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与蛇》是作者贰乔潜心创作的原创纯爱小说,主角:凌李爱白松今,疯狗与蛇小说围绕着两个主人公讲述了:怎么可能说分手就分手,他们注定就是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相爱的人才对。
《疯狗与蛇》精选:
“不过我也承认你有时候挺勇的。”
凌李双臂撑在木桌上,笑着道:“我以为你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富二代,真是没想到,你第一次打架就用上了棍子。”
……
白松今还是被他强行拽到了一家湘菜馆里。
“班长,我说的是真的吧,这家店超好吃!”
凌李双肘撑在老旧的桌纸上,笑盈盈地看着面对一大桌子菜显然有点无从下手的人。
白松今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流畅的小臂,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问道:“距离七点还有半个小时,我们两个人能吃完吗?”
七点就是白家父母给他定下的最晚回家时间。
“不要小瞧我,”凌李拍了拍自己饿得瘪平的肚子,他从满是辣椒的鱼头上夹出雪白的鱼肉,“剁椒鱼头。这家招牌菜,你一定要尝尝。”
说着,他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对上菜的老板喊道:“宋老板,你的手艺又增进了!比之前更好吃了呢。”
老板听得直乐呵,给他多加了点米饭:“那可不是,有你捧场呢。”
“谢谢。”凌李满脸笑容地接受了馈赠的米饭。
凌李在一边风卷残云,白松今倒显得斯文多了,细嚼慢咽,还得善意提醒对面人别噎着。
突然,凌李啪地放下筷子,嘴角饭粒都没擦去,就猛地一喊:“等等!”
白松今不明所以。
凌李若有所思地嚼了嚼嘴里的饭团,有些尴尬:“我今天好像约架了。”
“他们可能会找到这儿来……”
“凌李!老子就知道你在这!”
店外,一个彪形大汉怒气冲冲,隔着玻璃的手指头似要戳到他脸上去:“你还在这给我吃饭!”
“知道了知道了,”凌李迅速抽了几张纸巾擦嘴,拿起自己的斜挎包,掏出几张百元钞放在白松今面前,“这次算我失约,下次我再请班长吃饭,再见!”
说完再见这小子两脚抹油,从后门跑掉了。
白松今紧皱眉头,看了几次手表,数字显示只剩余十几分钟,正犹豫时,老板走来收了那笔钱,笑着说:“看你不像跟他能玩到一起的人,今天才认识吧?”
白松今轻轻点了点头。
老板继续说:“他想认识你,才会带你来我店里,但他的事儿朋友管不了,你去帮了也是白搭,他不会感谢你的。”
“为什么?”白松今不解。
老板熟练地拿出手机拨打派出所电话,在等待接听的间隙,说:“我看着凌李长大的,也算是他半个父亲了,但你看我管得了他吗?还是得找些硬茬子。”
白松今忽然觉得没有胃口了,他站起身,看了看表,淡淡道:“我知道,只剩几分钟了。”
……
凌李跑到巷子里才止住步子。
他一把扯下包丢在地上,转过身面对追上来的男人,但手上没拿什么武器,人也比对方矮一个头,怎么看都是败局已定,只等挨揍了。
“哟,这是不打算挣扎了。”男人狞笑着接近。
凌李两手环胸,不耐道:“王斌,你怎么总是挑我吃饭的时候找麻烦。”
“揍你还挑……”
“让我很不高兴。”
凌李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率先攻了过去,在王斌出拳那一瞬间,快准狠地握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拽,另一只手也同时跟上,用力撞向他的下颚。
对于王斌而言,这个小矮子速度实在太快了,劲道也猛,出手也狠,根本不给他留反击的时间——
听到咔嚓一声响,凌李反手拧过王斌的手腕,掐住他的脖子,往地面上就是一掼。
大块头摔在水泥地上,灰都被震掉了一层。
“妈的,我草你大……”王斌惨叫一声,手脚并用地开始挣扎,但也不知怎么的,撼动不了凌李分毫。
这小矮子看着弱不禁风的,实则一身蛮力没处使,专盯着长眼又犯贱的男人打。
凌李冷冷盯着他痛苦而扭曲的脸,掐住他脖子的手却松开了,就在王斌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喘口气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拳狠狠捣在了他的腹部,肠道顿时痉挛起来。
“啊啊——”
确定这一拳可以让王斌丧失片刻的劳动能力,凌李从他身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下声音:“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我吃饭的时候打扰我。”
凌李弯下腰,手指轻轻掐住王斌的脸,轻声问:“请问您是耳聋了吗,还是眼瞎了吗。”
白松今到时,凌李已经结束了这场悬殊的干架。
身骨瘦削单薄的少年跨过地上捂住肚子不断哀嚎的成年人,清秀的脸上神色淡淡,跟那个抢着要他来吃饭的迟到专户相去甚远。
柔软漆黑的发半遮住少年明亮的圆眼睛,这才让白松今注意到,凌李的鼻子很挺,嘴唇却很淡很薄,形似微笑唇,冷着时也是上扬的。
白松今看着这样的凌李,感觉像是精心挑选了一个熟透了的橘子,吃到嘴里却是牙根都发酸。
凌李捡起斜挎包,转头就看见了白松今。
“班……”凌李愣了一瞬,在他视角里,白松今冷着脸快步向他走来,背包已经不翼而飞,带着腕表的手握住一根木棍,在他瞳孔里不断发大,“白松今!”
白松今挥棍从他头顶劈了过去。
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凌李背后的人重重倒地。
凌李有些不可置信,转身果然看见王斌的额头正在出血,而巷子外传来了鸣笛声,他紧咬住下唇,一把扯过白松今的棍子,催促道:“你快走吧,这里本来就与你无关。”
白松今挥出那一棍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
只是在看到王斌那咬牙切齿的表情时,他的心忽然不可遏制的愤怒,愤怒到不去思考后果,狠狠用棍子打在了偷袭者的身上。
凌李见他不动,又推了他两把:“快走啊。”
“我做的为什么要逃?”白松今又将棍子夺了回来,敲了敲地面,咚咚两声,“这是正当防卫,你看见他手上拿刀了没,他捅到你脖子上就完了。”
白松今格外冷静地说道:“店里的监控可以看到,他一个年轻力壮的成年人来找你未成年的麻烦,还自带了刀具,已经威胁到了你的生命安全。我作为你的朋友,不可能弃你不顾,何况他打算用刀偷袭,我在极大的恐惧下,只能打晕他。”
凌李一愣,磕巴道:“白……白松今?”
他这是见鬼了……好好先生会是这样的吗?
白松今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来电,点击了挂断,他打量了一下凌李,把对方滑溜到臂弯的斜挎包带子提起来,掌心摁在他的肩头,说道:“凌李,下次注意安全。”
凌李终于从白松今打人的震惊中回过神了,他眨了几下眼睛,看到王斌手里握着的水果刀,耸耸肩,说:“看来是我下手轻了。”
……
“幸亏他只是轻微脑震荡。”白松今轻轻叹了一口气,“还算不严重。”
“是还好,但……”
凌李突然想到了什么,翻了个白眼。
“后来才知道,那场架是姓林的惹起来的。”
“姓林的?”
白松今疑惑地看着凌李。
凌李这才想起他们并不相识。但林戚认识白松今,甚至很了解他,让凌李差点忘记这只是林戚单方面的熟悉,白松今压根不知道这么个人物。
“他就是……”凌李绞尽脑汁,比划了几下,灵光一现,“你知道我为什么高三有段日子休了半个月的课吗?”
……
凌李站在纹身店里,看了一墙壁的展示,还是觉得不满意。
“帅哥,有中意的不?”店员热情地揽住他的肩膀,问道。
凌李摇摇头,实话实说道:“没有。”
店员仍然维持着脸上灿烂的笑容,领着他到了里间,给他介绍自己的得意佳作,说得唾沫横飞:“你看,这个蝴蝶的,那个,很有气势,可以都看看的,我们这有优惠……”
凌李跟着看了一圈,提不起一点兴致。
最终,他掏出手机,打断了店员的念咒:“我给你图片,你可以看着纹吗?”
“当然啦小帅哥,我看看……”店员接过手机一瞅,面色凝固了,他再三确定道,“你认定了吗?”
凌李不容别人质疑他的审美,一脸严肃道:“小猪多可爱,就纹小猪。”
“好,那您那边坐。”店员拿来工具,对已经躺上去的少年问道,“纹在哪?”
凌李掀开自己的上衣,点了点自己右腰的位置,然后拇指和食指还比了下大小,“这儿一只,不是很痛的话,左边也可以搞一只,头对头,对称。”
店员默读了十遍自己的职业操守,才没脱口而出那句“你什么审美啊”。
“好。”店员画好就打算上手,刚拿着纹身针贴近那块皮肤,一只手飞快地阻止了他,抬头一看,客人神情有点迟疑,小声问他:“会很疼吗?”
店员礼貌地回道:“会有点。很快就好的。”
凌李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店员叹息一声,刚将针头刺进皮肤,这小子突然嗷了一声,震得他没敢再动。
“好痛。”凌李哭丧着脸。
店员十分无语,继续下针:“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怕什么。”
“你轻点啊师傅,”凌李可怜巴巴地道,清透明亮的狗狗眼好像痛出了点湿润,眨巴眨巴看着他,“轻点。”
店员深吸一口气,笑容险些保不住:“我,会,的!”
“我来。”
一道冷淡又低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凌李忽然被笼罩在一片阴冷的影子里,他眼睁睁看着好说话的店员被一只修长分明的手拨到一边,来人不紧不慢地将袖子挽到手肘,他的肤色很苍白,小臂上交纵凸起的青筋格外起眼,一伸一收之间藏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他弯下腰,举着凌李手机里的小猪佩奇,轻笑道:
“凌李,想纹小猪是吗?”
显然,不速之客的长相很出众,模样儒雅温润,并不会让人联想到任何危险性,但凌李本能察觉到不善的气息,可他又是个脸盲患者,看了他许久,目光微微下移,定在他脖子上那颗痣上,才皱起眉头:“林戚,难不成你想给我纹?”
说起林戚,凌李就一肚子火。
凌李在初中也算半个小霸王,打架都不带输的,但当初二林戚转来时,他直接从小霸王降为半个霸王,原因是另一半称号被林戚打下来了。
如果说凌李是因为看不惯混混才动手的,走得是野路子,林戚则是有散打冠军做老师,既学得正规又学得狠辣,但他与凌李的打法不谋而合,专盯人体最痛的点,让人一时半刻起不来。
凌李一个野小子,虽然疯,但平常好说话得很,但林戚性情阴冷孤僻,惹到他可能会被揍,不惹到他,也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会被盯上。
这两人的初次见面就是以平架结束。
从此以后,林戚就专门找他约架,两人斗得人尽皆知。
至于为什么姓林的这么执着,凌李勉强回忆了一下,大概是他们第一次打架时他先下手为强,扑过去锁喉,虽然被掀下去了,但多少把林戚整得有些狼狈——
凌李其人,疯得很嚣张,即便被压在地上,形势不容乐观,也不出拳反击,反而十分畅快地大笑了几声,挑衅不过地,冲林戚比了个中指。
“林戚,有本事你打服我。”
也就是这句话之后,林戚脸色变得更加阴郁,就跟盯上猎物的蛇一样,死咬住凌李不放。
想起这些陈年烂谷子的事儿,凌李就跟霜打的茄儿一样,慢吞吞地坐起身,挪脚开始找鞋,可脚尖还没碰到鞋呢,一只手就掐住了他的大腿,推上了床。
凌李被他扣住肩掼到了床上,摔得有些七晕八素,回神来见他拿起了纹身针,当即怒道:“你来真的?”
“我什么时候来过假的?”
林戚握住他的腰身,大拇指摸了一下前者留下的痕迹,轻柔得让凌李头皮发麻。
林戚瞥了一眼紧扣住自己手腕的凌李,也没有过多挣扎,只是伸直手指碰了碰出血点,将沾上的血尽数抹在他肚脐下方,淡淡道:“你偏要我再将你身上扎几个洞才肯放手?”
凌李敢肯定这人做得出,气得只想掀了这家店。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手艺很好。”林戚说着凑近了些,看着凌李的眼睛,“怎么,白松今没给你做探店攻略?还是你想照顾我的生意。”
语毕,他又慢悠悠地坐了回去,给针消毒,说道:“钱也给了,就乖点。”
还一副良心店家的嘴脸,凌李在心里啐道。但这钱……他确实不想舍弃。
林戚见他老实了一点,也不逗他了,专心给他纹身。一针针下去,皮肤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密密麻麻地疼,凌李天生对痛觉非常敏感,那针刺在身上,就如同被蛇一口口咬……而且他明明给的是线条简单的猪,怎么纹在身上这么多线条。
林戚看似认真低头操作着,但目光一直是漫无目的,他时不时用手擦拭渗出的血,红肿的皮肉被他若有似无地光顾着,直到凌李慢慢出了一层薄汗,他才好心情地看着瞪着他的凌李,问道:“怎么不喊疼了,也不哭。”
“滚你的。”凌李只想给他来一拳。
他肯对陌生人又哭又叫,却不肯在林戚面前失了面子,一声都不叫,只紧紧抓住床头的钢管,忍得手上青筋暴起,骨节泛白。
林戚只是一笑,便继续操作。
等纹身完成后,凌李深吸了一口气,去看他心爱的小猪佩奇。
“……”
右腰上赫然出现一条黑蛇,灵活小巧的蛇缠绕着一柄修长的剑,蛇口是最后一笔,下的针也似乎更深,伤口在出血,好像蛇口正在吞咬受伤的猎物。
“林戚!”凌李这下子真气红了眼,揪住他的衣领子,“你有病吧?”
林戚却只是微微靠近,掌心摁上了红肿的纹身,带起的酸麻疼痛,让凌李痛得轻轻嘶了一声,在那声末尾,林戚笑着道:“凌李,这只是新店开张赠与顾客的小礼物。不过你现在可以和我说清楚,你的小猪,想纹在后腰,大腿根,还是无名指上?”
话音刚落,他轻轻叹息一声,手毫不留情地加重了力道,也不去管对方试图去掐住他脆弱的脖子。
“但,凌李,我觉得你更适合小狗狗。”林戚在他耳边说。
……
回应他的是,凌李的麻袋。
凌李专门挑了个他落单的时机,从后偷袭用麻袋套住头,拧断了他的手腕,也打折了他的腿。
然后快速逃离现场。
之后,他打听到林戚在哪家医院住院,特意买了果篮去看他,美其名曰: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受伤了我也得去看看。
但林戚只是似笑非笑任由他检查着自己的手脚。
“那我就先回去了。”凌李很满意自己的手法,看也看了,落井下石也落了,他准备离开,可刚打开门就撞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王斌正提着大包小包进屋,看见他喊了一声哥,但丝毫不见意外的样子。
“调到了那条路上的监控了吗?”林戚在凌李背后淡淡地说。
王斌嘿嘿一笑,幸灾乐祸道:“调到了,没想到还是你牛啊凌李。”
凌李瞬间想通了前因后果,甚至几年前王斌主动惹他的原因都想明白了。
“如果可以,我不想闹太难看,”林戚抬头看着凌李,轻笑道,“凌李,照顾我到痊愈,我就不计较这件事。”
……
凌李撇撇嘴,不高兴道:“反正就是给人做仆人。”
白松今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问道:“你有这么多他的故事可说,和他关系应该很好吧?”
凌李一愣,垂下眼想了会,点点头:“嗯,现在他是我——”
“我知道了。”白松今打断他,笑着摇头,“没关系的,我都清楚,凌李。”
凌李莫名升起的犹豫和迟疑在他落下这句后完全消散。
白松今总是这样理解他,包容他的一切,他觉得两个完全两样的人也可以走到一起。
他恍惚间想起了很多年前,在他落汤鸡似的躺在花丛里的时候,是白松今翻遍了这个城市找他,找到他时没有责怪,没有抱怨他的不告而别,而是静静看了他很久,跟他说:“凌李,你真不像这个年纪的。”
凌李茫然盯着天空的眼睛,终于肯转向他,嗓音很哑:“很糟糕?”
“很糟糕。”白松今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你应该好好对自己。”
凌李不知道的是,白松今不是第一次回到这座城市。
七年间,他回来了十几次。
但总是与凌李错过。
他第一次回来立刻奔到凌李的出租屋找他,但房东遗憾地告诉他,客人早在几天前就退租了,现在他也不知道对方的去向。
白松今这次回来并没有待上多久,更别提找到凌李,只能留下号码给房东,如果再次见到凌李,就将这个转告他。
可凌李从未找过房东,那时的他已经与林戚同居。
第二次回来,白松今的时间比上次宽宥不少,他不厌其烦地参加毕业聚会,打听凌李现在在哪里,好在有几个人知道,说他在某个酒吧当安保。
白松今又立马找过去,但直到坐到凌晨五点,始终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离别那天不让凌李将他的号码留下。可如若真回到那天,凌李估计也不会同意,他们之前所有的联系方式早就被删除拉黑。
白松今不会知道,他找他的那天,凌李一个雷打不动的社畜罕见地感冒病倒了,林戚守在他身边照顾他。他的每一次踟蹰,另一个人在新恋人的怀抱里并不知情。
后来的十几次,白松今皆无果而终。
这些年的寻找,数次的期待与失望,早已让白松今对找到凌李不抱希望。
但命运弄人,在白松今决定忘记时,在什么也没有准备的境况下,他再次与凌李重逢。
白松今轻轻叹息一声:“凌李,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很会躲猫猫?”
“躲猫猫?”凌李惊讶,“真的吗?但我玩的时候总是被林戚找到。”
没有赢过一次。
……
白松今只有一次赢得了与凌李的这场长达十年的躲猫猫。
王斌住院,他们俩则被提到警察局做笔录。
到了叫家长环节,凌李不会忘记白家父母急匆匆赶过来,连上班服都没来得及换,两个装着得体的夫妻脸上那仿佛天都塌下来的样子。
白母第一次接到拘留的电话,主角是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她气得颤抖,又哭着叫:“儿子,妈妈怎么教育你的?你都会打人了。”
白父扶着妻子,却一直在看着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凌李。
凌李很难说那个眼神是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一个父亲好像在哀求自己,不要去祸害人家根正苗红的儿子。一种恳求,也是一种怒。
警察问起凌李的双亲,他无所畏地笑:“都死了。”
凌李避开白松今紧紧追逐自己的视线,走到白家父母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替白松今开解:“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惹起来的,白同学与我只是初次相识,这次也只是为了保护我。”
白松今:“是我——”
“是我的错。我全部承担。”凌李说。
白父沉默了一会,撇开头:“在学校要好好听老师的话,毕竟他是你的再生父母。”
自那以后,白松今发现凌李基本不逃课了,虽然大多数的时候,他单纯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好几次想对凌李道歉,说他爸爸那句话不是有意的,并没有说你没有教养。
但他们的关系又似乎回到了好久之前,凌李从不主动找他搭话,上课睡觉,下课跑出去打球,与他擦肩而过时也不给一个眼光。
白松今都站在他桌子前了,凌李转了个头继续睡。
他这才确定,凌李不想再与他有什么关系。
白松今垂下眼,将手中的可乐放在了桌角,凌李一起身就可以看到。
再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就算在同一个教室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就算后面在一起,凌李问起他最熟悉自己什么,白松今回答的依旧是发旋儿——从走廊路过看见他在睡觉,脸被臂弯蒙住,只有一个可爱的发旋儿,站在讲台上,凌李打完球飞快地越过自己回座位,他只能看见背影,看见他头顶的呆毛。他是班上的小矮子,好多人都喜欢去摸凌李的头,揉他的呆毛和发旋儿,只有白松今不能。
对凌李大部分回忆,白松今仔细回想,竟然都是以一个暗恋者的视角,有时候他会觉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一天都是很幸福的。
这样的冷战结束,源自于凌李的再一次缺课。
白松今找他找了七个小时还是一无所获,到终点站时,他一个人望着公交站牌上几十个站点,在心里换算了一遍距离。走得够远,但凌李藏得够深。
白松今能时刻见到凌李时,他们在玩躲猫猫。
见不到他时,白松今一个人在玩躲猫猫。
他本打算重新上车,坐回初始站,可惊喜来得始料未及。
最终,白松今在花坛边找到了凌李。
凌李并未及时察觉到白松今的到来,低头拿着干净纸巾擦着嘴角的血,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全身上下湿淋淋的,手脚有些伤都被泡得发白。
白松今知道他天生痛觉敏感,这一身伤,凌李却一声不吭。
“凌李,”他走近,“你怎么了?”
凌李还是漠视他的存在,并不回答。
他捧起少年的脸,细细打量着,低声道:“你都不会哭?”
“为什么要哭?”凌李冷哼了一声。
落汤鸡倔强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透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脸上脏兮兮的,活像从哪个坑里翻腾了一番回来。
白松今用手擦干净他脸上的脏污。
“真不像这个年纪的。”
“所以你更应该离我远点,白松今。”
“但不是今天,”白松今一把将凌李拉了起来,紧紧攥住他的手,“凌李,你又迟到了。”
……
凌李拧开一罐可乐,猛灌了一口。
他舒爽地轻轻哈气。还嫌不过瘾,将可乐倒在了玻璃杯内,添加了一些圆形冰块。
凌李心情很好地问:“忘记问你了,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不清楚,之前以为是几个月,也可能是几年,”白松今低笑,喝了一口可乐,“但事实比我想的更早一些,也许是三天。”
凌李愣了愣,失笑:“白松今,你怎么急得跟初次出国似的。”
白松今手一紧,追问道:“对于你来说,很急吗?”
凌李被问得措不及防,一时没有搭话。
白松今注视着凌李,看了很久很久,才舍得打破这份沉寂。
“凌李,我其实是希望慢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