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新新年年所著的小说《青梅之约》正倾情推荐中,小说青梅之约围绕主人公方锐开展故事,内容是:方锐和他的竹马认识很久,在他们以为会一直这么幸运生活下去的时候,却还是分开了。
《青梅之约》精选:
婚后不久,楚雪谣果然生下了一个女孩。正在斟酌孩子的名字时,夏寅生找来一本《诗经》,哗哗地翻着。
“你看过几本书啊?还从诗经取名字?”红龙戏谑道。
“你不懂,女孩的名字要唯美好听的,还要有寓意。”夏寅生之前想的都是男孩的名字,因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幸运到可以心想事成——“幸运”这个词,向来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护士把小婴儿抱到他面前,他还是不敢相信。
这真是我的孩子吗?他在心里想。
那小家伙在他怀里啼哭着,护士只是略给他抱一抱,就抱回去给产妇看了。
“怎么样,什么感觉?”林轩尘当然不会缺席,他兴奋地问着。毕竟,寅生父母都不在了,和白家关系尴尬,每次有重要的事情是有他能来照看一二。也是奇怪,小的时候,寅生赖在他们家讨饭吃,养父林与恒让他多照看弟弟他都不肯。可是长大了,经历了所有悲欢离合后,他们的关系倒是前所未有的亲近起来。
“呼......”夏寅生此刻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当然十分感谢妻子的付出。却也只能是妻子。结婚后,他们的关系却好像慢慢冷淡了。是啊,假如他从不曾瞥见那一束春光的话——他也不会如此眷恋百花盛开吧。但是,枕畔边,只是平凡的妻。
所以,得到这个女孩,他虽然高兴,却称不上绝对的喜悦。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他想,没错,就是这句诗。只有这句诗,能表达自己愁苦的心境。他忘记考虑这里面有什么更深的寄寓,毕竟这生命是自己和妻一同创造的,要赋予她怎样的事物,就像火焰系铠甲,玫瑰骷髅标志,这个小人儿也有权利选择吗?
可是自从生了女儿,雪谣就郁郁不乐,身体也每况愈下。他起初还端药端饭,尽心尽力地服侍她。一天两天,一年两年。雪谣的身体略有好转了,这时却意外地,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
他明明知道,雪谣的身体不适合再要一个孩子了。但是,这么偌大的夏家,没有儿子怎么行?这不是寻常百姓家。他说的是实话,他比起儿子更偏爱女儿,即使他天性淡薄,对孩子们都刻意忽视。但是儿子确实是家族延续的必须。在红龙检查小雪的身体还可以勉强支撑后,他又开始盘算怎么劝她留下这个小孩了。
他想了整整一周。一切优美动听的话都想好了。
可是等他见到雪谣,她却对自己说,“我明白的。”
“亲爱的,我知道,你为了我——”
“我知道的。”雪谣摇摇头,“你不用说了。”
她望向窗户外面,“我会生下这个孩子。”
夏寅生见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心愿达成,当然喜不自胜,又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欢天喜地跑出来。同时,他也不可置信,小雪对他的爱真的情深至此吗?为了他,不顾性命的替他生两个孩子,甚至一无所求。什么时候,她这么慷慨了?亦或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自己不抱一点希望了?她对人生对梦想对未来,不抱期待了?
不可能。这个世界上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不爱一个人,怎么会为他诞下两个孩子呢?小雪或许是可怜他——遭人陷害,孤苦伶仃。又或许是深爱他——毕竟他这几年早已改过,又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他已经是一个恪尽职责的丈夫了。
他一面想,一面幸福地微笑着。看着妻子再次逐渐隆起的肚子,他幸福地想。
这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新生命呢?
那时候小雪再次怀孕,肚子高高隆起,四肢却格外纤细。她总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独自抹泪。但是寅生知道,女人怀孕的时候总是忧思深重的,但她又什么都不说。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多宽慰她。
于是不久之后,他们真的有了一个小儿子。这次他不用翻遍书本,苦思冥想地替孩子取名字了。因为那孩子生下来不久,就能看出来眼睛特别大,又黑又亮。他想着,如果这样,这样美丽的眼睛——简直就像容纳了浩瀚星辰。所以,他想好了,就叫夏子辰。
他抱着怀里安静哄睡的婴孩。却不知道这孩子以后将和他母亲是同样的命运。一个人坐在精美的阁楼上,从窗户望着遥遥的远方,仿佛在期待什么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境或者——承诺。
在兔子还没有出生之前。夏子衿曾经渡过一段不错的时光。
虽然那时她还很小很小。但是,每个人看见她,都会温柔地夸赞她,再把她抱起来,在脸上亲昵一番。然后,这人一定是扭头问着自己爸爸,神秘地笑着说,“已经很可爱了啊!那什么时候再添一个?”
添什么呢?她想。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没有什么。她还挺欢迎这个弟弟的到来。那天妈妈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说,“小衿啊,妈妈再给你生个弟弟好吗?”
“不能是妹妹吗?”她问。
“是弟弟。”妈妈温和地回答。
“妈妈不是身体不好吗?”子衿关心地问。她这么小,就注意到,妈妈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生养——她看起来太瘦弱了。但是楚雪谣微笑着,笑得无奈又凄凉,“可是爸爸啊,爸爸喜欢。”
“那爸爸还会喜欢小衿吗?”
“当然。”雪谣吻了吻女儿的额头,“爸爸妈妈永远爱子衿。”
夏子衿很快也接受了要做“姐姐”的事实,但是她并不生气,还打算把自己心爱的玫瑰熊送给弟弟一个。那天,寅生注意到女儿正在拆她的小熊,道,“衿衿,好好的娃娃为什么拆开呢?”
“给弟弟的。”子衿天真无邪地答道。
“哦。”寅生于是不说话了,和女儿一起玩她的布偶熊。他或许注意到,有了儿子后,自己分给女儿的爱一定会减少——这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小时候他又没享受过什么父爱,孩子们比起他已经足够幸运了啊?但是,他又不想让女儿察觉到厚此薄彼,他能做的就是趁着小家伙还没出生,好好陪伴女儿。
夏子辰本不属兔。是那一年的冬天。
时光慢溯,仿佛长了脚,才在每个人的身上留下浅浅的足迹。那时方锐才三岁,被父母领到夏叔叔家去玩。迎面看到女佣抱出来一个粉面团子。
“团子”才几个月大。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如藕节般又粗又短,摸上去粉雕玉琢,柔嫩可爱。方锐只短暂瞧了一眼,便心生喜爱。
“叔叔,这是谁呀?”他指着粉团子抬起头问道。大人们被逗得咯咯笑个不停。
“这是夏子辰,我的小儿子。”夏寅生笑笑答道,举起小家伙的手向方锐摇着说,“哥哥好,你说哥哥好。”
“小家伙都这么大啦?快给我抱抱。”方敬书一把接过白胖的侄子,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笑道,“又沉了。”转而问夏寅生,“孩子起乳名了吗?”
“还没有。”寅生尴尬地笑笑。儿子出世以来,由于妻子一直生病,这个家的喜悦也似乎总是弥散着淡淡的阴翳。但是每次他往不好的方向想,小儿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又会给他以宽慰。于是他也安慰自己,妻子是生产过后,又忧思过度,难免体弱。随着新生命的到来,随着那些氤氲的祝福,那些潮湿的清亮的薄薄善意,一起充盈,一起滋养,这个家就会越来越好。
方、夏两家是世交。实际上自从林家、乾家搬走,能跟夏家说上世交,也只有方家了。敬书之前在英凯邦,和寅生的关系说不上亲昵。但是由于亲昵的人全部散了,他们倒是难得的又亲热起来。敬书很想有意培养儿子方锐和夏家儿子的关系。如果要是能达到像之前林轩尘和夏寅生的关系,就再好不过。
“这样啊,那守护神呢?”
“还没定。不过我想的是——”夏寅生沉吟,“我想的是,或许,能让苍龙来帮忙。”
“啊?”方敬书难掩的惊讶。之前就知道红苍之间的事,碍于情面一直没有过问,自己也短暂地问过紫龙,“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紫龙不答。或许物伤其类。
“不该你管的事,不要多问。”紫龙的眼神空荡荡的,“总之我们以后跟着红龙干。苍龙和寅生怎么样,那是他们自己的事。”紫龙没说出口的是,那有一天,你也会这样对我么?
那次方敬书没有再直视他的眼睛。不用揭开的伤疤,这些事就这么飘散了。
思绪回转。方敬书问,“可是你说苍龙他不是——”
夏寅生这时候拿出一个黑黑的丑石头。敬书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黑暗系的铠甲元素石。
“我思来想去。黑暗系本来就人少,守护神人更少。苍龙带过几个徒弟,现在不仅是B级,而且还在各个旁系家里带人。我想的是,即使我们是主家,我也不好突然就去要人,留下个刻薄负恩的名声。”寅生说了这些话铺垫铺垫,“而且苍龙不是死了也不是受伤了,他就在这个石头里。我跟他的契约也没断,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也总是连不上。”
“简单来说,”一道虹光闪过,刹那间如神佛降临。红龙出现,“他就是不想出来。”
方敬书看着红龙,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想不明白红苍即使不是死对头,关系也决计没那么好,红龙为什么把寅生唯一的儿子给苍龙带?
“哈哈。谁叫这小家伙是黑暗系。”红龙看出来他的疑惑。
“即使是黑暗系。小雪姐总是火系,他不可能一点火系也不沾。”方敬书倔强道。
“那你的儿子不也有雷电。你干嘛不让紫龙带?”红龙笑。
“我——”方敬书语塞,明显护短,“紫龙......不是右手有伤吗。”
“我跟苍龙合作这么多年,我知道他这个人怎么样。”红龙仿佛胜券在握,俨然忘了其实有求于人,“他一定会帮我们这个忙。而且把小孩给别人,我们也不放心。”
“是,红龙说他会出来的。”夏寅生附和。他也相信苍龙即使再生气,但是他底色这么善良,决不会迁怒孩子。
“好吧。”方敬书无奈,扭头就看见自家小锐跑到弟弟跟前一个劲地瞧。
方锐还小,大人们怕他摔了弟弟就没让他抱。方锐看向夏子辰,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看向他,里面有着出生婴孩的澄净无邪。他想起家里喂的熊猫兔,眼睛是不是也是这样好看?
“小兔子吧。”方锐似乎想摸摸他,但是手太短够不着。
“行。”夏寅生爽快地答应了,觉得这小侄子也是可爱极了。后来他不会想到,两个孩子有这么深的渊源——在他们如愿所偿地让苍龙成为小家伙的守护神后,方家以各种名义收养了这个孩子。为避免夏寅生和苍龙主仆见面尴尬,夏家也默默同意了这个说法。
“兔子,喜不喜欢哥哥给你起的名字呀?”小家伙扭扭脖子,鼓着腮帮,一双无处安放的小手和委屈至极的表情让庭院里充满欢声笑语。
如果你观察过花园的小巷,会发现百花开放也各有时节。即使不用精心修剪,自然会还给你最美丽的花圃,属于那些无名的小花,在它们身上浮掠的春光。
春光也许会在温暖的灰烬中飘散殆尽。但是,独属于人类的温度,会在这座花园里久久留藏。就算白雪散尽,当三月的春风拂过,所有天使都会从梦境中苏醒过来,再次降临世人的国度,赋予他们新鲜的悲喜和生命。
所以方锐说他一定是天使。
就是因为太过美好,上帝才不舍他留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