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小说《万人嫌病危后男神他终于复明了》的主角是沈宁秦玖,是柠檬加可乐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沈宁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想要继续强求了。
《万人嫌病危后,男神他终于复明了》精选:
沈宁是在二十岁的时候被沈家接回。
他从不敢奢想自己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更是狗血的被拐卖,从小流离失所。
沈家在燕京不算是名门望族,但也是小有资产,虽比不上那些豪门大院的富丽堂皇,但落在沈宁眼里,那也如同宫殿一样,原来有钱人家的空气真的是香喷喷的。
“宁少爷这是您的房间,这两日家里有一场宴会,老爷和夫人正在前院忙碌,可能顾不上来看您,您就先在这边待两天,等夫人他们空置了,会安排和您见面的。”
一中年男人领着沈宁客气的推开了一间客房。
沈宁环顾四周,房间准备的仓促,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甚至连床上用具都稍显凌乱。
男人放下行李后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房间。
沈宁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忽然没有了再见父母的喜悦。
他从小就在孤儿院里长大,见的最多的就是世态炎凉,他如何看不出来,他的父母压根就不欢迎他回家。
“大哥,我听说小宁回来了,你们就让我进去看看他吧,或许他并不会怪罪我抢了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小安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抢不抢的,你从半岁起就在我们家,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们沈家的三少爷。”
“可是小宁才是你们的亲弟弟啊。”
“这些年他都流落在外面,谁知道会被养成什么性子,如果他变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我们沈家丢不起这个人。”
“可是他——”
“好了,小安,今天是你的生日,爸爸妈妈请了那么多人来庆祝你生日快乐,咱们先别去找晦气了。”
谈话声渐渐散去。
沈宁站在门前自嘲的冷笑一声,难怪要把他安置在后院,难怪满心欢喜回家却无人接待,原来举家都在为他的替代品庆祝生日快乐。
“哐当”一声,沈宁直接推开了房门。
他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小霸王,后来逃离那个魔窟之后,哪怕只有十几岁,他在连社区都管不住的西区网吧硬是打出了一条血路,从此在茂城西街,谁不知道他小七是惹不起的恶霸!
这两年养病收敛了不少性子,但他本就孑然一身,还怕什么丢脸不丢脸?
沈宁一路视若无睹的进入前院。
“那不是刚刚被接回来的宁少爷吗?他怎么跑来前院了?”一女孩发现了大摇大摆出现的沈宁,手一抖,差点就碎了满地的杯子。
“这穿的都是什么啊,李叔没有告诉他今天别来前院吗?”另一女孩也乍然道。
“听说他在当地是出了名的小混混,他不会来闹事吧。”
沈宁充耳不闻周围的闲言碎语,径直进入了大厅。
果然如同他想象中的一样,十米高的大吊灯,从三楼一路垂直到大厅,周围装扮的金碧辉煌,真的如同宫殿一样,明亮的让人睁不开双眼。
沈宁嘴角戏谑的上扬些许,双手插兜,笑容满面的走过人群。
沈家为了三少爷沈安的二十岁生日宴可谓是煞费苦心,不仅邀请了全燕京有头有脸的人物,更是花费大手笔请了一群娱乐圈明星来表演。
整个宅子都是人。
“沈宁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沈宁听见喊声不以为然的回过头,他看过照片,这个兴师问罪自己的人应该就是他那个刚从名门大学毕业的大哥沈璟。
沈璟顾忌着周围来往的宾客,强拉硬拽的准备将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给拖离现场。
沈宁很瘦,像是风吹就倒的样子,但他骨头硬,若是自己不愿意,哪怕是十几个大汉一同拉扯他,他都能不服输的跟他们打个鱼死网破。
沈璟见他一动不动,眉头越蹙越紧,不得不加重语气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宁笑,明知故问:“这里这么热闹,是来欢迎我们沈家终于找到了我这个亲生儿子吗?”
沈璟脸上表情一僵,竟是有些心虚。
沈宁故作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我是主人翁,那我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
“沈宁有些话我们晚些跟你说,今天家里有很多重要的客人,你先回自己的房间里待着,别闹事。”沈璟继续拉扯他。
“大哥,难道这不是在欢迎我?”沈宁看到了摆放在客厅正中央的五层大蛋糕,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在给谁庆祝生日啊。”
沈璟蹙眉,“沈宁你别闹了。”
沈宁却是置若罔闻的往前走去,“今天是谁的生日吗?”
沈安穿着矜贵的定制礼服正被圈中好友围着恭贺,他很漂亮,皮肤又白又亮,个子也高,在沈家夫人这些年的亲自教养下,他像极了豪门贵族的公子哥,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得体。
沈宁就不一样了,他面黄肌瘦,长达两年的治疗,让他眼窝深陷,皮肤粗糙,又因从小流离失所,做惯了粗重活儿,他整个人身上都散着一种格格不入的穷酸气,让人光是瞧一眼就倒胃口的退避三舍。
但凡是明眼人,第一眼必然是选择明艳动人的沈安。
“你谁呀,沈家今天安保这么差劲吗?怎么猫猫狗狗都往宅子里放?”沈安旁边的好友一脸不屑的看着凑过来的沈宁。
沈宁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长得跟朵花儿似的沈安,他竟有些幻想,如果自己没有被拐卖,会不会如同他一样也是这般阳光开朗?
“保安还不把这人给拖出去,他身上怎么有一股酸气?好臭啊。”女孩们开始散开。
沈安认出了对方,原本他还在担心被找回来的沈宁会不会动摇他在沈家的位置,现在看来,他太多虑了。
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甚至是邋遢的人,向来最重教养的妈妈怕是连一眼都不想要认他回家。
果然沈夫人老早就注意到了自作主张跑来的沈宁,却视而不见的继续流转在夫人群中,只是暗暗的给了管家一个眼神,示意他派人把多余的人请出去。
保安来的很快,团团围住不合时宜的沈宁。
附近不少人注意到了这方动静,皆是好奇的打量过来。
沈宁瞧着气氛到了,拍手叫好,“原来是在为养子庆祝生日啊。”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人尽皆知沈家有三位少爷,但并没有听说什么养子啊。
谁又是养子?
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沈安身上,毕竟今天他是主角!
沈夫人听着这话,脸色刷的一阵苍白,她几乎是大步流星的跑到了沈安身边,直接呵斥毫无规矩且胡言乱语的沈宁。
她道:“安安是我的亲生儿子。”
沈宁愣了愣,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母亲,和照片上那个端庄贤惠的女人相比,太大的落差了。
在他的幻想里,阔别二十年的重逢,她该是激动的,开心的,甚至是愧疚的。
但决然不是现在这样,她是愤怒的,埋怨的,甚至是厌恶的。
沈夫人继续道:“还不把这人给拉出去,今天大喜的日子,别再出现这种没有规矩的人。”
七八个保安一同围上来,看那样子是打算用蛮力请人了。
沈宁却是毫无半点惧意,更是放肆的大笑起来,“那我应该叫你一声夫人呢,还是妈妈?”
话落,整个大厅应景的安静了下来,别说谈话声,众人连呼吸声都压得极低,生怕音量大一点就要错过这场狗血剧了。
沈夫人气急道:“你闭嘴,我们之间还没有——”
“亲子报告不是一早就给你了吗,妈妈是没有看到,还是不愿意承认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沈宁打断她,质问道。
沈安双眸通红,他仿佛感受到了好友们一个个犀利的眼神窥视,好似也是在质疑他的身份。
“妈妈。”沈安委屈的轻喊了一声。
沈宁再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的父母已经有了最佳替代品,我这个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已经可有可无了。”
“沈宁,你注意一下你的分寸。”沈父匆匆赶来。
沈宁笑,“爸也不想承认我了?”
“今天来往都是客人,有什么话我们私下说,你现在立刻离开。”沈父脸色不悦道。
“我离开?你们要我去哪里?是继续让我无依无靠,还是继续让我食不果腹?”
“你——”
“我知道我早产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还没有出院就被抱走,你们甚至都没有抱过我一次,二十年来也没有想过来找我,或许在你们心里,我压根就是多余的,再或许你们还会埋怨我为什么要找回家,找回来破坏你们一家的其乐融融。”
众人唏嘘。
沈宁环顾四周,“这里真漂亮啊,再看看我,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是啊,我哪里配啊,我怎么配得上如此金贵的沈家啊。”
“这沈家未免太过分了,好歹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就不管不顾了?”
“两个月就被抱走了,这孩子究竟过的有多苦?沈家今天真态度,真够让人寒心的。”
周围议论纷纷, 听的沈家父子脸都青了。
沈璟压着怒火,强势的拽住沈宁的胳膊,斥责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沈宁无辜道:“我没有想做什么,我就是想要一个认可而已,我才是你的亲弟弟啊。”
“你这是要害我们于不仁不义地步。”
“难道这不是你们心中所想吗?”沈宁委屈的擦了擦眼泪,“放着亲生儿子不要,去要什么养子,你不觉得荒唐吗?血肉至亲,我们才是一家人。”
“闭嘴。”沈夫人呵斥,“沈安是我的亲生儿子。”
“那我呢,我算什么?我可是你十月怀胎含辛茹苦生下来的儿子。”沈宁问。
“我不需要第四个孩子。”沈夫人态度决然。
沈宁忽然释怀了,摇了摇头,“是啊,是我不配,那我现在就去死。”
沈父被吓了一跳,无论如何这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下意识的抓住沈宁的胳膊,忙道,“够了别闹了,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只要一个家。”沈宁两眼通红,“爸,我是不是你的儿子?”
沈父瞧着四周越来越激烈的讨论声,不得不亲自把人带上二楼。
书房门一关,所有闲言碎语都被断的一干二净。
沈父沉着脸,道:“说吧,你闹这么大的动静,究竟想要什么?”
沈宁也不再演戏,眉眼弯弯道:“听说沈安一个月有十万的零用钱。”
沈父瞪着他,“你要钱?”
“沈安在家里二十年,一年十二个月一百二十万,毕竟他抢的是我的位置,理所应当这笔钱都该给我。”
沈父:“……”
“我也不要太多,五百万,算是这些年你们的亏欠和补偿。”
“你要清楚不是我们把你扔了。”沈父指责。
“可是是你们把我丢了。”沈宁紧了紧拳头,不甘道:“沈总想不想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沈父不想听他这些故事,摆了摆手,“我不可能给你那么多,你现在是成年人,我没有义务再继续养育你,你完全可以自立自足。”
“你不感兴趣,我想外面的记者可能会很感兴趣,沈家亲生儿子流落在外,养子鸠占鹊巢,连标题我都替他们想好了。”
沈父越发气急上火,“你是在威胁我?”
“我病了,我需要钱,我也想要活着。”
“你病了?”
“是啊,我得了穷酸病,你瞧瞧我穿的是什么,沈安穿的是什么,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凭什么我就要低人一等?”
沈父:“……”
沈宁继续双手插兜,“沈总可以考虑一下,明早记得给我答复,我时间不多,等不起。”
沈父忽然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他从没想过要找回这个孩子,但阴差阳错偏就让他找回来了。
原本他确实是想过给他一笔钱堵住他的嘴,但一听说他那些年的丰功伟绩,他又觉得这人心术不正,一定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人,给他钱,怕是助纣为虐,让他变成更加顽劣不堪的人。
果不其然,他这个从未谋面的儿子,天生就是个坏胚子。
沈宁跌跌撞撞的回了房间,一进屋子就急忙锁上门,头晕眼花间,鼻腔一阵发热,他猛地双手捂住鼻子,但肆虐而出的鲜血还是滴在了地毯上。
卫生间里,沈宁被鲜血呛住,他开始抑制不住的咳嗽。
地板上全是血沫点子,他脱力的倚墙而坐,眼前星光闪闪,他用力的喘着气,药瓶滚落在卫生间的角落,他努力了好几次,都无法够到。
算了……
沈宁意识昏沉,耳边开始回荡那些欢声笑语。
“小七怎么又在赖床了?”
床上的人卷过被子,赖皮的当作听不见。
男孩拉开被单一角,柔声细语的说着,“今天网吧有活动,我如果拿了第一名就可以有五百块奖金,到时候我给小七买糖葫芦好不好?”
沈宁兴奋的掀开被子,“真的?”
“嗯,那些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我一定会得到奖金的。”
沈宁从床上跳下,小短腿冲出逼仄的出租屋,胡乱在公共卫生间洗漱完后就立刻拉着男孩进了网吧。
茂城西街,当地最破烂的贫困区,里面住着的大部分都是流离失所的孤儿寡母。
沈宁是在九岁的时候和他的九哥一同搬过来的,九哥很聪明,应该是读过两年书,虽说脑子被撞坏了记不住以往的事,但他还是能够轻松认出墙上的文字。
连沈宁的习字都是他一笔一划教出来的。
那天,沈宁没有如愿以偿的吃到糖葫芦,九哥不是没有赢,可能是因为年龄太小,被组队的另外四人给强行分配了奖金。
五百块奖金到了沈宁手里就只剩五十块了。
沈宁心疼的揣着那五十块现金,眼眶通红的看着那群拿着钱就去喝酒唱歌的大家伙们。
从那天起,他学会了打架,谁要是欺负他的九哥,他就把人堵在巷子里,二话不说就用拳头解决。
然后一回到家又伪装成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孩子,兴奋的把抢回来的奖金递到九哥面前。
“九哥,这是我捡瓶子换来的钱,今天我们吃红烧肉好不好?”
男孩从来不会怀疑他的小七,他会把钱存好,在他的计划里,要挣很多钱,他要带小七离开这破烂的地方,要带他去更广袤的世界里做最幸福的小孩。
可惜,事与愿违……
清晨阳光明媚,有叮叮咚咚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沈宁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他在洗手间里睡了一晚上,哪怕别墅内暖气很足,他也浑身发凉。
“咳咳咳。”鼻腔里还有散不去的血气,沈宁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他弯下腰趴在盥洗池边慢慢的洗去脸上的血迹。
镜子里的人,太憔悴了,眼窝下一片青霜,如若不是大白天,怕是都会被人误以为是活见鬼。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沈宁捡起地上的药瓶先吃了两颗药,这才不急不徐的打开被反锁的房门。
沈父二话没说直接递给他一张卡,“五百万,你以后给我老实点。”
沈宁欣然收下,莞尔,“谢谢爸爸。”
沈父眉头轻不可察的皱了皱,他起初以为沈宁是长歪了,他的脸又小又黑,眼睛无神,皮肤粗糙,压根就不像是他们沈家的孩子,毕竟沈夫人年轻时可是燕京的三大美人之一,名动京城的人物。
可是现在他才恍然,沈宁可能不是长歪了,而是被蒙上一层尘埃,等到这层灰烬褪去,他可能会变成最像沈夫人的孩子。
沈宁关上了门,紧紧的握着那张银行卡,眼里是止不住的激动。
“九哥,我有钱了,我以后都不用再节省吃药了,等我再好点,我就可以去找你了。”
他这浑浑噩噩的二十年好像终于迎来了阳光,他迫不及待的打开行李箱,掀开一件一件洗的发白的衣服,终于找到了被他藏在箱子底部的唯一合照。
现实中九哥高出小七两个头,而他却在照相的瞬间俯身屈膝,两张笑颜落在镜头中。
两年了。
沈宁温柔的抚摸着照片上的男孩,依依不舍,分外珍惜。
“叩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
沈宁谨慎的藏好照片,询问道:“谁?”
“是我。”沈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沈宁打开门,自上而下的审视一番自己的替代品,道:“你有什么事?”
沈安展颜,“昨晚上还没有来得及认识你,我想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你觉得我们之间能和谐的共同存在吗?”
“那当然可以了,我虽然不是妈妈亲生的,但这些年她对我比对亲儿子还好,我早就把她当成了我的亲生母亲。”
“所以呢?”
沈安笑容满面,“所以就算你回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沈宁不以为然,“这么快就不演了?”
“你把局面闹得这么难看,我还需要演什么?”沈安啧啧嘴,“瞧瞧你这身寒酸气,真臭啊,听说你从小到大都没有读过书?你认得字吗?”
沈宁笑,“我确实认不出几个字,但厚颜无耻四个字我还是认识的,现在就正正的刻在你脸上,挺精彩的。”
“你也就只有耍耍嘴皮子的功夫。”沈安得意的仰着头,“你信不信只要我现在跑出去哭一场,爸妈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你是打算嫁祸我?”
沈安挑眉,“是又如何?”
沈宁摇了摇头,“想必你们沈家接我回来的时候应该也调查过我的曾经,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为什么还要来挑衅我?”
言罢,沈宁直接抓住沈安的头发,不带一丝犹豫直接把人往墙上撞。
“嘭”的一声,沈安被撞懵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抗。
沈宁把人死死的抵在墙上,俯身靠在他耳畔,戏谑道:“你明知道我不是善茬还敢来诬蔑嫁祸,那我就成全你,让你的戏更真一些。”
沈安慌了,“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你不能——”
沈宁没有理会他的声嘶力竭,两手拽住对方的胳膊就是一个完美过肩摔。
“咚。”沈安被抛在了地上,顿时疼的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沈宁并没有见好就收,他又重新把人提了起来,像拎只狗一样把人给拖出了自己的领地。
沈安是被他给丢出去的,毫无形象的趴在草地上,附近还有两三个正在清理院子的工人,一个个瞠目结舌的举着剪子,好半天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沈宁拍了拍手,居高临下的瞪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沈安,轻笑:“你再来惹我试试!”
沈安被打了!
消息瞬间传遍沈家上下。
沈璟第一个冲到了沈宁的房间,他连门都没敲,直接破门而入。
沈宁却像一朵半枯萎的花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枯黄的脸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红霜。
沈璟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疼。”沈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声音断断续续,好像难受极了。
沈璟眉头紧蹙,他第一次对沈安产生疑惑,不是他哭着回来说自己被沈宁打了吗?
为什么沈宁会这般难受的躺在床上,而且看这样子不像是装的,额头滚烫,气息湍急,一看就是病重的样子。
“好痛。”沈宁蜷缩着身子,大概是又觉得冷,身体开始小弧度抽搐。
“这混账小子,老子都给他钱了,他怎么还不老实待着?”沈父也是来势汹汹。
沈璟道:“爸,他好像生病了。”
沈父诧异,同样是不解的凑上前。
沈宁烧的面红耳赤,意识不清,一看就不是装的。
“这是怎么了?”两父子面面相觑一番。
沈璟又道:“先送他去医院,这温度不低,再烧下去可能会出事的。”
沈父也不敢再指责,只得赶紧去安排车子。
沈璟本是打算把人抱起来,但一接触到沈宁的身子他就应激的醒了过来。
沈宁气喘吁吁的往后退缩着,似乎很是抗拒他的存在,“别碰我。”
沈璟嘴角抽了抽,“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现在在发烧,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沈宁推开他,“我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沈宁烧的口干舌燥,他咽了咽口水,依旧摆头拒绝,“我吃点药就好了。”
“我们沈家还不至于苛待一个病人。”沈璟强势的想要抓住他。
沈宁犹如泥鳅似的总能避开他的拉扯,最后更是一个重心不稳摔在了床下。
高烧下,他骨头缝又冷又疼,这一摔把他摔得像是全身散架了那般,疼的他直倒气。
“你不能拖了。”沈璟皱着眉头将人抱了起来。
沈宁剧烈的挣扎着,“我不去医院,我没钱,我不去医院。”
沈璟脚下动作一停,他对于这个中途跑出来的弟弟,其实是提不起半点兴趣,毕竟小安又乖又可爱,他们家上上下下都对他宠爱有加。
但眼前这个人跟他流着同样的血,仿佛是自身骨血间的相互吸引,他竟默默的滋生一种同情和难过。
自己的亲弟弟不敢去医院的原因竟然是没钱。
他无法想象过往的二十年他是怎么度过的。
沈宁提不起劲了,整个人都昏沉的靠在沈璟的肩膀上,也不知道他是意识清醒还是不清醒,自言自语的嘟囔着:“我好疼,好难受,不要、不要赶我出去,我会、会补上医药费的,求求你,救救我……”
沈璟神色一凛,不敢置信的看着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沈宁。
看来他的调查情况并不详细,那些资料里可没有关于沈宁住院被人赶出来的事。
沈宁刚到医院人就清醒了,眼见着护士要扎针抽血,他立刻犹如惊弓之鸟从病床上蹦了起来。
“你做什么?”沈璟抓回他的胳膊。
沈宁反抗着,“我不抽血,我很好,我没病,你们放开我。”
“你不抽血化验怎么知道是什么引起的发烧?”沈璟不由分说继续按着他。
沈宁恢复了些许体力,他打过上千场架,自然知道哪里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制敌取胜。
沈璟忽地感受到右肋下袭来一阵剧烈疼痛,双手瞬间被清空力气。
沈宁踉跄着跑下了床,连鞋都没穿直接跑出了病房。
沈璟捂着肋下,气急败坏的追出病房,“你给我站住。”
沈宁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等他们扎针,撒开脚丫子就冲出了住院部。
这里是私立医院,病人较少,沈宁很快就跑到了门诊区。
门诊大厅正门处正齐刷刷的站着一群人,所有人穿着清一色的黑色卫衣,卫衣背后用金线一笔一划的勾勒着WAC三个字母。
领队的女人查看了一下时间,神色稍显不悦,“秦玖呢?”
队里最小的成员周杉战战兢兢道:“队长说他有点私事处理,迟到半个小时。”
女人拿出手机,刚准备拨打电话就见台阶下一人缓步而来。
秦玖一米九的身高很有压迫性,一经出场就惹来全场瞩目。
经理徐姐收回手机,将检查单递上,“报告今天会加急出,没有问题下午三点开始训练。”
“嗯。”秦玖低头翻看着检查项目。
“麻烦让一让。”沈宁气喘吁吁的挤过人群,他本是不能剧烈运动,但碍于身后有一头凶神猛兽,他必须要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前跑。
WAC战队是去年刚刚建立的豪门战队,一队二队成员加上替补和经理还有随行工作人员,一行二十几人浩浩荡荡的完全堵住了门诊的出入口。
沈宁被堵在里面焦急的直跺脚,他也不顾不上礼数不礼数,卯着劲就要推开其中两人冲撞出去,但他疑惑自己身前是站着一堵墙吗?怎么就扒拉不开了?
沈宁抬起头,本是想要让这块木头挪挪你那尊贵的脚丫子,但两人四目相对的刹那,那些被他刻意尘封的记忆顿时如同洪水猛兽顷刻间袭来。
秦玖垂眸,眼神波澜不惊,仿佛面前这个人并不是他记忆深处里某个不可触碰的影子,他这冷冷冰冰的态度俨然就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沈宁瞬间红了眼眶,激动的连呼吸都紧了几分,“九、九哥?”
秦玖捏着检查单的手徒然收紧。
“九哥!”沈宁喜极,他激动的想要抓住对方的手。
秦玖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他的接触,像是在躲避瘟疫那般,他只是对视了一眼,就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然后一路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去。
众人疑惑不解,但又不敢去质疑秦玖的决定,一个个紧随其后的跟着离开。
沈宁面如死灰的转过身,他望着扬长而去的背影,心脏恍若被千刀万剐了似的,疼的他双腿发软,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上。
“咳咳咳。”一阵浓烈的血气从胸腔处往上涌,沈宁伸手堵住嘴,掌心里湿漉漉一片。
检验科,众人不敢议论,只能偷偷摸摸的看向一如往常镇定自若的队长。
刚刚那个莫名其妙冲过来的男孩似乎和他们队长相熟啊。
但瞧着队长的样子好像又不认识他。
难道两人是仇人?
秦玖抽完了血按着棉签退出了检验科。
门诊大厅已经没有了多余的人,秦玖竟有些恍惚,刚刚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你认识那个男孩?”徐姐穿着干练的女士西装,她虽然低了秦玖一头,但依旧气势逼人。
秦玖装傻充愣的转移着话题,“常规赛还有一个月,新来的AD磨合度不高,这一个月还需要加强练习。”
徐姐看破不说破道:“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只是这次比赛很重要,我希望你还是能稍微处理好自己的私人感情,毕竟心理因素也是会影响手速发挥的。”
秦玖将棉签扔进垃圾桶,目光定定的看向门诊大厅,“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沈宁躲得远远的,他看见了那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他们身穿着统一队服,是他刚刚才查到的。
难怪这两年他的九哥都毫无音讯,他一度以为是他不再打比赛了,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当年闹着要跟他分手把他影响了。
现在看来九哥只是换了一个战队,而且好像还成了队长。
WAC,去年刚刚成立的一支全新队伍,打了一整年次级联赛,今年刚升入LPL,有幸参与今年度春季联赛。
沈宁查看着那支战队的信息,因为是新成立的队伍,资料几乎为零,连队内成员信息都无从查起。
这真的是一支新的不能再新的队伍!
沈宁忧心忡忡,他的九哥在这样的队伍里能够大放光彩吗?
后期会不会因为没有赞助没有资金而选择退出?
又会不会被那些豪门战队挖走队内核心成员?
沈宁翻出口袋里的沈父给的银行卡,也就五百万,怕是杯水车薪也够不到养活一支战队。
“你跑到这里做什么?”沈璟翻遍了医院最后查看了监控记录才找到沈宁的去向。
沈宁塞回银行卡,目光忽然变得明亮,他两眼直勾勾的瞪着气喘吁吁追过来的大哥。
沈璟忽地有一种不祥预感,总觉得对方看待自己的眼神像是伺机而动的猛兽,他倒成了目标猎物。
沈宁笑逐颜开的走上前,“大哥,我烧已经退了,不用再继续留在医院里治疗。”
沈璟半信半疑的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没有早晨那么滚烫了。
沈宁继续道:“大哥我这不用治病是不是给你省了一笔钱?”
沈璟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能不能把这笔钱给我?”
沈璟:“……”
沈宁拉住对方的衣角,目光灼灼,“大哥我皮糙肉厚不用浪费医疗资源的,我出去买点药吃吃就好了。”
沈璟眉头紧锁,他如何听不出来,沈宁的过去怕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是啊,没钱没学历的一个孩子,他要靠什么来养活自己啊。
最终沈璟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转账了一万过去。
沈宁迫不及待的按下接收,他要钱,他要很多很多钱,新战队应该都不贵,只要他凑够钱,他就能买下九哥的战队。
他的九哥一定会成为冠军的。
沈家:
沈宁一进家门就见沙发上坐着两人。
沈安委屈的趴在沈夫人腿上,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那尖锐的嗓音震得人耳朵疼。
沈宁不想掺和这母慈子孝的一幕,企图从旁边溜回后院。
“站住。”沈夫人面色阴骘的瞪着他。
沈宁长叹出一口气,看来他想息事宁人偏偏有人不想大事化小。
沈夫人紧紧的握着沈安的手,怒斥道:“你打了小安?”
沈宁点头,“是我打了他。”
“你凭什么打小安?”
沈宁觉得好笑,忍俊不禁道:“他自己送上门让我动手,我只是尊重他的意见而已。”
沈安捂着嘴,眼睛哭的红彤彤的,乍一眼看去,当真是我见犹怜满腹委屈,他道:“妈妈,是我惹小宁生气了,他不喜欢我,这是我该承受的。”
沈夫人心疼极了,“小安别怕,妈妈给你做主。你,道歉!”
“我好像才是你的儿子。”沈宁不得不提醒道。
“我没有你这种目中无人的儿子。”
“妈妈,你怀我的时候有没有一丝一毫期待过我的出生?”沈宁双目一瞬不瞬的望着女人。
沈夫人不假思索道:“如果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真恨不得让你胎死腹中。”
沈宁笑了起来,眼中却是闪烁着晶莹泪光。
他早该知道答案的,不被期待的孩子才会早产,哪怕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也会活不了多久,所以他才会生病,他才会这么辛苦的被伤痛煎熬着。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沈宁不死心的再问。
沈夫人冷漠的转过身,不再看他一眼,“本性使然,没有为什么。”
“我没有太多小时候的记忆,我只知道三岁的时候买我的那对夫妻有了亲生儿子,然后就把我转卖给了专门贩卖器官的孤儿院,我身体弱,一直达不到捐献标准,直到八岁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人,他带着我逃离了那个地狱。”
“从那时起我才知道原来世界是五彩斑斓的,原来外面有那么多好吃的,那么多好看的,那么多好玩的,可是我吃不起,穿不起,更玩不起,十几岁的孩子,没有户口,我连一个饱腹的工作都找不到。”
“你看看我这双手,你是不是觉得它很脏很难看?是啊,满是伤疤,这怎么比得上他沈安的细皮嫩肉和乖巧懂事?”
“我连饭都吃不饱,你让我拿什么去学你们那些冠冕堂皇的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