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道侣是把剑》by野与蛮,原创小说我的道侣是把剑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禄戎钭青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禄戎有自己的名字,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钭青总是在叫他别人的名字。
《我的道侣是把剑禄戎》精选:
偏院外,禄戎站了良久,脑袋里的那颗石头越来越重,压得他快抬不起头。
禄戎回想着方才与师父寇四的对话。
“小禄戎,说谎可不是一件好事啊,长晔山门内有我布下的结界,倘若有妖进来,师父我是能感知到的。”
寇四坐在紫檀木椅上,房间里萦绕着一股好闻的熏香,他轻敲着桌面,笑看着跪在面前的禄戎。
“那是一只大妖……”禄戎急切地说,“他可能用什么办法……”
他的话被寇四打断了,“大妖?那更不可能,小禄戎,我们长晔山又没什么宝贝,那妖上来干嘛呢?”
他听见师父温声说,“小禄戎,过来,是不是最近修炼太累,出现幻觉了吗?让为师好好看看你。”
禄戎下意识偏头,躲开了寇四的手,他认真地说,“师父,我没有说谎。”
寇四和他说的那些话,像是用一拳头打了棉花上,软绵绵的,却又没有法子,“师父随我去……”
“好,”寇四收回手,端起茶盏抿了口热茶,支起下颚,眉眼里含着柔软,“师父现在还有些门内的事情需要处理,等师父和尹副掌门处理完事务一起去,好不好?”
禄戎来回折腾了一遭,垂头丧气地进了偏院。
他不是很想说话,忽视厢房里的钭衾,脱掉鞋,用被子将自己裹住。
什么笑话都让钭衾看了。
从他做为一名三百多岁的门童,竟然还不如修炼五年六年的新门徒,到同门师弟宣善用银钱砸他,再到现在的师父也不将他说的话当回事。
钭衾从他进来也没和他搭话,或许人家在心里笑他,笑他不认命,笑他不知趣,笑他是个傻子。
禄戎第一次觉得委屈,他重重地擦着泛红的眼眶,可眼睛却越发湿润,他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水,像是要把这百来年的委屈都流出来。
禄戎不希望他的窘态被人看见,转了个身,和墙壁面对着面。
眼泪砸在古籍的封面,禄戎用力地抠着快要被他翻烂的书角,强行压抑胸口涌出的负面情绪。
那些积攒百年的委屈,宛如即将决堤的大坝里翻滚的水流,越堵着,破提而出时越汹涌。
一只手抓住禄戎后颈的衣领,将他被拉到塌边,禄戎反抗尤为激烈,他抓住那只手,用力咬在对方的手臂上。
他的鼻头泛红,眼眶里全是血丝,泪水无声地落在黑色衣胞上。
钭衾对禄戎回来后,一声不吭的态度不太满意,拉扯的手劲使大了些。
看清禄戎脸上泪水的瞬间,胸口的烦躁全没了,第一反应是他拽疼了禄戎。
“我……”
话还没说完,禄戎就咬住了他的胳膊。钭衾没缩回手,也没推开禄戎。
禄戎咬痛快了,松口,胡乱推着钭衾的胳膊。
他想让钭衾滚出厢房,滚出偏院,滚出长晔山。
“你……为什么……”他咬着牙说,“为什么要在这把剑内……你为什么要把我认成什么仙君……我是长晔山的门童……我只是长晔山的门童,如果……如果你没来……那我还可以做着我的修仙梦……我可以无忧无虑当我的门童……你们……从来从来没管过我的感受……”
越到后面,禄戎的声音越小。他指责钭衾,埋怨钭衾。可将话说完后,他却像一根被挖空髓心的树干,连眼神也暗淡下去了。
钭衾将人抱进怀里,按住他乱动的手,抹掉他眼角的泪水,他沉默一会,开口。
“我告诉你怎么修仙,好吗?我给你疏通筋脉,让你突破瓶颈,可以灵活运用内力。”
“如果你想继续当门童,就继续当,什么时候愿意去沧海了,我带你去,好不好?”
过了半晌,禄戎的情绪稳定下来,他用袖口擦了下眼睛,布料刺激的眼部周围酸涩又疼痛。
绿色的眼眸眨了下,他往后挪,退出钭衾的怀抱,然后抬起头。
他用那双泛红的眼,渴求地望着他。
钭衾的话,像丢给他的一根救命稻草。
“等你病好,”钭衾摸了摸禄戎的额头,温度不降反升,他看着禄戎眼角干涸的泪痕,说,“先休息吧。”
也许是哭累了,睡意来得快,禄戎闭上眼没多久,呼吸平稳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钭衾变出一把黑色羽扇,到隔壁厨房给木材生火。
白鹩化为人形,蹲下给钭衾帮忙,钭衾伸出胳膊拦住他,“我来。”
白鹩看着生火都不太熟练的钭衾,说,“你父皇听说到你的消息了,让你赶紧回去。”
“让他催,不就两千年没见吗?以前他们出去游玩,都将我丢于沧海上千年。”炉子里燃起火星子,一阵风吹来,呛鼻的烟雾飘到钭衾脸上,熏得他眼睛微红。
钭衾说,“我得带着那家伙回去,长晔山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全是一些吃人的东西。”
白鹩看出了些头绪,他的好像明白了钭衾不回沧海的原因,但不是很敢笃定。
白鹩说,“那直接打晕,带回去,不就行了吗?”
禄戎睡得很沉,钭衾把药端到床边,叫了他两声,他依然紧闭着眼,鼻息轻缓。
额头的温度更烫了,钭衾眉头皱起,他在塌边坐了好一会,碗里的汤药热气腾腾。
他又叫了两声,被褥里的人反倒又往里面缩了缩。
睡着也不想理他。
钭衾给气笑了。
屋内的烛火印在那张白净的脸上,钭衾伸出手,轻柔地抹去禄戎眼角干涸的泪痕。
兴许是哭久了,禄戎的鼻尖有些红,像钭衾以前在海底,见到的化为人形的珊瑚妖的粉鼻子。
苦涩的药味在唇内蔓延,钭衾低头,触碰到了另一块柔软。
几滴汤药沿着禄戎的嘴角溢出,钭衾用指尖抹掉。
汤药沿着喉管进入胃里,禄戎的脸皱成一团,细长的睫毛不停颤动。他被苦醒了。
钭衾又喝了一口。
禄戎迷糊地掀开眼皮,头疼得他一下没缓过劲。
见人醒了,钭衾抿着唇,不动声色地咽下了汤药。
禄戎用力按了按额角,意识清晰不少,他看向端着汤药的钭衾,强撑着身体的疲倦坐了起来。
接汤药时,手臂使不上劲,抖了下,碗和汤药都差点没了。
禄戎一口灌下,钭衾替他拿走空碗,再回来的时候,人又缩进了被子。
他从来没有这般哭过,唯一一次竟然还是在一只妖的面前。
禄戎躲着,他等那种窘迫的氛围消失了,再出来。
然而,钭衾偏偏要拉他的被褥,让他的头在外面透气。
禄戎搬不走那只手,他就用咬。
也许是生病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似平常那般逆来顺受,而是起了十足的逆反心理。
他咬得凶,可惜刚醒,劲小,只咬出一个很浅的牙印,连血也没流。
钭衾钳住他的下颌,指头递进唇内,抚摸着牙齿。
“兔子牙齿吗?”钭衾说,“这么轻。”
禄戎翻身,没有搭理钭衾。
“一个师父而已,”他继续说:“值得你跑这么远,不顾自己正在生病,也要去见?”
禄戎闷闷不乐地说,“你懂什么?他是我的恩人,我理应当爱戴他。”
背后传来一声嗤笑,禄戎委屈地替寇四解释,“师父是因为很忙才没有来偏院。”
“是不是没人教你恩人只是用来报恩的?以后你师父遇上危险,你帮他不就可以了吗?”
“是没人教呢。”他听见钭衾说的话,心里憋屈,又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确实没人教。”
钭衾话里的重点在后半句,没料禄戎听错了意思。
“要论报恩,”钭衾咬牙切齿,“也不该是你报恩你师父,应当是你师父……”
话语骤然止住,钭衾稳住呼吸,“你给这长晔山看连百年的门,早就已经偿还了。”
“没人教,不也好好活到了这个岁数吗?一些道理你师父懒得告诉你,那你身边的人不会告诉你吗?你不会看吗?不会问吗?”
钭衾继续说,“我是死的吗?”
禄戎听出了钭衾话里的安慰,他翻身看向那双金色眼眸,“你说告诉我怎么修仙,是真的吗?”
“我钭衾,不会骗人。”
“可是你一个妖兽,为何知道修仙之事?”
黑色折扇敲了下禄戎哭红的鼻头,“为何不知道?三千年前,我可是差点成为龙。”
“龙?”禄戎好奇地往塌边挪了挪,“那为何……”
“想听?”
禄戎点了点头。
“等你成仙了就知道。”钭衾指了指屋顶,“上面的规矩比人间皇宫更多,但乐子比凡间,不,甚至比沧海都要少。小时,跟着父皇,去天上进贡沧海特产,将里里外外逛了一遍,遇上了不少神仙,都端着一股架子,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依然瞧不起妖。”
“他们与你这山中的其他师弟差不多,也有比较好的神仙,但他们早有自己的仙友,做为小仙的你很难认识到,有可能你在长晔山是门童,到上面就是一个扫地的,以你的资质,背景,在上面立足,比在这长晔山都难。”
“我,沧海的太子,跃了龙门,成为了龙,到天上只是老神仙的坐骑。”钭衾笑了笑,“我不稀罕这个机会,懂吗?”
禄戎摇了摇头,他在长晔山里,没有人同他说过这个。
“再说明白一点,那望不尽的沧海,可以任由我的真身,在里面翻滚。那整片海,海里的每一捧沙粒,每一片珊瑚,每一粒珍珠都归我所有。”
“可我上了天,只是那些仙君偏院的一只仙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