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对家一直在练剑》正倾情推荐中,小说对家一直在练剑围绕主人公林笑开展故事,作者茶无周七所著的小说内容是:他的确是有对家,但对家一直都没有出现,所以大家也都以为他没有。
《对家一直在练剑》精选:
一颗星星生命的长度是由划过天空的速度决定的。
我是所有星星中最美的一颗。这并不是我自以为是。
我头顶最近那颗不如我耀眼,我左手紧挨着那颗不如我光芒温柔,右手边那颗呢,时不时长痘,它皮肤太敏感了,但我从来不长痘。右脚边的那颗棱角不如我的分明,左脚边那颗是我的好朋友,它倒是和我美得不相上下,但它笑起来很僵硬,不如我有感染力。
是的,我们每五颗星星组成一个小小局域网。
夜晚的天空,是无数星星织就的巨大棉被。
我们从夕阳的点点余晖中破壳而出,在最黑的时候最亮,我们共享天空的记忆。
“是时候了。”我的好朋友说。
是的,我们要下坠了。
星星界有一个可怕的传说,我们中间有些星星是假的,是幻影,它们躲在我们中间,假装自己也在发光。但它们的光是幻觉,不像真正的星星那样有温度。
“只有真正的星星可以落入白玉湖而不灭。”天空的记忆这样告诉我们,“在天明之前证明自己吧。”
我们开始下落了。
得加快速度,毕竟谁也不知道天明什么时候到来。天黑和天明都毫无道理,有时候短短一个哈欠天就亮了,有时候长长睡几觉醒来夜色依旧深沉。
“你慢一点好不好嘛?”我的好朋友在左脚边弱弱出声。
事实上,只有我的好朋友会和我说话,其它星星都自视甚高,只会偶尔短促地“呵呵”两声,不知道在嘲笑哪颗星星。
我低头回答我的好朋友:“挂在天上好傻,被这么多人看着,你都不会害羞吗?我们还是快点走!”
我又听到有星星在“呵呵”地笑,我的脸立刻红了,但我假装若无其事,在意“呵呵”声的话就输了。
“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我怀疑地看着它,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你是那颗假星星吗?”
“不是……我担心你是啦!我当然不是……如果你是假星星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松了一口气,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是假星星我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假星星肯定得被消灭啊,就是因为假星星太多我们真星星才没办法像月亮一样明亮!”我在脑海中想象假星星们的恶毒嘴脸,虽然我从来没真的见过它们,但我已经恨得整张脸涨红。我又听到呵呵的笑声。
“我不太懂啦,但我总觉得,假星星也不希望自己是假星星吧,它们一定也很痛苦吧……就像我也不希望自己是镜子,谁会希望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呢……”
仿佛被一场冰冷的骤雨淋了个透心凉,我慢慢停下脚步,身边无数星星路过我,它们个个目标明确,步伐坚定,在天空划过一道道绚丽而骄傲的姿态。
我缓缓低下头,左脚挂着的那面镜子依然羞涩地反射着我的光芒,像从前每一次一样。我突然明白了那些呵呵的笑声,一颗自言自语的星星一定很好笑吧。
一样的夜空里,闪着一样频率的光芒的我和我的好朋友。
我解下镜子用力掷出去,像丢掉另一个我。原来一颗星星的宿命除了坠落,还有舍弃自己的镜子。
这次我跑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快,我接触到湿润的雾气,还有比雾气更湿润的液体。大陆近了,湖水近了,我的心剧烈跳动着,我看到湖水边站着一个剑客,我看到湖中央一座小亭子,清风拂过,亭上空无一人。
我像所有星星一样投入湖水,溅起白色光芒,这光芒胜过任何月亮,最终熄灭,还平静的湖水以平静,这平静里浸泡着无数个我的满腹骄傲和丝丝缕缕的悔恨。
我叫林笑,我是一个剑客,一个冷漠的剑客。
白玉山有三景:山底白玉湖、山腰桃花林、山巅白熹蝶。白熹蝶,正是我推。
五百年前我推人人敬仰,一朝跌落神坛,五百年来人人讳莫如深。一开始,人们只是不提他的名字,后来,人们便不再提关于他的任何东西了,即使他的雕像每一个白玉山弟子都抬头可见。
残阳渐渐没入地平线,短暂的昏暗后,星星开始一颗颗坠落。
这实在也无甚可看,每夜如此,再绚烂也平常。
一开始大家还会感到惊奇,夜夜围着白玉湖,天明还不肯散去,后来也就厌倦了,这星星坠湖还不如天边偶尔飘过的一片白云有变幻有新意。
“师弟!”
我听到声音回过头,是更雨师姐和小梨师姐,小梨师姐双手抱着更雨师姐的右臂,拘谨地看着我,更雨师姐则举起左手笑着冲我用力挥舞。
我刚想走进她们,眼前一闪,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只感到一阵劲风扑来,忍不住双手掩面,又听得轰鸣声不绝,最后是什么砸向地面的声音,听上去像一句短促而沉重的哀叹,一切归于平静。
再睁开眼,是满目黄沙,听得更雨师姐边咳嗽边着急地问小梨师姐有没有事。我赶紧跑向声音所在地帮忙扶起小梨师姐。
“谢谢你。”小梨师姐对着我微微一笑。
更雨师姐支撑着小梨师姐站住,后怕得不断轻拍小梨师姐的背部。小梨师姐咳嗽了一会儿,才说,“我没事了,别担心。”
更雨师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我,“师弟你也没事吧?”
我一脸囧样地摇摇头。
黄沙散去,才看到我们斜对面有一个巨大的坑。
“是星星砸的吗?”小梨师姐弱弱地说,她脸色苍白地攥住更雨师姐的袖子。
我也猜想大概是星星。可五百年来星星的降落地从没有偏离过白玉湖。如果真是星星,以后还会不会再有偏离轨道的星星呢?
我身后千万亿颗星星还在无声地落入湖水,我却感到后背发凉,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是星星啊?我还以为是山顶有人乱扔垃圾呢。”更雨师姐走近那个坑,我们也赶紧跟上去,低头往下看,坑底赫然有三张脸。
小梨师姐一声尖叫,跌坐在地。
我也吓了一跳,被尖叫声吓的。
更雨师姐赶紧又安慰着拉起她,“不怕不怕,不怕哦,只是一面镜子。你看……真是镜子。我就说大家不要这么没公德心,高空抛物的人赶紧去死一死啊摔,砸到小朋友了怎么办……”
小梨师姐窝在更雨师姐怀里嘤咛着不肯看。
我大脑突然闪过三个字母——FFF,等等,好像fff团也不管百合啊,我滴个溜溜球,这个世界到底能不能好了。
我不再理会她们,低头继续看坑底,镜子上一尘不染,泛着微光,照得人影如画,好一个高贵冷艳不做作的剑客!
“师弟,你先看着镜子,我们上去叫大师兄。你不要乱动哦……”
我漫不经心地应着,好……好一面镜子!好一个剑客!
那剑客的面容慢慢模糊,渐渐凝成一张能令我流泪的脸,我先感到的不是诧异,而是……所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那张脸总是能令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我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触摸,身体突然一倾,我终于看清镜子边缘泛出的微光是什么了——那是一只只卧着的白色蝴蝶,小而密,因我的下坠而惊起,扇着晶莹的翅膀四散开,穿过我的身体,摇曳着飞向深不可测的天空。
闭上眼不敢再看,放任自己下坠。仿佛就此坠入一场大梦,又仿佛一场大梦方醒。
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秒,我听到时钟转动一格的声音,命运之舞台缓缓拉开帷幕。
“公子,你醒了喵?”
“……”沉默不是因为头晕,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读者所见,我又穿越了,天要下雨,人要穿越,不是不穿,时候未到。好像一点也不押韵啊……
总之这是我穿来这个世界的第二天。
准确来说,是我第二次穿越后的第二天。
第一次穿越,我从宅男变成了异世界剑客,第二次穿越,从异世界剑客,变成异世界五百二十年前的一个小孩哥。
幸好不是二百五十年。对不起跑题了。
如果我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那这应该不叫“穿越”,更准确的说法叫“重生”。当然,这不重要。
我推开凑在我面前那张萝莉脸,假装听不到她的絮叨,眨巴着眼睛,继续思考人生。
身体的原主人也叫林笑,平时喜欢听话本子,最喜欢梁珊伯与祝鹰台、孟姜男哭长城这类悲情故事。
昨日他灵光一闪,认为不殉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于是偷了他娘的白腰带,一勒脖子吊死了。
他爱上的是另一本话本子里的女主角,那个女主角被万恶的作者写死了。他怀着满腔的悲愤和粉红心事随她而去,成就了自己完整的一生。
然后我就开始在他娘和一众丫鬟小厮的哭喊声里翻着白眼抢夺屋内剩余不多的氧气。
幸好吊死的也是个男的,如果是个女的,按照十年前的魂穿政策,我是得为了搞基事业的纯洁性挥泪自尽的。
“公子啊,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你不要老走神好不好喵!”贴身小丫鬟正双手叉腰瞪着我。
我只好慢吞吞爬下床,八岁的身体就是恋床,绝对不是因为我懒得动:“我听到了,你叫我起床是吧,我知道了周易……”
“我叫楚易!西楚霸王的‘楚’喵!”周易……啊不对,楚易更怒了,“还有,我刚刚明明说的是,今天要陪夫人去给白老太太贺寿喵,你提前背点吉利词好……”
“好拍马屁。”我穿好衣服,走向洗漱处。
“尊老爱幼是美德哪里是拍马屁喵!公子你昨天闹出那么大动静,虽然夫人三令五申不准我们再提,但难免要被人私下议论一阵,再不卖卖萌撒撒娇,扭转一下你在众人心中‘脑残少年欢乐多’的形象,你让夫人的脸往哪搁喵!”
“好好好好好……唔。”楚易帮我扭了面巾,狠狠盖在我脸上。湿润的触感让我大脑逐渐清醒,我猛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取下帕子一把拉住她,“你说什么?”
她似乎被吓了一跳,不确定地说“脑残少年……”
“上一句!”
“要去白府贺寿……”
“哪个白?白熹蝶的‘白’吗?”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五百二十年前……五百二十年前!
“白熹蝶?我只知道白府的大公子叫白羲远……喵。”
“那就是了!”我跳下凳子禁不住原地走圈,“一开始是白大公子声名远扬,但很快就……阿……阿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阿易!”
我停下脚步,又去抓楚易的手,想不停地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张着嘴不停叫她的名字。
楚易也松了一口气,好笑又无奈地擦掉我不知不觉中流下的眼泪,“早食后就出发,这是怎么了喵?白熹什么的又是哪个话本子的作者喵?”
我没有回答她,我要怎么回答她?我要怎么告诉另一个人,告诉她我五百年的孤独、五百年的思念、五百年的仰望。
我要怎么告诉她此时此刻我的欣喜、我的期待、我的眼泪。
我只好不停地叫她的名字,我怕我一停止,那些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就会憋成一声巨大的尖叫,刺破这场名为“夙愿得偿”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