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情打造的小说《暗恋过期》,是KLBB正连载的小说,主角:严墨陆廷,小说暗恋过期的主要内容是:严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只能是小心翼翼,他并不敢要对方知道自己的感情。
《暗恋过期严墨》精选:
高考生每天在学校里晚睡早起的反人类作息挺折磨的。
即便习惯了还是折磨。学生每天五点三十分起床。之后一学校的人行尸走肉般地集合操场做早操,然后才是早餐时间。
操场上乌泱泱的一片脑袋,大喇叭里的跑操音乐激昂而模糊地,一直传播到很远。
人站在队伍里,耳边是学生们嗡嗡作响的说话声,以及前方整合队伍的尖锐哨声。直到听见台上主任的扩音喇叭里宣布一声“解散”,身边的列队立刻作鸟兽散了。
所有人各自去食堂排队、抢位置。
站在他们班的队伍里,不用抢食堂的严墨还站在原地没有马上走。
每个班的队列都是固定不变的。像这种时候,四周围去食堂的人潮大队就会向前涌去,而他只要像现在这样,等待片刻——
下一瞬,少年高大的身影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掠过。
严墨手拿一个单词本,略一偏头,视线目的明确朝一个方向飘过去。
这时候一个班的队形已经散了大半。
严墨视线依然能够无声地从人群中穿过,忽略过一众路人的后脑勺和侧脸,正确地找到了陆廷此刻所在的方位,落在男孩毫无察觉的侧脸上。
偷看陆廷,严墨是专业的。
他想着的是给自己充下电,开启昏昏沉沉的新一天。
当有人说“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完美的”的时候,严墨就要张开双手祭出此时眼前这一幕——陆廷的侧脸线条。
抱歉。
但它就是完美的。
陆廷比他高,站在班级方阵的最后面,每天都要像这样从严墨跟前经过,追上前面的同伴。
今天也是如此。
偷看是一门技术活。
暗恋的人无师自通。
虽然自从坐到陆廷前面之后严墨就很少有机会了,但这份技艺他始终没丢。
严墨眼中流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欣赏。
——帅帅的。很安心。
视觉疗愈也是疗愈。严墨这时心情已经好了些许,他腹诽自己是真的很喜欢陆廷的脸这一款。
从这一秒钟开始计时。整个过程就像在掐秒盯着一颗引线即将燃尽的定时炸弹。
滴答滴答。
严墨随时准备着在它爆炸的前一刻逃离。
一旦失手,哪怕但凡在关键时刻慢了一拍,两人突然四目相对的那一刻。
Boom。
严墨看着此时不远处那双和自己正正好好对视上了的陆廷的眼睛。
隔着人潮,他们四目相对。
陆廷冲他眨了眨眼。
严墨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此时这人心里已经陷入了一团混乱。
咦?不对吧??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对上视线了吧。和他眼神接触上了。
严墨再一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天气太冷了,还是他技艺生疏了?
比一道他十拿九稳的题目做错了还打击人。他有自信自己不会失手,能够在不打扰到陆廷的情况下远远看一眼人。
是大冬天的人冻麻了,才慢了一拍吗?不……这不可能。
他低头皱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感觉最近跟这人对上视线的次数变多了?
*
严墨早上不吃早餐。所以也省了去食堂人挤人的一趟。
这也是他那天能在班里碰见陆廷偷天换自己椅子的原因。
他早上一般要么找个地方背书,要么回班里做题。也不是他不想吃早餐,单纯没胃口,吃不下去。
久而久之严墨就养成了不吃早餐的习惯。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穿过楼下的拥挤人潮,严墨回到教室。
到前面开了灯。果不其然只有他一个人来了。
教室里静悄悄的。这时候大部队都吃早餐去了。不过早餐时段也不长,很快那些吃完了的人就会上来了。
严墨回了自己座位。先去接了杯水后,便准备开始一天的学习。
至于刚才的失误,他已经在努力不回想了。
是巧合,他如此想着,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今天的学习任务上。
四周空荡荡的,有种令人舒适的静谧。严墨喜欢这个氛围。
刚翻开一页书没一会儿,就听教室前面响起了谁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严墨接着看自己的书。直到那脚步声走进教室,在前排停留了有一会儿,严墨才从书中抽空抬头看了眼。
本以为是哪个要抢热水冲麦片或牛奶的先行上楼来了,谁知一抬头,就看见了陆廷的身影弯腰下去拉开讲台底下多媒体柜子的一幕。
哗啦一声柜门被拉开的声响。下面坐着的严墨握笔的手顿了一顿。
那下面有插线板,又是绝对死角,是整个教室里为数不多人心照不宣的可以偷偷充电的地方。经常塞满了大家的小夜灯和充电宝。
原来如此。确实要趁没人早点上来拿。
严墨重新低头下去。
陆廷蹲在讲台上面,摆弄一阵。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在。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安静便得以持续下去。
“没吃早餐?”陆廷忽然出声,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在安静教室里蓦然响起,空气漾开圈圈涟漪。
严墨:“……嗯。”
“我上来拿东西。”陆廷朝他扬了扬手上的充电宝。
“……”严墨没再接话。
原本对话到这儿停止就刚刚好了。但有人显然不这么想。
陆廷还站在讲台上没动,他问坐在底下的人:“怎么不去食堂啊?上次见你也是,不吃早餐吗?”
严墨不得已。
“嗯。”他回复道。
因为教室和走廊都太过安静了,两人对话的声音便在耳边格外清晰。像是此时此刻全校……全世界就剩他们两个了似的。
严墨低头看着面前的书,心想人怎么还不走。
原本他还可以多学十分钟的。
慢着,这人会不会是想要耽误他的复习进度啊?
他问都问了,于是这时陆廷好意道:“那需要我一会儿帮你带上来吗?食堂有人帮忙排好队……”
“不用。”严墨垂着头,说:“不吃早餐。”
就听陆廷微微惊讶的声音在上头道:“你一直这样啊?”
“嗯。”
“那你早上五节课也不饿?”
“不饿。”
“哇……”陆廷就不说话了。
因为对方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他就没再继续打扰,把讲台复原好了,脚步声原路返回。
人都走到教室门边了,他还是停下来,犹豫地对里面的人说了句:“偶尔还是得下去吃点儿,会比较好。”
预料到严墨并不会理他。他说完话后也确实没了声音,陆廷的身影这才背着包离开了。
教室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严墨手里的笔转了两转。
眼睛没有从面前的题目上离开过。
感觉自己已经盯着题看了很久,他看一眼桌面的手表。时间才过去不到五分钟。
他沉默了。
严墨时常在想这人天生对身边的人很温柔的个性是怎么来的。
天生就这样吗?
虽然什么都还没发生,但严墨就是知道,接下来的时间里陆廷的身影会在他的脑子里乱晃很久了。
果然他来就是想耽误自己的复习进度的吧。
严墨收起练习册。干脆准备先把英语背了。
*
还好,后来陆廷并没有真的在他脑子里晃悠很久。严墨这一天的学习生活也安全顺利地度过了。
只要过了眼下的晚自习。
但偏偏就是晚自习。
严墨怀疑最近自己是不是点背。晚自习时,陆廷跟他前桌商量互相换了位置。也就是说,现在坐在严墨后桌的是他的暗恋对象。
“严墨~”
这段时间严墨都快要对这个声音免疫了。
他说:“现在在上课。”
陆廷趴在桌上,一双眼睛盯着前面乌黑的后脑勺和他端直笔挺的背影看:“现在是晚自习诶。”
他又说:“让我问你道题呗。”
就见前面那个笔挺的背影叹了口气。
严墨转过来给他讲题。
两人共看一本摊开的练习册,严墨人往后靠,背倚在陆廷桌上,后面的人则往前蹭。
讲到一半,严墨为了算答案,拿过草稿纸演算起来,笔尖在粗糙纸面跳舞般飞跃得很快。陆廷盯着看得有点走神。
“喂,严墨,你已经把这套练习全都做完了?”他翻看严墨的书:“你放假一般干什么?不会全是学习吧?”
严墨对他话题的跳跃感到莫名:“放假?”
“对。”
严墨淡淡道:“嗯……去年在仙本那考的潜水执照,还在博卡拉那体验了一把滑翔伞。怎么说呢,总体还行吧,挺有趣的。”
陆廷眼睛一亮,神情激动起来:“严墨,看不出来,原来你也喜欢旅游啊!”
手下笔尖簌簌,严墨神色平平,仿佛在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还可以吧,我觉得很一般啊。哦对了,除了旅游,今年只去了米迪,炮炮岛,心青年几个音乐节。高三太忙了,虽然很想看遍所有con,但实际去的live house都没有十场,感觉大多是罚站场,不怎么high。”
“厉害!喂,好多我都没去过的!你居然去过这么多有意思的地方!”陆廷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由衷赞叹:“牛逼啊!”
“未来有机会还想去挑战一下四姑娘山露营,再去巴厘岛当义工保护海龟计划,挪威看极光,吃三文鱼和驯鹿肉,再去东迪看烟花……”
“嗯?还好而已吧。很普通啊,大家假期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说到这里,严墨还平易近人地笑了一笑。谈吐之间,那种人与人之间的阅历和眼界差距一下就被拉开了。
“哇塞,现充王,你好痞啊!”陆廷已经变成了和他谈笑风生的关系,此时也忍不住坐得离他近了点:“喂!我说真的,今年暑假咱们找机会一起出去玩吗?”
刚才还面色平静静滔滔不绝的严墨却在这里一顿。
“一起……吗?”
他和陆廷,一起吗?
“对啊!到时候我还要靠你带呢!”陆廷崇拜道。
“带你倒是没什么问题……”
“啊,不过可能要等下次了。”陆廷看了看时间,忽然说了句。
“下次?为什么?”
陆廷笑眯眯地看向他:“因为十分钟已经到了啊。”
对面严墨一愣。
“……墨。”
“严墨。”
现实中的同桌摇醒他:“十分钟到了,醒醒。”
严墨从趴着的课桌上爬了起来。身体下意识起来了,脑子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
他模糊间回想起来还有自己睡着之前让同桌记得十分钟后叫醒他这回事。
一旁同桌见他醒了,收回手接着看书去了。
学习时间太长。有时候实在困了会趴着眯一会儿让同学帮忙盯着时间,这是很普遍的事。
严墨睡意惺忪地揉了揉眼。
再抬起头时,清醒意识回笼大半。他现在正坐在现实中熟悉的高三教室里,连带那个离谱的梦境严墨也回忆起来了。
严墨:……
他双手缓缓捂住脸。
都在梦的些什么有的没的啊。
梦里他自己变成了一个耀眼的超级大现充,能跟陆廷这种人平起平坐的那一种,还变成了现充之王,闪闪发光的,惹人艳羡的。款款而谈大方自若地跟陆廷做朋友。
从脚不沾地的梦境降落回现实有些吵吵嚷嚷的教室后排,人还稍微有些不真实感。
难道他内心深处渴望的是这种东西吗??
…恕他不能接受。
正好是热闹的下课时间。教室前面有人在问问题,有人在打闹,有人埋着头整理书箱。
讲台上陆廷高大的身影正背对他们在修那块希沃白板。
他是班长也是电教员,因而有什么问题全都找他。中间隔着许多个人的距离,陆廷侧过脸跟不知是谁说话。侧脸英隽,鼻梁高挺,像画报一样,离他还怪远的。
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遥不可及,与他无关的陆廷。
落差感。
梦中他潜意识地认为,只要自己变得够现充,够潮流的话,大概就能自信放光芒地在陆廷面前与他谈笑风生吧。
严墨收回目光,眼神变得清明,这会儿才有了清晰的回到现实的实感。
*
高三晚上三节晚自习,上到十点半下课。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后五分钟,所有教学楼就熄灯锁门了。
因此铃响之后是放学高峰期,走读的住宿的都一起往外走,整条走廊被挨挨挤挤的脑袋占满了。有些人直接是回宿舍的,有些则是趁还有时间,去找路灯或走廊灯等蹭灯光再看一会儿书的。
严墨因为刚睡了一觉,下课后去厕所洗了把冷水脸,又吹了吹风,这才回到班里。
教室里只剩零星几个人在收拾书包。
他抽了两张纸巾随便擦干水珠,此时教室外面下班的班主任提着包路过,她砰砰敲了两下门:“剩下的人动作快。”就走了。
在她之后进班的是陆廷。
大概也是被叫去交代班里的什么事情了。老八那些人急着回宿舍也没等他,先走了。
陆廷难得有像这样落单的时候。换平时都得从人堆里找他。
严墨将眼镜收进盒子里,低着头收拾书包。经班主任这一催促,班里的人又快速离开了几个。
教学楼下,昏黄的路灯下一大片全是学生们熙熙攘攘回去宿舍的身影。
楼上还亮着灯的教室里,隔着一张空课桌,陆廷和严墨两人一坐一站,收拾各自东西。
气氛十分平静,还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除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外,再没有别的。严墨拉上书包拉链。小单词本则习惯性地揣进校服裤兜里。
收拾东西时,他莫名其妙又想到刚才的那个梦。
还挪威吃鹿肉……
说真的,有机会他倒很想亲自当面问问看梦里的那个他自己,问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估计他也不敢正面回答自己吧?
陆廷的身影从他身侧走过。
他上讲台擦了黑板,顺手捡起一个纸团丢了。最后走到前门后的电闸那,看班里只剩一个人,正在背书包准备离开的严墨。
陆廷询问:“我关灯了?”
严墨回神,这才发现现在整个班里只剩他们两个还没走了。
“好。”他背好包。
趁楼道里灯还没灭,得快点回去了。
陆廷关了灯之后,黑夜便潮水般淹没了这个空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外面学校路灯的黄光安静地透进来几分。他从上面下来,回座位拿他刚才忘了拿的书包。
此时严墨的身影已经绕过最后面那张课桌,打算就近从后门离开。
又是安全着陆的一天。
“拜拜。”严墨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说道,跟后方一无所知的陆廷做今天的告别。
——梦里的健谈和现充都是假的。光芒万丈的现充之王也是假的。
现实中的不熟,生分和形同陌路才真相和事实。
说起来,挪威驯鹿肉是什么味道的,烤肉?还是……
空荡寂静的教室,一声清晰响亮的肠鸣声骤然在两人之间炸响。
说是炸响毫不夸张。
让人从未觉得这个教室如此死一般的寂静过。
笼罩在黑暗里,严墨的脸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红透了。
该幸亏现在是关了灯吗,刚才那声实在狂野,像一只饥肠辘辘的巨蛙。这让他想欺骗自己或许后面的人听不见都没有法。
严墨用力闭了一闭眼。
世界上所有正在单恋的人都会受到一种诅咒。
一种在自己暗恋的人面前出丑几率会超级翻倍的诅咒。
黑暗之中他背对着陆廷,巨大的尴尬在无声蔓延。
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是哪种表情。反正严墨大脑已经停止思考了。
下一秒两个人几乎同时动了。严墨拔腿正要迈步向外,逃离这个噩梦之际,陆廷急急忙忙地在后面喊:“等等!”
看出他刚才脚步加快,离开意图明显,陆廷加快动作。
似乎看出了严墨被喊住后更加加速逃离的心思,他忙道“等等,等一下”。昏暗光线下,他弯身直接从桌洞中叮咣地掏了掏,最后掏出来一样什么东西。他走到严墨身边。
远离窗边之后光线更暗了,甚至都看不大清人。“严墨,这个。”像是要递什么东西过来的意思。
像是在躲避什么毒药,严墨身体僵硬地拼命往后躲。
陆廷的手还在半空不知情地摸索中。
“拿着呀。”
没人看见正在发生的这一幕,包括现场的两个人。
此时关了灯的教室里,黑暗之中两个穿校服的少年面对面。各自的手在空气中无目的地抓了抓,最后严墨的手被另一只温热大手一把握住。
手心向上。啪嗒一声。是一个苹果落到他掌心正中的声响。又凉又脆,严墨只觉得手心发沉得厉害。
“这个送给你~”陆廷微笑的声音在他面前说话,还有些遗憾:“我现在就只有这个了。”
严墨想也不想地拒绝:“我不吃。”
他态度是绝对冷硬的。
直到陆廷小声说了一句:“可是你又不吃早餐。”
“……”黑暗中一片安静。
对面的人不说话了。
“别还我了。就这样,我该走了!”抓住这个机会,陆廷迅速收回手,他边说边转身离开,拔腿就跑:“你也快点儿回去吧。拜拜严墨!”
这话说完,人也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严墨一个人站在那,停滞片刻,在等脸上那阵夸张的热意消退。
这也是他对同学的照顾吗?
感受到手心里一颗苹果的重量,鼻尖还有淡淡的苹果清香。陆廷握住他手时,那种烫人的热意似乎消退不下去了。
“明明之前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半晌,少年低声嘟囔了一句。
严墨独自沉默片刻。
下一秒忽然从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陆廷嘱咐他:“要记得吃啊!”
他还没走!
严墨真的生气了。
他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当是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