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裂谷》by牧羊鸟,原创小说一条裂谷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陈之衍梁若星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梁若星用了十年的时间才终于能和陈之衍在一起,而这一次不可能再错过他。
《一条裂谷》精选:
考场上,新来的生物老师监考,亦步亦趋的读着考场规则。
梁若星自动屏蔽略显无聊的话,单手撑头想看看窗外的风景。
转头间,风景被人截了胡,陈之衍以同样的姿势看着窗外。
昨天晚上楼道里的对话不偏不倚的重新砸在了梁若星的心头,他有点不懂陈之衍的言外之意,好奇这人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不过也只是想想,不至于真的因为好奇去问那个看他一眼都闲烦的人。
学校的月考向来没有很正式,学生们都囫囵答完早早离场。
过程潦草,考出来的成绩在班主任眼中同样潦草。
成绩汇总出来后,陈涵明掐着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尾巴进来开班会。
陈涵明往日轻快的脸上布满乌云,窃窃私语的同学收了声各自坐好。
“哎呀,你们可真是给我面子昂。”陈涵明轻飘飘的话语中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咬牙切齿:“考前再三言明你们要好好考,你们倒好,存心作对似的考出了个狗吃屎的成绩。”
班级里鸦雀无声,同学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端坐着。
梁若星坐在最后一排听着这些新奇的话术,因为在他从小到大的班级,这样的说教是不曾存在的。
他之前的同学都会主动的接起所有的学习任务,不需要老师敲打他们就可自行完成,甚至还会额外完成一些。
梁若星突然想起考试时他在心中吐槽试卷略显简单,便很快的做完了。
当时做的有多潇洒,此刻就有多紧张。
他害怕被班主任突然点名而后当众夸奖他惊人的成绩,他害怕将自己裸露在众人的审视中,他更害怕虽迟但到的墨菲定律。
紧张像是溢出胸膛,口干舌燥,浑身像是被冷水浇灌,放在桌子上的手变成青紫色,煞有规律的抖动着。
陈之衍向来是学渣的代表,自然无所谓班主任的说教,是以神情悠闲。
但放学心切,时不时便往走廊瞧上几眼。
陈以桉的班级早早结束了班会,已经在走廊晃悠了好几分钟了。
视线扫过梁若星,这人惨白着脸,额头上的汗珠映在夕阳的余晖中清晰可见。
陈之衍只当这人身体不适,心里不屑:既然不舒服为什么不请假,果然是装习惯了么!
“老师,该下课了,余下的话要不您等晚自习的时候接着训?”
一片沉寂中突然跳出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陈涵明确是气急了,一下忘记了时间。
被突然这么一打断,也不好重新聚集怒气,便摆摆手让学生去吃饭。
得了特赦的学生瞬间一窝蜂跑没了影,心中没了负担,梁若星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在桌子上。
陈以桉左等右等都没等到陈之衍,刚要开口就看到陈之衍朝他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教室里坐满了人时椅子不管发出什么响声都习以为常,可现下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丁点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数倍不止。
梁若星没想到教室里还有人,他的视线一直盯着陈涵明,见其跟在人群中离开,他以为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板凳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略显刺耳,耳朵追寻着声源的方向,梁若星根本不用想便知道了没有走的那个人是谁。
他没敢抬头,假装自己困极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清楚的听到那声音在经过自己身后时略微停顿,随后走远。
“你今天怎么这么墨迹,我都快要饿死了。”陈以桉抱怨的声音随着脚步声离开教室积极响起。
他没听到陈之衍的回答,许是那人不耐烦回答。
将脸转向窗外,夕阳将落未落,染红了天边的云彩。
抬手覆在眼睛上,余一只眼睛在指缝间。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他根本没有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害怕一切看向自己的眼神。
悲伤没有任何预告的将他淹没,天空明明那么好看,为什么他会觉得如此孤独?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也没有人将他带出孤独的漩涡,他挣扎着,也期待着......
夕阳落下,留下一片火红,教室渐渐陷入昏暗,不过须臾之间。
伸出覆在眼睛上的手,在昏暗中形成了剪影。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人为这幅画作增添了美好以致显得不真实,梁若星真怕自己要迷失了。
看着复返的陈之衍,梁若星想要问一句“你怎么这么快就吃完饭了?”。
一如既往他没敢问。
虽说陈之衍在他需要人陪着的时候如天神一般降临在他美好的画作里,但他也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误打误撞的美丽误会。
毕竟陈之衍对自己的厌恶程度似乎远超他的想象,因为这人见到自己永远都是衣服嫌恶的表情。
即使如此,梁若星此刻也依然不想一个人。
两个人无言实在好过一个人孤独,梁若星心中涌起的悲伤思绪散了散,假装正常的坐直了身体。
说不出缘由,他竟觉得些许心安。
这种情绪一直到晚自习快结束,班主任再次出现。
“梁若星,你出来一下。”
“啪嗒”一声,手中的笔掉落,惊得梁若星回神。
看着如此景况,陈之衍皱眉,有些不解梁若星的行为。
他无意间看到过梁若星的试卷,理科几乎都是满分,英语大概也就是作文扣了两分,语文也是强的可怕。
就这逆天的成绩,为什么会这么害怕班主任点名?
晚自习前他确实跟着陈以桉准备回家吃饭的,直到校门口他依然觉得梁若星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装的,尤其是额头上的汗珠,西街区虽然穷,但学校也是装了风扇的,况且现在根本不热。
他虽然讨厌梁若星虚伪,但不至于见死不救,他怕万一有意外,所以让陈以桉自己回家,反正自己回去也不定有饭吃。
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梁若星依旧瘫在桌子上,伸出的手像是想要抓住唯一的光源。
他不喜欢这种带着孤独濒死的感觉,所以他蛮不讲理的出现在了那人的视野。
“晚自习都结束了你才想起来自己是个学生?”右手边不远处的学生打趣道。
思绪被打断,陈之衍这才注意到陈元生回来了——消失了好一段时间的人。
“这不成绩出来了嘛,我躲躲。”陈元生不甚在意说:“哎?梁若星呢?他怎么也不在,难不成他也是......”
“你可拉到吧哥,咱就是说,放眼咱整个学校,都没人能考的过他。”陈元生前排的同学听到后及时更新信息差:“你自打考完试就没影儿了,且给你多说说。”
“你是不知道,梁若星!数学满分,英语148,理综290,语文135。”
“嚯!好家伙。”陈元生惊讶。
“还有还有,就这,他还像是不知足似的,今天老陈开班会的时候一脸不高兴,没考好似的。”那人继续说着。
“装的吧,故意摆着脸色,大概就是想要告诉我们,他的实力远不及这些。”另一人一脸嫌弃地说。
话音刚落,就看到陈之衍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衍哥,这就走啊?”刚酸唧唧的人马上换了笑脸问道。
陈之衍停下脚步,却不看问他的人,转而看着陈元生前排的那人一言不发,好一会才说:“陈如,他谁?”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让被涉及到的两人双双红了脸。
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陈之衍如此没有礼貌的问询一个人的名字,陈元生一时诧异。
陈之衍校霸的恶名一直在流传,却鲜少有人见他作恶的模样。
可今天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人不放在眼底的狂妄体现的淋漓尽致,教室后排看热闹的人瞬间噤了声,死寂的气氛一直传回前排,整个班级瞬间鸦雀无声。
陈之衍却无事人般拿了水杯去水房将喝剩的水倒掉,而后慢悠悠的重新回到座位坐等最后一声铃声。
下课铃声响起之际梁若星才回到教室。
陈元生没骨头似的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看梁若星收拾书包才悠悠坐起,拉长了声音说:“一起走?”
梁若星的手微顿,点头轻声应了一声,整个人像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神,动作慢吞吞的。
教室剩下后排不多的几个人,陈之衍自然听到了陈元生的话,蓦地停下收拾书包的手等待梁若星的回应。
听到梁若星应声,掀起眼皮往其看了一眼。
梁若星对于别人的视线向来敏感,手中的动作再次停顿,似乎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看向视线来源处。
注意到梁若星的微末动作,陈之衍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
气恼自己多此一举——为什么要在意一个对自己见死不救的人的答案,虽然他也并没有期待,而且就算是被人卖了又关他什么事。
陈以桉站门口等了好久都不见陈之衍的身影,主动现身教室后门,看人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便大声喊道:“陈之衍,快点儿!”
突如其来的声音不止惊到了本就神游的梁若星,连带着陈之衍和陈元生也被吓了一跳。
“我还没聋,不用这么大声。”陈之衍因着生气自己刚才的举动,回答的语气不自觉重了些。
陈以桉丝毫不惧陈之衍刚刚加重的语气,似没听见一般絮叨:“你今天真的很墨迹,之前不都是最先出校门的么,今儿怎么了,失了魂了?”
“你废话好多。”陈之衍不愿回答陈以桉轰炸式的提问,想一句话终结这场对话。
奈何陈以桉并不配合,继续絮絮叨叨的批评着今天尤其反常的人:“前面回家吃饭也是如此,出来晚也就算了,走一半又折回去了,怎么,课桌里是藏了美女离不了你片刻?”
很多人都想不通为什么陈以桉能和陈之衍成为好朋友,毕竟这俩人的性格实在是天差地别。
如果用沉默来形容陈之衍的话,那陈以桉就像是脱缰的野马,除了跳脱外还话多的要命。
不过很多时候陈之衍并不回应,如此陈以桉便觉得无趣,话音渐渐变小。
在这场短暂的单人争辩中,梁若星却因为陈以桉的话再次放飞了思绪。
原来在他面前恶言相向的陈之衍也是一个会为了别人驻足的人,原来他心中也是存在着一片柔软之地的,只是心中再柔软的方寸之地怕是永远都不会有善待自己的那一刻。
他倒是不怪陈之衍对他的态度,毕竟任谁都不可能会好言相待一个见死不救的人,只是偶尔会有些失落。
而且准确说来,他和陈之衍之间的交集甚少,除去误打误撞的那天早上,再就是月考前的那个晚上。
可即使如此少的交集,他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陈之衍对自己的厌恶。
他想解释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可是这个话题注定要牵扯出太多他不愿提及的人和事,而且以他目前的状况不一定能解释的清楚。
“听说你考的不错?”下楼梯时陈元生突然出声,随即补充道:“哦,不对,应该是很逆天的成绩。”
“我就是……”随便考考,被打断思绪,梁若星险些没反应过来,话说一半才想起来改口,虽然他确实觉得这次的试卷没有什么难度,可在今天的这个学校如此直白的表达好像会让人不爽。
“运气好。”梁若星好一会才想出这么个措辞。
“呵!我就说他满脸的不高兴是装的吧。”身后的人嗤笑,一脸不屑:“一天天丧着个脸像死了爹似的。”
“陈南非你找死是不是?”陈元生沉着脸说。
“怎么了,你们一个两个都护着他,我还就奇怪了,梁若星到底有什么好的,他才来这个班级几天?我刚才不过是说了句他是装的,陈之衍就对我横眉冷对的,他是不是以为我傻,听不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陈南非涨红了脸说:“陈之衍是谁,我们从小到大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什么事情上心。”
听闻陈南非的话,梁若星首先一愣,随后自嘲一笑,虽说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听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这个误会了他和陈之衍的关系。
而且他很不介意给这人解释一下,他和陈之衍的关系真不至于用得上上心这个高级的词汇。
他甚至想问陈南非是不是根本不懂什么叫上心,陈之衍没有就着他的话尽情的嘲讽,只能说人家品德高尚,不愿意也不屑于在背后说人坏话而已。
“你误会了。”梁若星说。
“误会?”陈南非反问:“误会什么?”
梁若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陈之衍之间不和谐的气氛,也不知道陈南非在气恼什么,不过从字里行间里好像听得出来他们从小认识,那应该是感情不错了。
所以梁若星推断,陈南非如此气愤的原因大概是——怕陈之衍有了新的朋友。
“我破坏不了你们从小的情义。”梁若星总结后发言。
却不想因为这句话,陈南非的脸色变得黢黑,看向梁若星的眼神充满了恨意,嘴上不忘阴笑着说:“好啊,一个两个都嘲讽起我来了是吧?行!梁若星我算你有种!”
梁若星一头雾水,被骂的莫名其妙,一脸无辜的看向陈元生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这话问的陈元生忍不住想笑,这还需要问?
想笑归想笑,他还是慷慨解答:“对。”
“为什么?”
“因为他和陈之衍关系并不好。”陈元生双手抱胸忍着笑:“准确来说是非常不好。”
梁若星:???那确实应该生气……吧?
“哦……”梁若星说。
“哦!?”陈元生挑眉:“你就不好奇他们为什么关系不好?”
“不好奇。”梁若星果断回答。
陈元生惊讶,不禁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知道。”
“就这么简单?”
因为过去夹杂着悲痛,他不喜欢。
梁若星却没有再回答了,转而问道:“你们西街区陈姓居多?”
“啊对。”陈元生回道。
从楼梯口到校门口十多分钟,陈元生大致介绍着西街区。
陈元生说西街区的人大多都是很多家庭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而这家院子的主人大概就是西街区最富有的人了。
这里还有一个很大的杂货市场,名叫八角亭,里面有卖衣服的,卖菜的,卖猪牛羊肉的,其最深处还有搓麻将的。
梁若星不解为什么搓麻将的要在最深处,难道在西街区搓麻将犯法?
疑问并没有问出口,就听陈元生继续介绍:西街区除了寥寥两家姓梁,还有一家姓段,去年来了一家姓李的,剩下的都是陈姓的。
说到一半陈元生自己打趣道:“还不如改名叫陈家村算了。”
梁若星笑着听陈元生继续说。
校门口的左手边是一个很大的车棚,白日里停满的自行车此刻只剩下零星几辆,陈以桉骑在后座上百无聊赖的等人。
陈以桉视线中的身影影在深处,看不清楚动作,不过陈以桉的嗓门够大:“陈之衍你到底行不行啊,实在不行我载你回去算了,叫你晚上不跟我一起吃饭,自行车都罢工了吧。”
没有理会陈以桉的抱怨,陈之衍继续埋头修理。
“怎么刚好这会就掉链子?”没等到回应陈之衍便将声音拔高了继续说:“陈之衍你倒是应我一声呢?”
梁若星脚步微顿,视线看向陈以桉的方向,陈之衍恰好推着自行车出来,投身在校园昏黄的灯光中。
一瞬间的恍惚,梁若星有种他和陈之衍认识了很久的错觉,好似陈之衍对他的偏见从不存在,好似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好似陈之衍就是在等他,然后一起回家。
与陈之衍对视的刹那,梁若星惊醒,匆忙收回视线,与陈元生一起出了校门。
陈以桉也注意到了梁若星和陈元生,挑眉问陈之衍:“那就是你们班新来的同学吧?”
陈之衍看一眼陈以桉,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说:“你来我们班那么多回你不知道?”
“不是,我当然知道。”陈以桉讪笑:“就是有些诧异他竟然跟陈元生关系不错。”
毕竟他和陈之衍可是太熟悉陈元生了。
陈之衍对这句话没有发表意见,视线追寻着刚出校门口的两人,看梁若星被人接走后轻轻踹了一脚还在沉思的陈以桉,说:“回家。”
看着陈之衍扬长而去,陈以桉回神高声喊道:“不是,你等等我啊,我他妈都怀疑你刚说车坏了是装的,跑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