯,尔虞我诈,我们则如履薄冰,不敢说错一句话。”
时稚没有正面回答孟则昱的问题。
“你难道没有得到你日思夜想的权利吗?”孟则昱嗤笑道:“步步为营地算计别人,这样的工作最适合你。”
“你说得没有错,我就是恶人,从温家最底层的员工爬到温敬安最信任的助手的这个位置,这么多年我一贯不择手段。”
时稚颇有些“你说得都对”的破罐子破摔架势。
“你不用把心思花在反驳我上,”孟则昱又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圈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叼着烟含糊道,“吴思捷会被判刑吧,他应该一直以为自己是投毒失败,即将锒铛入狱,殊不知就算他没有投毒,没有做出伤害温家人的举动,只要他回国就是对温家有威胁,温家不会放一颗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
“到时候,你们给他定什么罪名呢?盗窃罪,还是妨害公共安全罪?”
孟则昱能猜出来在时稚的意料之内,本来这件事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虽然还不知道杀害赵屿的凶手还是谁,但吴思捷偷跑回国对温家仍有威胁。
这一切都是温敬安的授意,如果吴思捷不是凶手,也得给他扣个帽子让他去牢里待几年。但是吴思捷自己却铤而走险下毒,所以是他罪有应得,不算冤枉了他。
“就是我们之前有冤枉他的打算,可最后也没用,因为现在是他自己非要踩线。”
“当然,这是他咎由自取,”孟则昱也知道吴思捷不是什么好人,他这时候没有否认时稚的做法。因为换做是他,吴思捷的下场也不会比今天好过。
吴思捷诅咒的话语犹在耳畔,时稚不想再提起他,转而问起赵屿案的凶手。
“杀害赵屿的凶手是不是已经快要浮出水面了?”
孟则昱听罢,将烟头丢到垃圾桶里,反问时稚,“你了解多少?”
“我知道凶手不是因为温家而杀害赵屿的,跟温家没有关系,凶手极大可能是赵屿任教班级里的人。”
孟则昱听到他这样说,内心有些诧异。
自己提供给警方的线索是一张汽车票,这看起来只能证明赵屿去豫阳县的行为有些可疑,警方肯定会根据这个线索深挖,这就不是他们管的事了。
实际上,在得知这件事后,他跟邬宥齐分析过,也找到了枫恩学生的信息,看是否有人跟豫阳县有关系。没想到真让他们发现,班里有个女生任婉娇是豫阳县的人。
因为枫恩的学生大多是塔川市本地的人,外地人很少,尤其是豫阳县这么落后的地方,教育资源匮乏,能考上大学的人寥寥,所以这个从豫阳县来到枫恩的女生格外显眼。
孟则昱认为,这个女生肯定跟赵屿的死有关系,只不过一个是教授一个是学生,这两者之间除了学术还会有其他的交集吗?
孟则昱心里有了其他的猜测,当然他一直对赵屿的人品持怀疑态度。
只不过,此刻令他费解的是,关于凶手是枫恩大学的人的推论只是他跟邬宥齐拿到线索后私下分析的,并没有告诉其他人,时稚怎么知道?
或许是他猜到的,但是没有任何依据,他会猜得这样具体吗?孟则昱敢肯定,时稚不可能听到自己和邬宥齐的对话,所以说时稚从其他地方得到了线索?
孟则昱敛下疑问,沉稳道:“我想,应该快知道赵屿为什么死了吧。”
“赵屿的案子破了,我们或许不会再见面了。”
时稚知道,此刻自己跟孟则昱还能站在一起谈话是因为自己借了公事的由头。
孟则昱没回应,算是认同了时稚的说法。于私他当然一刻也不想见到时稚,但是于公,赵屿的死与枫恩有关,他不得不出面来处理。
孟则昱有点奇怪,为什么代驾过了这么久还没来,没想到打电话对方却没接。
孟则昱正准备取消订单,结果一个骑着小车的人在自己面前停下,那人下了车,熟稔地将小车折叠起。
这是一个年龄看起来不大的男孩,应该刚上大学,他长得很标致,一头卷毛显得他既可爱又有灵气。
他的长相是所有人都喜欢的那一款,说不上有多么帅气,但感觉即使他遇到性格再挑剔的人,只要他睁着圆圆的眼睛跟那人说话,那人一般就不会计较了,这就是可爱的杀伤力。
“你怎么来了?”孟则昱问道,语气惊讶。
“来接你回家啊,则昱哥。”卷毛笑嘻嘻地说。
“胡闹,”孟则昱竟然也跟着笑了,“谁让你这么晚去干代驾的?多危险。”
时稚听着孟则昱担忧的语气,心想原来他也会担心人。此时的孟则昱脱下冷漠的面具,毫不吝啬地关心这个男孩,他怎么觉得这画面那么刺眼。
这个男孩看起来这么年轻这么活泼,骑着一个折叠车就来接喝醉的孟则昱回家,不怕冷、不怕远。他熟悉地摸走孟则昱的车钥匙,还顺便接过孟则昱的大衣。
他们是什么关系?这个男孩是孟则昱的情人?或者他们不止是情人的关系......
时稚陡然觉得胸口有些闷痛,也许是刚才在桌上喝了几口烈酒。他努力压下这股不舒服的感觉,想表现得潇洒从容,至少必须在这个疑似现男友的面前显得毫不在意。
对,毫不在意,孟则昱跟他的那段感情不过是过烟云烟罢了,年少情意不值一提,在他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分量。
时稚勾起嘴角,竭力想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可是怎么都做不到。他的胃今天也没有容纳多少烈酒,怎么开始火烧火燎起来。
真该死啊,这可笑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