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的单恋方式》是由作者平生好剑倾情打造的小说,大哥弟弟是小说的主角,小说正确的单恋方式讲述了: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弟弟,但后来的他, 却也知道了,自己始终只能是个弟弟。
《正确的单恋方式》精选:
我从幼儿园开始就和大哥是邻居,女人干什么都喜欢结队,我妈和他妈经常一起送我们去上幼儿园,所以我们就经常同路。我念草莓小班的时候大哥已经念芒果中班了,对刚上小班的我来说幼儿园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而中班就是一个令人仰望的世界。
但令人仰望的大哥非常有义气,我第一次上幼儿园的那天,阿姨对大哥说:“你在学校要照顾弟弟哟!”
大哥握着我的手奶声奶气地说:“我会照顾弟弟!”
我在那一瞬间就被大哥征服了,大哥一定是全幼儿园最好的中班生。
到了幼儿园,妈妈把我交给了老师,她摸摸我亲亲我抱抱我,我泪眼汪汪地看着她,结果嘱咐我两句要乖就走了,我心里非常不开心。唯一让我心里平衡了一点的就是我的同学和我都是一个待遇,他们的妈妈也冷酷地走了,有几个哭地撕心裂肺他们的妈妈都走了。
两个女老师开始安抚哭了的同学,安抚好之后让大家排排坐自我介绍。第一个自我介绍的同学看了一下老师、看了一下我们、环顾了一下教室,张嘴就哭:“哇哇哇哇哇哇哇!我要妈妈!我要回家!”
……他实在哭的太情真意切搞地我也忍不住哭了,全班的同学一起哭了,两个女老师满脸写着“我要疯了”,然后开始挨个安抚。
我闭着眼哭的打嗝的时候,有人在擦我的眼泪。我睁开眼,就看见大哥在拿他的围兜兜给我擦眼泪,大哥说:“不哭。”
我打了个嗝,大哥自带小板凳,坐在我身边,对我说:“照顾弟弟!”
我从大哥幼小的身体里感觉到了山岳一样的安全感,不哭了。
老师当时还忙着哄其它同学,竟然没注意到大哥跑进了教师,大哥果然不愧是芒果中班的。那天大哥陪了我很久,直到芒果中班的老师找了来才把大哥连着小板凳端走。
大哥被老师端走前严肃地对又要哭的我说:“不哭!我还会来找你的!”
我把眼泪憋了回去。
后来大哥从他们班逃跑来找我成了幼儿园的一个常事,到大哥升上了更加令人敬仰的西瓜大班吗,我也念了苹果中班,老师已经麻木到见怪不怪了放弃干预了。最后大哥先我一步离开幼儿园,去了传说的小学,女老师反而不习惯教室里不忽然多出一个人。
我则迫不及待地想从柚子大班毕业,去小学和大哥会合,但私下里大哥却对我说:“比起小学幼儿园才是幸福的生活。”
等我终于念了小学,我才领会了大哥这句话的真谛。
起码读幼儿园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家庭作业是个什么东西……尤其是数学,我念幼儿园的时候最烦的就是数数,攻克了1到10之后总算看到了光明。现在1+1、1+5这些还算小意思,但11+15的时候我就算加上十个脚趾头也不够数啊!
我向大哥陈述我的苦恼时,大哥神秘一笑,传授了我秘诀:“你把十位和个位分别相加看看!”
我顿时如醍醐灌顶!!!我升上二三年级,接触到了乘除、甚至混合运算,不管多难大哥都能传授给我秘诀。就算离开了幼儿园,大哥肯定也是全小学最厉害的小学生。
等我升上高年级,渐渐开始鄙夷起玩泥巴的低年级生,而大哥则爱上了放学之后去爬学校的后山、滚铁环、捉蝌蚪,反正每个都比泥巴好玩。
大哥的铁环是用五个玻璃球和一套卡牌和一个六年级学生换的,回家的路上我们经常一人滚一会儿。虽然大哥经常让着我玩,但我还是想有一个自己的铁环,想的盯上了我家火钳。
周末的时候我趁妈妈不注意偷了火钳去找大哥,让他我一起想办法把这个火钳给做成铁环。
大哥一向够兄弟,去叔叔的工具箱找了老虎钳来,我们两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火钳给夹断了……还没来得及毁尸灭迹,就被阿姨抓了个现行。阿姨哭笑不得地把我们扭送回家归案,我爸爸哭笑不得地教育了我,大哥则被阿姨批评了。
我听着阿姨批评大哥,看着断成了两截的火钳,感觉自己牵连了大哥,悔的肠子都青了,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阿姨不再批评大哥,爸爸更加哭笑不得的安慰我,大哥用衣袖帮我擦眼泪,我觉得我是个全世界最差的小弟。
第二天早上,我蔫蔫地去上学。大哥在楼下等我,我眼皮肿肿地都不想抬起来,蔫了吧唧地低头喊了声:“大哥。”
一套铁环递到我眼前,大哥说:“送你啦,别伤心了。”
我抬起红肿的眼皮看大哥,大哥把铁环塞我手里,摸了摸我的头。
这是我小学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初中我也和大哥一个学校。我小学在班里算高,但到初中忽然开始发育迟缓,到了初三,我是全班男生里的倒数第二矮,比我矮那个还是跳级的天才少年,为了长高我天天跟着大哥学篮球。
大哥高我一个年级,但身高愣是像是高出我三个年级,他笑着对我说:“来来,跟哥哥打篮球,哥哥保证你半年之后你个子蹭蹭蹭地长。”的样子非常有说服力。
出于对大哥的崇拜,初三、高一、高二我把周末打游戏的时间全部牺牲给了篮球。那时候大哥在我心里是全宇宙最有信用的人、全世界最可靠的人、全中国最帅的高中生……而跟了大哥打篮球之后,我发现了大哥其实是全亚洲最帅的高中生。
我绝对没有撒谎,每周末都围在篮球场周围为大哥声嘶力竭加油的女孩子都是人证。那时候很多女孩子让我帮忙递情书,我每次都尽职尽责地将一摞情书转交给大哥,而大哥接过情书尴尬又不好意思的表情太好看了,简直是我交情书的全部动力。
那些情书大多信封精致、字迹娟秀、信纸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一眼就能看出女孩子的良苦用心。就是量太多都快能过秤了,让我很怀疑大哥到底看过这些情书没有。有一次我好奇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大哥愣了一下,轻咳了一声,挠了挠头说:“要说没看过肯定是骗人的。”
我狐疑地问:“全都看过?”
大哥摇头笑着说:“那也没有,最开始几次收到都是认真看过的,看完还有点得意和高兴,后来多起来了而且内容其实都差不多,就没有再看下去了,直接全都收起来。”
我忽然有点可怜那些女孩子,好看的信封、淡淡的香味,根本不会被打开,这么根本就是白费工夫。我叹了口气,大哥大概以为我是在叹气我没有收到过情书,安抚地拍拍我的肩,说了句我不太相信的安慰:“你长高以为也会收到情书的。”
高一暑假的时候,我的个子终于有了拔高的迹象,晚上有时候都因为长个子腿疼的睡不着。我的篮球也已经打的像模像样,经常和大哥跑出去组野队。偶尔也会有女孩子帮我加油,有一次还收到了情书,大哥的安慰竟然成真了,他果然是全宇宙最有信用的人。
回家的路上大哥一直感慨我的“成长”,一副很欣慰的样子。我却没有感觉到大哥当初说的得意和高兴,只能说心情不差。
回到家后,我打开信看了起来,信封很精致,有淡淡的香气,字迹也很漂亮,女孩子写的东西虽然有点肉麻却的确够细腻美丽,她信里描述的那个我好到让我都忍不住怀疑她表白的对象到底是不是我,怪不得说少女情怀总是诗。我看完之后开始思考要不要偷偷早恋,那个女孩子长得很可爱。
只是大哥都还没有恋爱,身为小弟先恋爱了总觉得不够义气。那女孩子在信里说还会来看我打篮球,三天后让我答复她。
我决定考虑三天,但我没考虑满三天。
第二天和大哥去打篮球的时候我看大哥背影发了一下呆,结果被球迎面砸中,直接倒地晕了过去。我不知道自己大概晕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十秒。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还躺在球场的地面上,被队友们簇拥着,那个给我递情书的女孩子也挤在人群里关切地看着我。
而大哥托着我的头,和我凑地极近,我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过他琥珀色的眼睛、微卷的眼睫、挺直的鼻梁、线条漂亮的嘴唇。我看着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却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大,最后大的几乎要将周围人的声音淹没,整个世界只剩下我的心跳与心声。
心声说:亲上去啊!
理智说:不敢啊亲……
大哥一边拍打我的脸一边急切的叫我的名字,看见我睁开眼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乱糟糟的额发被汗水贴在额头上,样子可爱的要死,让我的理智差点输给心声。
幸好队友和大哥及时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站起来后觉得还有点头晕。
大哥问我:“还难受吗?哪里不舒服?”
我看着大哥摇了摇头,两道热流从鼻子流了出来。
大哥震惊地看着我。
队友指着我大呼小叫:“他他他他流鼻血了!肯定是球砸到鼻子了,你们谁有纸?”
给我递情书的女孩子手忙脚乱地纸巾要来帮我擦,我在那一瞬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捏着鼻子向后退了三步,认真地那个女孩子说:“我不能和你谈恋爱。”
队友们看我的眼神像在看神经病,队员甲说:“……只是一张纸巾,你想太多了吧。”
后来想起这件事我也相当后悔,一方面是这么说的确像个自作多情的神经病……另一方面这样拒绝一个女孩子的确太不委婉、合适了。很想对那个女孩道歉,可她再也没来看过我打球。
但当时我只看着大哥,生怕他误会什么。
大哥被我捏着鼻子拒绝求爱的英姿震住了,而那个女孩子涨红了了脸,收回纸巾哭着跑了。
队友们则是一副三观尽碎的表情。队友甲按着额头说:“难道送纸巾是新的表白方式吗!”
后来大哥去买了纸巾和冰水,他卷起纸巾动作小心地堵住我两个鼻孔,然后把冰水倒在手心,抹在我的额头和鼻子上。
额头和鼻子被他手上的冰水冰的发木,心脏却因为他的手热的要爆炸了。
现在回忆起来真是个又幸福又不堪回首的一天。
就是在这天,我终于意识到了我略小众的性向,也对着人生的第一个暗恋对象流了鼻血。
我不知道鼻血是不是被球砸出来的。
我念高二的时候,大哥在念高三,一下子变得很忙碌,每天都要抱一大摞卷子回家做,没空带我去打篮球。
大哥把我托付给他校队的一个朋友,让我那个朋友带着我打球。那个哥们儿也很仗义,每次打球都带上我,我跟着他去打了几次,却觉得兴致缺缺。没有大哥,就一点意思也没有,我渐渐就不太去打球了。
可大哥也没空陪我玩,老师布置了非常多的家庭作业、叔叔阿姨还给他买了各种高考冲刺题,做的他都有点近视了。我每天还是和大哥一起做作业,可我的作业做完了之后,大哥的作业往往还剩下三分之二。
我坐着看大哥发呆,大哥做作业的样子也帅的没朋友,微微皱着眉,唇抿成一条线,做完一道题后眉间会稍稍舒展开,有时候还会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最后还是大哥做完作业来搬我时我才醒。我把盖在身上的薄被子扯下来丢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看了眼表:2:20。我瞬间清醒了,大哥打着哈欠说:“叔叔阿姨打了个电话来,我说你今晚在我家睡了,快去洗脸刷牙然后来床睡觉,困死了。”
我跑去洗漱,回来之后又看了眼表,心有余悸地说:“真是不想读高三。”
大哥揉了把我头发,呵欠连天地说:“念了大学就好了。”我爬上床自觉地滚到里侧,问:“那大学到底有什么好的?”
大哥去关了灯躺在我身边,卡壳了一下,他想了想,忽然拍手说:“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女生谈恋爱了!”
……并不觉得有哪里好。
我借着月光看大哥的侧脸,问:“为什么要和女生谈恋爱?”
大哥又卡壳了一下,这次他沉默了一会,无语地问我:“你是小学生还是十万个为什么?”
我如实说:“我只是觉得男生比较好。”说完就转过身背对大哥。
大哥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大力把我拽起来,他另一只手拉亮床头台灯,用一种古怪的陌生眼神看着我,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冷酷地学他说话:“你是小学生还是十万个为什么?”
大哥狠狠拍了一下我的脑门,说:“说正经的,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好看的琥珀色眼睛注视我,眼神非常奇怪。
大哥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他这样认为很正常。
我也知道我可以随便撒个谎搪塞过去,大哥会相信我。我看着大哥,沉默了一刻说:“我觉得我们班的李小放比罗萝顺眼。”
那一瞬间的大哥的表情像便秘了一样,他一脸纠结地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把我往床上一按,一被子掀我头上,语气生硬地说:“早点睡觉。”
我睁着眼一晚上也没睡着。
后来的几周,大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平常地和我一起上学、放学、写作业,只是周末的时候经常不见。我也干脆不去多想,就这样吧。
一个月后的星期天,大哥忽然跑来找我,还专门把我房间的门关上,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大哥从书包里神秘地掏出几本书给我,有点尴尬地说:“我专门去市图书馆借的,已经看过啦,我觉得你应该需要看看这些书,别让叔叔阿姨看见了。”
我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大哥,接过那些书看了看,分别是:《你如此需要安慰——关于爱的对话》、《中国同性恋研究》、《同性恋亚文化》……
这些书我已经看过了,高一那年被篮球砸出鼻血之后,专门找资料看过。在我人生最迷惑的时候,从这些书中寻找到一条弯曲狭窄的小路。
我愣愣地看着大哥,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好久没作怪的心声挟着大浪在风暴中大声说:“告诉他啊!”理智的声音却在风暴中沉入海底微弱地几乎听不见:“他并不是啊……”
大哥摸了摸我的头,一张便秘脸,他说:“虽然还是多少觉得有点奇怪,但看完书也算大概了解了,这种事情也没法控制……只是你还是别告诉别人,不接受的人还挺多!至于李小放……你喜欢他是不是因为他是初中的时候是你们班唯一比你矮的啊?”
我最后拿起书塞他手里,说:“已阅。”
关于我性向的讨论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我和大哥又做贼一样一起把那几本书还回了市图书馆。
唯一的坏处就是大哥似乎认定了我偏好的是李小放那种矮冬瓜类型,他也真是看不起我,我喜欢的可是全亚洲最帅的高中生,高高哒。
大哥最后考去了四川的大学,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他嗜辣,为了川菜去锦官城也不叫人意外。而且成都漂亮姑娘多,据说走在春熙路上,眼睛都看不过来。
大哥经常在我下晚自习后给我打电话侃大山,我也问过他本地蜀地正宗川菜的味道怎么样,成都的漂亮姑娘又如何。大哥嘻嘻一笑,只说:“辣。”
……还真是简明扼要、一语双关。
大哥经常在电话里说等我去了成都念大学,他要介绍谁给我认识、带我去吃哪家的火锅、哪家的兔头。
我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听他讲这些话的时候,完全能想象他在电话另一头眉飞色舞的表情,他对双流的老妈兔头和自贡的冷吃兔推崇备至。
最后我毕业的时候,一边想着兔头和冷吃兔流口水一边填了北京的志愿。
虽然锦官城好,有美人美食和全亚洲最帅的大学生。
但难得理智这么强硬地说:走远点,去吹吹沙尘暴!
心声嘤嘤嘤:我要大哥……
理智:要你大爷,沙尘暴吹吹你就清醒了。
我觉得理智说的好有道理,我和心声无言以对。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我告诉大哥我要去北京上学,大哥很震惊,他一直以为我会去成都找他。毕竟从草莓小班开始,我就一直以和大哥一个学校为奋斗目标。
大哥有点失落,我其实很失落。我三岁认识大哥,到现在十五年,几乎没和他分开过。
爸爸倒是很满意,我终于能不做大哥的跟屁虫,这么多年我有兄无父他忍我很久了。
大哥最后想开了,对我说:“那哥以后不好罩着你了,你去天下脚下学习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吧。”
我爸不满极了,大哥又抢了他的台词。
我十八岁的时候一个人去了北京上学,之后留在了北京工作,大哥则留在了美食辣美人也辣的成都。
成都到北京坐飞机也就三小时左右,动车也就一天。偶尔大哥会来看我,我有时候也会去成都看看他。
有次大哥来看我,我们出去吃了晚饭之后又在街边找了个大排档喝酒。
四九城内灯火如白昼,我和大哥干了一杯,大哥忽然笑着说:“感觉这几千公里跟芒果中班到草莓小班差不多近。”
我喷笑:“明明远的多。”
心声嘤嘤嘤地哭:因为大哥不想我!
理智头痛:……好想要沙尘暴。
过年回家的时候,忽然听说大哥带了个女孩子回家过年。叔叔阿姨高兴地不得了,我爸妈趁机把我好一通训,尤其妈妈天天在我耳边叨叨:“你什么时候也带个人回来啊?”
我除了打哈哈就只好装聋了。
之后大哥专门找了天约了我和当年最好的几个兄弟出来吃饭,电话通知的时候专门补充了一句:“可以带家眷。”
切……这得瑟劲儿。
最后到场的时候,那群混帐东西全带着老婆和未来老婆,身为唯一一个单身狗我真想召唤FFF团来烧死他们……狐朋狗友们看我单身赴会,竟然齐齐“嘘”了我一声!之后立刻被他们的老婆和准老婆镇压下去,妈的秀恩爱……
大哥一见我就冲我招手:“弟!坐这儿!”我在大哥身边的空位坐下,和大哥女朋友打了个照面,她对我微微一笑,非常温柔的感觉。我和这个女孩子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她身材高挑、长得很甜、气质非常安静。
大哥拍了一下我,轻咳一声,说:“弟,叫嫂子。”
我回了那个女孩子一个笑,老老实实地叫:“嫂子好。”
那个女孩子脸有点红,对我说:“你好。”
吃饭的时候,作为唯一的单身狗,我受到了惨无人道的围观和灌酒,尤其以李小放这兔崽子灌地最多,我觉得他肯定是在报复我当年老拿他比我矮这事刺激他,
大哥见我喝的有点多,立刻来帮我挡酒。我的酒量一般,但大哥能喝,最后我们以一敌二大败众人,一群醉鬼又醉醺醺地跑去唱K,一直闹到三点多才散场回家。
唱歌的时候我又喝了点酒,醉的勉强能走路,撒酒疯非要自个儿轧马路回家。大哥不放心我这个醉汉,最后把车钥匙给女朋友让她先开车回家,他一身酒气地陪另一个酒气的醉鬼轧马路。
我当时就剩了一点清醒,高楼上的霓虹灯在我眼前闪烁扭曲地光怪陆离,我和大哥的影子被路灯黄色的光芒拖地长长地,偶尔有车从寂静地长街呼啸而过。
我和大哥沿着江边向家里走,我忽然来了兴致,冲到护栏边对着满江水高歌一曲:“有没有有没有!!!!!你只要答有没有!!!!就当好心帮好友!!!!!!照直说有没有!!!!!!!”
大哥被我美妙的歌喉震住了。
我满心的抑郁、满心不甘、满心的绝望全部吼了出来:“围绕身边已六百天,你喜欢过我六十秒吗?还期望知道这段相处里,被我暗恋的快乐吗……”一曲吼完心里不知道多爽,就是口干了。
心声:再来一瓶!
理智:再来一瓶!
我回过头对大哥用在KTV里的音量吼了一声:“再来一瓶!”
大哥被我吼地吓了一跳,随即翻了个白眼说:“谢谢惠顾。”
我勃然大怒:“奸商!”说完上前就要揪大哥衣领,但左脚踩右脚直接一个马趴扑地!
大哥急忙来扶我,我苦着脸一脸灰和土,大哥掰着我的脸凑过来看我脸上哪儿摔着没,他琥珀色的眼睛、微卷的眼睫、挺直的鼻梁、线条漂亮的嘴唇全在我的眼前,在醉的不分四六的我眼里和高一那年夏天的他一模一样,我们呼吸出的热气在冬天的夜里变成白烟撞在一起分散在空气中。
心声:亲上去啊!
理智:亲上去啊!
难得它们这么和谐,我也把持不住了,抓住了大哥的肩膀,正准备往上凑。大哥却忽然一脸痛苦地看着我,他一把把我搂在怀里,用力地我差点吐了出来,大哥难过地说:“哥知道你心里难受!”
我奋力挣扎,你让我亲我就不难受了!
大哥把我勒地死死地,他兀自说:“今天李小放带女朋友来我就知道不好,后来吃饭的他还一直灌你酒,你一个劲儿喝,你跟哥说,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还喜欢李小放?”
我的酒瞬间就醒了,我一把推开大哥,冲到路边狂吐,最后大哥把吐的虚脱的我背回家。
妈的以后我见李小放一次打一次。
顺便谢谢李小放。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自动给塞到了脑子最角落,假装不记得了,反正我从小到大的脸早都在大哥面前丢尽了。过完年之后,我以前所未有的积极态度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大哥二十九岁生日那天,我下班后给他打电话恭喜。
电话刚接通,大哥就像个神经病一样在电话那头:“啊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我边听他笑,边向电梯走去,在我忍无可忍快要挂电话的时候,大哥终于不哈哈哈哈哈了,我按了电梯按键,他又嘻嘻嘻嘻嘻了几声,说:“生日快乐就别说了,哥跟你说,我要结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怔住了,电梯门在我眼前打开,里面的人问我:“先生你进来吗?”我回神快步走进电梯,声音和脚步一样轻快:“那不是双喜临门?”
大哥的声音变得很温柔,他说:“是啊,来给哥做伴郎吧,包机票、食宿、接送。”
我在春天把自己打包去了成都。
心声:贱的!
理智:贱的!
婚礼当天,我还没有来得及伤感,就忙成了个陀螺。早上五点起床,换完礼服去叔叔那儿领戒指,然后又陪大哥去做造型。做完造型我和伴郎团小伙伴们跟在大哥身后直奔新娘家抢新娘……妈的别看新娘温温柔柔的,闺蜜一个比一个凶悍。
这些流程跑完之后到酒店已经十点多,幸好婚庆公司把酒店方便全布置好了,小伙伴们实在是干不动了,李小放已经开始装死。
音乐响起的时候,新人入场,彩喷爆出无数彩带,小孩子们快乐地踩起了气球。
我听着庄重的音乐恍恍惚惚地站在原地,忽然被李小放推了一把,主持人说:“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我立刻从兜里掏出戒指盒向大哥走去,他一身帅气的西装,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笑意注视着我。我看着大哥挽着新娘,隐隐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深埋于骨血中的什么正被挖出来,痛是痛,却有种“终于来了”的解脱感。
距离只有短短的几步,戒指盒紧紧攥在手心沾到了汗。我注视着大哥,二十六年的过往如流星在漫天彩带中一闪而过:第一次见面被握住的手、小学的时候一起去捉蝌蚪、玻璃球和卡牌换来的铁环、昏黄的路灯下一起放学回家、被篮球砸出鼻血大哥用冰水敷我的额头、从市立图书馆借来的那些书、四九城灯火下的碰杯……
最后是烂醉如泥的那个夜,他琥珀色的眼睛、微卷的眼睫、挺直的鼻梁、线条漂亮的嘴唇全在我的眼前,一如少年。
我把戒指盒放在他手心,好像放下这二十六年的过往。他对我笑了一下,打开丝绒盒子,专注地把戒指套上新娘的手指。
单恋一个人的正确方式,是让你的暗恋对象毫无负担地好好生活。
婚礼结束的时候,伴郎团所有小伙伴都喝成了傻逼。
我松开领带,把西服搭在肩上,跟伴郎团的小伙伴们勾肩搭背出了酒店。
李小乱七八糟地唱着听不出来的调子,他忽然看向我,眯着本就醉地睁不开的眼,迷迷糊糊地问:“你哭什么?”
我把西服搭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