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剧《空白页》正倾情推荐中,广播剧空白页围绕主人公涂佐柘杜哲开展故事,作者文字爱好者3所著的内容是:涂佐柘和杜哲之间的感情,纠结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很久,而最后才有幸运的可能让他们选择相爱。
《空白页广播剧》精选:
涂佐柘坐上直达公交车,统共四十多个站,几乎是起点至终点的距离。
他想着,直达绕弯路的公交车总比中途转一趟公交车要来得便宜,在老弱病残的座椅上还能靠着从头睡到尾。
可他却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入睡姿势,脑海里不断放映出方才的画面。
在电梯门口,一位黑长直的温婉清纯女子,湖蓝色的连衣裙勾勒凹凸有致的身段,两手提着米白色的环保袋,勾紧的手指依稀能见得袋内丰富的肉菜。
他一眼就看出来,最上面的是上好的牛肉——以前他和杜哲同居时,杜哲喜欢吃咖喱牛肉,他这个懒人为此下了很多功夫,从菜市场一遍遍地挑,才学会如何甄别一块上好的牛肉跟一块不怎么上好的牛肉,配上除去咖喱外独有的配料,杜哲总是吃得恨不得舔干净锅底。
所以,他下意识地停住,而后见她从电梯口出来,径直走向杜哲家门口,像个女主人般拿出钥匙开门。
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
他偏过头,拍着自己的胸口。
果然很早。
幸好早一秒出来了。
空调风呼呼地对着头顶,昨晚湿透的鞋袜没有干,再添几分车门开时漏入的风,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滴着水珠的破伞,放在公交塑胶座椅底下,他单手撑在公交车窗旁,另一只手抱着自己换下的肮脏衣物,公交车的味道令他不住反胃。
想当年他怀孕时没有常识,妊娠反应非常严重,在公交车上控制不住呕了出来,引起上下班的人掩鼻反胃,他只能就近找了一个站,急匆匆地下车,抱着垃圾桶狂吐,吐得眼眶发红泛光,虚脱地坐在垃圾桶旁,路过的人都当他神经病似的。
为了避免这样熟悉的麻烦,他又干塞了几颗药片,静待药片的酸苦在喉里蔓延,后脑勺托放在座椅边缘,屁股往前挪了挪,长腿向前伸直,找准姿势睡了一路,在到站前硬是逼着自己醒来。
下车时特意绕路,到卖包子的路边摊。
他给了老板四块钱,除去欠下的两块钱, 在一块钱的馒头与两块钱的包子中间,毫不犹豫地买了菜包子揣在怀里,馒头是他算是吃怕了,不可能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吃的。
做生意的老板是个自来熟,见他脸色比前几日更差了,问道:“你这是咋了,年轻人,有病得治,得去医院看看呐。”
涂佐柘指着自己的奶奶灰,笑道:“我都一把年纪啦。”
老板眼睛瞪得老大:“哎哟,那你保养得真好,那天那个漂亮的女娃娃是你孙女么?”
逗得涂佐柘哈哈大笑,也不解释,腿有点软,先回家再说。
回家第一件事是先煮开水,第二件事是回房间开电脑,第三件事是迫不及待地再次冲澡,三部曲做完后,袜子衣服全丢进二手市场淘来的洗衣机,按下按钮就不用操心了。
比起手洗,洗衣机当然更费电费水,但他也是个有小倔强的人,例如洗衣服这件事,一定是他这辈子最不想做的事情。
以前喂柔柔吃饭时,她从嘴里漏出的食物沾到他T恤上,五颜六色花花的一片,怎么搓都搓不干净,后来衣服旧了棉也软透,心里烦躁,手劲一大,刺啦一声,就这么牺牲了一件T恤。
后来有点钱就赶紧去二手市场淘了一个洗衣机回来,当天晚上解放双手,别提多潇洒。
但临时从杜哲借来的这套还是要手洗,并且要用威露士消毒,不然傲娇的杜哲绝对会挑剔。
就着开水吃了两口包子,往背上贴上几片药膏,翻出蒙灰的手铐,脚踝与床尾拷在一起,坐在床上就开工。
也许是见到杜哲温柔的一面,篇篇都文思泉涌,七点前就交了稿子,并且没有受到编辑的吐槽。
闲来无事看了一眼他供稿的作者们底下的打赏,心里盘算着这个月扣除所有以后,到他手里的还有多少,粗略地算了一下——这金额真让人卑微,太卑微了。
他摸索着下巴思索着,该如何才能日进斗金。
正打算下床煮碗粥,吃一点过后再吃药,却不料金属相碰的声音响起过后,门锁被扭开,柔柔就这么冲过来,麻溜地爬上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挤在他怀里,哭得惨绝人寰。
涂佐柘满脑子问号,抬头隐约见一人站在门边,按住按钮,“啪”的一声,光就亮满了小房间。
暗黑的环境里突然亮起的光刺目,他本能地掩在柔柔的眼睛上,等觉察她适应再慢慢放开,再睁眼只见杜哲站在门边掩住鼻子,如墨的横眉微微颦着。
涂佐柘想着,大概是药膏味太熏鼻子了。
杜哲进去替他开窗,散开这闷臭的气味,问道:“你怎么不接电话?”
涂佐柘立即回道:“我手机进了点水,放米里面了。”
“爹地,我把,我的,电话给你,呜呜……”柔柔双手抱得很紧,哭得声音都沙哑了,这一路肯定是哭过来的,在某些方面,柔柔的坚持不懈是让涂佐柘很佩服的,例如没事哭一哭,一哭哭一路。
女孩子嘛,自己的闺女嘛,虽然有点烦,但也还是要哄哄的。
这个杜哲给她买的儿童电话手表,他知道柔柔宝贝得不行,一天得看好几遍,忍不住逗弄她道:“你电话我戴不上哦,腕带这么小,爹地一戴,就炸开咯。”
啧,一跟女儿说话就奶声奶气的,娘炮得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
柔柔立马嘟着嘴说道:“那爹地买个新的。”
“爹地……”涂佐柘瞄了眼杜哲,及时把“穷”字收住,转而说道,“等爹地有空就去买。”
“都不接电话,吓死我了阿。”柔柔拍着自己的胸口,本来是想给自个儿顺顺气,委屈的嘴角没收住,没过一会儿又哭出来,只顾着喊爹地,啥都说不清楚。
“她还没吃饭。”杜哲提醒道,“我买了点菜,我去做一点给她吃。”
“哎。”涂佐柘焦急叫停,身子往外一挪,脚被卡在床尾,差点掀翻整个床——竟然忘记自己的脚踝还挂着手铐,拷住的脚边顿时蹭破一层皮,疼得嘶嘶地缩着气。
……柔柔哭得更大声了。
他稍微有些尴尬,杜哲本是平静的脸,看见他脚边的手铐,顿时也非常难看。
——杜哲不会以为他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吧。
但他只顾得上安抚好柔柔,便使着眼色让杜哲用旁边放置的钥匙解开手铐,杜哲一脸无言地解开后,涂佐柘忍住惯性的眩晕,抱着柔柔满眼期待地对杜哲说道:“你也没吃吧?你开车也很累了,我来做吧。”
也不等他说什么,穿上拖鞋就跑去厨房,柔柔用力揽住他的脖颈,杜哲怎么拉扯都不下来,忍无可忍地严肃道:“柔柔,你先下来。”
柔柔哭得更大声:“我不下来,我是个树袋熊,我要抱住爹地。”
为了证明她自己是个树袋熊,两腿夹得更用力,小手简直要将他抱得窒息,真的像动物世界里的树袋熊紧紧抱着汁液犹盛的树木,渴望地汲取树上的绿色能量。
涂佐柘哭笑不得,忍着老腰的阵痛,对杜哲说不要紧不要紧,悄悄地说她在闹脾气,先让她安定下来,让杜哲去客厅坐坐。
哄骗着她挂在背后,像小时候那样用背带固定她,身型娇小的她牢牢地抱住他的腰,杜哲买的菜躺在灶台上,他粗略地看了一下计算价钱,转身就记在挂在厨房的账本上。
他利落地洗菜、切菜、炒菜,同时下米煮饭,本来挺疲惫的身体,背上还有沉甸甸的爱,一想到杜哲也有可能会在自己面前,坐下来跟柔柔好好地吃顿饭,就像打了什么神奇能量,一点都不觉得疲累,甚至还在心里哼起了歌,快活得不得了。
杜哲在外面坐了一会儿消化自己的怒气,平静地进厨房去帮忙洗菜、择菜。
厨房本来就小,他进来以后更拥挤了,不经意擦碰到杜哲的肌肤,让涂佐柘身体机能反应,柔柔趴在背后跳着脚说道:“爹地,你耳朵好红哦,爸爸,你去开下空调啦。”
涂佐柘抄起煎好的鸡蛋,丢了锅铲阻止道:“不用不用,我不热。”
主要是他除了脸热,其他部位都冻得像进了冷藏柜,哄着柔柔出了一身的汗,再开空调,感冒就不是一周的事了,贫穷让他瑟瑟发抖。
柔柔撒娇道:“爹地,我热。”
杜哲趁机问道:“那你要不要下来?”
柔柔乖巧地点点头,往涂佐柘侧脸亲了一大口:“爹地,我要下来咯。”
再背一会儿估计明天下不来床,得到解放的涂佐柘二话不说,立马蹲在地上解开背带。
柔柔下来的时候磨蹭到涂佐柘的T恤,掀起了大半个上半身,杜哲眼角无意中的一瞥,恰好看见了背上凸起的脊椎骨,以及贴得满满的药膏贴。
涂佐柘倒是没有留意杜哲紧追不舍的目光,扶着灶台起了身,对着柔柔说道:“去吧,去换那条黄色的小裙,跟爸爸开空调等吃饭吧。”
柔柔拽住杜哲的手,说道:“爸爸,你要不要帮帮爹地?我可以一个人看书哦。”
杜哲收回视线,想先让柔柔出去厨房这样危险的地方,回应晚了一秒,就听涂佐柘说道:“你让爸爸念书给你听吧,你不是很想听最新的绘本吗?爹地都给你买回来啦。”
柔柔想了想,自己确实很想听绘本,再被涂佐柘推了几推,就跟杜哲在客厅里玩起来。
破旧的吸油烟机未能吸走全部油气,他关上厨房的门,终于在洗手台上躬腰,解放汹涌而至的反胃,包子早就消化了,这下空得只剩下胃液的酸气。
扶住灶台喘着气歇了一会儿,利索地将番茄下了油锅翻炒,再一会儿将方才炒好的鸡蛋丢进去,放了点糖、盐,再翻炒一会儿起锅,用锅盖盖上温着。
他一个人在里头乐此不疲地忙活,外面坐着他心爱的两个宝贝,大宝贝正在给小宝贝讲故事,不停地被小宝贝的十万个为什么打断,但依然很有耐心地讲解。
嘿嘿,这辈子还有啥图的呢,这个片段就足以让他此生无憾。
等柔柔说想自己看会儿书,让杜哲进去帮忙的时候,涂佐柘已经快速做好儿童版拍黄瓜,香菇炖豆腐、西兰花炒虾仁,正撑在灶台上掰开糖纸吞了几颗糖,感受身后厚重的墨影向前移动,遮住了前方的光亮。
他中途听见杜哲接过汪希的电话,杜哲好像回复晚点再回去,于是见他进来便连忙从厨房里翻找着饭盒,犹豫着开口问道:“要回去了吗?要不打包带一点?”
说完好像怕他拒绝一样,几筷子就夹了点菜到饭盒里,柔柔像个耳朵灵敏的情报小公主,听见这个情况连忙跑进来抱住杜哲的腿,蹭着他的西装裤,抬头委屈道:“爸爸,你别走呀,陪我吃饭嘛。”
语气可怜兮兮的,涂佐柘心疼极了,又隐隐期待着他的回答,太阳穴绷得死紧,像一根橡皮筋拉到极致,再轻轻一扯就要断掉。
“那柔柔先去坐好。”杜哲挽起袖子,将方才装进饭盒里的菜挑回到碟子里,对正在揉着额头的涂佐柘说道:“柔柔最近情绪不稳定,明天她上学了,你多看着点。”
杜哲竟然真的要留下来,让涂佐柘有一种圆梦的惊喜,接连应道:“嗯,嗯,嗯,好,我会好好关注的。”
涂佐柘摘下围裙,盛了两碗饭放在他们面前,柔柔见他没有坐下来吃饭的意思,问道:“爹地,你的碗呢?”
“爹地吃过了,你们好好吃。”涂佐柘想着杜哲好不容易留下来吃顿饭,应该也不想跟自己坐在同一桌子上,去房间拿了胃药悄悄地跑到厕所,不敢发出声音,呕到最后只剩下稀清的液体,他漱了很多次口,将难受的感觉压制,又吞了几片药。
杜哲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走到厕所门口,两指叩响:“你没事吧?”
涂佐柘腿软地站不起来,心里开心得要死,提高了音量回答道:“没事,就是吃多了,在厕所解决呢。”
涂佐柘拍打蹂躏着自己的腿,让腿部迅速回血,可以站起来后悄悄扶着腰走出去,柔柔迅速扭头看他:“爹地,跟我吃饭呀。”
杜哲继续吃着饭没有说话,涂佐柘便知道什么意思,便指着自己明明已经瘪得凹下去的肚子,对柔柔说道:“爹地已经吃过啦,再吃肚子就要炸啦。”
转头对杜哲说:“你吃完不用收拾,喊我出来就行。”
想了想,又仓促地补了句:“让柔柔喊也行。”
杜哲没有再纠缠,见他逃一样的背影,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涂佐柘很明显在躲着他。
但杜哲不想深究涂佐柘的想法,跟柔柔吃完饭洗干净碗筷,准备好柔柔洗澡的衣服,替柔柔洗完澡玩了一会儿,柔柔其实已经很疲惫了,迷迷糊糊地问道:“爸爸,我好想你和爹地一起陪着我,好远好远阿。”
杜哲假装听不见,转移了话题,直到她的眼睛慢慢阖上,吻上她的额头,再细细品味着这个问题,随即轻轻地笑了笑。
涂佐柘生了柔柔,是不可磨灭的事实,但是如果没有柔柔,他真的不想再和涂佐柘有一丝联系,还谈什么好远好远呢。
出门前想了想,在家里的柜子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他要的东西。
涂佐柘一直在房间里待着,也了解杜哲一定会将柔柔哄睡才走,铁门合上的声音,让心跳蹦蹦跳得欢快的声音停顿,身体里热流寒流对冲,心脏猛得疼了一下,眼前又在发黑。
安慰着自己习惯就好,反正以后能见面的机会也不多,等汪希真的和他结婚,一定要控制自己与他保持距离。
包括心里的。
胃里空得过分,下床慢悠悠地去厨房里找点东西吃,晚上的剩饭剩菜已经被杜哲倒在垃圾桶,他肉疼得要命,恨不得捞起来吃掉,这垃圾桶里的都是钱阿。
橱柜里空空如也,方便面的存货也没了。
他不死心地翻着冰箱,却无意中翻到了那天医院舍不得吃完的海鲜粥,眼睛泛着期盼的精光。
今天真是处处是惊喜呀!
他觉得自己当真是未雨绸缪,聪明得很,往粥里加了点热水放锅里煮,焦急地看着锅里沸腾的海鲜粥,搓着手跃跃欲吃。
放凉了一会儿,捞出方才炒锅里煮的水煮蛋,捣碎搅在粥里面,坐在餐桌边慢吞吞地喝着粥,入口时有点馊的酸味,但再酸臭的饭菜他都吃过,这点算啥。
他猛吞了几口,觉得隔了几天,这碗海鲜粥还是人间美味——主要是吃的时候,杜哲送粥的样子就浮现,又帅又养眼。
他大有一颗要吃掉整锅粥的心,可没有一颗能吃掉整锅粥的胃,眼巴巴地看着这么好的粥,恋恋不舍地舔着调羹,心里盘算着要不再放冰箱里,明天中午还能吃一顿。
铁门处又响起轻微的声音。
等他反应过来,杜哲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百姓大药房的袋子。
杜哲像是没料到他还醒着,瞧了眼他桌上那碗粥,再看脚踝破皮的大口子,血液干涸在伤口周围,怔愣片刻,随手递给他:“脚上的伤口,上上药吧。”
袋子里头是碘伏、棉签和纱布。
这等微不足道的伤口,他自己都忘记了,站起来客气地笑道:“没事没事,不会影响明天接柔柔放学。”
“上药吧,下次别玩这么过了,让柔柔看见不好。”
“……”
杜哲说完这句话就走了,留下风中懵逼的涂佐柘。
……他果然以为自己有特殊的爱好。
想跳黄河洗白自己,能不能给他买张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