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之下》是由作者葵秋秋倾情打造的小说,江润槿唐誉庭是小说的主角,小说高墙之下讲述了:看起来温柔的他内里一直都是个疯狗,但与旁人不同的是,他一直以来,都是个很会伪装的人。
最新评论:女装癖x爱装可怜的疯狗
《高墙之下》精选:
东亚人的学生时代通常乏善可陈,对于读书时的江润槿来说,唐誉庭无疑是他生活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早死的妈,爱赌的爸,破碎的家,夜场里陪酒男女逢人就讲的套话,放在江润槿身上却是照进现实。
为了养活自己,江润槿读大学那会儿白天上课,晚上打工,闲下来的时间连补觉都不够,根本没有精力社交,所以他总是一个人,是人群中最不显眼的存在。
而唐誉庭却是另一种极端,被簇拥在人群之中,这其中的原因可能是他那张从不吝啬笑容的俊脸,也有可能是他在学生会任职,三天两头到寝室查寝。
同寝的人清楚他家的情况,对他平时晚归寝室,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唯一的要求就是周二晚上必须按时回寝。
原因很简单,每周二学校例行查寝,不合格的寝室要被导员叫去谈话,他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集体荣誉感,但也不愿意做刺头,于是这个面子他自然乐意给。
晚上八点,同寝的人都在聚精会神的打游戏,只有江润槿在趴着睡觉。
人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无论听什么都进不去脑子,可偏偏每次检查结束,同寝人的话题都围绕着唐誉庭,因此在他认识唐誉庭之前,就已经熟知了这个人的名字。
后来到了大二选具体专业,俩人被分到了同一班,江润槿这才有了机会和唐誉庭有所交集。
他们学院,大二第一学期晚上基本都排了课,摊上好时候的江润槿被迫将打零工的时间往后推迟了两个小时。
虽然短时间内还能接受,但是时间一长,身体就开始吃不消了,连续熬了三周夜,江润槿最大的感受就是困。
以至于早上闹钟响了两圈,他才从床上爬起来,眼看快要迟到,跟打仗似的洗完漱就往操场赶,别说吃早饭了,他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江润槿,江润槿。”
班长点第二遍的时候,江润槿才反应过来,愣愣地喊了声到。
班长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队伍,在本上打了个勾:“行,人都齐了,咱们先给八百和一千给测了,之后再测仰卧起坐和引体向上。”
班里的学生一阵哀嚎过后,被纷纷赶上了跑道。
人是一窝蜂涌过去的,旁边挤过来的人没有轻重,一个踉跄,结结实实撞在了江润槿身上,他没有防备,慌乱下朝后倒退一步,跟连锁反应一样,撞在了其他人身上。
他大爷的,长的眼睛是用来装饰的吗?
江润槿压着嘴角在心里骂完,撑起身体回头看去,就见唐誉庭站在身后。
“没事吧?”
语气温和。
江润槿错愕的眼神在唐誉庭脸上停留片刻后,摇了摇头,接着他莫名心虚地垂下了眼睛:“不好意思,刚刚没站稳。”
唐誉庭笑了笑,这人穿着白短袖和黑色运动裤,看起来阳光四溢,一身少年气,他并不在意,反而提醒江润槿:“同学,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如果需要休息的话,可以申请延期体测。”
江润槿清楚自己糟糕的脸色,他不想和外人解释太多,摸着自己的侧脸胡诌道:“可能是刚刚被吓到了吧,没事。”
唐誉庭多半没有怀疑,离开之前贴心地叮嘱他道:“小心一点。”
江润槿点点头,快步走到外圈的起跑线后站好。
发令枪响,起跑线上的人如箭一般向前奔去,刮起地风卷起地上的一层尘土。
江润槿打小就经常营养不良,大一点后得益于街坊邻居的厚爱,他的营养跟上去了,但是身体素质一般,体能就更一般了。
年年的体测成绩勉强及格,为了保存体力,他跑一千米的时候全程基本保持匀速。
然而这次却有些难办,或许是出师不利,他的脚步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沉重起来,第一圈结束,原本在他身后的人一个又一个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
大脑是昏的,嘈杂的噪声在耳道内叫嚣,江润槿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模糊的厉害,身体也不再受自己控制。
下一秒,他的眼前一黑,身体往前一倾,直挺挺地摔在了塑胶跑道上。
九月,上午的太阳依旧毒辣,经过曝晒的橡胶发出难闻的刺鼻气味,吸进肺里,呛得他忍不住流泪。
江润槿强撑起身体,却因为脱力站不起来,最后只好以别扭的姿势匍匐在地。
他身上的白t被不停冒出的冷汗粘在后背,肩胛骨凸起来,像山脊一般,撑起单薄的身体。
周围的人见状惊呼出声,声音嘈杂而纷乱。
“江润槿......”
远超他已久的唐誉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他的身边,是第二圈吗?
一向对文科鄙夷的江润槿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突然文邹起来,他觉得唐誉庭的声音澄澈的像是山间的泉水,清而冷冽。
唐誉庭蹲下身,双手伸进江润槿腋下,将他连拉带提地扶了起来:“怎么了?”
江润槿双腿绵软,刚站起来就直接跌进了唐誉庭怀里。
凑近,江润槿闻到了唐誉庭身上淡淡的味道,像是最普通的洗衣液味儿,却清新的要命。
江润槿昏昏沉沉的,身体好像沉浸了海里,他凭着求生的本能,攀上了水中的浮木,伸手紧紧地抓住唐誉庭的肩膀。
“低血糖,让我扶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因为没有力气,江润槿说话都打着哆嗦,却试图和唐誉庭打商量。
负责体测的老师终于赶来,他辟开拥挤的人群,询问情况:“怎么回事?”
唐誉庭抬眸看过去的同时,扶上了江润槿的肩膀:“老师,他低血糖犯了,我先送他去医务室吧。”
“行行行,快去吧,能扶住不能?不能的话再喊个同学帮你。”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负责老师走的时候,顺便带走周围扎堆看热闹的学生。
江润槿抬起头,眼眶微红,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谢谢。”
唐誉庭看着江润槿,眼神变得晦暗不明:“没事,需要背你过去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过去。”江润槿嘴上这么说,手却没有松开。
唐誉庭无法:“行,那你扶稳了。”
江润槿的脚步不快,但所幸医务室离操场不远,走过去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医务室的门没锁,里面却没有人。
设施简陋,不到四十平的面积,靠门摆了张桌子和一个大木柜子,唯一的一张病床摆在临窗的位置。
唐誉庭小心翼翼得将江润槿扶到病床边坐好,才回头扫了眼四周,从桌上的铁盒里拿了颗糖,剥开糖纸,顺手一般,直接喂进江润槿嘴里。
“含着。”
甜味在口腔中散开,江润槿抬眼,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唐誉庭。
唐誉庭的动作没停,从柜子里拿了碘伏,转身时,俩人目光对上,江润槿有些不解:“你对这里挺熟,常来?”
他嘴里含着硬糖,说话时有些含糊,但不影响唐誉庭听懂。
“没有,来过一次,这里没什么变化。”
唐誉庭搬了个凳子,坐在江润槿对面,低头从塑料袋中取出一支棉签,蘸了碘伏,示意他伸手:“可能会有些疼。”
唐誉庭捏着棉签,轻轻擦过江润槿的手掌,擦伤的地方血迹干涸了大半,或许是他的神经已经被疼的麻木了,棉签压下来的时候,他并不觉得疼,反而痒痒的,让他忍不住想要蜷缩起手掌。
唐誉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江润槿一眼:“很疼?”
江润槿向下垂着的睫毛颤了颤:“不疼,就是有点痒。”
大概是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唐誉庭浅浅笑了下:“稍微忍一下,很快就好。”
语气有点像哄小孩儿,江润槿很少受到这类待遇,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唐誉庭替他消毒完伤口,将沾血的棉签扔进垃圾桶,贴上无菌纱布:“膝盖怎么样?
虽然是夏季,但江润槿穿的依旧是长裤,洗的发白的裤管隔绝视线,看不见腿部擦伤的情况,江润槿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脊背紧紧绷起,手指贴着裤缝,修剪圆润的指甲隔着布料朝着大腿内陷。
他刚剃过体毛,整条腿光溜溜的,他很清楚这是不应该出现在正常男性身上的。
江润槿本能地想藏起来,害怕唐誉庭发现他的秘密,心跳不断加速,在胸膛里震得他肋骨发疼,他紧张地呼吸,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疼痛让他清醒。
“不......不疼,应该没事。”
腮帮子被牙齿咬得发疼,江润槿尽全力稳定自己的鼻息,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还是检查一下吧,夏天,伤口容易感染。”
唐誉庭很轻的笑了一声,太轻了,以至于江润槿没有注意,他已经顾及不到掌心上的擦伤,攥紧裤边,抬头正好对上了唐誉庭的脸。
阳光映进他的瞳仁,分明是暖的浅色,江润槿却好像在里面看出了别的东西,黏稠,难懂。
这种感觉实在荒诞,让江润槿不禁想起农夫与蛇的故事,他下意识吞咽口水:“体测错过了还得补测,你先回去吧,伤口我自己可以消毒。”
这借口虽然别扭且缺乏说服力,但天可怜见,唐誉庭最后不再坚持,把手里的棉签和碘伏递了过来。
江润槿瞬间如释重负,只想要磕头谢主赦免。
唐誉庭并没有理会江润槿此刻内心的复杂活动,他站了起来,将凳子恢复原位:“校医过一会儿估计就回来了,你在这里休息吧,回头记得找导员申请补测。”
江润槿由衷地说:“谢谢。”
“不客气,不过记得把手松开,你的掌心有伤。”
江润槿的神魂随着唐誉庭轻飘飘的一句话脱离躯壳,他倏地撒手,神经紧绷盯着唐誉庭。
唐誉庭好似简单的提醒,他的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模样透露着一股亲和,正直的气质。
是他想多了吧,江润槿安慰自己。
唐誉庭忽然说:“晚上很晚才睡?”
没前没后的,江润槿愣了下,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怎么这么问?”
“你看起来很困。”
江润槿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是嘛。”
唐誉庭没再说什么,出去,带上了门。
江润槿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缓缓合上的门后,心底莫名翻涌起一阵强烈的抵触。
很多年之后, 江润槿才意识到这是身体察觉到危险后的本能反应。
而那时的他只觉得遇见唐誉庭是福,并不知道祸福相依,有福就有祸。
江润槿掀起裤管,两边的膝盖上是触目惊心的擦伤,伤口周围是还没形成瘀血的红色,在光洁、笔直的腿上显得突兀,扎眼。
他那句没事,显然并不成立。
祸不单行,江润槿刚远离唐誉庭这个瘟神,人就病了。
第二天醒来,他感觉脑仁一跳一跳的疼着,喉咙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抹了把脸,掀开被子,睡梦中他出了汗,身上穿的睡裙被洇湿,此刻牢牢地黏在皮肤上,尽显腰腹的曲线。
他艰难地走到客厅,靠着冰箱,连喝了两杯水,嗓子的症状依旧没有缓解,这时他才迟钝地意识到他应该是发烧了。
艹。
江润槿低声骂了一句,量了体温,最后从家里常备的药箱翻出退烧药,掰了片含进嘴里,就着杯子里最后一口水,咽了下去。
懒得卧室,他卷着毯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 ,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江润槿精神恹恹,干脆请了病假躺在家里休息。
转眼三天过去,自己还没有为不工作以后的生计着急,杨胜就先坐不住了。
上次的事情闹过之后,杨胜气得发了两天的火,在办公室里大骂着江润槿这个婊子立什么贞节牌坊。
结果火气一消,又开始担心江润槿辞职不干,没成想怕什么来什么,江润槿连着几天没来上班,眼看旧店的店庆马上就到,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杨胜最后还是没忍住给江润槿打了电话,慰问完又好言好语地劝了他一通,问他什么时候上班。
江润槿算是店里的一道招牌,不能说多重要,但是一旦撂挑子不干了,总归是酒吧损失,少了点特色。
江润槿手里托着手机,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传来的话,时不时应和一声,就是不说个准信,客套完,他随口编了个理由就挂了电话。
这些年江润槿不是没想过换个职业,只是高中学历的他选择太少,进厂打工还没有在夜场跳舞赚的钱多,他穷怕了,手里不敢没钱。
江润槿现在待的这家酒吧,工资还行,业务相对合法,也没人逼着他去陪酒卖笑,所以这两年一直在那里待着,没有辞职。
但这次他在酒吧被稀里糊涂绑了扔金主床上,要是继续在那里待着,以后会发生什么,他还真不知道。
江润槿咬着烟嘴,正思考着要不要给之前联系过他的酒吧经理发消息,一通电话拨了过来。
陌生号码,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接起来。
来人说是Joyland的老板助理,姓沈,问他是否有跳槽的意愿。
酒吧的生命周期短,更新换代快,乐岛起初在申城成百上千家酒吧里并不显眼,但得益于老板的营销炒作,一时间名声鹊起,抢了周围不少同行的生意。
其实挖别家酒吧的DJ、领舞,在这一行并不算罕见,江润槿却有些犹豫,他在电话里客套了几句,没有直接答应。
沈助理听出了他话里的犹豫,让他考虑考虑之后再做决定。
江润槿挂了电话,伸手朝烟灰缸里抖了抖积攒下来的烟灰,抬头望向窗外灰扑扑的天空,不得不说这电话来的可真是太巧了。
他往嘴里又送了口烟,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他不清楚自己在担心些什么,以前没有这么畏畏缩缩,怎么遇见唐誉庭之后,就丢了胆儿似的,疑神疑鬼。
哪有人天天想害他?
他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
想到这里,江润槿像是在嘲讽自己,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即使卡里有存款,他也不想坐吃山空,这种只出账不入账的生活体验几天就足够了,日子怎么也得过下去,除了乐岛,江润槿暂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选择,周四的时候他给沈助理回了通电话。
于是第二天下午,江润槿乘地铁到达约定的咖啡厅,还没进门,就被路边站在黑车旁的沈助理喊住了:“江先生,你好。”
江润槿听出了他的声音,转身看了过去。
沈助理穿着妥帖的西服套装,很典型的精英打扮,或许是江润槿的刻板印象,他总觉得这人应该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工作,而不是从事餐饮娱乐业。
“你好。”江润槿打了招呼,指了指大门的方向,疑惑道:“不进去吗?”
沈助理露出充满歉意的微笑:“江先生,我们老板临时有个线下会议需要亲自出席,您介意换个地方见面吗?”
江润槿有些诧异:“见你们老板?”
夜场不需要什么精英,应聘没有简历,所谓的面试,流程也是相来潦草,大一点的酒吧,像这样的杂事都是由经理负责,因此听到要见老板本人的时候,江润槿只有两个反应。
第一个是这老板真闲,第二个是这老板真的经营餐饮娱乐业?
不等他自己琢磨清楚,沈助理的话便打断了他的思路:“是的,江先生。”
熟悉的不安感萦绕心头,江润槿忽然有了变卦的冲动,想干脆走了算了。
沈助理替他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江先生。”
手掌在背后不自觉蜷缩成团,又再次展开,江润槿心一横,最后还是上了车:“谢谢,沈......先生。”
这么礼貌的说法很少从他嘴里说出,因此听起来是说不出的别扭。
沈助理系好安全带:“不客气,如果您觉得别扭的话,可以叫我沈开远。”
沈开远起步之前,余光扫了眼内置镜,体贴道:“不用紧张,我们老板为人很亲和,不难相处。”
江润槿闻言点了点头,立标迈巴赫,他在夜场见过不少豪车,但也只仅限于见过,真的坐在上面时,难免有些局促。
窗外的高楼往后飞驰,沈开远载着他绕到了三环内的写字楼,通过员工通道下了地下停车场。
下了车,江润槿的视线往四周扫了一圈,忍不住问了句:“要在哪见面?”
“楼上。”沈开远上前,按开电梯,示意江润槿往里走。
电梯缓缓上升,沈开远将他引进顶层的办公室:“江先生,您先坐,会议马上结束,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们老板等会儿就到,您需要喝点什么吗?”
江润槿摇了摇头:“什么都不需要,谢谢。”
沈开远会意后,礼貌地离开,出去时顺便带上了门。
江润槿站在门口打量着这间办公室,面积很大,虽然装修简单,但不显得空旷,反而很有格调。
门正对的是一整面落地窗,视野开阔,位置虽然不及江滩,但足以一览申城的繁华,这会儿窗外太阳西斜,透过落地窗的光线变化纷繁。
在这里办公的人真的需要沾夜场的生意?
会议结束,沈开远推开玻璃门,等里面的员工离开之后,才走到唐誉庭的身旁,低声说:“唐总,人已经到了。”
回国后需要处理的工作量不容小觑,唐誉庭有些疲惫,他合上文件,起身递给沈开远:“嗯,知道了,晚上帮我预约一家浙菜馆。”
“好的,唐总,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把钥匙留下,下周一我自己开车过来。”
沈开远放下车钥匙时,偷偷看了自己老板一眼,他在国外的分公司时,就已经成为了唐誉庭的助理。
两年过去,他对自己老板的评价依旧是业务水平高,情绪琢磨不透,不过此时,他好像在唐誉庭充满冷意的脸上,看出来了一点发自肺腑,算作真正意义上的高兴?
唐誉庭从电梯出来,进办公室之前不忘调整了调整脸上的表情,在夹缝里生存久了,等他不用再看人眼色后,索性连装都懒得装了,换上笑脸,推开门。
连天的阴雨过后,今天难得放晴,一缕缕的阳光照在江润槿身上,肩颈泛着微微的黄,他穿了件水蓝色的毛衣,看上去亮眼、明媚。
“怎么又是你?”
江润槿凝视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本就不自然的表情更加僵硬了点,他不明白唐誉庭的用意,怎么?是觉得自己那天落了他的面子,要再当面赚回来?
唐誉庭往前慢慢悠悠地走到江润槿面前,挨着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他微微侧了侧脑袋反问道:“不是你来见我的吗?”
也许是江润槿的错觉,唐誉庭说这话时语气里藏了点刻意的委屈。
见他?不是他先来找他的吗?
不过说到底选择权确实落在他手里,江润槿跟唐誉庭不想讲,也讲不明白道理,干脆无视了这个问题。
江润槿坦然地迎上了唐誉庭的视线,刻薄道:“华容是要倒闭了吗?唐少怎么开始涉足娱乐产业了?”
这些分明是唐誉庭看不起的玩意儿,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见他,一家小小的酒吧而已,无论是赚是赔,对唐家,还是对唐誉庭来说都太不起眼。
“华容是我爷爷的产业,和我无关,当然也包括这家企业。”唐誉庭背靠着沙发,肩颈放松:“不过听起来你好像很介意我经营娱乐产业。”
江润槿将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映进眼里,只觉得牙根直痒。
唐誉庭见江润槿不说话,他自己温和地笑了笑,继续道:“不受家人重视,为自己多谋划一步无可厚非吧,小槿。”
真装。
要是唐誉庭不受唐家重视,那么唐家可真的算是后继无人了。
江润槿听完一阵无语,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只能强忍下翻白眼的欲望:“当然无可厚非,不过唐总,您可以考虑另聘他人了,承蒙厚爱,只是我恐怕不能胜任乐岛提供的职位。”
江润槿不想在这里久待,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却被唐誉庭拦了下来。
“我觉得挺合适的。”唐誉庭交叠起双腿,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润槿:“怎么?是乐岛给出的待遇你不满意吗?不过据我了解申城不可能有第二家可以给出像乐岛一样的待遇。”
听唐誉庭这话的意思,如果他要是不接受的话,倒像是他好高骛远,不知好歹了?
江润槿笑笑:“不知道唐总您为什么要聘请我?”
“因为你跳舞好看。”
这么简单明了的原因,江润槿怎么会想不到呢?
这一刻,他内心的种种猜想被这句话打回来了现实,他有些愣,确实,想要聘请他当领舞的酒吧经理都是因为他跳舞好看,有人爱看,赚钱的手段而已,他忽然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到了可笑的地步了。
他哪有让人惦记的资本?
“先看看合同,再决定吧。”唐誉庭从办公桌上拿了份文件,推到江润槿面前:“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江润槿垂下眼,盯着合同封面上的几个大字,沉默片刻:“算了吧,我不合适,不能影响您为自己多谋划的那一步,还有别的事情吗?唐总,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胸口空荡荡的,像是被人挖了洞,透风的凉。
江润槿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同时,唐誉庭开了口:“当然还有别的事情。”
江润槿脸上生出几分错愕,还没反应过来,嘴里的话便先吐了出来:“什么?”
“一起吃个饭吧,很久没有吃过家乡菜了。”
江润槿不知道唐誉庭究竟想做什么,他并不缺这口所谓的家乡菜:“不了,我和唐总不一个家乡,吃不惯一个味道。”
唐誉庭仍是笑着:“江润槿,老同学见面吃顿饭而已,你在害怕什么?”
呵,老同学见面吃顿饭而已,他怕什么?
江润槿把手指一根根手指松开,掩着的掌心里是被指甲掐出清晰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