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村庄》是一本纯爱小说,作者是沧海畔,陆涧林时是小说中的主角,死亡村庄主要讲述了:就是因为他本人足够强大,所以才不害怕面前所发生的所有一切,也认为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死亡村庄》精选:
陆涧别过头背对林时:“这里十分钟之后会再有一次涨潮,顺着这条甬道尽头的水底有一条暗流,有一个出口。”
林时注意到陆涧的用词是“出口”而不是“出去”。
林时:“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陆涧轻声道:“嘘,别说话。它能看见但听不见。跟我走。”
说着陆涧摸黑轻手轻脚往甬道深处走。
林时猜测陆涧可能一开始未被葬在棺材里,或者他曾经来过这里多次,才会游刃有余。仿佛他熟悉和亲切每一棵山花山草的清香。
为什么用“亲切”这个词?
涨潮了......
极目远眺,林时眼前一片昏暗的浑浊,鞋里湿哒哒进了泥沙和脏水,手触摸粗糙的岩洞壁,迈出的一脚几乎踩空!
咔擦!
或许是刚刚后脑勺磕着什么尖锐的石头的原因,林时有一阵的头晕目眩,然后惊讶地意识到,他看不见了!
这时,林时背后的暗处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锋利的刀尖抵着他的喉咙。
林时微微扬起头,因头疼冷汗直流。他双目微眯,约莫能看见陆涧正往右转过一个拐角,脚步轻盈无声,就像孤山老林里的幽灵一样无声无息。
陆涧这个傻缺,难道没发现自己没跟上来吗?
林时顺从跟着挟持者慢慢往后退,他的裤腿都湿透了,夜风好比霜刀子一刀一刀凌chi处刑。
风。意识到这点的林时微微一笑,有风说明有氧气,有氧气说明什么?风的来处一定通向阳光大地。而刚才是没有风的。
林时轻声道:“冒昧问一句,你要带我这个人质去哪里?浪迹天涯吗。我一没财二没色,三现在伤痕累累是个孤寡病弱。你既然不想杀我,何必jie持我。”
刀锋见血,林时脖子被划了一条xue线,渗透了白衬衫。
林时感觉体温又凉了一层,他的眼前似乎闪过什么,释然道:“我不怕死,我就想死个明白。本来关在棺材我也会被憋死的,就在前不久我还刚给奶奶上过香,也不知道村外的山道添了几座xin坟,种了几棵梧桐......对吧,陆涧!”
铛!
抵在林时脖子的刀被陆涧一脚踹飞了出去,顺带踹飞的还有身后的那个人!
陆涧什么都没管,拉起林时往前狂奔。待到尽头两人一跃进水里,消失了。
半小时后,一处寸草不生的野地。四周孤零零的大石头显得诡谲莫测,林时望着周围陡峭的群山,真有种群山万壑赴荆门的凄惨感。
他俩是几分钟前上岸的,约莫精疲力尽林时一上岸就瘫在地上做咸鱼。陆涧在他们出水后特地将出口用石头封住才上了岸。
但上岸后背靠一块半人高的石头许久没有动静。
像躺shi。
林时这才发现陆涧背后被刀划了一道一指来长的口子,刀锋划破衣服,深入肉里,被水泡发后还进了不少的砂砾。
陆涧面色不白不红,没事儿人一样。只是撑着上半身看向林时的目光有些许迷茫。他头上的假发取下,露出原本干练的黑色短发,一身长白袍铺地,黑白映衬,有绮丽的妖异感。
一丈外是他们出水的湖面,现已平静如水。林时目光警惕地盯着湖面摸身上的匕首,不在,又摸身上有没有其它的物件做武器。
比如拉条皮带什么的也能勒死人。也不知道是想勒死陆涧还是企图绑架他的那个人。
他身后的陆涧出声道:“一个月以前我收到一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我很好奇,我想看看到底幕后到底是谁,他到底想做什么。你知道我这个人好奇心一向很大,总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林时没吭声也没回头,他脑海又浮现出陆涧手机相册里那张私家车坠崖的场面。
陆涧声音一如既往古井无波:“那个人什么也没说,给了我两张图片,一张我父母出事的事故现场照片,一照荒山野岭的照片。后来我查证,荒山野岭就处在龙首村附近。在它周围有一座废弃的矿工厂,而在很久以前这片平坦的土地种植着令人狂热的罂粟。”
“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搜寻历史的蛛丝马迹,发现了一段令人感兴趣的历史。”
林时突然回头道:“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这里很眼熟。”
陆涧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眼里一下子有了活气:“这里很熟,你救过我。”
他的目光往上,透过高高的石壁,月光撒漏下来。石壁不知多高,但一定难以攀爬,月华如练,穿过岁月的晴空把所有的情感铺展。
林时也在看,他看的不是当空的美景,而是寻找隐藏在石壁上日晒雨淋十多年的绳索。当初他发现掉在这巨大无比的深坑里的小陆涧,好容易拿葛藤编制一条绳梯,人下到中途才发现,短了一米两米。
常人是先上去再想办法救人,他倒好,直接跳下来与陆涧做一对苦命鸳鸯。
那时的陆涧是真的不行了。山林瘴气毒多毒虫野兽,也有捕兽夹。误踩捕兽夹的陆涧失血过多,加上淋了夜雨,当晚发起高烧。烧得不行就胡言乱语。
要喝水,渴。
林时也不知道听谁说的,人血里面有抗体,富有营养,是万能的。他割腕放血喂小陆涧。
那时候这山洞里哪里来的湖泊?有水用得着林时割腕?
现在想想林时就觉得手腕疼,估摸绳子还结实,峭壁周围也有几株可作为攀爬借力的植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没好气道:“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风很凉,我体温也很凉。一米多高的高度也不算高,我先想办法带你出去?”
陆涧摇摇头:“我不出去了。”他恐怕出不去了......
他的语气很认真,林时脸色一沉:“要我背你啊?”
林时摸着陆涧的额头试温,又摸摸他冰凉的手腕,冷的林时打个寒颤。唯有陆涧胸口的温度滚烫,灼烧两人。
林时觉得此刻此情应该来点抒情,没想到陆涧径直站起来,精致的眉眼从他眼前划过时,林时以为见了鬼:“你不是.....”回光返照。
陆涧在墙壁上摸索什么,然后偏头看明显愣在当场的林时,唇角的笑意像极了幸灾乐祸。
“当年你昏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你以为是找我们的大人们救了我们。其实不是,我也不是从这洞口掉下来的。林时啊,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会用脑子。”
林时觉得陆涧不像平时的陆涧,话忒多,好像要把一辈子的话说尽了。如果不是林时确定那就是陆涧,他准怀疑被人掉过包。
陆涧不知启动了什么机关,他背抵着墙壁不让林时看,抱胸,神色平淡地望着上天的一轮新月,不咸不淡道:“还差几分钟。你听我讲完这个故事。”
林时道:“那我该升一堆火。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这才是听故事该有的雅致。”
陆涧唇角勾起,这一刻若有火光照耀,能看见他眼里的温柔和暖意,像盛满了烛光。
陆涧道:“从前有一对亲兄弟,他们的部落被毁,被迫迁徙。两兄弟随着部落的族人迁徙中不幸流离失散,大的那个刚能记事被一户好心人家领养。”
“一年后养父养母暴毙,神奇地是村里人发现尸体时纷纷有尸身无尸身。头不知所踪。
后来哥哥再人发现时从他身上发现了罂粟花的种子。这些罪恶的种子成为这群流民的救星。七八十年代有过长达一年的天灾人祸,颗粒无收田野里种的这些罂粟花异常繁盛。然而没有人知道这一年另一个小孩来到了这座刚刚建立的村庄。”
“两个人容貌相似,弟弟代替哥哥出现也无人察觉。因为他们两个太像了,除了一个瞎了一只眼睛。”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应道:“哥哥想要复仇,因为这些异性族人侵犯了我们的部落,抢走了我们的粮食女人和大地之母的种子。弟弟不同意,哥哥便杀了他,将他的头颅种在树下。此后年年开出罂粟花。”
林时向陆涧的方向靠了几步,让出湖泊那边的暗处冒出来的人影,手里的腰刀发出锐利的光泽,正是瞎了一只眼睛的成子老爹!
林时低声对陆涧遗憾道:“我刚刚应该爬上去的。”
陆涧道:“你可以飞。”
十多年前的藤蔓就算还在能不脆了?林时也是想想。
林时问陆涧:“你故事讲完了吗?”
陆涧笑了笑:“还想听?”
林时看了面色淡淡的陆涧一眼,不语。他从未想过陆涧的事情和成子老爹有什么关系。
然而陆涧自顾自说下去,他像是没有注意到外人似的:“罂粟花就想毒源传染了整个村子,村民们一直心照不宣守口如瓶,用贩卖罂粟花的钱渐渐兴旺发达。渐渐就有了集市,有了龙首村、龙首镇。
龙首镇新修的学校也吸引了来自外界的知识分子当老师。其中一对小学教师是夫妻俩,他们渐渐发现了龙首村的异样。”
成子老爹按着胸口,他的肺部像要被啄穿了似的疼,而确实他的呼吸道被异物堵塞,发出的声音沙哑而凄厉。
林时觉得很像他小时候听到的猫叫。在凄惨的叫声升临绝顶时转为苟延残喘。
成子老爹微微一笑,笑容发苦。
陆涧不看他,看的是左右茫然的林时:“也就在那个暑假,他们驾驶车辆经过一道山腰时不慎坠崖。正是他们发现龙首村不正常的前一个月。
我不知道他们是想逃离出去,还是想亲自将这件事情上报上去。然而一切秘密已经埋葬无人窥见。”
林时愕然看面无表情的陆涧,陆涧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向林时招了招。待林时靠近后,一手把他揽进怀里,低声道:“别动。也别出声,听我的。你还知道我说过的,它看不见听得见。”
它?
陆涧坦然自若,面对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成子老爹却没有半分亲近的感觉,只有冷漠和疏离。
陆涧缓缓吐出一句话:“是你杀了他们。”
成子老爹不否认也不承认,整个人被阴影覆盖,微微低下的头似乎在看看手里的刀快不快。毫无怀疑,那把刀在主人的手上见血封喉。
林时搞不清楚是它还是他劫持了自己,但陆涧的话就此打住了。
林时想:难道当初的坠崖早有预谋?他以为自己是害人凶手,故意对陆涧长达十年的疏远都不值一提?
两个人心有灵犀一致的互不相见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还是陆涧他另有理由和自己隔离。
成子老爹苦涩的笑容收敛成一张难以形容的模样,是欣慰也是意外:“果然你是我们培养出的最杰出的杰作。”
所有的秘密被和盘托出。
大概是长久以来的谋划终要尘埃落定一样,成子老爹毫无顾忌道:“算起来你该认我一声爹。还差最后一个就完美了。你是属于大山的精灵,听从你内心的愿望。做你想要做的。”
做什么?一切都乱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林时呆愣,手心手脚发凉。
陆涧的半个头低下,几乎与林时耳厮磨鬓。他似乎在这个时候才把最后的温柔给他:“他们并不是我的生父生母。”
陆怀叔叔和周姨虽不是血缘至亲,但多年的牵绊比血还浓于水。他曾以为幸福就是平平淡淡,后来才发现这样的平淡也是奢侈。
然后他又回答成子老爹最后那一句话的含义:“他让我杀了你。这座山脉是一处灵脉,其实我也不太懂,约莫是你面前的疯子们创造的诡谲之物。整个龙首村都是山体的殉葬品。”
林时抓住陆涧话里的漏洞:“疯子们?”
也就是这句话刚完,他们所在的地方刹那地动山摇,碎石簌簌而下,脚底摇晃的林时几乎站立不稳。
烟尘弥漫中,一只浑身漆黑之物扑向了成子老爹。陆涧身后的石墙顿时翻转一面,陆涧推动石墙一把将林时塞进洞里:“走!”
林时耳边只听到陆涧这一句,随后是烟花般灿烂的爆炸。
轰。
“一直往前走,别回头。”有那么一句耳语般的话温柔说道。
外面天黑了,银河系的光璀璨无比,无数的星星在天空中闪耀,把大地也照得寂寞。剧烈的爆炸持续了好一阵,也不知道被爆炸的冲击波冲了几米远,林时几次不能从地上爬起,这才意识到压住他的陆涧。
可那不是一具身体,而是一具模糊的血肉。借着星星点点之光,林时能看清楚搂住他肩膀的手成了森森白骨。
仔细看,陆涧的胸口和背部都是血肉模糊的,而手指、头颅、脚等四肢位置确实森森白骨,在月夜下泛着森冷的光。
好像百年的时光过去,活人死去,尸体化骨。
林时七窍有六窍流血,耳鸣,头晕。他默默地坐在地上,默默地看着陆涧躺在阴冷泥地上的尸骸,悲伤至无法发一语。
他身后有人道:“他未知生,也未知死,有什么好可惜的。”
那是一个佝偻的漆黑身影,仔细只是因为他在身上涂抹了大量的碳灰才显得黑。他的声音算不上好听也不难听,甚至有些耳熟。
林时却连动一动的力气都不愿意有。
那人的手里拖着一条血肉模糊的人腿,两条血线从他走过的路径慢慢弥散。他走的慢极,像跪在地上爬,原是他膝盖骨以下的腿已被砍断。
因此显得他拖着的那个死人尤为庞大和吃力。
他知道林时此刻没有心情听他们的故事,因此一句话后继续从林时面前走过。经过林时眼前时,林时认出他拖在地上的那个死人是成子老爹。
远方的天空吐露晨光,大地上的污浊之气被焕然一新。新新朝阳的事物蓬勃升起,而卑鄙污秽之物暗藏于地底。
有风万里而来,有魂灵随风而逝。当林时站起身时他在龙首村外的一棵梧桐树下,面前已是一片废墟,有千座坟堆积的坟山与他相对。
没有陆涧,没有成子老爹,也没有冒险的经历,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梦境。
凄清,孤独,冷。
唯有怀里的信封血迹尚新。
陆涧亲笔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