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之王》是作者星坠潜心创作的原创纯爱小说,主角于敛白陨,小说围绕着两个主人公讲述了:白陨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在看见于敛第一眼的时候,就被他吸引,总是忍不住关注他。
热门评价:疯美人佣兵之王受x防卫署长攻
《破败之王》精选:
阿迦利亚城邦,首都,贝克勒斯。
浓稠雾气呈灰白色,笼罩整个贝克勒斯,浓云将天际线压得很低,没过一会,雨线飘下。
贝克勒斯一年有大半时间笼罩在阴雨之中,这里生活的居民已经对此见怪不怪。
真是适合举行葬礼的天气,白陨想。
他看向一望无际的墓园,泥泞的地面上竖立着丛丛墓碑。
整个墓园规格形制最高的一座墓碑矗立在他面前,苍白泽润的石料刻着挽词。
【最忠诚的首相,最无私的学者,最慈爱的父亲,白肇庭】
白陨注视碑文,看着雨水流进积起的水洼中。
前来吊唁的客人们穿着黑衣,打着黑伞,缄默地站在他身后。
雨幕模糊了他们的身影,远远看去像一具具雕塑。他们时而张望,时而垂眸,时而交换眼神,在彼此脸上看到了不耐。
他们已经在雨里站了半小时了,葬礼却还未开始。
“少爷,那个女人来了。”
不多时,一个举着雨伞的年迈管家走到白陨身边,低声道。
随着话音落下,墓园外响起汽车的引擎声,黑色加长轿车停至门前,侍者上前开门。
雨幕里,一个青年率先下车,他极得体地接过侍者手中的雨伞,倾着身,为即将下来的女士遮雨。
女士是一个丰腴成熟的美人,到膝盖的开衩纯黑礼服点缀银绣,纤细双腿在暗色氛围里白得晃眼。她体态婀娜,像一朵开在荒冢孤坟上艳情而糜烂的花朵,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她挽上青年的手臂,走向墓园。
白陨并未上前迎接这个迟来的女人,反倒将目光转向引领她前行的青年身上。
一个年岁尚轻的青年。
他身材颀长,一袭纯色黑衣,削直得如同雨幕里的尖刀,黑伞的伞尖随动作上下颠簸,时而遮住容貌,令白陨看得不够清晰。
离得近了,白陨才发觉对方鬓边留有一束用银色细线编织着的发辫,垂至锁骨,末端坠着一粒珠状琥珀,令他清俊的面容增添了一丝艳色。这种感觉并不违和,反倒让他的面部轮廓更为柔和,显出几分狎昵之意。
雨的潮湿和冷寂缭绕在他身侧,他看了白陨一眼,眼波含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一个情妇上位却未正式过门的ji女。
一个来历不明自称是私生子的野种。
都是omega。
白陨确认来者身份,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标准化的得体笑容。
感谢他风流的父亲,让他在处理了十三个疑似‘兄弟姐妹’后还能发现新的亲人。
“赵女士,今天的场合并不适合迟到。”白陨道。
赵雨妍抿唇一笑,习惯性地调整站姿,展现着自身一切的诱惑力。她露出忧伤的神情,音量很低:“请原谅你母亲的过失,孩子,我只是太思念他了。”
“很抱歉,女士,我不习惯认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做母亲,更何况我的生母十年前就过世了。”白陨礼貌一笑。
面对对方直白的奚落,赵雨妍宛如一个真正宽容的母亲:“别这么说,你父亲交代过我要好好照顾你。我答应了他,要负起责任。”
白陨眉毛一挑,没等他说话,赵雨妍牵起身旁少年的手:“于敛,这是白陨,你的哥哥。”
出于职业习惯,白陨对人体态动作中流露出的情绪很敏感,他立刻察觉赵雨妍并未真正握住于敛的手。
白陨在这二人身上感觉到了违和。
从墓园门口行至此处,有近百米上坡青石板路,雨天积水较多,道路难行,赵雨妍的衣摆处不可避免地被雨水打湿。
然而此时寒暄,于敛则站在赵雨妍侧前方,伞打得很直,不符合阿迦利亚贵族社会对男性‘绅士风度’的要求——男士在为女士打伞时理应倾斜,以免衣料边角沾染水滴。且按照礼仪,子嗣应当追随在长辈身后。
试图跻身上流、着力要求体面的赵雨妍不可能容许自己的儿子如此失态。
再看站姿,两人间留出一丝空隙,于敛弯起的胳膊处衣料没有多余褶皱,不像被女士搭着胳膊走了一路的样子。
三人间的氛围古怪,明明对话的中心在白陨和赵雨妍,可于敛离白陨反倒更近,隐隐有种把赵雨妍排除在外的感觉。
正思索间,对方礼貌地称呼他:“哥哥。”
白陨直视着于敛那双琥珀色眼睛:“叫我白陨。”
那双很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恼怒或难堪,它们的主人顺从地道:“白陨。”
“乖孩子。”白陨一笑。
于敛很轻地眨眼,嘴唇抿了一下,旋即眼帘下遮,看不清情绪。
“该举行葬礼了,女士。”白陨看向赵雨妍,说道。
葬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入棺、献悼词、献花、哀悼、封棺,最高规格又具有阿迦利亚特色的葬礼仪式在雨中完成。
黄昏时,客人陆续离去,按规定,入葬当夜由直系亲眷守夜一晚,第二天接受圣词洗尘,葬礼才算结束。白家经历多年动荡,白肇庭的直系血亲只剩白陨一人,而依据遗嘱,赵雨妍是白肇庭在离世前写进遗嘱的“妻子”,合法享有正妻的权利,应当留下守夜。
至于于敛,遗嘱中没有提起只言片语。
白家的亲卫未因客人离去而有丝毫松懈,他们尽职尽责地守着棺椁,直到棺椁被抬入墓园中央的白色小教堂,到达守夜地,白天的流程才算告一段落。
亲卫轮流休憩,教堂内外少有人经过,白陨打点好白家一切事务,忙了小半天的他才得以喘口气。
他站在教堂外的长廊上,沉默地从衣袋中掏出烟盒,顶出一支,点燃了搁在唇边。
他不喜欢吸烟,手中烟盒里的制品也不是真正的‘烟’,而是一种信息素提取物,官方名称为‘polymer’。
这是白家旗下最大的一家生物集团制作的药品,利用类似信息素的化学物质提炼成的辅助药物,可以缓解某些特定的信息素病症,包括但不限于抑制发情期、易感期、缓解信息素紊乱症等。
药效强力、口味多样、价格低廉的polymer一经研发成功迅速取代老式抑制剂,占领了半成以上市场份额,又凭借白家在政坛的影响力,立刻在生化领域占据垄断地位。
也正是凭借polymer,白肇庭才坐上首相之位。
白陨也是polymer的使用人群之一。
繁忙工作与贵族间虚与委蛇的交际令他时常烦躁,需要一些刺激来维持自我。
他手中的polymer是特质种类,身为白家现任掌权者的他理应有相应的权限和优待。他用自己讨厌的信息素作为载体制作了一批特殊的polymer,他手中的那盒就是其中之一。
利用排斥的信息素保持清醒,乍一听似乎有些受/虐狂的潜质,但效果立竿见影,那些东西能让他在情绪洪流和信息素染缸中找到锚点,使他更快地摆脱负面情绪。
然而,白陨点燃polymer的频率从原先的一天一支转变为一天四支,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并非他情绪控制能力很差,只是大多数民众还没意识到一点,越是强力的polymer,越有成瘾性。
白陨正在对自己讨厌的信息素上瘾。
吱呀一声,白陨身旁的教堂门突然打开。
他惊讶地偏头看去,对上那双剔透的琥珀色眼睛。
是于敛。
白陨蹙眉,指尖香烟的余灰落在地面,融入水洼,不见踪影。
于敛轻轻合上门,他对白陨点了点头,视作打过招呼,伸手取了走廊雨伞架上的伞,按下按钮,走进雨幕。
他身躯挺拔削直,清瘦中透着一股锋利感,像一把尖刀,直直刺入雨水中。
雨水潮湿,坟冢腐败,葱郁树木环绕的教堂飘散泥土的腥味。而那其中,丝丝缕缕缭绕过一抹极浅的香气。
香气寡淡迷离,酸苦中透着青涩的味道,嚼入唇舌细细品味,又能尝到丰沛的甘甜,透着青柑橘的特有气味。
唇边的polymer转瞬成为劣质品,人工合成的信息素透出一股令人厌烦的酸味。
白陨深吸一口气,扔掉只抽了两口的polymer,鞋尖旋转,碾灭火星。
他凝望着于敛离去的背影。
他讨厌青柑橘的气味。
但于敛,他的弟弟,是一个有着青柑信息素的omega。
夜晚,白色小教堂。
墓园的小教堂并不供奉神。
进入正门,左侧有一间简陋的忏悔室,右侧是守夜人的临时居所。
中间三级台阶向下,长条木椅有十几排;中间走道宽阔,比一般的教堂宽出不少,最前方本该摆放神像与祷告台的位置换成了一尊棺材,棺盖严实,表面的木质纹理在灯下格外清晰。
白肇庭的遗体安稳地躺在里面,等待明天一早火化。
教堂内灯光明亮,是破陋教堂里唯一具有科技气息的东西,据说,还是在听闻白家继承人到来后紧急换了新灯安上的。
墓园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贵族家的墓园,一具尸体里有几个灵魂都说不准,墓碑上下是不是对号入座也不清楚。活人不来祭拜死人,有恩怨的还会背地里偷偷拍手叫好,加之阿迦利亚城邦崇尚简葬的习俗,没有人愿意会冤枉钱来修理破教堂。
白陨坐在最前排的长椅上,沉默地看着棺椁。
不久,女人高跟鞋的踏踏声回荡在空荡的教堂内。
一阵香味靠近,是某款经典奢侈品牌的女士香水。
香味更近,女士高挑而柔软的身躯出现在白陨身旁,对方似乎洗过澡,浑身散发着某种甜腻的香气,舒缓轻柔,若有若无地飘着。
视线边缘,对方向前一步,大腿外侧蹭过白陨的手肘,黑色丝质长袜紧勒束,勾勒出一段白皙的肌肤。黑色短裙堪堪盖过臀部,布料柔顺地下垂,欲盖弥彰。
看样子,他的后妈想在他父亲的棺材前和自己的儿子来一场禁/断情/事。
白陨发散地想。
他挪开手肘,侧头望去,打量赵雨妍,像是在检视货物,或者评估什么。
赵雨妍在这纯粹理性的、没有任何se欲的视线中渐渐感到难堪,她穿着低胸上衣,露出大片胸膛和手臂,没有暖气的教堂令她感到寒冷和别扭。
她痛恨被像商品一样打量,那会让她想起过去。
面前的男人有着一头自然卷曲的金发,外披黑色风衣,内里的阿迦利亚制式军装包裹修长紧致的腰身和长腿,令他威严而充满力量感;浅色眼眸如鹰隼般锐利,透着无尽热烈的荷尔蒙。
这是一个英俊硬朗、侵略性极强的alpha。
白家最后的、也是最优秀的、大权在握的嫡子。
一块绊脚石。
“女士,我不希望我的父亲后悔自己‘娶’了一个会在他棺椁前表演脱衣舞的dang妇,所以,为了你的名声,请穿好衣服再来和我说话。”
白陨维持着相当礼貌的表情说道。
赵雨妍嘴角一僵,面对对方刻薄的用词,她险些无法维持脸上温柔的笑容:“你怎么能这么歪曲我的意思?即便我不是你的母亲,我也算是你的半个长辈。”
“歪曲?那女士你原本的意思,是想穿着这几片布料和我父亲的尸体来一场盛大演出,以测试人类精子的极限成活概率,好再给我生个弟弟或是妹妹?”
白陨继续用评述性的语调道。
“另外,我想任何一个omega长辈,都不会在她的alpha‘继子’面前释放信息素,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或许与你曾经做过站街女郎有关。”
赵雨妍手指紧紧抓住长椅椅背,用力到泛白,她浑身颤抖,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微笑。
白陨不再看她,掌心向上示意远处的座位,让赵雨妍坐下,待对方坐好,方才开口。
“我父亲的死因直至今日都有不少疑点,防卫署的尸检报告显示他曾大量摄入某种信息素提取液,这使他在死前四小时内都陷入一种强制发/情的状态。在那期间,他并未遭受过虐待,集团或私人账户没有大额交易记录,没有丢失任何财物,甚至还和他的情妇,也就是你,通过一通长达三分钟的电话。”
“他死在一处荒僻的废旧工厂,经交通署查证属于自驾前往,现场发现了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工厂在下午四点发生了剧烈爆炸,可他却在三小时后在另一个城区被找到。司机打开运送海鲜的冷冻车门后,发现了他完整的尸体,更有趣的是,尸检报告确认,他是被活生生冻死的。”
“防卫署利用所有线索还原了他遇害时的情景:他因为某些私人原因独自驱车前往工厂,去见一个他认识、或者必须要掩人耳目去见的人,交易一些东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交易过程中他会摄入大量信息素提取液,他又见了谁?这是疑点一。
爆炸可能是他预先设计好的,也可能是对方杀害他的手段,总之他逃过了一劫,却没能躲过第二次危机,他死在了冷冻车里,谁杀了他?这是疑点二。
他到底要交易什么?没人能查清,这是疑点三。”
白陨说完这一切,抬眼看向赵雨妍。
“希望弄清这三个疑点是我今天愿意与你独处的原因,女士,希望你有自知之明。我的父亲冷酷自私,草菅人命,得罪过太多人,我不意外他会有这么一天。
而你,你从十六岁起在费斯图斯特街做站街女郎,二十三岁攀上已故的奥尔维德男爵,期间出轨九次,被男爵阁下扫地出门后的一周又成为了唐文涛侯爵的女秘书。
你利用你的omega身份勾引了十数位贵族,斡旋其中,并借他们的权力为自己谋取利益。
二十年间,你惹上了近十次经济官司,最后却都能化险为夷,我不难想象你的‘男友’们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两年前,你成为了我父亲的情妇。
这些都不是秘密,查清上流社会的秘闻对防卫署来说易如反掌。令我奇怪的是,去年,你被指控杀死了我父亲最信任的秘书李斯特,证据确凿,审判庭也给出了相应判决,但就在两个月后,你刑满释放了。
如此偷天换日,藐视法律,这件事令我产生了不太妙的联想。我对我父亲的手段无比熟悉,我猜,他和你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甚至说,李斯特本就是你和他联合杀死的。”
听到这里,赵雨妍起了一身冷汗,她放在双膝上的手掌微微紧攥,身体在应激状态下挺得笔直。
她尽可能找回平时的声线,使它听起来笃定从容:
“可你也说了,这只是你的猜测。我能体会你失去父亲的痛苦,也了解你身为防卫署长的责任感。但是孩子,案件重启不是靠一些逻辑猜测就能解决的,防卫署确定我有不在场证明,这毋庸置疑。”
她又露出痛惜的表情,自责道:“我明白我劣迹斑斑的前半生使你对我总有戒备,可我是真的爱上了你父亲,他是那么英俊博学,我只是希望能尽可能地帮助他……也帮助你。”
赵雨妍哀戚地凝望着祷告台上的棺材,缓慢起身,行至其前,纤白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冰凉棺壁。
“在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深深爱上了他,我们相爱的日子那么快乐,以至于我忘了他是有妇之夫。后来,他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他,可那时我已经怀孕了。我生下于敛,拉扯孩子,苦苦等待,终于等到他接我回家,可命运再次与我开了个玩笑。”
她就地跪下,半边身体软绵绵地倚靠过去,将额头抵在棺壁上,仿佛这样就能离她过世的爱人近一点。
“白陨,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他安睡在盛满白菊的棺椁中时,我甚至想就这样放弃生命,与他永远在一起。可我不能,因为如果我死了,我的于敛该怎么办?”
“我的于敛才十七岁,还那么年轻,我实在放心不下。”
小教堂内静默许久,才出现一声叹息。
“你的故事很凄美,女士,可我需要提醒你,我父亲直到临死前都不清楚自己还有一个叫于敛的儿子。”
“……”
“而且你说,你爱他,我很好奇,一个被alpha强行标记的omega,出现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并最终爱上施暴者、愿意给施暴者生孩子的可能性有多高?”
“……”
“近二十年,在与不同alpha周旋的时间中你曾怀孕四次,现在膝下却只有一子,剩下的孩子都被你以各种形式换成了筹码,唯独没有让于敛出现在贵族视野内,甚至瞒住了他的亲生父亲,我可以相信你母性尚存,想保护自己第一个孩子,但是,女士。”
说到这里,白陨站了起来。
他缓步前行至赵雨妍身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女人纤瘦的身躯,一字字道。
“从生理学上讲,以我父亲和你的信息素生物序列,是没法生出一个位于稀有序列的、有着青柑信息素的omega的。”
几秒后,白陨的嗓音冷冽,情绪莫测:
“于敛,他真的是我父亲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