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啊》的主角是尹笛焦翊,是作者腐竹土豆粉所著的一本纯爱小说,小说你别哭啊主要讲述了:尹笛没想到焦翊说跑就跑,但关系不大,之后他们在节目中也会天天见面的!
《你别哭啊》精选:
快满十八岁的焦翊终于等到了下山的机会。
妈妈听晓莺给他买了七套新衣服。
红橙黄绿青蓝紫各个版本的格子衬衫和七条收窄幅度不同的淡蓝色浅蓝色深蓝色天蓝色的牛仔裤。
一个黑色的双肩包,两件抗风的冲锋衣、三幅黑框眼镜框和四双适应不同场合的休闲鞋。
焦翊受宠若惊地抱着衣服,感激涕零地看着他妈。
“你命里有羽,注定要飞翔。”听晓莺拍了拍他的肩膀,“宝贝,这次下山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切记,所有的罪孽里,淫乱作祟最为难解,要保持纯洁的身心,避免不道德的性行为,待满十八岁,才找意中人。”
焦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听晓莺帮他调整着镜框的位置,“这副眼镜能帮你很多忙,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摘下。”
焦翊还沉浸在下山的喜悦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回来,他疑惑地眨了眨湛蓝色的眼珠子,“可我不近视啊?”
听晓莺想说什么却没继续说下去,她换了个方式叮嘱道:“不要随便在女人面前哭,男人的眼泪对她们来说,是脆弱的象征,你从小泪腺发达,眼镜能帮你阻挡一二,走吧,让你的大师兄带你下山,趁我现在还没改主意。”
说完,她唤来一个长眉俊目的青年,让他把焦翊送下山。
大师兄轻盈地撩开道袍,手指着停在院中的黑色奥迪,快走两步,他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焦翊随之也钻进了副驾驶位。
黑色的轿车驰骋在蜿蜒的山路上,苍翠的山在身后散去,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照亮了半边天空。
大师兄把车停在山脚下,从身后的布袋子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手机和身份证。对了,还有一万块钱,是你到六月份的生活费,省着点花。”
焦翊扯了扯大师兄的道袍,“你们真的放心我吗?”
“你不谙世事。”大师兄抚了抚不存在的胡须,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 “那师兄传你一招,保你能逢凶化吉。”
焦翊憨厚地笑了笑。
“对了,”大师兄一脸正经地说道:“保持你现在的状态,与他人说话前,先嘿嘿笑两声,笑由心生,他们定不会难为你。”
脑子不好使的小憨货,不管做出什么白痴的行为,对方都会理解,大师兄心里想,什么人会嘲笑一个刚进城的傻小子。
“哦。”焦翊拿过信封,郑重其事地把这句话记进心里。
直到车辆消失,朦胧的春雨笼罩在眼前,焦翊深吸了一口气,没有闻到属于深山里春雨后空气中的那股腐烂泥土味道。
用力把脚踩在混凝土浇筑的水泥路面,他终于感觉到了真实。
拿着钱去酒店包了月,焦翊在楼下的肯德基疯狂星期四了一把,最后骑着共享单车在城市里好好地游荡了一圈。
绚烂的都市春景晃得他眼花缭乱,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直插地底的轻轨地铁,新奇感拉满。
放飞自我的焦翊度过了很愉快的一段时光。
他接到大师兄电话的时候,正在城市的边缘看樱花压枝头,粉白相间的花朵细腻娇嫩,初生的花瓣无知且无畏。
“小翊啊,忘记和你说了,不要忘记六月的七八号。”
焦翊还沉浸在给花瓣拍照,“六月的七八号是什么?”
大师兄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懒的, “是你高考的日子。”
“我?高考?”焦翊在错愕中终于找回了一丝冷静,“师兄,我再确认一下,你是说那个寒窗苦读十二年,书山题海无休眠,千军万马独木桥,多考一分干千人的高考?”
“是的呀,”大师兄认真地说道:“就这个高考,你知道就好。”
焦翊肉眼可见地愣住了, “可是我没上过学啊。”
大师兄假惺惺地安慰道:“你是社会青年身份参加高考的,没上过学,也没事的。”
“可我也没读过书啊!”
“心诚则灵。”山上的信号不好,大师兄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平时学的,能考出一半的分就行。”
平时学的都是太极十三势、五行穴位拳,和高考有什么关系?
“对了,”大师兄突然正经地说道:“师娘说你没上大学,就要上山。”
听完这些话,焦翊也不敢玩了,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他不能回到一成不变的山上去。
他冲进书店里,掏光了口袋里的现金,买了高考的辅导书,什么历史地理什么语文数学。
城市的边缘到他住的酒店地铁需要两小时,焦翊盘腿坐在车厢里,开始认真地写作业。
干净整洁的地铁座椅很是光滑,地铁转弯时,隔壁的大叔“嘶溜”一声就滑了过来,直直地撞在焦翊的手。
手里的那支圆珠笔“嘶啦”一下就在全新的卷子上划了很长一道线。
“小伙子,别在这里写作业,回家写去。”大叔有些不好意思。
焦翊看着卷子目不转睛。
地铁上的安检员过来拍了拍焦翊的肩膀,也劝他不要写了。
在山上焦翊能心无旁骛地扎上五个小时的马步,那写起作业来,更是心无二用。
谁劝都不听。
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大叔帮他画的那条黑色的线,哦,原来辅助线要这么画。
废寝忘食了两个月,焦翊终于从考场里出来了。
他去网吧里查了历年的分数,也对了答案。
语文没毛病,英语没问题,数学没写完,地理没做对,历史没办法。
摘下眼镜,焦翊痛苦地捏了捏鼻梁,他想上大学,真的,做梦都想,于是他连夜睡觉,试图给老祖宗托梦。
老祖宗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放榜日,不出所料,焦翊的分数少的可怜。
看见手机上显示“妈妈”的电话号码,焦翊的心跳漏了一拍。
电话那头的听晓莺笑盈盈地问道:“宝贝,考得怎么样?”
焦翊的红着眼圈忍着泪,“妈,我好像上不了大学……”
“谁说的,我儿子这么聪明。”听晓莺的声音很温柔,“告诉妈妈你考了几分,妈妈帮你选专业。”
那么一点点的分数,焦翊不敢说,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他支吾道:“我还没找到意中人,我不能就这么回山上去……”
“才刚满十八,就想意中人?大学都没上,就想谈恋爱?”听晓莺的语气重了几分,“究竟考几分?”
焦翊慢吞吞地把分数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分数,听晓莺打了个哈欠,“没事,够了,收拾收拾去上学吧。”
“不够啊,怎么上?”
“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特长分点满了。”听晓莺看了看新做的美甲,“我让你大师兄给你算算,没准吊车尾还能去好一点的学校,填志愿,实力占一部分,运气占更大一部分,不过好的专业你就别想了。”
“哦。”只要能上大学,焦翊什么都答应。
最终,焦翊去了当地的春大里学会计。
焦翊懵懵懂懂地看着录取通知书上“会计学”三个字。
听晓莺送他去学校还挺高兴的,只不过学生宿舍没有电梯,她连车都没下。
她看着焦翊大包小包的从车上拿东西,身体一动不动,表情却很认真,“宝贝,你要好好学,我和你爸曾经应该有过钱的,可如今钱都不知道去哪了,你要好好学会算账,找到我们的钱。”
曾经有钱?那现在应该没钱。
焦翊想,他现在能上学也是仰仗他妈,也就没敢伸手和她要生活费。
搬着行李一口气上了四楼,焦翊推开414宿舍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五张整齐排列的木头床板。
上铺是床,下铺是书桌,左边是楼梯,右边是衣柜。
等他把衣服挂完,宿舍的人终于凑齐了,焦翊个子最高,年龄最小,排行老五。
会计专业的男生普遍个子都不是很高,他们往往有着细致的心思和玲珑的身材,见面先算账,乱七八糟的费用一平均,焦翊笑哈哈地上缴宿舍基金。
陌生的人与环境总让人格外新奇。
夜里,焦翊睡不着,他听着此起彼伏的鼾声,用腿丈量了宿舍的长宽高。
大概二十平米,平均每人的活动空间是四平方米,按照春城的房价,他拥有了最少二十万的自主使用权。
一想到这,焦翊还挺高兴的,虽然他兜里只剩下两千块,但是这不妨碍他占用了二十万的社会资源,如果按照身高比例,他可能还不止二十万呢。
过了一个月,焦翊就高兴不起来了,衣食住行,除了“食”,他一样都没敢多花,但他还是没钱了。
宿舍里的老四听闻后,放下手里的鼠标,开始传授自己的秘诀,表现得比康师傅还师傅,“所有的能赚钱的法子里,不吃饭是最省钱的。”
焦翊屏住了呼吸,“你不饿吗?”
老四交叉手臂,认真地说道:“多睡觉,就没有饿的感觉了。”
资金紧张的焦翊听进去了,学着老四的生活方式过日子。
没课的早上,一觉睡到中午,不吃早饭,中午桶装泡面桶不扔,晚上袋装泡面用桶装泡面桶泡,煮豆燃豆萁,相泡何太急,便宜两块钱。
为了防止维生素不均衡,老四还在医务室花了两块钱买了维C泡腾片,一共十片,可以吃十天。
这样的日子,焦翊过了三天,他就不行了。
为了晚起,他要晚睡,强撑着眼皮玩手机玩到两点,这根本不幸福。
第四天是周六,他早上六点就起了床,去操场跑了五公里,做了十组训练,大汗淋漓后洗了温水澡,最后去食堂吃了一碗豆浆,两个鸡蛋和三个包子。
吃饱喝足后人的精气神完全不一样,焦翊神清气爽地准备往学校里的图书馆走,那里是大学里最便宜的娱乐场所。
路上,可能是太久没吃早饭,身体还不习惯,焦翊感觉眼前有些迷茫。
他竟然看见平时那么节约的老四,站在红艳艳的彩票店里拿出五张红彤彤的人民币和笑得红扑扑的老板交换了一本红通通的彩票。
焦翊诧异地揉了揉眼睛,五百块,按照老四的伙食标准,至少能过两个月,他怎么舍得就换眼前的那一堆纸?
老四看见焦翊一点都不惊讶,他走过来用肩膀撞了撞焦翊的胳膊,“该省省,该花花,你没刮过彩票?”
焦翊摇了摇头。
“那行,有新手光环。”老四神秘兮兮地说道:“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焦翊还是摇了摇头,“我不去,我没钱。”
“我请你。”老四信誓旦旦地说道。
彩票中不中不知道,焦翊知道老四先请他坐了两块钱的公交车,那可是1/2大食贩袋装泡面钱。
他跟着老四在公交车上颠颠簸簸地坐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来到春大旁边春山脚下的道观里。
焦翊看着那山,脸就沉了下来,他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却被老四的小身板拦了下来。
“今年清明节,我带着彩票去坟前找我太公保佑,我妈骂我没有规矩,我爸更是生气,他说太公是死了,还没做神仙,”老四听着道观里时而悠扬,时而低沉的钟声,小小的眼睛闪烁着大大的亮光,“这次,我们就到真正的神仙面前刮。”
老四兴奋的情绪一丝不落地掉进看门的大爷眼里。
大爷瞥了一眼抱在老四怀里的彩票,见怪不怪地指着一旁标价五十块的香,“心诚则灵,福生无量天尊。”
焦翊看着平时泡面碗都不舍得丢的老四心领神会地买了香,虔诚无比地跪在蒲团上叩上了三个大响头,然后拉着他,跪在露天的青色石阶上。
吸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老四深深地吸了一口观里的香火气,“这里很灵的,求什么来什么,焦翊,帮我一起刮。我要中他个一百万。”
焦翊忍不住说道:“你买的是十块钱一张的,上面写着最多只有三十万……”
一个白眼已经飘了过来,焦翊闭嘴了,他拿起一个浑圆的硬币竖着刮开上面的涂层。
每刮一张都伴随着老四火热的注视,连续五张,一张没中。
焦翊不敢刮了,还给老四。
老四接过彩票,夹着厚厚的这一沓,双手合十对天地,嘴里喃喃道:“福生无量天尊,他竖着刮不懂事,这次我横着刮,求一波横财。”
焦翊觉得他一点都不虔诚,可是彩票一到老四手里,先是中了张十块钱的。
一张回本,老四更加坚信自己的气运,手在械性地在刮,嘴在不停地说,“心诚则灵,要什么来什么,福生无量天尊……”
要什么来什么?焦翊想,来都来了,他应该也求一个,可是他还没想好求什么。
目光直直地望着白墙黑瓦,哦,他应该想要钱。
可是比起钱,焦翊觉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他要求天尊保佑,他一下子想不起来……
还没等他开窍,细细密密的雨丝纷纷扬扬地从云端跃下,老四嫌硬币面积小,把刮得发烫的硬币揣回兜里,拿出身份证,一个推拉就刮完一整面的彩票,任凭小雨也浇灌不了他的热情。
焦翊难得认真想事情,也忘记了躲雨。
人穷,除了吃饱是大事,其他都是小事,焦翊开始回忆他在山上的日子,那时候吃饱喝足,身体健康,他那时候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妈妈的关怀和爱护,更想要妈妈藏在兜里的红豆糖,于是装着生病的孩子重重咳嗽趁机想讨糖吃。
他妈问他生什么病,焦翊想了想,说了电视上最风雅的一个病名,“红豆生南国,妈,是相思病。”
小小孩子哪会相思,说谎的焦翊被罚在门口站了两个小时的马步,他那时就笃定,将来他一定要找到一个意中人,生一场名副其实的相思病。
对了,他要意中人。
焦翊双手与额相齐,躬身敬礼,脑门与大地即将亲密接触时,一双黑色的皮鞋进入了他的视线。
焦翊顺着线条笔直的长腿缓缓往上看,对上一双藏在金边眼镜后的眼睛。
那眉眼生得极为好看,如细雨打在黑瓦上蹦出来的水花。
只看了那一眼,焦翊就低下了头。
“砰砰砰——”
焦翊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的心在直跳,是他十八年都没有的亢奋,是他挑着两桶水从山的这端跑到那段,都没有的心跳加速。
那人的步履甚是从容,只是经过焦翊的身旁,短暂地停了一瞬。
焦翊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吸气,过了好几秒,才把心跳的速度降下来,紧接着,他猛地回头去追那人的身影。
那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渐行渐远,雨混着风走来,身上的西装裤就被吹得牢牢贴在身上。
他的身材修长又高挑,肩膀很直,腰很细。风吹得黑色伞面上的水珠晃了晃,伞面轻轻往焦翊的方向一斜,吓得焦翊慌忙收回视线。
他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目光落在那人的脚上。
那段纤细的脚踝,焦翊想,那包裹在西装裤里的脚踝,他似乎能一只手就握住。
忽而,眼前飘过四个字,焦翊眯起双眼去认,霎时间脸就红了。
他往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不敢看了,红晕从耳朵根往下,一直蔓延到脖子。
他听见神明在告诉他,“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