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歌》是由作者绯色分析倾情打造的小说,陈听澜景逸秋是小说的主角,小说明日之歌讲述了:大概就是因为一无所有,所以也从来都不担心会失去什么,而努力工作也会得到好的结果。
《明日之歌》精选:
陈听澜在取景地住了一晚,和景逸秋睡一张床。
乡村的夜晚来得很快,黑得也很透。已经是秋天,入夜有些凉,隔着玻璃,还能听见一些虫鸣。
景逸秋洗漱完钻进被子,下意识往陈听澜身上挨。他觉得陈听澜身上热热的,像个热水袋。
这床本来就很小,陈听澜只好张开手臂抱着他。
“这里对你来说,条件是不是太差了?”景逸秋仰起脸看他。
“挺好的,我小时候回姥姥家,和这里差不多。”陈听澜笑了笑,“真巧,姥姥家里也用一样的枕巾。”
景逸秋吸吸鼻子,他没有闻到陈听澜身上惯有的香水味,村庄的味道好像盖住了一切。
于是他伸手扒住陈听澜的肩膀,嗅他的脖子。这块皮肤还是凉的,带着水井里面那种绿色苔藓的草腥气。这种原始的味道让人上瘾。
陈听澜往后仰头,让他别闹。
景逸秋有点坏地弯起眼睛,问他,来找我不做吗?
陈听澜用力地抱住他,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不做,睡觉吧。
景逸秋被他牢牢圈在怀里,却获得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安全感,他发现陈听澜的怀抱很像他喜欢的纸箱,衣柜,还有沙发角落,可以让他整个蜷缩进去,逃离这个世界。
快要睡着的时候,景逸秋发现,这是第一次,他们都清醒着,但什么也没有做。
两个人互相拥抱着睡到了天明。
陈听澜走的时候,景逸秋在拍戏,他没有去送他。
景逸秋的助理陪着陈听澜走出去坐车,陈听澜问他景逸秋在剧组怎么样。
助理说一切都好,剧组年轻人多,大家都相处得很好。万导也很好,一直很照顾逸秋哥。
陈听澜点点头,说了一句,看来我不用来。
助理不太明白,只是说,陈总,你每次来,他都很开心的。
电影拍完后景逸秋回到西庭,他又接了一个生活类慢综艺,算是一边赚钱一边休养生息。
那段时间正值陈听澜公司推出新游戏,两个人忙得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偶尔陈听澜来家里找他,都是深夜。
但他也不是来做的,他会从后面拥抱住景逸秋,很温柔地亲吻他的头发和脖子,然后跟他说晚安,抱着他睡觉。
景逸秋怀疑是不是因为工作太多,才让陈听澜提不起兴致。于是他也就善解人意地不提此事,毕竟比起上床,他更喜欢被陈听澜拥抱。
这一年的夏天,万彦的电影在国际上拿了奖,但比起他的最佳导演奖,更火爆的新闻来自他在威尼斯和一个法国男星接吻的照片。
景逸秋也看到了新闻,他问万彦是不是在和那个人谈恋爱,万彦笑着说,怎么可能?逢场作戏而已。
万彦很洒脱,他说爱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全靠人类的想象而美好。他不喜欢强求虚无,不如把握当下的快乐。
景逸秋觉得他说得很对。
但万彦的照片却在持续性发酵,甚至有不知真假的相关人士冒出来,说一些曾经和他的恋爱旧闻。
景逸秋也看到了这些讨论,令他疑惑的是大多数人的态度。他发现自己居然是如此迟钝,直到今天才知道,同性恋这事一旦摊开在日光下,绝大部分人都只会说,好恶心。
朋友遭受这样的言论让景逸秋觉得有些难受,他想来想去,可以帮忙的人只有陈听澜。
于是他出了门,打车去了陈听澜的公司。
这是他第一次来陈听澜的公司,到达之后有些茫然,只好给陈听澜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景逸秋坐在大堂看他们公司的宣传册,看完一面之后陈听澜出现在了他面前。
老板的出现总是引人侧目,但陈听澜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他伸手碰了下景逸秋拿在手里的宣传册边缘,跟他说:“走吧。”
陈听澜的办公室和景逸秋想像得不一样,它很正常,一点都不花哨,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约。
陈听澜确实变了,景逸秋记得小时候去他的房间玩,满墙都是电影海报,床上乱扔着书和磁带。他们坐在地上玩拼图,有几块怎么都找不到。
景逸秋坐在会客的沙发上,助理为他放下一杯茶。他出去的时候,很贴心地为两位关上了门。
陈听澜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弯着眼睛问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这个表情活泼的陈听澜让景逸秋觉得熟悉,他喝了口茶,说:“想请你帮忙。”
陈听澜笑着说:“不会又是要我帮你给圆周率洗澡吧。”
景逸秋摇了摇头,他很认真地说:“我想让你把万彦的热搜撤了。”
陈听澜的笑容僵住了,他有些不解地说:“他让你找我的吗?”
景逸秋眨了眨眼睛:“不是,我自己想找你的。”
陈听澜压着情绪说:“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他吗?”
景逸秋觉得陈听澜好像生气了,可他的表情又很正常。景逸秋就继续说:“我也想不到别人可以帮忙,我看那些人说他搞同性恋很恶心,我有点难受。”
“那你也不能接受吗?”陈听澜问。
景逸秋不太理解:“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这句话似乎刺痛了陈听澜,他有些尖锐地说:“也是,你换个人也可以接受,比如万彦。”
景逸秋完全搞不懂他在说什么,他也有点生气了:“你不想帮忙就直说,扯万彦干嘛?”
陈听澜冷笑,他说:“我当然能帮忙。”
景逸秋僵在那里,他第一次看到陈听澜脸上露出那么冰冷的神情。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真是太天真了,他老是觉得陈听澜是过去那个穿着打折西装和他一起蹲在路边吃冰棒的人,他忘记了他早就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商人,企业家,能说会道,假面假心。
陈听澜只不过在他面前偶尔流露出一点温情,景逸秋就忘记了他们说到底只是交易关系。
陈听澜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可是帮忙是要有条件的,你能给我什么?”
景逸秋直接站了起来,他走到陈听澜面前,跪下来,他想他还能给他什么?
景逸秋伸手解开陈听澜的皮带扣,他的动作很直接,几乎没有犹豫。
景逸秋低着头,他看不到陈听澜的脖子上出现了几根明显的青筋,蜿蜒着,像蜘蛛网。
景逸秋闻到一股腥热的味道,这让他想起几年前他去一个综艺当飞行嘉宾,在东南亚,向导带着他们进入雨林,铺面而来的,都是这种气味。
刚开始是艳阳高照,太阳透过高大的树木落在脊背上,滚烫的。路不好走,景逸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向导身后,满头都是汗。
向导带着他们体验割胶,橡胶树很粗壮,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胶刀刻下的痕迹,向导的动作很熟练,他沿着树干,铲走树皮,又在树上刻出一条倾斜的纹路,景逸秋看到乳白色的汁液从这一道新鲜的伤疤中慢慢涌出来,像白色的血。
那一刻的感觉和此刻很像,景逸秋被陈听澜按在办公桌上的时候,他回忆起了那个闷热的,没有一点风的下午。
向导把胶桶挂在树上,橡胶缓慢地滴落,景逸秋看着那棵伤痕累累的树,又觉得这个橡胶是它的眼泪。
景逸秋觉得疼痛,他无力地趴在桌上,有个回形针粘在了他的脸上,留下一圈红痕。
那天动手割胶前,景逸秋抚摸着树干向树小声地道歉。但镜头还在拍着,景逸秋回头又扯出一个笑容,假装自己对此感到新奇而有趣。
同行的嘉宾也在卖力营业,笑着说期待收胶的时候。
后来离开胶林之后他们经过了一大片空地,向导说这其实是一个坟场。这话一说,大家都觉得有些阴森,便互相催促着快点离开。
景逸秋落在最后面,他看着坟场里那些数不清的陈旧的墓,每一个墓上都长满了杂草。在最高的土丘上有两只狗,身体叠在一块儿,在艳红的晚霞之下,像是末日景象。
这个画面太过有冲击力,景逸秋看得有点呆,另一位男嘉宾从后面走来,意有所指地吹了一声口哨,同时抬手,按了一下景逸秋的脖子。
景逸秋毫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手,那个瞬间他觉得人类真的很恶心,好像随时都能像那两条狗一样发晴。
但此时此刻,陈听澜成了他的掌控者,这让他觉得很可笑,原来他的身体也是这么低级,不需要什么爱抚,只需要一点刺激,就能满足。
陈听澜盯着他看,眼睛冷静得吓人,他说了一些很脏的话。
景逸秋想陈听澜可能是疯了,可他也好不到哪去,他居然有些享受这些粗俗的语言和对待。
景逸秋一开始还控制自己的声音,后面就变得完全无所谓。混乱间他还喊了陈听澜哥哥,他说他讨厌他,他要死掉了。
这话让陈听澜更加生气,他掐着景逸秋的脸强迫他抬头。这个视角太吓人,景逸秋甚至能看到外面的秘书室,哪怕他知道陈听澜的办公室是单向玻璃,他也忍不住瞳孔骤缩。
他又想起南洋的胶林,那天他们刚吃完晚饭,坐在住的地方休息,向导突然站起来看天,他说,不好,要下雨了。
割胶人最怕雨天。向导说,不行,要去收胶。
可大家都很累了,有个嘉宾满不在乎地说,就这么一点胶而已,收不收一样的。
向导坚持要去,于是景逸秋说他跟他一起去。天色改变之后,景逸秋闻到一股潮湿腐败的味道,雨林成了一个巨大的坟场。
景逸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沿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他一抬头,看到陈听澜的漂亮却漠然的脸,他感到恍惚,这种温热的感觉就像收胶路上的阵雨,彻底浸透了他。
雨实在太大,连向导都没料到这么薄的云里能酝酿出这样一场滂沱大雨。
景逸秋跌了一跤,伤口流了很多血,鲜血混着雨水一起落进泥土之中。
最后是向导和摄像扶着他回到了营地,坐下的时候他甚至感受不到疼痛,伤口被雨水浸泡了太久,已经麻木。
那天夜里他就发烧了,醒来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陈听澜。
他有时候都觉得那只是他的一个梦,陈听澜脸上怎么会出现这么慌张的表情,和他特别不搭,有点好笑。
陈听澜永远都该是衣冠楚楚的。
陈听澜给他喂药,他的语气像哄骗,也像命令,他说,好孩子,咽下去。
景逸秋听话地咽了,他闻到一种原始的气味,这种味道就像那年他在雨林里摔倒时,不小心吃进去的那一块土,带着苦涩的腥味。
景逸秋睁开眼睛,不知道今夕何夕,那天那场雨,好像一直下到了今天。
景逸秋在这一刻才懂得时间的微妙,原来时间不是笔直的河流,那些和陈听澜相处的岁月,仿佛回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