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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苏药

与君苏药

发表时间:2024-04-24 15:42

《与君》是由作者风露沁酒倾情打造的小说,阮长泽苏药是小说的主角,小说与君讲述了:阮长泽很是后悔,可问题是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他对苏药一点都不好,而苏药也离开他了。

与君苏药小说
与君苏药
更新时间:2024-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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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苏药》精选

苏药把人抱起,阮长泽早已不省人事,面白如纸,气若游丝,心口处的伤还在往外淌黑血。

那把羽箭尚留在体内。

苏药抖着手去碰那把箭,只触到羽毛便畏缩着不敢再动作,眼眶蓄的泪一颗颗砸下,慌不成句:

“谁...谁弄的!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我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他嘴上硬气,手却止不住的发抖,最后狠下心,一把握住箭柄,才稍稍用力,怀中人脸色瞬间惨白,仿佛随时可能过去,这箭上还淬了毒,若是贸然拔出,毒气攻了心,任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握着箭柄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已分不清那上面沾得是冷汗还是雨。

苏药俯身,右手握着那箭柄,左手将阮长泽扶起,掰正他低垂的头,像哄孩子一样柔声道:

“哥哥,你忍一忍。”

话毕,身体前倾吻上阮长泽苍白的双唇,慢慢将自身灵息渡入人身体里,如此相拥渡气片刻,阮长泽原本灰败的脸色骤然恢复了些许血色,苏药凝神闭目,右手极快极稳的抽出羽箭,怀中人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始终未曾回转意识。

手上的羽箭被他单手折断,箭头被他收入袖中,那箭头末端刻着一圈虎纹。

行凶之人最好一辈子不要让他找到,否则,就算死一万次都未必能消今日之仇。

原本稳定下来的人突然又吐出一大口黑血,方才渡入的灵息只是为了护住心脉让拔箭的危险降到最低,对本身的伤却无起效。

苏药环顾四周,只有崖边有一处山洞,雨势未停,他只得抱起阮长泽跌跌撞撞的往山洞走去,洞里不大,中间还有一处废弃的火堆,

看样子曾有猎户在这里生过火。

有人来过,便可说是安全的。

他原本想着若是闯了老虎的洞穴,恐怕还得费劲与之缠斗,倒也不是打不过,只是太过浪费时间,阮长泽等不起。

若是他修为足够,此刻便会发现,环绕在阮长泽身边的黑白无常已经摩拳擦掌,只等着勾魂交差了。

弹指生火,那堆废墟便死灰复燃地燃起了不小的火苗,没了雨水的干扰,燃得极旺,把整个洞穴烘得暖融融的。

可阮长泽却遍体通寒,手脚冰凉,双眸紧闭,嘴唇微抿,找凡间的任何一个大夫来看都只会得到一个结论:“强弩之末,无能为力。”

苏药不是凡人,他是医死人药白骨的人参,他有九百年的修为,任何病只要有他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时机得当的前提下。

他不知道他的长泽哥哥失了多少血,淋了多少雨,可显然,自己来得太晚。

随手捡起洞里的一块尖石,那手头一通圆润一头如刀般尖锐,像是猎户用来剥动物皮所遗落下的工具。

苏药将他握在右手上,伸出尚还缺了一指的左手,挽起红色的衣袖,露出雪白的腕子,他的皮肤白到近乎透明,依稀可以看见包在里面的青筋血丝。

有一回他替阮长泽烧火,没有经验,手腕被窜起的火苗烫得起了疤,阮长泽一见,心疼得要命,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波澜不惊的哥哥眉头皱成凹凸不平的山川。

他其实不怕疼,因为他生来就是要被吃的,毕竟过去几百年被人花样炖煮了几十回,入油锅于他跟泡温泉没什么两样,皮糙肉厚,根本没在怕的。

但是那一次,却不知怎的,好似突然娇弱了起来,抓着阮长泽的手直喊疼,家里没有备药,也可能是买不起药。阮长泽便拧了冷水的毛巾,帮他敷手敷了一整晚,第二日,那道疤便神奇的不见了。

只要未伤到元气,这些小伤口是完全可以自己愈合的。

苏药看了看怀中奄奄一息的人,剥开他肩上的衣服,那处黑色胎记又映入他盛着火的眼里,当年,恩公为将它救出天火之灾,肩膀上被飞来的火光砸了个对穿。

也是因此,才在不久后暴病而去。

那是天火,就是修行千年的妖都未必受得住,更何况是一个凡人?

那伤夺去了他的性命,也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疤痕,轮回转世数百年,伤痛已不在,疤痕仍以胎记的方式留下了。

也许当年所谓的救命之恩并非那人刻意为之,谁会为了一颗不起眼的人参不顾性命呢?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那人终究是救了他的,如今就算拿命还也是应该的。

锐利的石头重重划过细嫩的手腕,鲜血先是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快速滑落,手上用力,石头刺得更深,血珠相连成线,血柱般急流而下,尽数流入阮长泽口中。

苏药将自己的手腕送到人嘴前,一开始只是任他流淌,后来,昏迷中的人慢慢有了气力,便慢慢用嘴咬住手腕,无意识的吮`吸起这救

命的鲜血。

予取予求。

人参之所以能救人,便是以那浑身的血液养出来的。

哪有什么起死回生,更多的时候,是在一命换一命。

云销雨霁。

洞中燃了一夜的火苗已熄,地上只余一堆死灰。

日光闯进洞中,扰醒昨夜命悬一线的人。

阮长泽眼皮微颤,将醒未醒。

“...哥哥”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极轻极浅的掠过他的神识。

极力撑开了双眼,苏药憔悴的面容便映入眼中。

口中有极重血腥味,视线下移,才发现自己嘴中居然咬着人的手腕,而那截苍白手腕上还流着触目惊心的鲜血。又发现自己被人搂在怀里,头还枕在苏药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昨夜什么睡相,愣是把人家的衣服弄得乱七八糟。

他腾的坐起来,往后挪动几下,把自己和苏药拉开了距离。

眼前人容颜依旧清丽无双,面色却惨白憔悴,好似蓬勃朝气的菡萏一夜凋零枯萎。眼尾染上的红被衬得迤逦妖冶,原本乌黑如墨的青丝竟夹杂了数缕白发。原先如雪的衣襟也沾上了数点红梅。而露在衣袖外面的雪腕此刻依旧鲜血淋漓,滴滴答答的落入灰尘之中,风一吹便掩得无影无踪。

依旧是一身红衣,却被苍白诡异的一切衬得既夺目又分外刺眼。

他第一个反应是想逃。

原先被活泼机灵的小人儿骗过了头,直忘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是个非人,是个妖怪。

只是障眼法用得好,便轻易蒙蔽了他这等凡胎肉眼。

“长泽哥哥,你这么了?”苏药被他的反应弄得云里雾里,也不顾还未止住血的手腕,便想上前。

长泽重重将要靠近的人推开,口中还在喊着:“你别过来!别过来!”

身体与言辞都充满了排斥嫌弃之意。

苏药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勉强扶住石壁才没有倒下去。

他渡了一整晚的灵息,耗了将近一半的血液才将阮长泽一条命从鬼差那里争夺回来。灵力匮乏到几乎无法维持人形,他自然是知道自己此刻不会好看,却没料到会把人吓到这种地步。

又观数日亲昵迁就他的哥哥以这般厌弃的目光看向自己。眼中落泪,心中急痛,猛然咳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坠。

阮长泽这会儿的功夫头脑已经冷静下来,忆起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低头摸了摸胸口,那里原本该有一处箭伤,此刻却消失得彻底,让他怀疑昨日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可心口衣服上斑驳的血迹又告诉他,那绝不是一场梦。

他看向苏药尚在淌血的左手手腕,微微颤抖的手缺了一指,那一指提醒着他,眼前这人是如何如何与之相遇,如何如何以身相付。

“我的血可以救人”这句话忽然警醒了他。

是了,他昨晚分明被人一箭穿心,又跌入悬崖,可说是必死无疑,但现在却浑身无伤无痛,甚至精神饱满,若说是他福大命大实在太虚,唯一的解释,便是眼前这颗傻人参,用血救了他一命。

他忽然明白了口中的血腥味是为何了。

苏药见他楞在原地始终不愿上前,便知他所想,嘴角牵出一抹笑意,虚弱开口道:“...哥哥,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瞒了你一件事...咳咳”他抹掉嘴角溢出的血,继续道:“五百年前,你曾...咳咳曾救过我一命...所以我才会赖着你跟你下山...其实只是为了报你救命之恩罢了...”

“...我知道哥哥一直看不上我...此恩已报,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主动远离阮长泽,给他让出出洞口的路,动作间,一缕白发飘到他手边,他便抓在手中,自嘲道:“我现在这幅丑模样一定吓到哥哥了...”

阮长泽刚想开口反驳说没有,就见人如彻底枯死过去般颓然倒下。

根本就是下意识的冲动,阮长泽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抱住,免于他跌在地上。

抱住才知道怀中人如此之轻,他已经自己意识到苏药用了何种方法救他,一命抵一命,是不是意味着他活过来,苏药就必定会死去?

伸手胡乱捂住苏药还在流血的手腕,那血流得惊心动魄,好像真的要流干了才肯罢休。

外头传来动静,他隐约听出是方仲景在喊他。

“苏药,药儿,醒醒,醒醒好不好?”阮长泽一边捂着流血的手,一边拼命唤人,然而苏药早已晕死过去,根本给不了回应。

“药儿,你别怕,我现在带你回家。”

阮长泽将人完全抱起,苏药只无力的依在他怀里,双眸微阖,毫无生气。

方仲景拨了手下一小支军队,漫山遍野的找人。

文思齐跟在他身后。

方仲景一边喊人一边质疑:“你确定长泽在崖底?”

“长泽在不在崖底我不知道,但是,药药,药药肯定在崖底,他昨晚当着我的面跳了崖啊!”文思齐找了一早上,早已累的快要脱力,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令人不得不信。

方仲景虽然对文思齐说的什么“我的亲娘,那匹马会说话!”表示深切的怀疑,但事关兄弟性命,他也不敢怠慢。

这么多人找了一早上,啥也没找到。

正当方仲景要开始质疑文思齐是不是睡眠不够出现幻觉时,忽然看见远处跑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找了大半天的长泽么?

不过他怀里还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文思齐也看到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跑得比方仲景这个武将之后还快!

阮长泽抱着人往好友这边跑来,苏药那双手,再不止血,恐怕就要废了。

文思齐先冲到他面前,看到阮长泽衣衫不整却精力充沛,而他的药药却昏在人怀里,居然也是衣衫不整!

一时之间,文思齐脑子里全是些大胆的想法。

他指着阮长泽脱口大骂:“靠!你这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你对药药做了什么!!!”

阮长泽根本没心思去品这话里的深层意思,对着文思齐比他更凶更急的吼道:“你是大夫!想想怎么帮他止血!!!”

文思齐被他吼得没了气势,依然生着气,却也分得清轻重,摆出医者的架势,要为人诊脉,结果一握住苏药的手就忍不住要再次发作。

那只手腕除了三四条被硬物割出来的狰狞伤口外,周边居然还遍布了数个牙印!

文思齐一边治一边骂:“阮长泽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徒!”

方仲景大概知道文思齐的脑回路跑偏了,他了解阮长泽,绝对是个正直得不能再正直的君子,虽然苏药此情此景格外像被人蹂躏过的惨相,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文思齐想的那样,他注意到阮长泽身上的衣服也满是血迹,心口处尤甚,便知道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文思齐身上只带了一些金疮药,只好撕下`身上的衣服勉强帮人包扎了伤口,那白布条一包上去血就把它染红,无奈只能换了数次,又拿出银针刺了身上几处止血的伤口才堪堪没让那血流得那么凶。

方仲景见情况控制住了便提议先回府里再找大夫好好医治。

阮长泽立马点头,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快步离去。

文思齐自然也跟去了。

他跟去的主要目的一是为了救人,二是,看着阮长泽这个“禽兽”,以防他又对他的药药做出什么“暴行”来。

文思齐自小与父亲学医,八岁起上山识百草,十岁熟读各类药方名典,如果不是得了瞌睡症,如今只怕已经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御医了。

他自认为自己这圣贤书可能读得不好,但这医术,在京城年轻一辈中,绝对是数一数二没跑了。

可一个拥有数一数二医术的准太医摸不到病人脉搏时,不免让人质疑起他的能力了。

文思齐第十次把手搭在苏药没有受伤的右手腕上,摸索半天愣是没找到脉门,明明肉眼看得见筋脉,摸上去却什么门道也摸不出来。

阮长泽在一旁看得着急:“你到底行不行?”

文思齐也急,眉毛皱成一团:“没道理啊,我把脉的姿势错了?”说罢,他又拉过阮长泽的手,两指一搭,弦长端直若丝弦,健康得很。

文思齐看着床上昏死的苏药疑惑道:“我怎么摸不到药药的脉象啊?这太奇怪了,除非不是人,不然怎么可能摸不到脉象?”

这句“不是人”的假设提醒了阮长泽,苏药随他下山时曾说过“我只要晒晒太阳喝喝溪水就够了”。

不食五谷,五谷自然也不能作用于他身体。

思及此,他立即跑去取来一碗水。把苏药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准备将水给他喂下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苏药整个人都以极快的速度衰败下去,最明显的表现便是那发间越来越多的白发,藏都藏不住。嘴唇干裂却无法去碰临到唇边的清水。

阮长泽急得手都发起抖来,低声恳求他张口把水喝下去。

一旁的文思齐反应极快的从医药箱里取出一根纤细的竹管,强行掰开人的嘴巴,将那根不短的竹管直接往嘴里伸,直到那根管子抵到喉咙口,文思齐手上的动作才停下来,示意阮长泽把水导入管子里。

阮长泽看了全过程,心中万般不忍,却也知道唯用此法才能让人将水喝进去,便收回心思,将人的头稍稍后仰,靠在自己肩膀上,一勺一勺的将药喂进管子里。

如此耗了许多功夫,那碗清水才悉数进了苏药的身体里,然而,他所期待所预想的效果并没有出现。

文思齐虽不解阮长泽此法有何原理,但自古以来,多喝水不会有坏处,他这个连脉搏都摸不出的“庸医”,即使肚子里有一大堆方子,也不敢再随便拿出来祸害人了,只照着阮长泽的吩咐,又去取了几碗水进来,如此喂下去三大碗,昏迷半日的人才悠悠转醒。

醒得并不彻底,就是撑开了眼皮,眸子里盛了半点光,配上他这幅虚弱的样子,看得实在让人既心动又心痛。

“药儿,你感觉怎么样?”阮长泽将他口中的竹管拔了,那管子末端到底沾了血沫。

文思齐也急道:“药药,你看得见我吗?”

苏药眨了几下眼睛,眼前虽有二人,眼里却只装进了阮长泽一人的身影。

他倒下去之前就做好了身消魂归的准备,一命换一命,九百年来一向如此。

并不会真正的死去,只是如以往九百年那样,魂归灵溪,只是今次已是千年之期,又修满了第一百件功德,原本想着安然归去,等着哪天时机一到,飞升或是继续在土里呆着都是看天命。

纵使哥哥最后的那一眼让他难过伤心,心里却依旧不舍不甘,总想着能多陪他几天,而不是这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重复着过往九百年的无趣与责任。

他看到阮长泽眼里的担忧,以为那是错觉,却又听到恳求般的问他:“药儿,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

救他?哥哥居然想着要救他?他不是厌弃自己妖怪的身份,不是害怕得要躲开自己吗?

难道哥哥没有不要自己?

阮长泽又道:“求你了,药儿,你告诉我,要去求哪路神仙才可以帮你?”

苏药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长泽哥哥,是想让我活下去吗?”

阮长泽:“是,要你活下去,继续在我身边待着!”

苏药:“哥哥不是...很怕我吗?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阮长泽被戳到痛处,近乎哽咽的说:“对不起,我...我之前糊涂了...我...我没有不要你,我怎么会不要你?”

“药儿,我不知道你为了救我做了什么傻事才把自己弄这幅模样...之前是我态度不好,是我糊涂了!别死,求你别死!好好活下去,调皮一点也没事,做饭难吃也没事,你就好好待在我身边,以后你变馒头,变大马,变什么我都不说你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一番掏心话伴着几滴热泪滴进苏药原先凉透的内心。

原本慷慨赴死的坦然轻而易举被眼前这人几句话驱得无影无踪。

他开始贪心,贪心的想要在这人世间多留几日。

他费力的抬起手,阮长泽见了赶忙伸手反握住。

“哥哥要我活下去,我就会活下去..”

“你...带我回卧溪山,上面,有一处湖...”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像是耗尽了力气,手又重重垂下去,复又昏死过去。

阮长泽不再像方才那样惊慌,只是因为得了苏药一句“会活下去”的承诺。

文思齐在一旁听了二人对话,云里雾里完全没搞懂这二人话里的意思,感觉比酒楼里说书先生说的话还要天马行空,难以理解。

阮长泽去取了一件白色斗篷,将苏药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让文思齐将人放到自己背上,文思齐点头照做,他终于有机会抱一抱他的药药了,这是他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与苏药接触,第一感觉便是香,苏药身上带着一股药香,那种香不是像他这种经年和草药打交道浸出的香味,而是一种浑然天成绝无仅有的淡香。

阮长泽背好了人,又请文思齐帮忙照看家中半日。文思齐自然答应了,临别前,只带着警告意味的嘱咐一句:“你一定要把活泼乱跳的药药重新还回来!”

文思齐比阮长泽小了整整两岁,阮长泽一向把他当弟弟来看,相处上要么是长兄般严肃的告诫,要么便是哄小孩一样的包容,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与文思齐做承诺。

“一定”

风起,花落。

上一次走在桃花小径上,苏药还能兴致勃勃的给他整一场桃花雨。

虽然嘴上斥责着暴殄天物,但心里却惊叹着美。

现在在想起来,也分不清楚乱花迷眼时,究竟是为花心动还是为人心动。

“...长泽哥哥”趴在他背上的人突然轻轻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声音很弱,像是梦中呓语,但因为就在耳边,所以阮长泽听得清楚。

他不许苏药叫他“长泽哥哥”,大抵是因为这称呼实在太过亲热,从苏药口中喊出来太过撩人心魂。

否则他的心怎么会因为这一声细语轻易扬起涟漪?

“我在”

也不知道苏药能不能听得见,他还是轻声应了一声。

“...恩公”小人儿又小声的喊一声。

阮长泽以前在话本上看过精怪报恩的故事,虽觉得有趣,但却并不曾真正放在心上,更多的时候只是为了故事里的主人公扼腕叹息,那些书里大多把精灵妖怪这些异类描绘得情深义重,阮长泽看过也就只是看过,始终认为这是人一厢情愿的杜撰,并不多做思量。但是他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此时此刻,若是在捧起那话本,恐怕又是另一番心境。

苏药说自己是他前世的恩人,他并不记得,可若是真的只是因为这份隔着轮回的恩惠才换来小人参这般掏心掏肺的付出,他心里却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

苏药垂着头睡着,他的状况并不好,一头青丝已白了一半,罩在斗篷里依旧有数根银丝飘出来,阮长泽背着他,偶尔微微偏头,便能碰到他枕在肩上的微微发烫的脸颊。

怕苏药再这样睡下去会醒不过来,便边走边与他说话。

依旧是来时的那片桃林。

“药儿,我现在有点认同你的看法了,这桃树上的花已没剩下几朵,在这样的季节每一朵却都开得极好,也许你当初打下来的花瓣真的如你所说,落进土里,化作春泥,换来暮春最后一场绚烂,真的很美,你现在睁开眼就能看见了。”

背上的人只是安静的睡着,唯一能回应他的只有发间偶尔作响的银铃。

“诶,我第一次看见你,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天仙呢,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人,还在想,一个男孩子怎么长得比女孩子还要明艳几分?后来看你上树爬墙,骂人吵架样样不输,才知道原来这美人的皮囊下竟是装着一只顽皮小猴,当真十分有趣。”

“母亲有一日拉住我,说不能再让你进厨房了,家里统共没有多少食材,全被你一双妙手煮得一言难尽,但她老人家终究不忍心让你失望,末了又笑笑说,你要是愿意下厨便随你,只让我在一旁小心看着,别再把锅烧出个窟窿就行。”

“虽然我没看见,家里那口锅还有几个碗都变成新的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必定是你又手滑,把锅碗瓢盆摔了个遍,又怕被我责怪又怕家中负担不起,偷偷用你那些小法术变出来的,对吧?好啦,就算我现在知道,也不会怪你,只要你好了,我以后都不说你了,你想怎么变怎么变,都依你,好不好?”

“你也不必想着养我,生成你这幅模样,还想着出去卖艺赚钱呐?担心钱没赚到就先把人给丢了,你这傻小子,恐怕被卖了还得倒帮着人数钱呢,你说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出去呢?哥哥答应你,以后我养你,再不要你费心费力的变法术取悦我,成不成?”

“平日里我说一句,你能回十句过来,现在突然安静下来,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阮长泽一人自言自语了一路,身上的人分量很轻,他即使背着走了一路也不觉得费力。

直到到了卧溪山下,他才开始犯难。

那处洞仙湖,究竟在哪?

苏药人事不省,半点帮不上阮长泽。

这卧溪山下又无人烟,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阮长泽只得背着人走一步看一步。

方踏入山林,周遭四季常青的花草树木似是突然被惊醒般,明明无风无雨,百年大树枝叶摇晃,无名小草仰头哆嗦,浪漫山花低头吟泣,整座山的植物似乎都醒了过来,像是感染了人的情绪,以他们的方式表达着哀伤。

他之前来此山时并无此异状,此刻虽不解,心中却只有一分恐惧九分焦急,传说中这灵溪山是被神灵庇佑的,这山上都出了能化出人的人参了,还有什么是他承受不来的?

要说惊吓,第一次来时已经见识够了。

他把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方才一路上走来,罩在苏药头上的帽子已经被风吹掉了,此刻一头青丝掺白发,安静的垂在人肩上。

要找到洞仙湖,先得找到有水的地方。

这很好办,卧溪山上只有一条小溪。

阮长泽便背着人沿着小溪往山上走。

空中不知何时腾起星星点点五颜六色的亮光,将两人围住。

像是在指路。

视线受阻,阮长泽并没有发现,那些萤火虫般的亮点正慢慢汇入苏药体内,将他一头银发重新染回青丝。

桃落镇受灵溪恩惠百年,却没有人知道灵溪的源头在哪里。

人不知,但生活在这山上的植物却是知晓。

高个的小草弯下腰,矮个的小草贴上了地,娇滴滴的山花调转了头,横在路边的灌木自动滚开,它们就这样接力的引路,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小道。

阮长泽便沿着那条小道走,没办法,不这样走他会迷路。

这座山现在发生什么他都不觉得稀奇了,不发生点什么才奇怪呢。

不知走了多久,弯弯绕绕,七拐八拐,终于停在一个山洞前。

那山洞隐在一大簇紫藤萝中,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洞口,但是把花撩开,洞口便大了许多,足够一个人站着进出。

这么大的一簇花,在山间藏了许久竟然没人发现过。

昔年桃落长辈为感谢神恩,曾想在溪水源头供一座神像,但翻了整座山都没找到源头在哪,只好作罢。

今日居然被他找到了。

他刚想踏步进去,背上一直沉睡的人忽然动了动。

“药儿?”阮长泽惊喜的回头看,回的角度不对,嘴唇恰好印在对方眼尾。

阮长泽石化。

苏药要是晕着还好,要命的是他现在是醒着的,那双眼睛依旧水灵灵,因为被人用嘴抵住,还快速的眨了几下。

“哥哥,你干嘛?”苏药眼里都是笑意,苍白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啊?!”阮长泽回过神来,下意识松了手,苏药虽然醒来,身上依旧虚软无力,哥哥这手一松,他又无力环住哥哥的脖子,整个人身体一软就要摔到地上。

阮长泽虽窘迫万分但反应却是极快,立即上前将人扶住。

这时他才发现,苏药的头发,又变回了黑色,用手轻拨,那些银丝已经彻底没有了。

阮长泽惊喜道:“...你的头发”

苏药随手抓了一缕握在手上看了看,发黑如墨。

洞前的紫藤萝延到他肩上讨好的蹭了蹭,苏药便轻轻用嘴巴碰了碰:“谢谢你们”

那花儿也不知是开心还是害羞,抖动着散出许多花灵。

那些小花灵只有指甲盖大小,却像蝴蝶一样,是会飞的,就绕在苏药和阮长泽周身。

苏药闻了花香心情大好,又想起什么,立即对阮长泽道:“哥哥别怕,他们...”

阮长泽道:“我知道,方才就是他们给我引路的。”说着还伸出手让其中一只花灵停在自己手心,那花灵看到有人观赏,使劲浑身解数,翩翩起舞。

除了好看,还特别香。

“药儿,你看此处可是洞仙湖所在?”阮长泽收回心思问道。

苏药答:“是这里,洞仙湖有荡邪修灵的功效,我进去泡一泡,就会好些了。”

他看着阮长泽认真求证道:“哥哥,你当真不嫌弃我么?你当真想让我活下去吗?”

阮长泽被眼前人的小心翼翼弄得心绞一般痛,他郑重道:“我想你好好的活下去,待在我身边。”

苏药嘴角的笑意更深,虽然脸色不好,笑起来依然非常动人。

他挽过哥哥的手道:“那哥哥陪我进去吧?洞仙湖的湖水对凡人也有好处的,可以延年益寿!”

阮长泽耳根依旧是红的,听了这句话,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不不不,你一个人去就好,我,我我...”

“哥哥,你耳根怎么红了?”苏药轻轻揪住人耳朵,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奇事:“你是不是害羞了?哎呀,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避讳的?之前我还是一棵人参的时候,早就被哥哥看光了...!”苏药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嘴,这回轮到他脸红了。

阮长泽:“......”

“好吧好吧,那我一个人进去好了。”苏药红着脸假装无所谓的摆摆手,结果刚走出一步,眼前便天旋地转起来,一个踉跄险些又倒下去,身后的阮长泽像是做好了准备,伸手一搂,又把人笼回怀里。

连苏药自己都忘了,他耗了一半元气,现下根本虚弱的连路都走不了。

阮长泽:“罢了,我抱你进去。”

苏药说得对,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他太龌龊了,尽想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有愧夫子教诲。

下一刻,苏药便觉得身上一轻,整个人被哥哥抱起来了。

比起阮长泽,小人参的脸皮可厚多了,被人以这样暧昧的姿势抱起,一点都不害羞,还十分乖巧自觉的揽住人的脖子抓住人的衣襟。

就差把脸蹭上去了。

长泽哥哥如此担忧他照顾他使得小人参心里十分欢喜,以至于身上的不适都被忘在脑后。

几近痴迷的看着哥哥的侧颜,摸摸对方的耳朵嬉笑道:“哥哥,你的耳朵红得可以滴血了!”

可惜从洞外到洞内不过短短一段小路,苏药还未来得及摸个痛快,就被人抱到了洞仙湖旁,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了。

洞仙湖的湖水上冒着寒气,水冷且清,像一方银镜遗落在这山间,周遭石壁光滑,上覆几簇藤蔓又点缀几朵山下不曾见过的花朵,除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潺潺水声,此处算得上清幽宁静,真正是隐于山间的仙境神宫。

阮长泽拿手试了试水温,忧心忡忡的说:“会不会冷?”

苏药闻言一愣,继而捂着肚子笑开了:“哈哈哈哥哥你多虑了,这水看起来冰冷,但进到水里是不会感觉到冷的。”

他继续解释道:“若是重伤生病之人,到这洞仙湖泡一泡,便可伤愈病除,若是寻常凡人,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恶人,这处泉水亦可助其延年益寿,青春永驻。但若是你心怀不轨或贪念,不管是妖是人,都会去掉半条命。”

“此处实为幻境,如果不是冥冥之中有人相助,凡人是找不到的,以往数百年也有少数几个有缘之人来过此处,但结果未必能如愿就是了。”

阮长泽听罢担心道:“那还是有几分危险,万一...”

苏药边解身上的红衣边笑道:“我没做过坏事,问心无愧,哥哥尽可放心。”

“但是如果让我抓到那个射伤你的小人”他的目光暮的锐利起来:“我必定要折他半条性命在这里!”

忽然提到那枚淬毒暗箭,阮长泽不由得微皱眉头。

苏药握紧拳头道:“哥哥,你放心,待我恢复好了,就去帮你报仇!咳咳!”

这狠话还未放完就咳了起来,确实也不是让人放心的主,哪还敢再多话?

他一边帮人顺气一边道:“那些事以后再说,你先把身体恢复好。”

苏药花了许久才止了咳嗽,气势马上落了一截,只得顺从。

他只解了外衣,内里穿着白色的轻衫,此刻被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把劲瘦的身材衬出优雅的线条。

阮长泽替他解下了发间红线,原本要替他拿着,结果苏药一定要自己绞在手上,看他执着的样子,只好放弃与之相争。

一入泉水,苏药便能感觉到从脚底蜿蜒而上的暖流。

他确实消耗了太多元气,以至于体内的灵丹都不能正常运转,因此才会出现一夜白头的情况,入了这灵溪山,山上的植物自发的将灵力输送到他体内,灵丹得了助力,情况转好,头发自然也变回了原样。

小人参倚在洞仙湖岸旁,阮长泽便用手舀起水将他的头发打湿。

所谓浇水浇水,自然是要从头上开始浇的,他并不知道他浇完这些水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不过他现在浇得很开心,就好像多舀一些水,苏药头上就能立马长出一朵花来。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最多最多,浇出一颗饱满诱人的红色浆果。

苏药享受着他的头部按摩,突然转头盛情邀请之:“哥哥,你下来吧!”

“难得来一次,你不来玩多可惜呀!”

阮长泽坚定立场道:“我不要,我...诶你!”他话未说完,苏药突然舀起一掌水泼了他满身。

小家伙恶作剧之后笑得格外开心。

阮长泽到底才二十出头,玩心轻易被激起,什么矜持统统被暂时抛诸脑后,立马舀水反击,苏药灵活得躲在泉水中央,笑脸盈盈。

他被这笑闪了眼,不妨脚底一滑,整个人趴着掉入水中。

苏药见状,连忙走过去将人捞起。

这下可好,哥哥算是湿透了。

苏药捧起他的脸关心道:“如何?可觉得冷?”

阮长泽细细感觉了一下,根本没有丝毫冷意,反而比温泉还要让人舒服,当即摇摇头,脑袋在苏药手掌里动了动,也不挣开。

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他将苏药的左手扒拉下来,原本缺的一指,重新长回来了,现在这双手经过泉水的洗涤,显得更加丰润白`皙,而那原本布满伤口的手腕也重新归于平整,好似从未受过伤。

“你的手指...”

苏药笑道:“嘿嘿,我不是和哥哥说过,它会自己长回来的,只是时间问题,今日有这湖水相助,自然恢复得快一些。”

“那你的身体呢?可还难受?”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难受吗?哥哥,等我恢复好了,你还可以把我当药,想要手指还是血,你尽可与我说,我保证让你...额...让你那什么...哦!任你予取予求!”

他这最后一句话是在杂本上看到的,他也不懂这话里有什么深层意思,只觉得这话好听,记忆深刻,今日便拿来用了。

而在阮长泽听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咳了几声道:“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做这种伤害身体的事了,以前是我不知道,以为你不会痛,今次真是吓坏我了,不许再有下一次。”

苏药眨眨大眼睛答应道:“好,我以后不再随便割腕掰手指了。”

阮长泽见他恢复得不错,便问:“以往,你曾来过这里吗?”

苏药摇摇头,愁眉苦脸:“不曾,以前被人挖了吃了也就吃了,即使来这里可以保住肉身,我也不想来,因为没有留在人间的必要,我在我们人参一族里岁数已经不小了,到了我这个年纪,飞升成仙的多的是,就好像我那个表哥,千年老参,诶,人参啊,一旦过了一千岁,就会被冠以老的名号,这实在不好,我一点也不想被人说老。哥哥,你觉得我老吗?”

一个顶着十六岁面孔的人问他老不老,这不是在问问题,这是红果果的炫耀好嘛!

阮长泽发自内心认真考虑后说道:“从岁数上说,你都可以当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了”

苏药一脸天塌下来的沮丧。

“但是,从容貌上来看,你只能是比我小的弟弟,这幅面孔,顶破天十八岁,说十九都没人信。”

“真的?!”苏药又重新找回了自信。

“真的,有半句假话,我天打五雷轰”

苏药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人说了:“别乱发誓,这个真的会应验的”

几百年里,他真的见过不少乱发誓被雷轰的人。

阮长泽掰开他的手笑道:“我也问心无愧,怕什么。”

“你说不想留在人间,那这次又是为什么想留下了?”

苏药想也不想地答:“因为你说想要我待在你身边呀!”

“我的话,对你有这么重要?”

苏药:“是,非常重要,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要我活着,我便拼尽全力努力活着,若有一天,你要我死,我也会马上死去。”

我把我在人间的最后一世托付给你,结局如何,不是天定,而是由你来定。

回去后,阮长泽给苏药换了一间房间。

阮府别的没有,就是房间多的是,偌大一个宅子只住了三个人,自然阔绰得很。

原先苏药的房间是在偏院的一处竹林里,虽小了些,但宁静悠然,又与阮长泽的书房靠得极近,有事没事跑去骚扰一下哥哥啊这类事情没少干。

竹子喜阴,因此那处房间是背阳的。

从卧溪山回来的当晚,阮长泽就手脚利索的把苏药的房间般到院中向阳的地方。

这处屋子和阮长泽的房间也靠得极近,近到苏药在自己房里大喊一声,阮长泽都能清楚的听到。

苏药倒也没有拒绝,就是想搭把手帮忙被人按在椅子上不让动。

于是小人参住到了一个阳光四溢的宽敞房间,只要太阳不落山,他这屋子里就总会洒进些阳光,暖意融融。

次日清早,他就是被窗口透进来的阳光晃醒的。睁开眼看到陌生的帷幔还有些恍惚,捂着被子醒神的功夫,阮长泽已经进来了,手上还端着一碗小米粥。

苏药刚想热情的和阮长泽打声招呼,就见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阮长泽不可置信道:“你的头发...”

“我的头发?”苏药忙低头去看.

“.......”

只见原本及腰的黑发,此时居然从床上垂到了床榻上。

长长了一米不止...

苏药把头发捞到手里道:“额...可能是昨天给我浇太多水了。”

阮长泽想起自己昨日是给小人儿当头浇了十几回的水,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效果啊!

“那怎么办?”

“剪掉就好了啊!”苏药跳下床,好在他身形足够修长,头发堪堪到他脚踝处,好歹是没拖到地上。

他拿起桌上的剪刀抓起一缕头发就要剪,被阮长泽一把拦下来,把剪刀收回手里。

苏药疑惑回头:“哥哥?”

阮长泽抓起桌上的木梳说:“我帮你修”

古人有以人参养发一说,貌似有妙用,阮长泽不曾尝试,而今日握着小人参的一大簇黑发,却信了几分。

那头发像是刚发出来的嫩苗,又细又软,抓在手中,划过手心,竟比上等的苏绸还要柔滑几分。

刀起发落,原本几乎拖地的长发又恢复了及腰的长度,被剪下来的一段黑发离了身体便化成一根根参须,抓在手里一大把,触感不如之前好,却散发着一味药香。

苏药随便抽了一根,放在嘴里嚼了嚼,脸皱成包子:“太苦了,我怎么会这么苦?”

阮长泽哭笑不得,这是在嫌弃自己不好吃?

苏药道:“虽然苦了些,但是这些参须可以拿去给夫人泡茶喝,对身体有好处的”

阮长泽倒是听过人参全身是宝,这落下的根须自然也有其妙用,便点点头,说会拿去晒一晒,拿来给母亲泡茶。

小人参这回长出来的头发似乎太多了些,以至于阮长泽试了几个梳法都没能将那些不听话的发丝固好位置,最好只能抓起两鬓的长发,编了个小辩固在脑后。

那根红绳依旧被绞在发尾,稍微一动,铃声悦耳依旧。

这一日,一向门庭冷清的阮府突然迎来一支阵仗不小的士兵,为首的是一个少将。

原来是璟王爷念及阮长泽献策有功,特意行了奖赏。

来人抬了足足两箱的赏赐,一箱丝绸,另一箱则是五百两白银。

苏药没见过这些场面,只隐在门后往外张望。

那些士兵都批甲带剑,身上的衣着也十分讲究,剑柄处统一雕了麒麟的符画,想来是一种身份象征。

并不能与那枚箭头上的虎头记号对上。

后来,苏药查清了事情真相,看清了软长泽只是个凡夫俗子,不值得自己付出一生,于是回归山林,潜心修炼,最终得道成仙。

与君苏药小说
与君苏药
《与君》是由作者风露沁酒倾情打造的小说,阮长泽苏药是小说的主角,小说与君讲述了:阮长泽很是后悔,可问题是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他对苏药一点都不好,而苏药也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