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推荐小说《迟诱》作者伏羲听所著在线阅读,李群霄裴蕴初是小说迟诱中的主要人物,小说的主要内容为:裴蕴初想要的东西有很多很多,但唯独对别人的真心,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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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诱》精选:
李群霄着人来叫裴蕴初的时候,裴蕴初正蹲在小门跟人聊天。
小乞丐先来的,见到了裴蕴初,嘴角咧到眼下,乐疯了,能结识花魁,还能吃到花魁赏的糕饼,够他到街上吹一阵的了。
“最近万木春好多人啊,简直像过年一样!”
裴蕴初被小乞丐的模样逗笑,无奈道,“小吉……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从前韩婉夺魁的时候,捧她的陈勉在万木春门前连点了三天的炮仗,每晚来万木春都大张旗鼓的,出手也极阔绰,动不动就包场,博满堂彩,那才叫热闹。
后来中秋巡街,陈勉花出流水般的银子,铺了一路的礼花,就为了哄韩婉笑。
跟韩婉比,裴蕴初这花魁当得没趣,不过小吉说的倒是真的,出了个男花魁,怎么不稀奇?都想看。
都知道韩婉才貌双绝,知道裴蕴初的人少,诋毁他的人多,小吉糕饼吃一半,盯着裴蕴初的脸瞧,一说话,嘴边就掉屑:“最好你明天就巡街,也叫他们看看我们小初初的模样!”
“裴哥哥可好看了!”
韩莲小跑过来,也学他们的样子,坐在小门前的石阶,身后的小背篓搭在门槛上,发出嗒的一声,她朝裴蕴初伸出双手:“我也想吃花饼!”
“有你一份。”裴蕴初帮她解下肩上的带子,然后亲自从盒子里挑出丁香花形状的花饼,放在韩莲手心里,道:“我夺魁还有你一份功劳呢。”
“真的呀!”韩莲笑得眼睛都弯了,高高兴兴地吃花饼。
小吉逗她:“你来看你的裴哥哥,不怕你的婉姐姐不高兴啊?”
“不会呀,”韩莲天真地笑,“我姐姐可温柔了,她不会生气的。”
品花会结束第二天她就来敲小门恭喜裴蕴初了,她又惊喜又高兴,不过她还悄悄问起韩婉,是不是失望了,她心想,姐姐性子好,难过肯定也是偷偷的,
小吉撇撇嘴,也只有韩莲一个人觉得韩婉温柔了,不提了,看韩莲一个接一个地吃花饼,饿死鬼似的,赶紧催她走:“今天不卖扇子了?”
说起这个,韩莲的肩膀垮下来了,花饼也吃不下了,抱怨着:“前阵子下雨,没来得及收,今天拿出来才发现都发霉了,怎么办呀?我卖一文钱能不能卖出去啊?”
“哪儿呢?我看看?”小吉翻他背篓,拿了两个出来看,还真是发霉了,素色绢布上头生了几个黑点,搓还搓不掉。
贱卖都不一定卖得出去,全丢了又要费不少钱,裴蕴初想了想,让他们等着,进屋把之前送来的胭脂和石黛都拿了出来。
石黛沾点水,一点上绢布就化开了,裴蕴初指头沾红胭脂,晕了几处,再来点蓝和红,人形就出来了,裴蕴初又用石黛在上头描边,寥寥几笔,半回首的少女便活了,还完全盖住了霉点。
“真好看!”韩莲夸完又不好意思地说,“裴哥哥再帮我画五十扇?”
上色倒是不难,可她不会画画呀,小吉打了个响指,“这有什么难的?我帮你拓一个印,你直接盖上去。”
“这倒是省事。”裴蕴初捏着小扇子摇了摇,“你可以卖三文钱。”
韩莲接过来看了又看,喜欢极了,爱闻胭脂的香气,裴蕴初用不上胭脂,都给了她。
裴蕴初画起了兴,削尖了石黛,细细地在扇面上作画,画稚气未脱的小娃娃,红绳扎着小辫,手里拿着糖葫芦,笑得招人疼。
换了个扇面,还是画扎小辫的娃娃,伸着手掏鸟蛋,小嘴撅得高高的,可爱极了。
韩莲看得哇哇大叫,小吉不看扇子看裴蕴初,他脸上分明是怀念的神情。
“画得真好。”
裴蕴初笑:“也画一个你。”
韩莲横插进来:“裴哥哥画我!”
小吉不乐意,推她脑袋:“别抢,小初初说画我了!”
裴蕴初拉架,不许他们闹,都能画,但最后谁也没画成,跑堂来了,毕恭毕敬地叫着裴公子,说李大人央人来请他。
两个孩子都在,裴蕴初就算再怎么对李群霄不满也该收着,但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他没绷住,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房嬷嬷觉得裴蕴初什么都知不道。
如今裴蕴初头上顶着花魁的高帽,出去就代表着万木春,房嬷嬷是绝不会让他再跟原来一样的,怎么着也要光鲜亮丽地出去。
可裴蕴初不要贴身伺候的侍女,更不愿梳妆。
本来是不抗拒的,但他看房嬷嬷将他的脸抹得像宣纸一样白,又将他的嘴唇涂得像血一样红,说什么都不愿意了,谁让房嬷嬷说,隔壁倌馆里的人都喜欢这么弄。
裴蕴初不要,才不要讨李群霄的欢心。
房嬷嬷的梳妆在外头都是数一数二的,没见过裴蕴初这么不识趣的,说什么都不听,房嬷嬷没忍住,骂他:“倔驴!”
骂完了,还是挑了根草绿色的发带配他的衣裳,嘴上赌气:“出去别说是我们万木春的人!”
如今裴蕴初是出名了,多亏李群霄愿意捧他,裴蕴初凉凉道:“我不说别人也知道。”
“你知道这道理还不乖点?”房嬷嬷唠叨他,“刚才跟你说的话你记住没有?主动点,自己抹油,疼也得忍着,李大人高兴才重要,哦对了,让我看看你的手,指头的茧子要磨掉才行。”
裴蕴初听得耳朵先疼上了,嘴上应着明白明白,其实压根没记住,不用记,李群霄让他伺候才怪。
来接裴蕴初的人是李群霄的侍卫,驾着普通马车没掩饰住他一身的戾气,裴蕴初上车时瞄了眼他腰间的佩剑,脑子有点晕,总觉得他要把自己拉去刑场。
想起上回见面,李群霄把他往水里淹,裴蕴初真有点怕了,掀开帘子瞧,觉得房嬷嬷突然变得和蔼慈祥了起来,他心里打鼓,琢磨着现在叫房嬷嬷一声老姐姐,她能不能来李府帮 自己收尸啊。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马车停了,停得突然,裴蕴初的身子跟着晃了晃,他听到窗外的人流声,迟疑地掀开车帘,往外头一看,这里根本不是李府,他都没出这条街,李群霄要在酒楼见他。
他来得是最晚的,上楼的时候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底下散座的客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他,有些实在好奇,竟然追到楼梯来瞧他。
裴蕴初不自在,浑身别扭,眨眼睛都不自然,有人取笑他,捂着嘴在他身后偷笑。
见到了李群霄更不自在,余光瞧见正对门落座的李群霄,刚想行礼,他的目光便被挡住了,来人长得牛高马大,一身酒气,笑起来鼻息如牛喘,裴蕴初后仰了头,叫了一声:“这位大人……”
“好怯!还是个雏么?看不出,李兄竟然是个忍得住的!”
一时间,包厢里爆笑如雷,除了李群霄。他没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睛一直盯着这里。
那人见他不介意,越发大胆,竟上手捏住了裴蕴初的手,裴蕴初使了劲才抽了出来,却不想惹了那人不快,说他:“不及娘们的手软滑,想是你要紧的地方在别处。”
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裴蕴初忍住了躲开的念头。
言行不轨的人在万木春多得是,之前裴蕴初也遇到过,但他那会有逃开的资格,现在不行了,他晓得今后还有第二第三次,便忍下了这第一次。
那人脱了下来的外衫挂在腰间,里头的暗红内衫松松垮垮的,漏了胸毛,他大手一伸,想把裴蕴初揽进怀里亲近。
“过来。”
裴蕴初眉心一跳,抬腿就朝李群霄去了,见了礼,垂着头站在他身后,呼吸声都收着。
裴蕴初交手站着,夹着胳膊,不像花魁,像只羽毛暗淡的鸟。
那人没得逞,坐回位子,直勾勾地盯着李群霄,猛地搂过身边的酒娘,在她腰上狠掐了一把,笑道:“李大人舍不得了?”
“庞军使说笑,你喜欢,送给你把玩也未尝不可。”李群霄的声音无波无澜,说话时余光都不肯分给裴蕴初一点,他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倒酒。”
裴蕴初立刻扶了袖子来替他倒酒。
只倒满了李群霄的一杯,庞军使笑话他不懂规矩,他腿上的酒娘也笑,提醒裴蕴初:“你也要喝的。”
李群霄倒是没理他,拿着酒杯站起来,“庞军使,本官初来乍到,多有不懂之处,望庞军使海涵。”
裴蕴初手忙脚乱给自己倒了一杯,跟着李群霄一口饮尽,李群霄跟喝水似的,裴蕴初不行,酒水辣得他咳了两声。
“哎!你没完,你得喝三杯。”
庞军使为难裴蕴初,李群霄一点反应都没有,裴蕴初无法,只得又喝了两杯,喝完脖颈全红了,见他这样,包厢里笑倒了一大片。
一桌军人,脱了外袍,个个都能喝,都来敬李群霄,李群霄全都接下,裴蕴初跟着,来一个就灌下三杯,辣得他眼睛都挣不开了。
这场就是个接风宴,李群霄态度平平,但因他纵着,底下的人渐渐放肆起来,之后李群霄没再喝,但来敬裴蕴初的人一个接一个。
酒盏一碰,裴蕴初就要三杯下肚,他喝酒前没吃过东西,这会肚腹里着火了,脑袋也沉,唇边的笑意端不住,眼里的光散了几分。
半醉,颜色更好了,庞军使钉在裴蕴初身上的目光很凶。
裴蕴初没注意,又来个人跟他碰酒杯,他真遭不住了,讨饶的目光递出去,落在包厢里谁身上都不合适,他认命地一饮再饮,倒酒的时候站都站不稳了,身子一歪,他攀住了李群霄的肩。
边上的人在笑,说没听过他弹曲,想听一曲《贵妃醉酒》。
“好。”裴蕴初收回手,扶着桌子站稳了就要去找琵琶,他醉懵了,听不出那人话里明晃晃的恶意,却能听出李群霄话里的嫌弃。
“别喝了。”
裴蕴初站在李群霄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硬朗的侧脸,眉毛皱起的弧度让裴蕴初极为不快,也委屈。
不喝了。
谁来都不喝了,庞军使不满意,说他不给面子,酒娘替裴蕴初说话,抿着唇笑:“”李大人不喝,裴公子陪你们喝一杯就够了,你们净欺负老实人,诓他三杯三杯地喝,坏透了!
原来可以不喝那么多的,裴蕴初抿着嘴打了个酒嗝,不高兴地盯着李群霄。
“快看呐!花魁跟李大人闹性子了!”
李群霄不看,起身告罪离开,都没搭理裴蕴初。
裴蕴初看着他走,也不跟上去,心里正赌气,他不走,正合庞军使的意,他抓住裴蕴初的手腕,把他往怀里拉。
如果说李群霄是断头台上的刀,那这满屋子的人就是豺狼,裴蕴初选痛快的,抽回手就要走。
庞军使力,没让裴蕴初挣开,他得逞地笑:“李大人说你是我的了。”
裴蕴初拧眉:“放手。”
“小贱人……不识抬举,我——”
一把剑横在了他们中间,裴蕴初抬头一看,认出救他的人是李群霄的侍卫,只听他对庞军使说:“您喝醉了。”
“你——”
“即便是您想要,也得等李大人先玩够了不是?”
话说完,裴蕴初被带了出去,没从正门离开,从人少的小门离开,裴蕴初明白,李群霄又嫌他了,嫌他不得体,在人前丢他李群霄的面。
裴蕴初被丢上马车,坐在板子上,头晕,难受,心里难受,也怨,怨李群霄不是李志,他白受这些屈辱。
“凭什么啊……”
裴蕴初哼哼,抬头瞪了李群霄一眼,醉酒了使不上劲,目光打飘,想飞一记眼刀,却错抛一个钩子,像嗔。
不过骂人的话是滑到嘴边了的,只可惜酸味先涌了出来,“呕——”
李群霄抬脚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自己鞋面上的秽物,太阳穴突突地跳,他闭闭眼,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把他给我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