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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对头成了我男宠

死对头成了我男宠

发表时间:2024-05-09 10:46

小说《死对头成了我男宠》正倾情推荐中,小说死对头成了我男宠围绕主人公姜煜然顾子青开展故事,作者叁拾玖所著的小说内容是:姜煜然是个很优秀的人,要不是因为意外的话,他大概会一直陪着顾子青。

死对头成了我男宠小说
死对头成了我男宠
更新时间:2024-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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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对头成了我男宠》精选

我见到姜煜然的时候,他正在被拍卖。

看客们惊讶于他的美貌,竞相出价,只求一亲美人芳泽。

我本是个看客,却终不忍心曾经的天之骄子任人折辱,只能一掷千金将他买下。

我将他安顿在别院,嘱咐下人好生照料,此外,并不打算出面。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找我。

我和姜煜然自小便是死对头。

我们两家住得近,当年,他母亲与我母亲先后怀孕,两人还曾开玩笑,若是一男一女,则定个娃娃亲好了。

可惜,我俩都是男子。

姜煜然先我一日出生,小时候,母亲们总说,我是弟弟,煜然是哥哥,要让着弟弟才行。

姜煜然一直应好,却从未真正让过我,他总喜欢事事强过我。

小时候我们一起斗蛐蛐,我就从没赢过他;后来,爬树,他也总是比我爬得快比我爬得高;再后来,我们上学堂,开始读书识字了,他也总是比我写得好,比我学得快。

那时候,先生夸奖他,说他是可造之材,看到我,就总是连连叹气,说朽木不可雕。

父亲对姜煜然更是喜爱有加,总是饱含羡慕地看着姜煜然,对姜父说:“子青要是能有煜然万分之一聪明也好啊。”

母亲听了这话并不高兴,私下里,对我管教得更加严格,她告诉我,她的儿子,必须是最优秀的。

她不再允许我出去玩,将我所有的玩具都烧了埋了藏了。总是日复一日地看着我,叫我读书写字,舞文弄墨。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姜煜然不再是煜然哥哥了,他成了我的死对头。

我拼尽全力,一心只想要超过他,想再看到,当初那个对我笑脸盈盈的母亲。

他字好,我遍一遍又一遍临摹练字;他会作文章,我便日日写,日日改;他善棋艺,我便拿着棋谱,日日琢磨。

我仿佛魔怔了般,事事模仿姜煜然。

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也渐渐会被夫子夸奖。

只是,仍旧不如姜煜然。

因为一心扑在如何打败姜煜然上,加上母亲对我管教越发严厉,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什么朋友。

但姜煜然不一样,他事事都很优秀,这些事情却似乎并没有花费他多少精力,他仍旧有时间交一大堆朋友。

我将姜煜然视为我的死对头,可我甚至不知道,他眼里到底有没有我。

后来,十二岁那年,宫里来旨,我和姜煜然被选为皇子伴读。

不过,他是炙手可热的四皇子的伴读;而我,则是默默无闻的六皇子的伴读。

也是从那一天起,我们的命运,发生了转变。

深夜,下人敲我的门,说别院的那位公子高烧不退。

我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姜煜然。

我生着起床气,吼道:“发烧就去找大夫啊,找我干嘛?”

躺下后,还是不放心,披上外衣,径直往姜煜然那儿走去。

我到时,大夫已经看完诊,开好了方子:“参见大人,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这天寒地冻,穿得单薄了些,感染了风寒。”

我让下人给了诊金,送他回去。

姜煜然脸色潮红,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竟然滚烫得如火炉般。

他嘴巴一直喃喃自语,我凑近,才听见他仿佛在喊:“娘……娘……”

刹那间,我也想起了温柔似水的姜夫人,又想到姜父被流放后,她与姜父客死异乡,如今她视为骄傲的儿子,被人当成玩物般拍卖,成了别人的男宠,心中不免唏嘘。

再姜煜然,心中同情又更深了几分。

我一生都在追逐姜煜然,都在羡慕姜煜然,未曾想,有朝一日,我竟会同情他。

我让丫鬟端来温水,拿来毛巾为他敷额头。转身想走,未曾想被他死死抓住了手。

无奈,我只能接过下人煎好的汤药,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他。

许是药太苦,许是挪动他的声音太大,总之,喝了几口药之后,姜煜然突然睁开了眼睛。

“子青?”他不确定地问道,声音虚弱而无力,“子青,咳……咳……是你吗?”说着,他居然试图伸手摸我的脸。

我身子连忙后仰:“姜煜然,你动手动脚干嘛呢?除了我,现在还有谁会这么好心救你?”

他虚弱地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很开心的样子。

我不懂他有什么可开心的,如果有一天,我与他易地而处,那我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一定是他。

“虚弱成这样,就别笑了。”我轻声呵斥,把药碗递给他,“诺,既然醒了,就自己喝吧。”

他接过碗,一饮而尽。眉眼间尽是笑意。

我想,这药果然很管用,刚刚那么虚弱的人,居然一下子就精神了这么多。

他喝完了药,我也就起身准备离开,他却紧张兮兮地抓住我的手,我不解地看向他。

“你要走?”

“对啊,不然呢?”

“能不能留下?我们都两年没见了。”

我不解他为何要强调我们两年没见,我也不认为我们的交情有深厚到两年不见就有旧可叙。

好在下人及时出声,说姜煜然得了风寒,怕是会传染给我。

姜煜然这才松手,把头缩进被窝里,连声赶我出去。

姜煜然一病就病了三天,我每次去看他,都能看到他把伺候的丫鬟逗得花枝乱颤的。

看极为轻佻,毫不正经,没一点儿过去的端方君子样。

“我来这么久,怎么都没见着你家夫人啊。好姐姐,你说莫不是你家大人怕夫人吃醋,将我金屋藏娇了起来?”我还未进门,就听见他又在逗小丫鬟。

我蹙眉,心中极为不悦。姜煜然近几日的行径,实在与记忆中的人相差甚远,若不是他模样未变,若不是他能认出我,我真怀疑,这姜煜然是假的。

“公子您就放心吧,大人尚未娶妻,这顾府后院啊,只您一个主子。”小丫鬟说完便咯咯笑,语气里满是揶揄。

我听不下去,压下心中的不悦,推门进去。

小丫鬟不防我突然进来,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握瓜子的手藏在身后,满脸的笑意瞬间被不安代替。

我斥责了她几句,让她要注意礼数。姜煜然想为她说话,被我一眼瞪了回去。

下人走后,我照常问了他身体情况,得知他身体已经大好以后,方才安心。

“你住哪里,等你身体好了,我差人送你回去。”我并未问过他这几年的遭遇,都沦落到南风馆了,想来是不会好的,没人愿意自己落魄的样子被一个过去远不如自己的人看到。

“我啊,居无定所,四海为家。你若是不愿意留我,随便找人将我扔大街上就是了。当然,记得扔远一点,不然我怕我冻得受不了会爬回来,给你添麻烦。”他看着我,笑着,仍旧满口胡言乱语。

我被他的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开口:“说……说什么胡话,咱们是同窗,又多年未见,而且,我刚上任不足三月,人生地不熟,你是我唯一的旧识,你要是愿意留下来,还能陪我做个伴,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怎么会想要赶他走。

他一脸揶揄地看着我,笑道:“好啦好啦,知道你舍不得我走,我不走就是了。而且……而且你不是才刚刚花了一千两银子拍下了我嘛,我要是走了,那您不就吃大亏了嘛?”说着,他还给我抛了个媚眼。

我看着心头一颤,果然,在南风馆学坏了。

我让他不要取笑我,而后,鼓起勇气问他,怎么会沦落到南风馆的,让他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我能帮则帮。

他说自己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要被拍卖的花魁本不是我,是另一位男子。那位男子与我是旧识,却被他父亲卖给了南风馆。我为了救他,只身潜入,本想救他,没想到被发现了,他逃跑了,我却被关了起来。”

我听得直皱眉,既敬佩姜煜然的侠义精神,又不禁后怕,若是我没恰好碰见姜煜然,那他岂不是……

姜煜然果然完全变了,他病着时还只是言语轻佻,病好了以后,连行动也像个登徒浪子一般。

他开始白天调戏小丫鬟,晚上钻我被窝了。

他病刚好那一晚,我的被子里就多了个人。

我吓了一大跳,我还以为是底下的官员又给我塞人,脸顿时一黑,正打算把人扔出去,他钻出被子。

“别扔,是我,姜煜然。”

“你怎么在我床上?走错房间了?”除此以外,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他连连摇头,说天冷,怕我冷着,要给我暖床,不然白吃白喝,他过意不去,会觉得是我嫌弃他。他声音越说越小,看着可怜兮兮的,仿佛我如果拒绝他,他立马就能收拾东西离开,毕竟不能白吃白喝。

我犹豫着,他突然双手用力,我一时不查,被他扯到了床上,咚地一声,两人头狠狠地撞在一起。

“你头怎么这么硬?痛死我了。”他倒打一耙,“好心给你暖床,怎么还婆婆妈妈地,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说完,又大剌剌地掀开被子,只穿着一身单薄中衣,骂骂咧咧地往外走。

我连忙拉住他往被子塞:“好好好,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狗咬吕洞宾,是我婆婆妈妈了,你好好睡着,我房间让给你了行吧。”

他一听,眼睛睁得贼大:“你要走?算了,那还是我走吧。”作势又要掀被,我忙摁住他,连连认错,再三保证自己不走。

躺下后,身边瞬间多了个人让我很不适应。

我想到书中古人的好友知己之间常常抵足而眠,而我从来人缘不好,从没有过这种经历。

姜煜然应当是习惯了,他的好友那么多,自然不觉得与人同被而眠是什么问题,大概还会觉得我奇怪。

我背对着姜煜然,突然觉得也许他并没有变,只是我以前和他不熟,他不会向我袒露在朋友面前的那一面。

如今,我对他也算有救命之恩,在他眼里,可能也能勉强称得上朋友了。

身边的人存在感太强,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一直在盯着我看,我很不自在,想翻身,不好意思。

“子青,你睡了吗?我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吧。”半晌,姜煜然突然,打碎了这幽静的黑夜。

我答应了他,我知道,这叫秉烛夜谈,只是我们过早将蜡烛吹灭了,他也不让我起身重点蜡烛。

“子青,你为什么会来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六……陛下不是很看重你吗?我记得当时他很……嗯……喜欢你的。”他说到后面有些

“没有,不是陛下派我来的,是我主动向陛下请缨的。当时,我在京城得罪了皇后母族,他们处处针对我,我受够了京城的尔虞我诈,也不想陛下为难,干脆向陛下请缨做地方官了。

”我没想到自己会毫不设防地说这么多,大概是浓郁的夜色确实能让人卸下一些防备。

身边的人突然翻了个身,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语气里满是心疼:“辛苦你了,你从小就一心只读圣贤书,要你面对这些腌渣事实在是辛苦你了。我原以为,你在京城,有陛下护着,应当很顺心才对。”

我觉得奇怪:“陛下是皇帝,不是六殿下了,我也不再是他的伴读,只是文武百官中的一员,是为他做事的,做得好,有赏,做得不好,自然该罚,他为何要护着我?”

他沉默良久,又问我:“那为什么是这里呢?你忘了我们一家是被流放到这里的吗?”

我想了想,决定如实回答:“我知道,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过来的,我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了。”

身边的人呼吸一滞,握着我的手明显用力了些许。

“为什么……为什么会想……想来看看我?”他说得很慢,好像在很努力地隐忍着某种情绪。

我没有回答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见不到他以后,我总是会不经意地想起他,在做事的时候,我经常会想,如果是姜煜然,他会怎么做呢?

自从姜父姜母去世之后,我就没有得到过姜煜然的消息了。

我原以为凭他的才干,他会去考科举,会金榜题名,可我没有等到。

所以,当我决定离开京城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就觉得我要来这里,我要来看看曾经被我视为一生之敌的姜煜然过得怎么样了。

事实证明,我来对了。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落魄,落魄得曾经羡慕又嫉妒他的我,都开始有些心疼和同情他了。

“还有一个问题,”半晌,姜煜然像是个好奇宝宝,“你为什么……还没有娶妻?”

“嗯……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想找个自己喜欢的。”

“什么叫和我一样?你……你怎么知道我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他看上去不解,很快又恍然大悟,“你偷听我和太……废太子的对话?”

我皱眉,否认道:“不是偷听,是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我偶然听见的。”

他嗤笑:“对对对,顾子青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偷听呢,都怪我们说话声音太大,非得往你耳朵里钻。”

四年前,在御花园,我在御花园赏花时,偶然听见姜煜然和当时的太子殿下交谈。

他们俩的关系很好,太子殿下很喜欢也很信任姜煜然,太子殿下打趣说要向皇帝请旨,为姜煜然和昭阳公主赐婚,姜煜然笑着拒绝了。

“臣自小便向往臣父母之间的感情,也发誓这一生定要像父亲一样,娶与自己情投意合、两厢情愿的人,不求三妻四妾,只求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后来,父母为我说亲,我再三拒绝,母亲生气,问我究竟想要怎样的天仙,我想到了姜煜然的话,对她说:“我只会娶自己的心悦之人,只求一心人。”

母亲笑我天真,搬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类的话试图劝服我,无果,又开始频繁给我看女子画像。

六殿下对我的话很是赞同。

当了皇帝以后,帝后大婚前夕,他留我在宫中用餐,席间,他略显伤感地告诉我,他的婚事牵扯到太多利益,无法全凭自己的喜好。

“但是子青,我一定会助你达成心愿的。我是皇帝,一定能让你想娶谁就娶谁!”

后来,他叮嘱我父亲,我的亲事他会替我做主,就不用我父母费心了。

母亲听了,很是高兴,皇帝赐婚,多大的荣耀,也就不再逼我了。

后来,我们又零零碎碎地聊了很多,他说了很多书院的趣事。

他说那个时候的我,天天绷着一张小脸,跟个小古板一样,但是他觉得很可爱。

我并不认同。

事实上,我并不愿去回忆那一段往事。

如果要回忆,那段回忆里也只有一个人,姜煜然。

但我看出来,他很高兴,所以我没有打断他。

在他的絮絮叨叨中,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我仿佛又回到了书院。

但这次,我不是那个小古板了,我好像成了姜煜然最好的朋友,跟着他经历那些我从未感受过的美好。

姜煜然自病好后,就一直睡在我房间,姜煜然体寒,不经意间碰到,常常会将我冰得一颤,可我还是没提过让他回自己房间。

我看不得他一直无所事事,整日插科打诨逗小丫鬟,于是再一次看见他逗得小丫鬟脸红后,命下人送了若干笔墨纸砚以及几十本书给他。

姜煜然看着满屋的书,凝眉望向我。

“科举考试不足一年,从今日起,你就一心温书学习,争取明年金榜题名,以慰你父母的在天之灵。”我告诉他。

他嘴上说着好,连连谢我为他着想,可实际上,下人告诉我,我一不看着他,他就把书扔一旁,完全不顾我的好意。

他在生气,因为自我要他考科举以后,夜里,他就不爱说话了。

曾经,我嫌弃他太聒噪,如今,他安静下来了,我倒是有些不适应。

一日,我回府后去了他的书房,他人不在,而我派人送给他的笔墨纸砚他从未动过,书也全都崭新如初。

屋外又传来小丫鬟银铃般的笑声。

我火冒三丈,沉着脸打开门,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姜煜然拽进屋,又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他仍旧没个正形:“哟,顾子青你终于开窍啦,这是要玩儿霸王硬上弓吗?别急啊,我又不是不……”

我沉着脸看着他,他好像发现我是真的发火了,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终于禁了声,瞄了眼四周,又拉着我的袖子:“你是不是来书房没见着我,所以生气了?我只是学累了出去放放风,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沉声问道:“姜煜然,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温书,也根本就不想考科举?”

我希望他否认,但是他沉默了。

“为什么?”我问他,“我不信你是觉得自己考不上。姜煜然,自六岁上学堂开始,你就一直是夫子们赞不绝口的天才,即使后来在宫里做伴读,你也算是鹤立鸡群,就连先帝,也对你极为赏识,说你有状元之才。就算你颓废了三年,但是我相信……”

“够了!”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厉声喝断了,“顾子青,你说得对,我不想参加科举考试,不想考状元,也不想当官。抱歉,辜负了你的一番美意。”

“为什么?”我问道,“当初不是你说的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吗?不是你说的哀民生之多艰吗?不是你说的要辅佐帝王缔造一个河清海晏的盛世吗?是,现在的陛下不是你当初允诺的那个人,但这又怎样?当今圣上英明神武,丝毫不输那个人,他绝对值得你的追随。”

“哈哈哈……”他突然苦笑起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子青呐,你说起这些话来可真容易啊。可你想过没有?官场上的、皇宫里的那些人一个个争权夺利,草菅人命,勾心斗角,不顾人伦亲情,为的是你口中的为天地立心吗?不是,他们都只是权利的奴隶罢了。我父亲,一生为官清廉正直,一心为公,就因为我是废太子的伴读,所以废太子倒了,我们就得家破人亡。你跟我谈抱负,谈理想,你不觉得过分吗?”

沉默,久久的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他的话如同一块石头砸进我心底,我想说话,但嗓子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子青,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他上前轻轻地抱住我,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祝你和你的陛下,能够开创属于你们的盛世。”

我拉住他的手,试图挽留他,可终究被挣脱了。

姜煜然走了,夜里,再也没有人给我暖床了;餐桌上,不会再有人给我辛苦做的家乡菜了;我累了时,也不会有人主动弹古琴为我放松了。

姜府又变得安静了起来,大家好像都很怀念他。

小丫鬟尤其伤心,好几次看着我欲言又止。

后来,也许是担忧压倒了恐惧,她终于羞着一张脸娇滴滴地问我:“姜公子去哪里了?”

我告诉她,我也不知道。

她失望地“啊”了一声,“天气这么冷,姜公子可别被冻死了。”

管家沉声喝她:“别乱说话。”

小丫鬟有些委屈地小声嘀咕:“本来就是,这都下了好几天雪了,姜公子还穿得那么单薄。”

小丫鬟的话里带着怨,怨我没留住他。

我也悔,事实上,第二天,我就派人出去找姜煜然了,可直到现在,他们也没半点儿消息。

我找了南风冠的妈妈,她说姜煜然是自愿代替苏砚的,姜煜然从没透过来历。我去找了苏砚,但所有人都说,自从他父亲将他卖了以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姜煜然什么也没带走,我给他买的衣物狐裘、手套手炉一样没带走。

管家问要不要将他的东西从我房间清理出去,我想了想,还是摇了头。

一日,我被政事扰得心烦,不知不觉走到了姜煜然的书房前。

自从那次吵架后,我就没有进过这间书房了。

我打开门,看见书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拿近一看,才发现竟是《楚辞》。

随手一翻,竟然就是“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我不由地心酸好笑,再往后翻了翻,竟看见了一张纸,纸上,是姜煜然写给我的信。

信里面,是他誊抄的一首楚辞——《越人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木尚有知,而君心尚不如木枝。”

“砰!”一声,手中的书本滑落在地。

我想到姜煜然见到我时的欣喜,他那永远干不了的被子,总是不遗余力要与我同睡,半夜时,唇边偶尔传来的触碰……

一桩桩一件件,如同走马灯似的在我脑中回转。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这次重逢以后,还是以前就有的?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呢?当初,他身边明明有那么多名门闺女,就算他好男风,我应当也排不上号的呀?当时他书自己要娶两情相悦之人,想的就是我吗?

愁绪万千,理不出个头。

“咚咚咚,”下人的敲门声将我从沉思中惊醒。

他们说,外面有一苏姓公子求见姜公子。

心慌意乱之下,我将信藏进袖子里,高声道:“请他进来。”

苏砚身形瘦弱,皮肤白皙而失了血色,虽说姿色还行,但还是无法与姜煜然的风流倜傥相比,难怪那南风馆的妈妈会愿意姜煜然换他。

一想到姜煜然为了救他而身处险境,他却安之若素,我心里就涌起一阵不满。

对他也就没什么好感。

我告诉他,姜煜然走了,我找不到他,问他知不知道姜煜然去了哪里。

“走了?”他看起来很讶异,很快又镇定下来,作揖告别,“我与姜兄乃萍水相逢,对他的情况也不甚了解。既然姜兄不在,那在下也不便叨扰。”

嘴上那样说,神色却有些异常,我不信他,立马派人跟踪他。

果然,下人跟着他找到了姜煜然。

我见到姜煜然时,他正在给人写春联,脸和手都被冻得通红,写出来的字却仍旧行云流水。

旁边的老乡很高兴,连连称赞姜煜然字写得真好,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扔进一旁的罐子里。

姜煜然抬头,笑着说谢谢,也是这一抬头,和我打了个正着。

“你怎么来了?”他笑着说道,穿过人群,好像他走前的争吵完全不存在。

“我来看看你,”我碰了碰他的手,冷得如冰一般,“怎么这么冰?”说完,将手炉递给他。

他却不接,说自己还有事忙,还托老乡带我进屋歇会儿。

我拒绝了,走到他写字的桌前,只见上面写着:“翠柳迎春千里绿,黄牛耕地万山金“。

我连连点头:“写得真好。”

旁边的老乡也连声应和:“可不是,姜师傅可厉害了,知道的东西多,写的字也贼好看。”

“是啊,我知道啊,他写的字可好看了,以前教我们的夫子天天夸他字写得好,可嫉妒死我们这些同窗了。”

“好了,别说笑了,”他对着众人作了个揖,“在下家里来了贵客,可否改日再为各位写这春联?”

众人表示同意,我忙阻止:“哎,大家先别急,这样,以前夫子总说我写的字不如你们姜师傅,今日我倒是也想献个丑,写副字赠与姜师傅,还想请各位做个评判,看看我的字如何?”

姜煜然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撩起袖子,为我研磨。

我略一思索,提笔写下:“沉船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众人看了我的字,也是连连说好,至于谁的好一些,却说不出,只说我为难他们,他们大字不识一个的,在他们眼里,这字都差不多。

众人散去后,姜煜然搬桌子进屋,我想帮忙,被他拒绝了。

“顾大人是要做大事的人,这等小事,草民来就行了。”说话阴阳怪气。

我环顾四周,姜煜然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家徒四壁,屋子是茅草屋,窗户还漏风,里屋就几张凳子一把桌子一张床,床上也就一床旧得发黄的破被子,伸手摸进去,真是冰冷似铁。

想到姜煜然在我的床上还夜夜到后半夜脚才能有点儿温度的身体,我登时就后悔当初没全力留住他。

就该捆着他,不愿意读书考试当官就算了,大不了就养着他。

“对不起,”关上门后,我对姜煜然说道,“我不该自作主张逼你考科举,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你要是愿意呢,我就给你找个事做,你要是不愿意,那就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好不好?”

“一样?怎么个一样法?我继续做你一掷千金买回去的男宠?”他打趣地说道。

男宠的玩笑他已经开过多次了,过去我只当他轻佻孟浪不正经,如今却觉得好像有几分试探。

“你别这样说话,像是作践自己一样。姜煜然,你知道我的,自小到大,我就没什么朋友,可在这里的这半个多月,我已经把你当作我的挚友了,什么男宠不男宠的,我听着不舒服。”

“挚友?”他冷笑,逼近我,语气带着些狠戾,“可你知不知道,我从来不想跟你做什么挚友?”

“什……什么?”我一惊,想到袖子里藏着的信,心跳如擂鼓。

我一把推开他:“姜煜然,你别乱说话。”

“顾子青,你都当官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单纯?我们在书房吵架那日,我说那些人为了权力不顾亲情人伦,你就没想到我说的是谁吗?”

“你怀疑……陛下?”我艰难地吐出后面两个字,话刚出口,我马上就否决了,“不可能,陛下不是这种人。而且陛下与废太子感情极好,他不可能背叛他,废太子出事的时候,陛下还去向先帝求过情,甚至差点被迁怒。”

“哼,表面文章谁不会做?而且废太子被废以后,原本籍籍无名的六殿下突然异军突起,深得陛下与百官的信任,最后甚至登上龙位,成为这天下之主,若非蛰伏已久,他怎么可能做到这些的?”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怀疑陛下?那我呢?你是不是也怀疑过我?”

他眼神忽闪,默不作声。

“我知道答案了。”我去门外取出给姜煜然带的衣物,一把扔在桌上,又从袖子里掏出藏着的信,一把撕碎,白色的纸屑和屋外的大雪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

“这些东西,你留着也好,若是嫌弃这东西经过我这帮凶之手,那你就烧了它们也好,扔了它们也罢。”

“我走了,姜煜然,祝你找出证据,早日将我绳之以法。”

除夕那天,顾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姜煜然穿着白狐裘,提着一壶桃花酒,说他想了很久,要与我合作。

他帮我治理岐江水患,而我,要带他回京,还要我帮他,重审废太子巫蛊案,还废太子和他家以及当年其他人的清白。

“你这就强人所难了吧?”我略一思索,“废太子巫蛊案那可是先帝定的罪,你口口声声说废太子是被冤枉的,你有证据吗?你可别忘了,当初,废太子可不仅仅是下巫蛊诅咒陛下,东窗事发后,他可还里应外合,试图谋反。你说陛下是当年巫蛊案最大受益者,这是从结果来看,可若是当年,他成功了,那今日坐在皇位上的是谁,可就不好说了。而且,姜煜然,上次你还口口声声怀疑我和陛下,现在又找我来帮忙,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啊?”

说完,我转身向外,准备开门:“姜公子,今日除夕,恕不远送。”

“那你相信他会谋反吗?”人还没来,姜煜然高声问我,“你别忘了,那年秋猎,要不是他,你和你的陛下,恐怕早就死在那场刺杀中了。你相信你的陛下,难道不也是因为他救过你们吗?”

他疾步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目光如炬,继续问道:“顾子青,他对你的救命之恩,你难道不要报答吗?”

我默默握紧拳头,咬着后槽牙,与他对视。

寂静无声,空气凝滞,对峙之中,暗流涌动。

半晌,我长呼一口气:“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帮我解决岐江水患问题,回京以后,我会尽全力帮助你查明当年的真相,证明我和陛下的清白。”

“我就知道,顾大人深明大义,定然是有恩必报的。”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哼,”我冷笑,“不用拍马屁,我现在就想知道,岐江水患,你有何良策。”

岐江水患不断,岐县处于岐江下游,年年受岐江水患影响。若是岐江洪水泛滥,岐县的良田就会被淹没;若是雨水不足,又会发生旱灾,百姓们颗粒无收。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施工图,告诉我要建渠以四六分水,说着又侃侃而谈如何建渠。

我听着他说话,看着他的施工图,发现他说的方法确实可行。

他又拿出一张名单,上面记载着岐县及周遭有名的工匠,他告诉我,只要我需要,他可以帮我把他们全部请来。

我被他说服了,立马提笔,向陛下禀明要在岐县建渠的事情,召来信使,让他速速送给陛下。

噼里啪啦地,外面响起一阵又一阵的爆竹声,丫鬟叩响书房门,说是年夜饭做好了,让我去用饭。

姜煜然起身告辞,我连忙出声留下他:“别走了,姜公子,一起吃顿年夜饭吧。”

我没想到,姜煜然竟然还有建筑方面的才能。

他和工匠们不断地讨论细化方案,交谈间,神色总是自信而明媚的。

““唉,”我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们立即停下,看向我,姜煜然问我是有什么意见吗,我忙说没有,他们这才继续。

讨论结束后,工匠们先行离开,姜煜然才又问我,为何叹气。

我想了想,决定告诉他实话:“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懂这些,看来,我果然还是不如你,有些丧气罢了。”

他笑了笑:“别这样想,我来祁县这么多年,对水患造成的伤害深有体会,所以才广泛翻阅书籍,采访工匠,花了三年时间才想出来的。而且,我是你的幕僚,我现在吃你的用你的,如果我会的你都会,那你还花钱养我干嘛?你应该觉得欣慰,钱没白花。”

“三年?”我深感震惊,看向他,又不觉得意外了,是了,这才是那个充满抱负的姜煜然。

修渠开始以后,姜煜然基本就住在了工地,只偶然向我汇报一下进展。

我忙着号召当地的富商们纳税捐款,各种威逼利诱之下,终于筹集了十万两白银。

我去工地巡视的那一天,不巧下起了暴雨,我们无法前行,只能在工地过夜。

安排房间的人诚惶诚恐地告诉我,临时搭建的帐篷房屋有限,我只能与姜煜然同住。

自姜煜然离开顾府以后,我们还未曾同住过。

如今想到那段抵足而眠的时光,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工地环境本就艰苦,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便同意了。

我和工匠们一直聊到深夜,直到有人忍不住哈欠连天,我才反应过来,已经子时了,连忙让他们去休息。

我躺在榻上,极力忽视身边多了一个人的事实,闭着眼睛,逼自己入睡。

可大雨下个不停,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搅得人难以入睡。

“顾子青,你是故意躲我吗?”身边一直装睡的人突然出声,他转过身,气息吐在我的耳边,引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情景太过暧昧,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选择装睡,沉默不语。

虽然,我们现在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可我还是偶尔会想起,那封被我亲手撕掉的信。

“还真睡着了?”他喃喃自语。我闭着眼睛,对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反而更加敏锐了。

突然间,脸颊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下面也被一股硬硬的东西抵着。

我脑袋瞬间炸开了花。

姜煜然,他居然亲我了!

“姜煜然,你别太放肆了。”我出声警告他。

“呵,不装睡啦?”他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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