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优质好看的小说《胡罗北》,由作者好橘一大橘倾情打造的小说正推荐中,围绕主角胡北罗贵讲述故事的胡罗北小说主要内容是:胡北之前以为自己倒霉的日子不断,但他没想到自己会遇见罗贵。
《胡罗北》精选:
胡北有好长一段时间吃不到冰过的瓜果,罗贵也陪着他不吃,免得他眼馋。
白天实在热得厉害,胡北在家里不出门,就将上衣脱了敞着凉快。
他看着自己,又看看罗贵,走出屋门去站在了太阳底下,烈日晒得他皮肉疼,也咬牙忍着,很快就出了汗,背上又疼又痒。
罗贵发现得早,将他拉回屋里:“这是干什么,日头毒,人会被晒坏,明天脱一层皮下来。”
胡北摸摸他的手臂,再摸摸自己的,于是罗贵很快就明白了:“你是嫌自己太白了,想晒黑一点?”
他啼笑皆非,觉得胡北这奇怪的想法真是可爱。
“为什么要晒黑,多少人想变白还来不及呢,就算要晒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晒,你白的时候好看,黑了也不丑。”
胡北看看外面的天,于是打消了这个想法,罗贵说他白也好看,那就不急着黑了。
玉米已经过了需要人照料的时候,如果没有意外,它们只需在足够炎热的夏季里疯狂生长,然后在成熟后收获。
罗贵去看过结穗的情况,去年留的种子十分不错,玉米长得均匀高壮,人走进去便陷入了绿色的海里,看不见一点影子。
他回来告诉胡北,却隐瞒了另一件事,在他走近玉米地深处的时候,隐约听见了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呼哧声。
纱帐一样的田地给了一些人方便,老牛一样的粗重和压抑着的婉转断断续续,分辨不出是哪对多情的人,选择了这样一个并非良地的场合。
罗贵站了一会儿听见人声逐渐停止,窸窸窣窣声逐渐远去了,他望着满目的绿,脑海中闪过胡北的样子。
但他决不舍得让胡北在这里。
但除了第一次,或许那也算不得正式的一次,三个月来,他再没碰过胡北。
他是个正值青壮年的男人,罗贵看着玉米顶端的须须想,正如玉米在这个迫切需要开花传粉的季节,属于他的季节也已经到来了。
可胡北还没准备好,他承诺过不会勉强胡北,不过他倒是也从来没问过,胡北是否会答应,他在心里反复猜测,最后意识到,他其实也还没准备好。
那就不急,没什么好急的,罗贵一颗躁动的心逐渐平静,穿着胡北给他做的鞋走回家去,饭应当已经做好了。
棉花此时已经结了青涩的结实的棉花桃,除了七天就要用一次杀虫药,罗贵每天的任务就是去杈,要赶着早起天不热的时候去,和过了正午后的下午,或者阴沉没有太阳的一整天。
胡北被罗贵强硬地留在了家里:“一过夏天你又瘦了,吃的又不多,非要干活,那就只管着做家里的事,不是看不起你,是怕你累病了。”
又想起家里的杀虫药用完了,骑上车子临时改主意先去一趟镇上。
在他回来之前就下起了雨,胡北想幸好他走时带了雨衣,可这雨势这么大,大得好像天上开了个口子,同样让他担心得心慌意乱。
暴雨如瀑,在屋檐前成了一道水帘,地上积了水,狼青并不在窝内避雨,它的窝泡在了水里,胡北想着不如先将狼青放进屋里来,等雨过去了再将它的窝棚规整规整。
他穿上雨衣将要靠近,狼青摇了两下尾巴,又突然朝他猛吠起来,前肢立起又被锁链拉回,狂躁地在原地转圈。
胡北想起他小时候见过一条发狂的狗,听人说那条狗得了疯狗病,还咬了人,后来那条狗被赶来的人群打死了,被咬的那人也在不久后生了病,没能活下来。
狼青的样子像极了那条狗,让胡北停在原地不敢上前,只是在他犹豫的片刻里,靠着狗窝的那面墙轰然倒塌,狼青被压在了下面。
泥砖垒的墙,因为雨水不断的冲刷渗透出现了裂缝,本想着等过了最热的这段时间就将墙重新加固一遍,没想到在今日突然垮塌了。
胡北顾不上刚刚狼青的异样,搬起尽是污泥的砖块将狼青救出来,枣树抵挡了一部分重量,没有结结实实地砸在狼青身上,狼青并无大碍,只是瘸了一条腿。
它不再狂躁,平静亲昵地用脏兮兮湿哒哒的头颅蹭着胡北的手,因为疼痛哀哀地低叫,于是胡北赫然明白,狼青早已察觉到了危险,所以才急迫地提醒他不要过来。
狼青是在保护他。
意识到这点,胡北红了眼眶,他抱来干草,又铺上褥子,把狼青身上的泥水擦干净让它睡在上面,好放松一下受伤的后腿。
又找来了些干粮,掰碎泡了热水给狼青吃了,等着罗贵回来才能带它去看兽医。
罗贵冒着大雨赶回来,雨下得太大了,雨衣也无济于事,他还是湿了半截。
旁人劝他等等雨小了再走,等了一阵子却丝毫不见雨小,有下到晚上的劲头,有同样今日出了门被雨困住的,干脆在镇上住下明天再回,他心里却十分不踏实。
发现墙塌了下来,罗贵心里一紧,来不及撑好车子随手一扔就往屋里跑:“媳妇儿!媳妇儿!”
胡北听他喊得慌张也慌慌地走出来,罗贵抓住他手臂,上下打量他没事,悬着的心才又落了回去。
“你没事吧,我看见墙倒了,没砸着你吧?”
胡北摇头,回首指向狼青,它又疼又累,原本睡着了,罗贵将他吵醒,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又趴了下去。
他艰难地向罗贵描述了狼青是怎样的聪慧勇武,罗贵蹲下来摸着狼青的头:“好伙计,你是好样的,等雨停了我就带你去治腿。”
狼青摇了摇尾巴,一场有惊无险,罗贵换了干衣服,看着胡北安然站在他面前,忽然将他抱住:“你没事,狼青也没事,没事就行。”
胡北呆呆地站着,他从没有和谁做过这样亲密的动作,半个身体都贴在了一起,罗贵火热的体温烤着他红了脸,不等他推,罗贵就松了手。
“你看我,我一激动,嘿嘿,你不生气吧?”
为什么要生气呢,胡北只是扭过头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于是罗贵变本加厉:“那我以后能不能抱你?”
胡北的脸更红,对上罗贵期待的眼神,用力地点了下头。
“真得?”
他不敢相信似的,非要胡北又点一次头,才兴奋地眼中冒着光,紧紧抱住了胡北。
狼青的腿带上了夹板,要养一阵子,墙和窝棚重新搭还需要一阵日子,于是依旧住在堂屋里。
村西的河沟里涨了水,村里的健壮男青年呼朋引伴要去河里摸鱼,这是村民难得不花钱能吃上的荤腥,个个儿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罗贵也拿上了家里的箩筐,对着胡北说:“等着我去捞鱼回来,给你和狼青炖汤喝。”
狼青伤了骨头,得补补。
胡北左思右想不放心,他常听说夏天里有人下河被水卷走丢了性命,还是跟上了罗贵一起去。
河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亦有被紧紧看牢以防不慎偷偷下了水的孩子,都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准备下水的男人们已经脱了上衣,只穿一条短裤,活动着筋骨准备下水,罗贵将胡北安顿在安全的地方,将衣服脱了交给他,像是能看透他心中担忧一样道:“我水性好,同时救两个人都没问题,放心。”
水位并不很深,只及他腰部,但想在流动的水中站稳还是需要费点力气,脚下的泥沙是软的,借不上太多力,但罗贵在其中游刃有余。
他是在这里长大的,对于这条小河沟他有自己的经验,触碰到水的那一刻本能就做出了指令,好让他腾出脑力去捕鱼。
河水因为搅起的泥沙呈现半浑浊,大小不一的鱼钻着空子从人之间游过,罗贵抄起箩筐,眼疾手快地兜起,一条小鱼在其中扑腾,换来了岸上人的欢呼。
下水的人腰上都缠了布袋,用来暂时放置抓到的鱼,罗贵却朝着岸边走去,把这条鱼递给胡北:“看,抓到了。”
鱼还在跃动,尾巴使劲地拍打,河鲜特有的土腥气扑面而来,胡北把鱼放进带来的木桶里,并没嫌弃这是一条小鱼,眼含着赞赏比划说罗贵厉害。
罗贵干劲更足:“等着,我给你抓个大的。”
他又下了水,灵活地追寻着鱼的踪迹,手中的箩筐一次次兜起,布袋很快地满了起来。
水中的人随着鱼的落网而阵阵欢呼,岸上的人观赏着这场热闹的捕获笑声起伏,不乏有还单身的姑娘小伙逐渐对上了眼,表演得更加卖力。
而胡北的眼神只是落在罗贵身上,为他得手而欢欣,为他的踉跄而忧虑,深色的强壮躯体在河水中浸泡着,笑得肆意坦荡,胡北摸着怦怦跳的心脏,奇怪自己是不是生了病。
罗贵提着装满了的布兜朝他走来,实在是收获颇丰又玩得开心,竟露出几分孩子气,举起袋子晃了晃:“看,有这么多了,里面有一条很大的,晚上给你做鱼吃,这条不给狼青。”
胡北的头发长了,能在脑后短短地垂着,很像兔子的尾巴,罗贵拨弄了一下,看到他颈上晶亮的汗,才想起来自己在水里扑腾的欢,忘了胡北在这里晒得口干舌燥。
“怪我,忘了给你带上水。”
他把鱼一股脑倒进桶里,果然有一条很大的,还十分有活力,尾巴拍得震天响。
“等累了吧,回家,吃鱼。”
罗贵身上湿透,拿上衣草草擦了几下穿上了裤子,湿衣服就搭在肩上,一手提着桶,胡北走在他另一侧,手臂不时碰在一起,罗贵张手抓住了。
胡北的手小一点,手虽细瘦,手心却有很多茧,并不柔嫩,罗贵却怕抓疼了他并不敢用力。
虽然从来没这样做过,胡北竟一点都没觉得这样奇怪,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如此携手,他抓着罗贵的大手,厚而有力,给了他无以言喻的踏实。
一回家,胡北先抱着水碗喝了一大碗水,罗贵将那些鱼倒进了木盆里,一路上的缺水使得这些鱼萎靡了下去,被抓起来开膛破肚也没了反应。
内脏被全部掏空,鱼鳞刮得干干净净,大鱼切成几块用盐腌了,煎炒后加葱姜炖熟,上了他们的桌。
剩下的小鱼没什么肉,只能炖成一锅汤,白白得飘着油花。
先盛了两大碗,又用剩下的汤合着汤底的碎肉渣,将掏出的鱼的内脏也煮了,这些都是给狼青的。
“鱼刺多,慢点吃,小心卡着。”
罗贵给胡北用筷子挑了刺,但总有些小刺看不清挑不干净,要是全挑干净了鱼肉就要碎得不成样子。
胡北点头,慢慢地抿,灵活的舌头将刺推到齿间咬住,指尖捏出来,他聪明得很,一次也没被卡住。
那条鱼大部分都让罗贵塞进了胡北的嘴里,只剩下难处理的鱼头和鱼尾,等胡北吃个差不多了才拉到自己面前打扫了个干净。
鱼汤温度刚好,熬得很香,没有腥味,胡北喝得满面红润,他被养得康健起来了,似乎还长高了,全然不见以前那个干瘦呆滞的胡北。
狼青也将自己的饭盆舔得干干净净,仿佛还不够,摇着尾巴伸着舌头,罗贵好笑地拍拍他脑袋:“没有了,下次开荤要等过年了。”
村里养来看家护院的狗,鲜少能吃上肉,狼青因祸得福开了荤,没吃够,但见罗贵不再给他了,明白是真得没有了,才遗憾地趴回去。
破损的墙罗贵用长木头简单地钉了一个栅栏挡住了,但这只是应急,并不牢固,还是要重新修墙。
土砖是将松软的土和水灌进四方的模子里,不停地捶打至平整且硬实,然后脱模晒干,几十块这样的砖围起一个院子。
塌掉的墙面积并不大,但有了这次,难保没有下一次,始终是个隐患,这些墙时间也久了,罗贵想全都换掉。
做泥砖费时费力,但现在有了胡北,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轻松些,胡北替他往模子里添了土和水,罗贵举起沉重的石锤,院子里很快铺满了泥砖。
旧墙前脚被推倒,新墙随后被盖起,修整自己的家,累是累些,两个人却都毫无怨言,替彼此擦去脸上的汗水时不小心留下的泥痕都那么恰到好处。
不远处别人家的墙根底下站着的倩丽人影远远看着他们出神。
她来时匆匆忙忙且带着怀疑和不甘,等不到他去敲响罗贵家的门,猝不及防地就从那块缺口处看进了院子里。
他看见罗贵对着他的新媳妇笑得温柔,看见胡北腼腆又仔细地抹去罗贵脸上的尘土,两个人站在那里,像有一层无形的墙壁,将他们和外界都隔开了。
她看呆了,一阵风吹过,碎发扰乱了她的视线,从她心中带走了一些情绪,心脏又轻盈平稳地跳动起来,她没有冒失地闯进那个世界,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