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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断

易断

发表时间:2024-05-09 15:05

《易断》是一本纯爱小说,作者是谢白,姜明睿郗子言是小说中的主角,易断主要讲述了:郗子言也不是不想要活下来,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要这么对他,让他活得格外痛苦。

易断小说
易断
更新时间:2024-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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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断》精选

更阑人静地房子里,一个男人坐在阳台上,他手里拿着画笔,面前是还未完成的画作。

而他的目光却落在远处挂在天空上的月亮。

月光皎洁,在这喧嚣的城市里是个独立的存在。

窗外徐徐吹来夜风,身后轻薄的窗帘轻轻飘动。

落在身前的月光下,隐隐见得男人的模样,那是让人一眼心动的非凡容貌。

蓬松的头发要遮住了眼睛,男生眼尾敛长,单眼皮,透过月光的睫毛像是蝴蝶扇动的翅膀,那挺立着的鼻梁右侧有一颗黑痣。

男人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好像他本就应身处画中,供人欣赏赞美。

促然响起地开门声,将这安静地夜晚打断。

黑暗一片的房子被门外透进来的白炽灯照亮了些,男人提着公文包,满脸疲倦,开门看见漆黑一片的房子和阳台上的人愣了下,才道:“言言,怎么不开灯?”

郗子言偏了下头看向门口的人:“回来了。”

才回答他的问题:“不想开。”

男人边拖着鞋边嘟囔着:“那怎么能行呢?我开灯了嗷。”

郗子言沾了些颜料给画填了几笔:“嗯。”

眼前的画被灯光照亮,呈现出绝美的画面。

公文包被放置在桌面上,下一秒郗子言就被人从身后抱在怀里。

一阵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萦绕在身边,郗子言眉头蹙起,但下一秒又松开。

男人紧紧将他抱着,像只小猫似的把下巴搭在他的颈窝处,看着眼前即将完成的画作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玫瑰。”

郗子言没任何动作任由他抱着,喊他:“明睿。”

“嗯。”姜明睿偏头亲了一下他的脸。

“你身上的香水味,很重。”

玫瑰的香味。

是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

身后的人怔愣一瞬,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郗子言放开。

“是么?”姜明睿似乎没有发觉,来回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带着疑惑喃喃道:“没有啊。”

郗子言对香味敏感,姜明睿只好说:“那我去洗个澡,阳台风大又冷别久待哦。”

郗子言没回头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挥着画笔。

浴室门打开又被关上,直到淋浴声传来坐在阳台上的人才停下了动作。

他看着眼前被自己取名为《迷雾中的玫瑰》地画作,心里泛起一阵不快。

玫瑰。

他最喜欢的东西。

现在也成了他最讨厌的东西。

画被取下撕了个星碎,无情的被主人扔进了垃圾桶。

郗子言没了创作的心情,心里一阵烦乱。刚躺到沙发上想要平复一下心情,姜明睿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此时此刻郗子言真的有想砸了它的想法。

他拿起姜明睿的手机刚解锁开一个电话占满了整个屏幕。

而来电信息人正是那香水味来源的主人—周杰。

郗子言没接,拿着手机走到浴室门口敲了下门。

门内的人听见声响问他:“怎么了言言?”

郗子言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十分不好,他看着手机屏幕上还未挂断的电话,掀起眼皮道:“有人打你电话。”

“你帮我接了吧,”姜明睿没在意,浴室传来淋浴声“我现在应该不适合接。”

“嗯。”

郗子言拿着手机转身走进房间并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几乎是在电话接起的那一刻就说:“honey~你到家了么?”

语气暧昧,心情迫不及待。

像极了新婚燕尔的佳人。

深黑色的瞳眸看着眼前的卧室,冷静的有些让人害怕,他说:“是我。郗子言。”

电话那头并没有对此感到任何变化,语气一样询问他:“子言啊,明睿到家了么?”

“感谢你这么惦记着我的男朋友。”郗子言说。

话筒传来一声笑:“是吧,这才刚离开了不久我就十分想念他了,真怪让人惦记的。”

“我今天还特意给他喷了我刚买的香水,”周杰话里带着挑衅,“玫瑰味的。”

“你肯定喜欢。”

郗子言没答。他又继续道。

“用你最喜欢的东西来恶心你,”周杰肆无忌惮,“是不是很有趣。”

“天黑了,就该退场了。”

“晚安,曾经的天纵骄子,我会想你。”

电话被给挂断,贴在耳边的手机在电话自动跳出画面没了声音时才被拿下,但接电话的人从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手机自动灭屏,直到浴室门被打开才有了动作。

郗子言将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删除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清新脱俗的栀子花香味围绕着,顺带着郗子言的心情也好了些。

“大晚上谁的电话?”姜明睿没拿手机,问他。

“没谁,”郗子言说,“骚扰电话。”

姜明睿偏过头接过手机:“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心情不好。”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么?”郗子言微侧着头,像是在强调什么,“几十年来,一直如此。”

这一句话像是戳中姜明睿心中某个点,有些刺痛。

他们在一起从大学恋爱到现在已有八年之久,他们同床共枕,父母都支持着的爱情,他们可以一直都很幸福直到很久。

若不是这句话提醒来,姜明睿几乎要忘记。

郗子言,天生抑郁症患者。

他的男朋友,始终都是个不爱笑的人。

姜明睿眨了下眼睛将那要溢出的酸涩忍了回去,牵起他的手说:“说什么呢言言,你不是这样的,在我心里你很特别,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然而郗子言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睫毛很轻地扇动了一下,从他怀里挣脱并松开他的手,语气平淡:“嗯。我困了。先睡觉了。”

然后在姜明睿征愣住的表情动身越过他,走到床边坦然自若地拉开床头柜,熟练的开盖拿药,吃完后掀起被子躺了下去。

就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这让姜明睿想起了刚开始追求郗子言的时候。

那时候郗子言地表情与刚才,别无二样。

他内心惶恐至极。

/

第二天下午,郗子言去赴了约。

约他的人是大学时和自己相识了四年的舍友及同班同学,蒋少承。

两个人坐在常去的咖啡厅。

咖啡厅属于休闲风,咖啡色系调,给人一种安静舒心的感觉。

南方临近冬天,窗外的风呼呼的吹着。下午的太阳半挂在天空上,橘红的阳光洒落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原本是多么唯美的场景,但这咖啡厅里却时时传来男人的哭泣声。

这时坐在咖啡厅的人很多,因为哭泣声的原因,他们时不时就张望着坐在落天窗旁的那两位男生身上。

“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蒋少承哭的伤心欲绝,并没有在意周围看过来的目光。

对面没答,他还是抹着眼泪自顾自的说着:“我对她这么好,她却跟别的男人走了!”

“两年的感情啊,前几天还好好的,结果今天就跟那小子跑了,”他说的很起劲,“要不是她那么护着那个小子,老子现在就把他的皮给扒了!”

郗子言对于他的咆哮始终面无表情,眼前的那杯冰美式已经被他搅的不成样子,手撑着下巴时不时就抬眼看他一下。

这样的场景在持续了几分钟后才消停了下来。

蒋少承抹了一把泪,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刚才的样子瞬间烟消云散,他说:“多谢兄弟听我废话。”

郗子言垂下眼“嗯”了一声。

蒋少承心里还是心有不甘,揉了一把鼻子,那酸涩劲儿又爬了上来:“两年的感情,说不爱就不爱了。”

勺子被放置在杯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郗子言直起身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暗淡了一瞬转头看向那落日余晖,半响才说:“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蒋少承抬眼看见没在余晖里的郗子言,听见他说的话愣住了。

他从来没想过会从郗子言口中听见这些话。

“受不住考验的人,没有必要强求他留下。”

蒋少承感觉心里受创:“兄弟,你这样说话给我刚失恋的人雪上加霜。”

郗子言没回答,场面安静了一会儿。

蒋少承看着郗子言的表情仿佛嗅到了一丝不祥,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前几天看见姜明睿了,他跟周杰走的很近。”

刚说完就看见郗子言在一瞬间蹙了下眉头又放开,他补充一句道:“虽然说是同事关系,但他们的行为举止有点太过亲密了。”

蒋少承跟姜明睿所在的公司是合作关系,自然少不了碰面。

郗子言始终没答,好像对这件事情并不关心。

“哦,还有,”蒋少承说,“你知道他们公司最近举办了一次大型的策划活动么,第一名是需要和公司设计总监一起出国一个月进行在国外考察,也算是一次机遇。”

“姜明睿就是第一名,他得跟周杰一起出国。”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啊?”

蒋少承说完就对上了那双墨黑色的双眸。

那双眼睛里没有光,黑的像是无尽的深渊,连光都到达不了的地方,

让人看得发颤。

很显然他并不知道。

郗子言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蒋少承,话里没什么语气,他问:“什么时候出国?”

“半个月后。”

天空还是如往常那般明媚。

郗子言这天起的却晚。

早上八点钟,姜明睿就急忙收拾着东西准备上班去了,他走到大门口不放心的朝房门那边说了句:“言言,起来后记得吃早餐哦。”

郗子言没应。

关门声过了几分钟,房间内静了下来,仿佛没有生息的玫瑰花在不断蔓延成长直至包围整个房间。

躺在床上的郗子言缓缓地睁开了眼。

房内窗帘被拉开,洒落在窗户上的光顺着淌了进来落在地板上。

房间的整体颜色是淡棕色,在阳光透进来时亮了几分。

郗子言靠着枕头坐了起来,清晨柔和的太阳照在他细软的发梢和鼻梁上,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水里的珍珠散发着光泽,但光洁白皙的脸庞却显露出一丝懒倦的病态。

他靠在床头头微仰着,双目无神般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整个人没有活力,病恹恹。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床头的手机传来信息接受震动的声音。

手机被拿起,郗子言看着发信的人点开了那条信息。

尧医生:[下周周二过来复诊。记得喊上你的先生。]

尧医生是他的主治医生,年轻有为,在几年前全权接手了郗子言这个抑郁症患者一直到现在。

郗子言看着那串文字。

其实就在半个月前,郗子言一人去了医院进行半年一次的心理诊问,然而他的先生却没有在那一次出现。

心理诊问报表到现在都还被郗子言压在床头柜的一本书里。

心理诊问报表。

抑郁症现象有明显加重,但控制极好。

按时吃药,半年内没有出现失控现象。通过问答得出他们的感情似乎出现了第三者……

郗子言点开键盘给对面回复了一句“好”,随后握着手机的手又无力的搭在身上。手机被重重砸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声。

闭上眼睛,全是无尽的黑暗还带着那不断上演的画面。

郗子言每次抑郁期发作的时候都习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他那窘迫濒临死亡的模样。

在这段时间里抑郁期发作的频繁,就连在白天时也会发作。

就像现在。

郗子言垂在两边的手止不住的发颤。

心如交割的痛苦没人能够体会得到。

床头柜的药物被翻乱,就连刚打开的治抑郁的药物此刻药丸洒落了一地。

郗子言坐在床边,双手抱着腿下巴埋在腿间,眼眶泛红带着泪目,紧紧咬着的牙关但怎么都无济于事,身体颤抖不止。

放在床上的手机直到他硬生生地撑过了抑郁期也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原来信任至极的姜先生,回不到从前。

郗子言抬起头来时,眼前的落地窗早晨那柔和的阳光已变成中午的炽热。

躺在床上的手机铃声忽然在这安静地房间响起。

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郗子言就像恍然醒悟般怔了一下,表情又恢复同往常那般模样,黑色的瞳眸没有光,他伸手去拿床上的手机。

来电人是蒋少承,郗子言滑动屏幕接通,语气平淡:“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随意随意懒惰:“来找你玩儿。”

“你不是最近都是一个人在家么,”蒋少承就像是在给自己挽留,“公司给我放了两天年休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干的,能不能去你家蹭个窝?”

郗子言:“随便。”

电话声音夹杂着一丝电流:“好嘞,十分钟后到。”

整理好情绪,郗子言把落在地上的药收拾进了垃圾桶随后又去衣柜里拿了一件白色无帽卫衣换上。

蒋少承来得很准时,郗子言刚端上一盘水果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蒋少承性格活泼,愣是他一个人也可以带动两个人的场面,来得时候还带了不少零食。

此刻蒋少承正靠在客厅沙发上单手拉开了易拉罐。

“来,兄弟。”蒋少承在郗子言的面前放了一罐旺仔,“你啤酒啥的都不能喝,所以我给你买了瓶旺仔。”

“怎么样,你蒋兄弟是不是特别体贴。”

郗子言没理他,拿起那罐旺仔喝了一口。

他眼角泛红的印子还没褪下去,蒋少承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冰啤酒看着面前的电视,手脚七横八竖坐的随意,他问:“又犯抑郁期了?”

“嗯。”郗子言说,“刚过。”

“你真的不打算跟姜明睿说?”蒋少承说着说着就往他那边方向换了个坐姿,“你的抑郁期在这一两个月里反复的明显,你是怎么忍住不让他看出来的?”

郗子言看向他,言简意赅:“意志力。”

“……”

“那你复查的事情跟他说了么。”

“没。”

“......”

蒋少承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姿势:“难道你要一直瞒着么?”

“他是你的男朋友,你的病他有权知道。”蒋少承不知道为什么一说起姜明睿他们的事情就莫名奇妙的心情激动了起来,“还有就是,难道你也任由着他身边天天粘个周杰?”

“他的事业正在上升期。”

“你在骗你自己。”

场面陷入安静中,只有客厅电视不断播放的声音。

郗子言茫然的盯着眼前的电视,好像是在内心挣扎了很久般,他说出了那句话:“其实就在一两个月前,我的抑郁症已经由中度变成重度。”

听见郗子言说出这句话时,蒋少承仰头喝着啤酒的动作顿了一下。

郗子言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我现在的处境甚至比在那之前的状态要好上很多。”

“我脑海里全是不断上演的幻境,像是控制住了我神经系统,它想让我去死。”

“那时候抑郁期发作的平常,每天晚上我要等他睡着,然后跑去客房忍受着这些痛苦。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和失去控制,好几次咬破了我的手臂让自己变得清醒。”

“我自残,疯了一样的去砸东西,甚至无数次想过轻生的念头。”

“那样失去控制变得癫狂的我,希望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郗子言那样说着,就连周围的空气都沉重了几分。蒋少承看着眼前的电视,他无法想象出如果那个人是自己的话,他还能有多大的毅力能够坚持住。

郗子言看着蒋少承的时候,那双眼睛还含着些许泪光。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蒋少承却看出那表情饱含心酸和痛苦的。

他几乎就在一瞬间放下了心里所有的抵抗。

“所以,周杰出现在姜明睿身边的时候,我有一瞬间是开心的”

“真的。”

蒋少承转过头不看他,拿着啤酒猛灌了几口。

“行。”蒋少承也不想多说什么,“反正是你们俩的关系,我一个外人也插手不了。”

却又听见郗子言说。

“姜明睿或许忘了。”

“一个月前,在他还没有跟我说周杰是他的上司的时候,我是见过周杰的。”

一个月前出现在门外的那个男人,衣冠楚楚,满面矜娇。

他垂眼看向自己的时候,那样的眼神就像大学四年,从未见过。

一个月前。

那是刚进入秋天的时间。

开门时带着些寒意吹了进来,连带着心也凉透了一片。

就算姜明睿不记得,但他也永远不会忘记。

那个人就在那个夜晚出现在了他那最难熬的时候。

他就那样衣冠楚楚的站在门口,楼梯间的暖光灯照的他凛冽的五官变得柔和了一些。

一身雪白的西装被穿的扳直,胸口别着一枚娇艳的玫瑰胸针,周遭若有若无的散发着玫瑰香味。

身上却扛着喝的烂醉的姜明睿。

郗子言听见他说:“不请我进去坐坐?”

郗子言身高矮了他一些,听见周杰说了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很轻的眨了下双眼让开了半个身子。

周杰原本还想着把姜明睿拉进房间但被郗子言拦下:“我来就行。”

“你这样的身子板,能行么?”周杰扛着姜明睿没打算放手,一副反客为主的表情。

“在我家,你说我能不行?”郗子言看着他说。

周杰挑了下眉头,看着郗子言从他身上把姜明睿带走进了房间,然后看见现在客厅里没有要走的周杰:“还不走?”

周杰一副主人般的模样,走到身边沙发上坐了下去:“我帮你把他带了回来,不好好招待我一下?”

郗子言抬着眼看着他。

周杰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他衣着朴素每天都是泡在设计学院里只为了他一直以来的设计师愿望,他希望自己被所有人认识和喜欢还有值得被尊重。

但他现在注重外表打扮,他变得骄傲也更加自信。

唯独他那引以为傲的设计天赋被他抛之远外。

郗子言没什么表情,只是转身进了厨房想要给他切一些水果作为招待客人。

然而当自己刚走进厨房里拿出水果时,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周杰此刻正站在厨房门口。

他靠在一边,双手环抱在胸前,看见郗子言看过来的目光,他扯起一边嘴角,像是在嫌弃又看笑话的表情:“做家务活还挺熟练的嘛。”

“难怪姜明睿说你贤淑。”

郗子言拿着水果的手一顿,但下一秒又恢复平常,他拿着去洗,身后的周杰忽然动了身,走到他身边。

“我帮你吧,”周杰拿过一个苹果,边洗却似无意般说,“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是导师眼里的设计天才么,怎么现在宁愿在家里做家务活?”

郗子言又要去拿刀切水果,随后又听见周杰说:“小心点,可别伤了那珍贵的双手,会心疼的。”

郗子言没忍住性子,放下刀,转头看过去:“你是无头苍蝇到处叫?”

“有话直接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算说话的时候也没什么语气,像是对什么都毫不在意,周杰每次看见他这幅样子都觉得可笑。

明明什么都在意,但从来不表现出来。

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

周杰看着他:“哪有话?只不过是老同学再见面问候问候而已。”

“不过,你看起来真让我一如既往的讨厌。”

“以前如此,现在一样。”

正如周杰所说,他们不仅是大学四年的同班同学,也是同寝舍友。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关系虽然不算亲密,但也关系不错。

那时候的他原本是那么讨人喜欢的学生,却在姜明睿出现时一点一点的变了。

郗子言看着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但我也讨厌我自己。”

“所以从来都不需要考虑除我以外的人的关系。当前活的之自在就行。”

周杰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的表情很浮夸:“是么?那你的家人呢?以及...躺在床上准备醉了一宿的姜明睿呢?”“

“他是你相守了七年的爱人,你也打算不要么?”

不待郗子言说,周杰继续道:“那我把他抢过来怎样?”

“虽然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但如果是你,我是可以接受的。”

郗子言也没想到他在那一刻接触到水的时候泛了症状。

他害怕水,就像是在深海里压抑着不能呼吸。

双眼泛红,低着头的时候头发遮挡了大半部分,他强忍着,说话时身体都止不住发颤:“你要是没什么事赶紧走,站在这里就让人觉得恶心。”

“恶心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么,”周杰背着光,他的眼窝深邃,看着郗子言的时候仿佛双眼充血,他现在的这幅模样就像是罪不可赦的恶魔,“如果不是你的存在,我也不会变成这样,你才是那个真正让人恶心至极的人。”

“所有人都站在你这一遍,别人都觉得你楚楚可怜,但你这幅样子又在装给谁看。”

“明明我那么努力,我努力的在不断的否定下不断成长,可就是因为你的存在挡住了我本该发亮的光芒。”

“郗子言,你才是那个恶人。”

“你本就不该拥有这一切。”

说着说着,他忽然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蔑视:“曾经谁都看好的天才,如今也只是躲在别人的羽翼下饱求温暖。”

“真是丢人。”

客厅里的关门声郗子言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响起。

但在声音响起来的那一刻,他所有的坚持都在这一瞬间瓦解。

手上的水果刀被无情的砸在水池上发出碰撞的声音。郗子言原本一向没有什么神情的他现在就像是红眼睛的兔子,连站直的能力都十分有限。

郗子言扶着所有可以依靠的物品,跌跌撞撞的去房间里翻找自己的药。

郗子言慌忙的翻着柜子里的药,动作声音很大,直到找到那瓶药吃下,慢慢的不知过了多久那股药劲起效才顺着动作躺在打开的抽屉上。

忽然间一道声音就像是破开迷雾般闯入耳中,他的声音很温柔,他说:“言言,你怎么了?”

郗子言征愣住,他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姜明睿正躺在床上,脸上的红晕还没消散,他双眼半阖着显然还有些迷离,他伸出一只手想要去够郗子言的手但没有碰到,他说:“言言不能哭。”

“抱抱言言就不难受了。”

郗子言就在他刚说完那句话便绷不住了。

他起身坐在床边顺着姜明睿的动作将他抱住,依偎在他怀里。

在姜明睿没清醒的那个时间段里。

那是他第一次痛哭。

蒋少承在上一次听完郗子言说完的话之后气冲冲地就离开了,直到现在也没有跟郗子言发过任何信息。

有时候他搞不懂蒋少承明明伤害的是自己本身,他却比自己还要生气。

转眼间就要到了复检的时间。

姜明睿却早出晚归的越来越频繁。

他们之间的见面只有傍晚时分姜明睿带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里时看见一如既往的坐在阳台上画画的郗子言寒暄几句便回到房间睡觉。

清晨的太阳越过山头升在空中。

第一缕阳光透进窗户的时候客厅里传来关门的声音。

关于姜明睿的事情郗子言也没有多问。

南方季节的转换导致天气变化的快,转眼过了两个小时天空便开始下起了雨。

郗子言对下雨天有着独特的喜欢,刚调好的画板还有颜料又被收回。他想起来姜明睿在季节转换的时候容易犯病,于是发了信息问候过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回应打过去的电话也没有接。

姜明睿属于很少生病但一生病就会十分严重的那种类型,郗子言看着窗外不断下着的雨心里地心提了提来。

郗子言赶忙穿上外套捞上几瓶胃病药带着伞就往门外跑。

乘着的士到达姜明睿公司楼下的时候雨小了些,但白蒙蒙的一片依旧不变。

公司外的人无法进去,这个时间段没有人外出郗子言去了附近的早餐店买了些小米粥才返回。

郗子言撑着伞站在公司对面马路的边上,他伸进口袋里拿手机想要给姜明睿再打一个电话。

可下一秒他就看见公司门口出来一个人的身影。

那是姜明睿。

郗子言下意识的就往前踏了一步,紧跟着他就看着姜明睿的身后跟出来一个人。

他愣住,脚也跟着收了回去。

他看着他身后跑来一个人,那人满脸带着笑意出来的时候手很自然的牵上了姜明睿的手臂,那人是周杰。

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出了公司门口又一同撑着伞坐进了车里。

郗子言站在一边觉得就像自己才是那个第三者。

手里的小米粥已经凉透了,郗子言那样直盯盯的看着车内两个人的动作,随后打开手机点了姜明睿的电话拨了过去。

他站在那里看着拨通过去的电话的时候后,车内的姜明睿下意识地就要接通电话,可就在要点接通的时候却被周杰一把拦下,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随后便把姜明睿的手机一把夺过。

郗子言的电话被挂断,他看着与自己相处相恋了八年的先生此时此刻正在和别人耳鬓厮磨。

雨下的滂沱,就连撑着伞眼前也湿了一片。

郗子言就这样站在那里,黑色地雨伞不断地滑落雨滴落在脚下,裤脚湿了一片就连眼前也变得模糊不清。

身后的草坪传来一阵凄惨的狗叫声将郗子言拉回现状,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不远处的车早就消失不见。

郗子言伸手抚干脸上的泪水转身看见身后已经湿透全身的流浪小狗。

他蹲了下去将打包好的小米粥放在地面上用伞挡着。

流浪狗身上带着伤,此刻他的警惕性高看见郗子言的时候身体不断的颤抖他很害怕但是他快要坚持不住。

郗子言没有伸手碰它只是往前站了点替它挡住了雨,他蹲在它面前,眼睛不再空洞,他看着流浪狗温声道;“你也和我一样被抛弃了么。”

“他不要我了。”

“由主为次变成局外人没想到是我的最终结果。”

“终究拦不住那颗已经变质的心。”

晚上姜明睿回到家,同样是背着光进来客厅他却没有看见郗子言的身影。

公文包被放在沙发上的一角,客厅里没有灯哪里都是,安静的有些反常。

姜明睿开了灯,整个房子亮了起来,他喊了句:“言言?”

他没得到回应,客厅里亮着灯却没有郗子言的身影。

直到他进了卧室才看见坐在窗台上的郗子言。

姜明睿一开门便被迎面袭来的香水味直通脑门,那原本是淡淡好闻的栀子花的味道此刻变得格外浓郁。在姜明睿身上带着股淡淡的玫瑰味截然不同。

房内漆黑一片只有窗户透过来的城市光亮。

郗子言靠在窗户上,光亮切成阴暗面印在他的脸上,他怀里趴着一只小狗,他们一同看望这这座城市的风景。

不论是姜明睿再次喊他的声音,郗子言也没有做任何回应,他静静地看着窗外不断划过的车辆没有回头。

姜明睿没开灯,他径直走到郗子言身边随后在面前的位置坐了下去。

他看着他怀里的小狗想伸手摸一下:“这小狗哪来的?”

话刚说完,姜明睿的手就要碰到小狗的身体,郗子言没有多大动作的转头看了过去。

姜明睿的手顿时停在了空中,他看着郗子言的表情心里漏拍一声。

郗子言在他要伸手过来的时候把怀里的小狗往里带了一下,原本有着光亮的双眼在转头的时候变得黑黢黢,在那双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姜明睿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冷漠的警告。

但也只是一瞬间。

郗子言回过头没看他说:“捡来的。在路边。”

姜明睿的扬了下僵硬的嘴唇说:“你不是不喜欢流浪狗么。你觉得很脏。”

“人都是会变得,我以前不喜欢不代表我现在不喜欢,”郗子言看着窗外没什么表情地说,“脏的是别人,它很干净。”

姜明睿没接他的话,不知从何开始他们开始变得连说话就跟朋友一样,接了上句没了下句,场面安静了下来。

姜明睿看着他怀里的小狗有看这郗子言刚要开口说话,郗子言便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姜明睿愣住动作有些不自在,他说:“我正要跟你说呢。”

“是什么。”

郗子言语气始终没有变化,平静地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人。

“半个月前我们公司举办了一场策划活动第一名需要个设计总监出国外进行考察一个月,这是个不错的机遇...””姜明睿停顿了一下,正要说下一句,郗子言转头看向他。

“所以呢?”

“半个月前的事情,现在才和我说?”

姜明睿顿时语塞。

“姜明睿,我现在是外人么?”郗子言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计划里没有了我。”

“你一直都是我最在乎的人啊,”姜明睿神情慌张,他第一次看见郗子言这样决绝的模样,“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也是。”

说到这,郗子言冷不丁的抬了下嘴角,发出了一丝冷笑。

“那今天早上,你挂断我电话的时候你在做什么。甚至是到了现在你都没有回复我的信息,那时候的你又在做什么?”

别跟我说你在开会没接到。

郗子言并没有说出下一句。

姜明睿看着郗子言脑子一片空白嘴像是不受控制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当时在开会所以没接到。”

他甚至拿出手机给他看:“后面工作也忙手机关机了所以没回。”

当他说完再次看向郗子言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长过眉头的发梢下在没有光亮的时候是可以藏着眼泪的。

他眼睛红着,姜明睿瞬间变心疼了起来,伸手就要将他眼角上的泪擦干。

“言言不能哭。”郗子言没躲,任由姜明睿捧着他的脸擦拭着,“言言应该笑才对。”

郗子言看着他满是担心,心疼的表情,他说:“你猜我今天去找你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姜明睿擦拭的动作一顿,看着他的眼睛竟有一瞬间失神,他注重点并不是他去找了他而是担心着他看到了些什么,说:“看见了..什么?”

“暴雨天我看见一个捧着鲜花的男孩站在马路中间等着他心爱的人。”

“他心爱的人却在和别人亲密。”

“鲜花落了一地,成了不着眼的垃圾,没人在意。”

郗子言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他还是没忍住说出了那句话。

“姜明睿,我希望你永远不出成为那种人。”

“你别让我失望。”

第二天就到了复检的时候。

姜明睿出国的时间却恰好碰在这一天。

早上六点钟他便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忙忙碌碌的从房间进进出出,小心翼翼的怕吵着还在睡觉的郗子言。

早餐做完已是八点。

郗子言喝了口牛奶,看了眼对面的姜明睿:“今天不用提前出去么?”

姜明睿:“不用,今天不用上班,只要时间到了出去就行了。”

说完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信息的声音。

姜明睿先是看了眼郗子言才去拿了手机。

郗子言低头吃着早餐眼神却落在姜明睿的手机上,虽然看不见信息是什么,但他还是看见了发件人的姓名——那明晃晃的周杰两个字他不会看错。

姜明睿看着手机皱起眉头,手指在手机上打着字,直到放下才松开眉头,他给郗子言拿了个面包,没开口就听见郗子言问:“怎么了?看你皱眉。”

“没,”姜明睿说,“吃早餐吧。”

郗子言放下筷子看着他:“是周杰。他叫你提前出门?”

姜明睿手里一顿,随之点头。

“时间还早...”

姜明睿还没说完又见郗子言重新拿起筷子似不在意般地说:“工作上的事情你不是一向最在意的么,早点去吧。”

“别晚了。”

从始至终郗子言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看似就像闲暇时间聊天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其中的事情。

姜明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说:“下午就上飞机了,我想多陪陪你。”

说到这,姜明睿看见埋着头的郗子言嘴角勾了一下:“是么,那你这个月怎么老是早出晚归的。”

“你......”

刚要说话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个响个不停地手机上。

姜明睿伸手去拿手机却没有接通,他看着郗子言手里的动作没变。

“我......”

“我等会要去面谈工作应该没机会送你上飞机,你注意安全。”郗子言快速的将自己的东西吃完,并打断他。

他说着,掀起眼皮看向他:“还有就是,我的心理健康复诊你也不用陪我去了,我会喊蒋少承陪我去。”

姜明睿动作一顿,眼神愣住,他坐在餐桌上手里的手机还在响个不停,郗子言头也不回地直接进了房间。

郗子言说的面谈工作的确没错。

毕业后这几年内他的设计也被他抛之脑外,为了让姜明睿更便利,他陪他在这个城市待了四年的时间,但整整四年都没有正式参加工作。

郗子言进了房间后就先给蒋少承拨通了电话。

电话被接通蒋少承的声音率先传了过来:“兄弟,终于想起我了?”

“抱歉。”

“哎,别!”蒋少承受不住,“有话直说,我都有时间,无论什么我都帮你。”

郗子言刚要说话,蒋少承就打断了他说话:“等等,让我推测一下。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郗子言:“你说。”

“你前几天下暴雨那次去找了姜明睿吧。”蒋少承说。

郗子言那些手机一愣,而后他问:“你怎么知道。”

“你不用知道我是怎么看见的,我只知道站在暴雨里看着车内两个人卿卿我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

郗子言没说,他也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他爱的那个人正在和别人的暧昧接吻时,心里的那本可以依靠的大树崩塌了。

他不再属于自己。

他懦弱,甚至没有机会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在面对周杰的时候没有了从前那股高傲的志气,因为他知道他现在没有同人家相比的机会。

那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蒋少承问:“郗子言,你真的打算这样一直忍气吞声么。”

郗子言握着手机,眼睛却盯着地面没有动静。

“至少每个人都有权利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郗子言,你做决定的时候先考虑一下自己。”

话音落下,电话两头陷入了沉浸。

郗子言望向门外,那未紧闭的门始终没有等到被人推开。

“我知道。”

但是一心向外的那个人。

他又怎样能够顺了自己的心。

“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没跟姜明睿说复诊这事儿。”蒋少承说,“既然你不想他跟着你,那心理健康复诊我陪你去。”

听到这郗子言木讷的眼睛动了一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带有什么样的心情去回复了蒋少承,他声线本就冷,此刻却柔得很:“好。”

蒋少承问,“你约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

蒋少承:“行,到时候电我,大魔王允我放假,车刚好空出来。”

“嗯。”

电话被挂断,郗子言坐在床边望着门外足足过了五分钟才起身去衣柜里拿外套。

黑色毛呢风衣外套还是崭新地,这一件衣服还是姜明睿在好几年前的冬天买给他的,一直没舍得穿。

郗子言穿上衣服拿了个围巾便开门准备出去。

一开门就看见站在客厅里的姜明睿。

他看着自己的衣着有些愣住。

“你现在要出门么?”姜明睿问他。

郗子言收回目光,将围巾带上:“嗯。”

姜明睿走前来帮他整理围巾:“我送你吧。”

家里开着暖气,姜明睿穿着白T走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股暖风。

他垂着头帮忙带围巾,敛长的双眼半阖着细长的睫羽都要盖住整个眼睛。

姜明睿的双眼看着人的时候总是带着温柔,就连此刻也是。

郗子言不看他,围好围巾没什么表情道:“不用了。”

“约的是画廊馆长,工作上的事情我不喜欢被打扰,”郗子言说,“离得不远,我走过去就好了。你不是有工作?还不走?”

姜明睿将手搭在郗子言脖子处,附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我推了时间,等会再过去。”

他转了话题:“复诊的事情你怎么没和我说?”

“就像你要出国一样?”郗子言抬头看向他,“给你个惊喜?”

姜明睿语气里带着垂怜:“我没想到时间会碰上,对不起。”

“你没错,不用道歉,”郗子言转身往门口走去,“是我自作主张。”

他开了门,楼道里的阳光顺着门透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长,他出门前还是说了一句:“到了机场报个平安,健康复诊你也不用担心,我没事。”

门被关上,偌大的房子重新回归平静,姜明睿看着紧闭的门不知过了多久才说了句。

“好。”

易断小说
易断
《易断》是一本纯爱小说,作者是谢白,姜明睿郗子言是小说中的主角,易断主要讲述了:郗子言也不是不想要活下来,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要这么对他,让他活得格外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