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巡回砚所著的小说《遇平生》正倾情推荐中,小说遇平生围绕主人公曲沅令晓山开展故事,内容是:曲沅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可以梦到一个人,而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真的出现在他生活中。
《遇平生》精选:
屋外依旧是莺歌燕舞,春意盎然,回暖的风吹得坐起的曲沅一阵迷糊。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曲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急忙抽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起。曲沅一愣,接着伸出了另一只手,给自己另一边脸又来了一巴掌。
又是“啪”的一声,但在声音响起后不久,唐应子从外面打开了窗户将头探了进来,见了曲沅两瓣脸红肿起来,又疑惑又好笑,一口子家乡口音随即蹦了出来:“曲师弟这是干啥子?一起来就啪啪抽嘴巴子,除夕早过去咯,我还以为屋里谁在放鞭炮哦。”
曲沅半睁着眼睛,看了看唐应子愣神,接着皱起眉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要来找我了是吧?”
“什么哦……神不楞登的……”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让唐应子没反应过来,脸上写满了大大的疑惑,“你是睡得不清白了吧?你都睡了三天咯!”
“啥?”曲沅掀开褥子,急匆匆就要冲到唐应子面前,却不想脚下无力,刚一下地边腿软重重摔倒,连带掀翻了案桌上的东西,一本厚厚的书砸到了他头上。
“哎呦,师弟你莫急!”唐应子见状,急急忙忙从窗台翻了进去,架着曲沅的胳膊又扶到了榻上。
别的感觉不到,曲沅就感觉到浑身无力,四肢百骸都泄露着疲惫二字。
他觉得自己不像是睡了三天,更像是死了三天。
“唐师兄,我从哪一天开始睡起的?”曲沅问道。
“大师兄走的前一天晚上,你还搁那跟大师兄练功呢,突然就倒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睡了,后来师父给你把了脉,咱们才松了口气。”唐应子回忆道。
曲沅“哦”了两声,摸着下巴消化唐应子话中的信息量,喃喃道:“没想到大师兄走这么快……”紧接着,他又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对啊,这梦到底是真是假啊……”他感觉到每一个梦境都承接着下一个梦境,就像假骆师姐说的“大师兄有古怪”,与后来梦境中大师兄离开一样。
结果大师兄真的走了。
过量的信息让曲沅本就不聪明的脑袋更加迟钝了,一时半会想捋清楚对于他来说是不太可能了,他现在又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新的一轮梦境了。
“不对……不对啊!”曲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对上了唐应子的目光,“那天你不是中了毒吗?怎么会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
唐应子盯着曲沅的眼睛,满脸不解:“那天我给你送完饭之后,我就回房间了,之后我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我没中什么毒啊!”
唐应子的一番话如惊雷一般劈中了曲沅的天灵盖,他捂着头躺了下去,张着嘴巴俨然一副脑袋宕机的状态,小小的脑仁不应该承受那么多的疑惑。
“我还在做梦,对吧……?”曲沅望着房梁,轻飘飘地问道。
“你还做屁梦呢,你闻闻你这味,三天的陈酿啊,都快发霉了!”
仔细闻了闻身上散发的酸臭味后,曲沅终于认清了现实,他嘴唇发抖,目光呆滞:“快……快去帮我喊师父过来……”
……
“那天唐应子确实没有中什么毒,至于你说的什么……黑尾咝蝰,为师只知其世间罕有,不知其他。”师父撑着脑袋,撩了撩一侧的络腮胡须,“那天你很奇怪,连早功也没去,魂不守舍的,我替你把脉,却又什么也没诊断出来,我托唐应子给你送饭之后,你才从房间里出来,看上去好了不少。”
听着师父阐述着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曲沅只感觉光怪陆离,就好像现在依然做着荒诞的梦。
“你那天的情况,就跟‘出窍’了一样。”师父表情严肃地说道,“‘魑魅魍魉’中生一‘魅’,是一种善于用幻术蛊惑人心的精怪,它们通常以人的灵魂为食,摄取人的魂魄,脱离躯壳,身体只能依靠平日的肌肉记忆行动,
“而关于梦境,古籍中有记载一种名叫‘梦貘’的妖物,他们以梦为食,吞噬梦境,也可以使被吞噬的梦境重现。然而这种妖物,也仅仅在古籍上存在了。”
顺着师父的目光望去,曲沅眉头紧锁,额上流着虚汗。
“他是在警告我。”曲沅暗道,此刻,他心里正在想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足以令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这个人,来找自己的这个人,暂且不说他是以什么方法进入自己梦境的,但是从他在梦境中透露的消息来看,他无非就是想告诉曲沅,“因为你,所有人都会遭遇不幸”。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倒不如说,这是威胁才对吧?”曲沅瞥向窗外,目光随着树林深处望去,猩红的蛇信子宛如红绸窜出,隐隐约约现出的三角形枯叶色头部上,一对圆而狰狞的竖瞳死死盯着曲沅的眸子。
曲沅被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蛇类,它就那样凭空出现在曲沅的眼前,尽管自己潜意识中知道在那树林深处潜藏着什么东西。
“师父,我好像……能看到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东西……”曲沅顿时感觉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眩晕感生出,“我刚刚亲眼看到了黑尾咝蝰……三角形的头颅……一对竖瞳……肥大的身躯……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蛇……”
强烈的眩晕感下,曲沅根本不记得方才看到的蛇身上的其他特征,尽管曲沅说得如此笼统,师父却没有质疑他所说的话,他确信曲沅是先前是没有见过黑尾咝蝰的,毕竟承心观没有这样的书,就算是在外,曲沅也绝对不会翻书一页。
他现在会认的最有难度的字就是他的名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师父喃喃道。
这就不是妖物或是精怪惹的事了。
“有人进入了你的灵魂。”师父对着曲沅说道,“是魂修弄的鬼。”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修士,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道”要“修”,比如师父他老人家属于“丹修”与“剑修”双修,主修丹道与剑道;观之曲沅,则更偏向于“体修”,主修肉体上的淬炼。
只要这世上存在一种东西,那么这种东西就有着足以被修行的“道”。
道法三千六百门,而
而“魂修”则是整个修道界中凤毛麟角的存在,他们主修的是元魂。
他们了解元魂,观察元魂,甚至于操纵元魂,能够进入到其他人的魂境,轻而易举地改变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但如此逆天的能力也使得其稍有不慎,便会被元魂反噬,从而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这是被仙家所唾弃的修道者,俗称“异道”,所以明面上是没有人修行这种东西的,但奈何有人被利益所驱使,为换取高额的回报,铤而走险,受人雇佣,干着阴暗的勾当。
至于曲沅,已经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自然也听不进师父的解释。
此情此景,师父除了忧愁还是忧愁,无奈之下,他也只好让唐应子守在曲沅房前,时刻观察他的动静。
出了曲沅房门,师父转身便进了自己的正房。
“要想对抗魂修,能与之匹敌的便只有仙家法术或者宝物。”师父关上房门,径直踱步走向摆满竹简书籍的木架,“可这仙家宝物又岂是说来就来的呢……”
满架的书籍,师父的目光停留在了一本诗集上。这本诗集是用麻纸粘和而成的,纸张早已因为纤维老化而留下了灰黄相间的皱纹。
仅是伫立看了顷刻后,师父走进了房间内的丹房,凝聚灵力于左手掌心,凭空一甩,落下一方药鼎,只见庞然大物,不见半声响动。
药鼎周身灰黑油亮,内里玄黄,四面刻有喜鹊纹,纹路清晰,鼎上两耳立有精致小巧重明鸟各一只。
不做过多停留,师父右手掌心一亮,空中漂浮着一座小巧的青铜丹炉,并无过多华丽点缀,炉膛亮火微明,仿佛天成。
点燃房间内设下的熏香后,师父躬身虔诚一拜,旋即盘膝而坐,静坐片刻。
“静心。”师父沉吟道,嘴里还念叨着诸如“太上台星,应变无停”一类的四文咒。
一直到天边泛红,唐应子看着曲沅陷入沉睡,师父也没有再出来过一步。
“如今这是怎么了,大师兄离去,曲师弟还患上怪病。”唐应子托着腮,坐在曲沅房前的台阶上,望着师父房檐上的烟囱冒出缕缕青烟,心中五味杂陈。
这几天唐应子当真没有一件顺心事,不是担忧着就是担忧那,平日里可以跟自己出去瞎混的人一个都不在了,这段时间连掏鸟蛋也倒胃口。
“曲师弟啊曲师弟,师兄还等着你醒来跟我一起去山里抓野兔子呢……”
“睡下了?”骆溪瑶挑了水回来,掀开曲沅房间的窗子就往里面看,“这都几天没洗澡了?我都怕他还没睡死就让自己给臭死了。”
唐应子闻言,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晌午给他送的饭也没吃几口,吃了就哇哇吐,我劝他休息,他还不听,这不,折腾不下去了,睡死了。”说罢,他又开始批判起了骆溪瑶,“话说骆师姐,您这老爱掀窗子的毛病能不能改改?这大黄花闺男的,全让你看光了。”
骆溪瑶双臂交叉抱于胸前,赏了唐应子一个大大的白眼:“亏你说的出口,小时候让你穿裤子别光腚溜达死不听,曲师弟都让你给带坏了,现在长大了知道害臊了?你们这俩熊孩子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唐应子尴尬地“咳”了两声,自觉理亏:“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说多了,骆师姐,你帮我看一会曲师弟吧,我有些累了,先进房休息了。”干笑两声,唐应子站起身来,转身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骆溪瑶看着唐应子缓缓离去的背影,眼睛微眯,不由得感到奇怪,心里忽然腾升起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