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火热连载的小说《重生后高冷太子在九千岁怀里撒娇》的作者是岁岁云山,该书主要人物是燕承昱戚砚,重生后高冷太子在九千岁怀里撒娇小说讲述了:燕承昱虽然是个太子,他也以为自己过得很好,可才知道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重生后高冷太子在九千岁怀里撒娇》精选:
夜幕降临,静谧无声。
此时,整个皇宫都透露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沉默。
在地牢深处,如此阴暗潮湿的环境里,透露着一种难言的寂静,和一股让人感到恶心的血腥味。
老鼠在这附近吱吱作响,仿佛在啃食着什么东西,咀嚼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在重重的锁链之下,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他被吊在这地牢之中,暗无天日,满身伤痕,脸色苍白的可怕,不断地喘息着。
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鬼,唯那双眼睛亮的吓人。
郑现迈着散漫的步子走了进来,看见那人的眼神时,他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是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
可又转念一想,再威风又如何,还不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被困在这里,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想到这里,也就放下心来了。
“太子殿下。”
郑现阴恻恻地说道:“您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只能怪您自己啊,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看着燕承昱冷冷的态度,郑现伸出脚,重重的踹了他一下,燕承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郑现看着他不住地咳嗽的样子,哈哈大笑,好像心里畅快了一点。
他的语气也随之柔和了下来,带着小人得志的嘲讽:“燕承昱,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还以为你是东宫中高贵的太子吗。”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自己如今在什么地方,连皇后娘娘都不愿意保你,还有谁会来救你。”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难道是指你的那些忠心耿耿的属下么吗,他们可都在前边等着您呢,黄泉路上,也要护卫您前行,当真是忠心耿耿啊!”
燕承昱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闪过了一丝不明显的痛楚,无声地痛呼着。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燕承昱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地厉害。
从前日到现在,不断的严刑拷打,水米未进,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清了清嗓子,他说道:“孤要见燕承叙。”
郑现沉默了一瞬,还是没有出言反驳,“见谁,也改变不了你现在的处境。”
“燕承叙现在没办法结案吧,只要他过来,孤就全都交代,也算不枉我们兄弟一场。”
燕承昱嘴角划过一抹嘲讽,“郑现,孤现在这个样子,他还不敢来么?”
“是心虚,还是怕孤把他怎么样。”
看着现在的燕承昱,虽然已经落入了这个境地,他却也生出了几分尊敬之意。
郑现想了想,俯身行了一礼,“殿下,臣这就去请五殿下,请您稍候。”
燕承昱怔怔地看着前方,思绪飘到了好远好远,那似乎是他入狱的那一天。
三天前,正午时分。
他当时正在东宫之中处理政务,突然进来了一队锦衣卫,领头的人是锦衣卫镇抚使——冯齐。
说是有人举报他通敌叛国,意图谋反,奉皇上之命,搜查东宫。
乍一听闻这个消息,燕承昱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他怎么可能谋反呢,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东宫是他的地盘,不可能搜的出来什么证据,这一点他还是放心的。
可锦衣卫搜查了一通,却找到了他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的铁证。
冯齐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太子殿下,不管您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这证据可是实打实的啊。”
“您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又何必走这条路。”
冯齐是真想不明白,他这是何必呢。
燕承昱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哭声,燕承昱抬眼望去,那是他最信任的人——苏卉。
苏卉是兵部尚书苏勤之女,因为曾经机缘巧合救了他一命,皇后就想让她娶苏卉,也算得到了兵部的支持。
但他对她毫无男女之情,一直只把她当妹妹,虽然不可能娶她,却也对她从来都不设防。
苏卉跪在地上哭着说道:“殿下,您做过的事,您就承认了吧,臣女早就劝过您,为人臣子的本分是忠君爱国,没想到您居然做得出谋反这样的事情来。”
燕承昱听着苏卉的话,只觉得浑身冰冷,这就是他最信任的人,这就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妹。
居然在这个时候,捅了他一刀。
他哑声开口:“苏卉,孤平时待你不薄吧,你为何要伙同外人构陷于孤?”
苏卉看着燕承昱的眼神,脸上多了一丝慌乱,可还是说道:“殿下,您做了这样的事,就算您对臣女很好,可臣女作为大燕儿女,也不能徇私枉法,包庇于您啊。”
燕承昱闭上了眼睛,可这还没结束,冯齐又加了一句:“太子殿下,是五殿下举报您里通外敌,意图谋反的。”
燕承昱浑身如坠冰窟,他一直疼爱有加的亲弟弟,怎么会举报他想要谋反呢,证据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突然想起,他对燕承叙从来不设防,书房也允许他随便进出。
没想到却是信错了人,燕承昱不由得苦笑出声。
没想到他堂堂太子,居然会走到这一步。
燕承昱身上冷汗岑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叫嚣着疼痛。
可他的意识却空前的清醒,他完全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什么,也知道他无力改变如今的结局。
但就算死,他也想明明白白地死。
…………
碧波院内,梨树已经开了花。
燕承叙正在书房里练字,一直在写‘昱’这个字,一边写,一边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郑现恭敬地立在一旁,原原本本地传递了刚才燕承昱的意思。
燕承叙面上惊疑不定,道:“他真的这么说?”
郑现恭敬回话:“臣不敢欺瞒殿下,他的确是说,只要您过去,他就什么都招。”
“既然如此,”燕承叙嘴角带了笑,转身走了出去,“那本殿就去看看这位好兄长,你带路吧。”
不一会,燕承叙就到达了地牢,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去。
他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燕承昱,脸上的兴奋完全藏不住了。
“大哥,听说你要见我。”
燕承昱抬头看着此刻完全陌生的弟弟,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他一样。
“你为何要陷害我,你我是兄弟,一母同胞。”
“一母同胞?”
燕承叙就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嘲讽的目光看向燕承昱。
“谁跟你是一母同胞,没有你,我就是唯一的嫡子。”
“你明明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却占尽了嫡长子的名头,而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是属于我的。”
燕承昱愣了愣,他,原来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么。
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呢。
等等,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就能解释皇后为什么从小就对他严加管教,丝毫不在乎他的身体状况,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儿子。
那他的母亲呢,他真正的母亲又在哪里?
是被皇后藏起来了,还是……
像是知道燕承昱的疑问,燕承叙冷冷道:“至于你的亲生母亲,不过是父皇不待见的一个妃子罢了,早就死了,不值得一提。”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很快,你就能去陪她了。”
燕承叙从怀中拿出一瓶毒药,在燕承昱面前晃了晃,“这是鹤顶红,无色无味,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不会有任何痛苦的。”
话音刚落,他就直接给燕承昱灌了下去。
看着燕承昱彻底没有气息的时候,他拿出了一张纸,沾了他的血,小心地在上面摁上了一个手印。
随后,满脸开怀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燕承叙装作无辜地说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啊,可是这该怪谁呢。”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挡了我的路。”
“大哥,一路走好了。”
他说的一字一句皆是畅快与嘲意,像是带着无尽的喜悦一般。
可待他走后,昏暗的地牢中,燕承昱的灵魂渐渐地从没了气息的躯体中脱离……
到了很远很远……
或许是老天想让他死的更明白一点吧。
燕承昱在喝下毒药之后,身体虽死,但是灵魂尚在。
他看着敬爱的父皇对自己的死不闻不问,看着名义上的母后对他的死十分喜闻乐见,看见燕承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众叛亲离,看着东宫所有的的下属奴婢全部被斩杀。
他在一旁看着,看着他们到死都不肯承认他做过通敌叛国这样的事情。
而他,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他死了,还要让他看着这一切呢,老天这是在惩罚他吗?
罚他识人不清,错把虚情假意,当做真心。
他无助地飘啊飘,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哪里又是他的容身之所。
都说人死了要去投胎,可他怎么还没看见黑白无常来接他,是他太过罪孽深重,连重新投胎都不配了么。
燕承昱低头苦笑了一下,笑自己无比荒唐的一生。
可再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他完全想不到的人。
他捧着他的尸体,就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一样,动作轻柔,满脸怜惜。
这个人,他认识,却想不到居然是这个人来帮他收尸。
人生,还真是玄妙的很啊。
戚砚,权倾朝野的西厂督主。
传闻中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深受父皇信任。
怎么会是他呢?
燕承昱回想着自己与他相处的经过,却实在是乏善可陈。
两人之间一直都没什么交集,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西厂督主,要是有什么交集也就怪了。
可在燕承昱心里,戚砚这个人是值得敬重的。
不管他为了向上爬做了什么样的事,这个人的手腕、谋略,都是值得人高看一眼的。
他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就跟着戚砚走走停停,来到了一处墓地。
山清水秀,风景宜人,远处山峰连绵不绝。
以一个鬼魂的审美来看,这里的确是一个绝佳的埋骨之地。
如果不是看着戚砚亲吻了一下他的侧脸,然后将他埋进了土里的话。
看到这一幕的燕承昱直接震惊了,怀疑自己变成了鬼,眼睛也出了问题。
我没看错吧。
戚砚。
这是戚砚吧。
他刚才亲了我一下,他为什么要亲我?
还没等燕承昱这里震惊完,就听着戚砚缓缓开口,声音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平静:“承昱,对不起,我来晚了,允许我这样叫你一次吧。”
“我知道害你的是谁,别急,我会慢慢帮你报仇。”
“害过你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你一定很孤独吧。”
戚砚轻轻地笑了一下,柔声说道:“别怕,等我做完了所有事,就来陪你。”
戚砚深深地看了一眼燕承昱的墓碑,脸上划过一滴晶莹的泪珠。
随后一言不发就起身离开了,恢复了与从前一样的冷酷孤寂。
直到戚砚走远了,燕承昱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干什么,赶紧追上了他。
这个人,居然要为自己报仇。
为什么呢?
自己在他心里,难道就这么重要?
等燕承昱赶到的时候,发现整个皇宫都像被血染红了一样,尸横遍野,恍如人间地狱。
燕承昱一路地走,看见了他的父皇,燕承叙,燕承炀……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皇后的凤仪宫,里边传来几句人声,燕承昱仔细辨别了一下,是戚砚的声音!
燕承昱赶紧飘了进去,看见皇后浑身是血地跪倒在地上,发髻凌乱不堪,早就没有了曾经的雍容华贵。
她嘴里不断地哀求道:“我不知情啊,你放过我吧,都是我父亲兄长他们做的,与我无关啊。”
“真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你想要什么,你要什么本宫都能给你,本宫向你保证,只要你不杀我。”
戚砚冷笑了一声,笑容森寒,嗜血冷冽:“皇后娘娘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可这话就算你信了,我可不信。”
“楼家上下一百一十七口人,更加不会信。”
听了这句话,皇后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颤颤巍巍开口说:“你是……你是楼家人!你怎么会没死!不可能,楼家人早就死了,早就死光了!”
“难道是,你是那个孩子?!”
看着疯疯癫癫的皇后,戚砚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双眼微眯,他玩味地说:“对啊,楼家人早就死了,不是已经被你们杀光了吗?”
“就算知道了我是谁,也没有用,你也还是得死。”
“你还敢动燕承昱,更该死。”
“血债血偿,曾经我尝到的痛苦,如今,也是该轮到你了。”
皇后哈哈笑道:“本宫就知道,你喜欢他,就算为了他都不会对本宫怎么样的。”
“可惜,本宫还是杀了他,你就是杀了本宫,杀了这宫里所有人,他也回不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皇后怨毒的笑声从耳边响起,“求而不得苦,你也尝到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楼家所有人都为本宫陪葬,就算本宫去了地下,也还是热闹的很啊!”
戚砚神色不变,眼神里却露出了几分痛苦,贴在皇后耳边轻声说道:“这些,就不用皇后娘娘操心了,您的丈夫,兄长,儿子,都在下面等着您呢。”
手起刀落,皇后的声音戛然而止。
戚砚的脸上全都是血,宛如地狱中的修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血洗了皇宫。
他的笑容悲凉,带着无尽的眷恋。
…………
戚砚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又一个人去了他的墓碑处
除此之外,还带了一壶酒,两个杯子。
他枯坐在他的坟前一天一夜,满眼的红血丝,整个人憔悴的可怕。
他一直在喝酒,一边自己喝,一边又把酒倒在地上。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燕承昱看明白了,他是在和自己一起喝酒。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感觉心尖疼了一下。
也不算是疼,就是,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你走的太快了,都还没有机会与你把酒言欢。”
“不过我帮你报仇了,那些人啊,我一个都没有放过。”
“你本是天上的明月啊,我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敢叫叫你的名字。”
燕承昱听着他的语气越来越不对劲,微微皱了皱眉。
戚砚突然缓缓笑了,语气带着十足的温柔眷恋:“承昱,我来陪你了。”
利刃划过咽喉,盛开出了一朵血花。
他用那把杀过无数人的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已经对人间毫无留恋。
燕承昱就这样看着他,自尽于自己的坟前,他哭着喊着,却没有办法阻止他。
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的身体变得冰冷,僵硬。
他只能在一旁无声地流泪:“傻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帮我报仇,你是权倾朝野的西厂督主啊,我不值得的……”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燕承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都说了人死了还会有来世,那我还能再见到他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好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帮我报仇。
我还想。
抱抱那个浑身冰冷的他……
“不要,不要……”
床上的人在不断地叫喊着什么,撕心裂肺的,就像是困在了睡梦之中一样。
燕承昱睁开眼睛,猛然清醒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仿佛意识还陷在那场梦里出不来。
那真的是梦吗?
可又为何如此真实,就像是他真的死过一次。
燕承昱的呼喊声惊动了在外边守夜的宁安,他进来问道,一脸真心的关切:“殿下,怎么了?您可是做噩梦了?”
燕承昱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孤没事,你先下去吧,孤不叫你就不用进来了。”
宁安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只要是殿下吩咐的事,他就一定会做好。
“那奴才下去了,您有什么事就喊一声,奴才就在外边。”说完就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宁安走后,房间内又恢复了寂静。
燕承昱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那么真实,那么鲜活。
他真的还活着,不是在做梦,他在真真正正地活着。
他真的,重来了一世。
三天前他醒过来,意外地发现自己没死,就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可那个梦境是如此的真实,就让他明白他不是没死,而是又活了一世。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重来一世的机会,但是既然能够重来一次,他一定不能再重蹈覆辙。
还有些事他一定要查清,他不是皇后的儿子,那他的亲生母亲又是谁,皇后又为何要抚养他。
燕承叙为什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致自己于死地,连他最疼爱的妹妹也背叛了他。
还有,那个人……
燕承昱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从前世的场景中解脱出来。
戚砚啊戚砚。
最近这个人的脸经常出现在他眼前,可他却再也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视而不见。
他为什么要为自己报仇呢,燕承昱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就像皇后说的那样,戚砚竟然是喜欢着自己的么?
燕承昱的眼前一会是戚砚的脸,一会是前世惨死的自己,还有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不断地在对他说:
“你要活着。”
“一定要活下去。”
他确定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可她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与他的生命息息相关一样。
燕承昱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一转眼就到了平日里上朝的时间。
燕承昱由着宁安给自己换上明黄色的太子朝服,感觉头有点疼,大概是这阵子一直都睡不好的关系。
他重生到了三年之前,还没有被苏卉所救,所以东宫之中也并没有其他女眷,一直都是宁安负责他的日常出行。
想到苏卉,燕承昱心中泛起一阵恶心,这样的女人,他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宁安小心地打量着燕承昱的脸色,发现他眉宇之间似乎很是疲倦,他小声问道:“奴才看着您最近像是睡不好,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燕承昱听见了宁安的问题,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最近的状态可能有些吓到他了。
宁安的性格十分单纯,从小就跟着自己,对他忠心耿耿,一心只为了他。
可前世,他也没有逃掉,在那场动乱之中,死在了东宫。
想到了从前,燕承昱神色中带了几分痛苦,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缓缓说道:“孤没事,可能最近事情有点多,休息一下就好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别担心。”
宁安看着燕承昱神色如常,便也渐渐放下心来,脸上带了真挚的笑意,“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燕承昱知道宁安是真心地关心自己,心口涌出一股暖意,这个世界还是有人真心待他的。
燕承昱暗暗发誓,就算是为了他们,自己也决不能再次重蹈覆辙。
…………
朝堂之上,庄严肃穆。
燕承昱粗略地看过去,都是些从前的熟面孔,没什么稀奇的,前世都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不过还是听着各位大臣们吵来吵去,吵的他耳朵都疼。
燕承昱记得,好像是为了青州的灾情。
前世青州也有一场灾情,是大皇子燕承渊去治理的,但许久未见成效,燕敬震怒之下,又派了另一位大臣过去。
本来就不得圣恩的燕承渊,更加被燕敬厌弃,从此与大位无缘。
燕承昱正在思考着前世事情的发展方向,觉得这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忽然就听到燕敬问他:“太子,你对青州的灾情有何看法?”
燕承昱愣了一瞬,顿时感觉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了。
他不慌不忙,面不改色,思考了一下沉声答道:“父皇,依儿臣拙见,当务之急是应当先派人去青州查探灾情,带够赈灾物资,再定夺具体措施。”
又道:“最重要的是青州百姓,灾情过后如何生存是难题,若真是天灾,赈灾物资才是最重要的。”
燕敬赞许地看了燕承昱一眼,道:“太子所言有理,自古以来,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百姓能否安居乐业才是重中之重。”
又问道:“那你可有赈灾的人选?”
燕承昱沉吟了一下,道:“回父皇,儿臣觉得礼部的吴谦,吴大人或可胜任。”
“吴谦,派你去青州查探灾情,务必据实以报,命户部,工部从旁协助,不得有误,可有问题?”
吴谦躬身应道:“臣,定不辱使命。”
这个吴谦他知道,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很有能力,目前在礼部供职,是个想为百姓做些实事的好官,派他过去,确实是合适之选。
最重要的是,前世最后就是他去的青州,颇有成效,举荐他总是没错的。
这也算是提前预知到了不少事情吧,燕承昱苦笑着想。
就是这福气,他也不想要啊。
吴谦跟了过来,对燕承昱施了一礼,脸上满是喜色:“臣多谢殿下举荐,必定鞠躬尽瘁,控制好灾情。”
燕承昱看着这位年轻的状元郎,心中浮起一计,“吴大人自己有能力才是最主要的,孤不过是向父皇推荐大人,最后还是靠父皇定夺的。”
吴谦也不是个读死书的书呆子,眼珠转了转,当即应和道:“臣明白,只不过向殿下道谢罢了,臣告退,殿下慢走。”
每每下了朝,燕承昱照例都是要向皇后请安的,虽然他恨不得杀了那个女人,可如今也只能继续扮演一个孝顺的儿子。
毕竟,一切都来日方长呢。
“大哥。”燕承叙叫了他一声,“你是要去向母后请安么,我们一同去吧。”
因为他们都是皇后的儿子,私底下燕承叙都是直接叫他大哥的。
燕承昱看着面前笑容灿烂的少年,又想起前世他那副丑恶的嘴脸,不禁感叹他真是会演戏,他这么多年都不曾发现,他的狼子野心。
燕承昱神色不变,像往常一样跟燕承叙闲聊。
他再也不会随意表现出自己的喜怒哀乐了,说道:“没不等你,孤就知道你会自己追上来,哪次不是这样。”
燕承叙哈哈笑了,一副全心全意依赖兄长的样子,“还是大哥了解我,母后应该在等着我们了,快走吧,我都饿了。”
到了风仪宫内,殿内的陈设都是记忆里的样子,他毕竟在这里度过了整个少年时代,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也不可能。
可惜,早就物是人非了。
他对皇后再也没有母子之情,只有无尽的恨意。
“儿臣给母后请安。”
燕承昱规规矩矩地行礼,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皇后一席明黄色长裙,容貌依旧保养得宜,端的是一派国色天香的味道。
看见燕承昱行礼,她也不阻止,等到燕承昱行礼之后,才笑吟吟地说:“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多礼,你我母子之间何须如此。”说着就把燕承昱扶了起来。
“母后虽仁慈,但礼不可废。”燕承昱淡淡回应道。
皇后曾经也会这么说,他原来以为这是母亲的爱,可如今他再也不会为皇后的花言巧语所蒙骗了。
皇后又与他闲聊了几句,才叫人去传膳,“你们两个都没吃饭吧,母后准备了你们爱吃的菜,吃完再走。”
他们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倒是常有的事,皇后经常会留他吃饭,只是后来他越来越忙,就来的少了。
面对一桌子美味佳肴,燕承昱只觉得食不知味。
席间皇后问道:“昱儿,母后听说你在早朝上举荐了吴谦去青州赈灾,怎么想起这个人来了?”
皇后是在试探他,对青州灾情的看法,也想知道他是不是跟吴谦有什么私交。
燕承昱滴水不漏地回答道:“儿臣压根不认识这位吴大人,只不过听说他是新科状元,很有能力,才想举荐他,让他去试试。”
这话听着没什么错,可皇后就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燕承昱今天,似乎待她有些冷淡。
可他动作举止又没什么变化,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劲。
是她太过杯弓蛇影了吗?
燕承叙在一旁帮腔:“母后快别问了,大哥一天那么多事,吃饭的时候总该休息一下,母后还问这么多问题,大哥都没办法好好吃饭了。”
说着就向皇后使了个眼色,皇后立刻接着说道:“是啊,看母后都糊涂了,幸亏叙儿提醒我,快吃饭吧。”
还给燕承昱夹菜,关心道:“昱儿最近太累了吧,看你下巴都尖了,是不是没好好用膳,本宫特地为你准备的,多用一些。”
语气就像是任何一个关怀孩子的慈母一样。
吃完了这顿饭,燕承昱一刻都不愿意多留,行礼后就赶紧走了。
…………
红砖绿瓦,小路蜿蜒曲折。
燕承昱在回东宫的必经之路上,猝不及防地就看见自己心心念念那个人,心跳不自觉地慢了一拍。
是戚砚。
是他一直想再见一面的戚砚。
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几乎要从他的胸膛中跳出去。
燕承昱一直在想要怎么报答他才好,按照前世的发展轨迹,他能见到戚砚的时候实在是不多。
可他没想到,那个机会很快就到了。
燕承昱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而戚砚显然也是有点意外。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在外人看来,就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还是戚砚先开口,打破了有些尴尬的宁静,他躬身行礼,语气恭恭敬敬:“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听见他这么说,燕承昱皱了皱眉,按理来说戚砚如今不过是司礼监的一个随堂罢了,自称奴才是应该的。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见他自称奴才,他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究其原因,大概是,他在心里从未把他当成一个奴才吧。
“殿下?”
听着他带有疑问的语气,燕承昱立刻认识到自己走神了,平复了一下心绪,平静说道,“戚大人不必多礼。”
燕承昱笑了一下:“戚大人这是要去哪啊?”
戚砚冷冷开口道:“王掌印让奴才去办些事,正好路过这里,不成想碰见了殿下。”
燕承昱悄悄打量着眼前的人,他身形修长挺拔,眉目如画,哪怕穿着统一的太监服装,也自有一番风味。
看着,实在是不像一个太监的样子,也不像一个奴才。
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后来西厂督主的影子。
“王掌印。”
燕承昱沉吟了一下,“司礼监还算是有实权的,你在司礼监,未来或许平步青云,也未可知。”
戚砚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太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燕承昱本来也没想让他说什么,温声说道:“若下次有缘再见的话,不用再自称奴才。”
“你是司礼监的人,同样也是大燕的臣子,应该称臣才是。”
不待戚砚开口,燕承昱又加了一句,“不许拒绝,这是孤的命令,你不从,就是抗旨。”
说完这句话,燕承昱没有去看戚砚的表情,转身就离开了,脸上还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倒是身后的宁安有些疑惑,殿下这是怎么了?
他什么时候跟戚砚有交情了,刚才那个态度,是要结交戚砚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跟不上自家殿下的思路了,对着戚砚躬身行了一礼,赶紧快步跟上了燕承昱。
到了燕承昱身边,宁安苦着脸说道:“殿下您慢点走啊,奴才快跟不上了。”
“哦。”燕承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得太快了,连忙恢复了以前的速度,掩饰着说,“孤走的快点怎么了,你有意见?”
宁安一个头两个大,赶紧说道:“奴才哪敢有意见啊,您刚才对那位戚大人那样说话,可是想结交他?”
“结交。”
燕承昱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在心里默默思考,他刚才的意思是想结交戚砚?
他想靠近他,应该就算是想与他结交吧。
“你的想法不错,孤就是想结交他。”燕承昱露出了一个浅笑。
啊?
宁安心里疑惑,但是宁安不敢说,他有什么想法啊,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可燕承昱不放过他,问道“宁安,你说孤要是想结交他,应该怎么办呢?”
“这……”宁安踌躇着,没有答话。
“没事,你尽管说,孤恕你无罪。”
“依奴才看,这位戚大人,性格古怪,想来一般的东西也入不了他的眼,您不如请他吃个饭什么的,再投其所好……”
“对啊。”
宁安话还没说完就被燕承昱打断了,“我怎么没想到,可以请他吃饭啊,那不是想说什么都行。”
“说得好。”燕承昱回头看了宁安一眼,“孤有赏给你,你想要什么?”
宁安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听了燕承昱的夸赞,宁安面上一喜,“可否放奴才一天假,奴才想去找哥哥。”
“当然可以。”
燕承昱摆了摆手,“从现在开始你就放假了,后天再回来就行。”
“是是是。”
宁安赶紧行礼,脸上喜气洋洋的,看出来是真的高兴,“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奴才会早点回来的。”
戚砚站在原地没动,目光看着燕承昱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
这个太子殿下,刚才是在对他示好么?
可是这是为什么,他跟太子可以说是素不相识,他为何要对自己示好。
太子是皇后所出,若是跟他走得近一些,有些事确实也能近水楼台,帮助他更快的查清真相。
只是刚才这个太子的眼神……
…………
凤仪宫内。
皇后端坐凤座之上,神情中似乎有几分慌张。
燕承叙坐在下边,说道:“母后,您别担心,儿臣在早朝后就已经试探了他,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他应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本宫当然知道。”
皇后看着自己的手指,缓缓说道:“当年要他做儿子,不过是形势所逼,他若是一直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算了,可若是知道了些什么不该知道的,我们还要早做打算才是。”
“母后所言极是。”燕承叙脸上划过一丝阴狠,“他若是知道了什么,儿臣会提前解决掉他的。”
皇后点了点头,问起了另一件事:“吴谦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新科状元,想来有几分本事,可去了青州,天高皇帝远,那可就是凶多吉少了。”
燕承叙笑了一下,神情一片冰冷,“母后放心就是。”
“再说了,您与舅舅走到了今日,运气肯定都不错的。”
“是啊。”皇后懒懒道,“身份高低不要紧,命怎么样才最要紧。”
“还是本宫命好啊,不仅送走了姐姐,还白白得了个好儿子。”
燕承昱回了东宫以后,也一直心神不宁的。
一直在想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前世发生的悲剧不再重演。
他最多,也只有三年的时间,一切都要未雨绸缪才行。
可更多的还是在想戚砚,这个人该怎么办呢?
他又该怎么对待他才好呢?
燕承昱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就被一声惊叫打断了思绪。
宁平推开门,火急火燎地进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殿下,听说是有人闯进了皇上的寝宫,意图行刺皇上。”
“什么?”
燕承昱不由得也震惊了一下,他记得前世并没有什么刺客行刺父皇啊。
这是哪里来的人,目的又是什么?
“给孤更衣,即刻就过去。”
“是,殿下您得尽快,几位皇子都在赶过去的路上了。”
燕承昱到了龙章宫,也就是燕敬的居所,确实有很多人已经到了。
锦衣卫,东厂,司礼监,还有四位皇子,皇后,两位贵妃,还有几位高位嫔妃都已经到了现场。
看见燕承昱走了过来,皇后泪眼婆娑地抓着燕承昱的手,一边用手帕拭泪,一边哭着说道:“昱儿,你可算来了,母后要被吓死了,你来了,母后的心才能安啊。”
燕承昱先是耐心地安抚了皇后几句,“母后,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又立刻把目光转向父皇的贴身太监——李晋,“李公公,父皇如何了,刺客抓到了么?”
“回太子殿下的话。”李晋躬身行了一礼,礼数周全地回答道:“皇上没事,刺客进来的时候,恰好被司礼监一位小太监所救。”
“皇上没有受伤,倒是那个小太监伤得不轻,已经送去救治了。”
李晋顿了顿,才继续道:“至于刺客,目前还没有抓到。”
燕承昱皱了皱眉,刺客居然还没有抓到,到底是谁的手笔。
思考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他说:“李公公,带孤去看看父皇,不亲眼看着父皇脱险,心里总归还是不安。”
“是,殿下请随奴才往这边走。”
话音刚落,其他几个皇子也坐不住了,他们来的早,没去看父皇,倒是太子一来就要去看看父皇,这怎么能行呢,显得他们不关心父皇一样。
总归是不能让太子抢了风头吧,众人像达成了某种共识一样,他们也得跟着去才行。
六皇子燕承锦先开口说道:“太子殿下,臣弟也很关心父皇,可否与你一同去看看父皇。”
二皇子燕承炀也这么说:“是啊,我也关心父皇的身体健康。”
燕承昱心里冷笑了一声,这几个人的嘴脸还真是暴露得彻底,“孤知道诸位兄弟的意思,既然是去看父皇,那就都随孤一同去吧。”
李晋在宫里这么多年,混的跟人精一样,一听这句话,赶紧接道:“几位殿下都跟着奴才过来吧。”
一行人快步走到了龙章宫的偏殿,燕敬正在里边,脸色不是很好地样子,目测身上没有什么伤口,但是毕竟年纪大了,总归还是受了惊吓。
燕承昱对燕敬的感情很是复杂,一方面,他毕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另一方面,他还是整个天下的君主。
他们之间,不是父子,而是君臣。
燕承昱立刻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跪下行礼问安,“父皇,儿臣来晚了,您没事吧。”
其他几个皇子也纷纷跪下请安,脸上都是十足的关切样子。
燕敬抬眼看了看他的儿子们,表面上看,都是孝子贤孙。
可实际上呢,若是他今天死了,不知他们又该有多高兴。
不只是他们,还有他们各自的母妃,身后外家的势力,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这把龙椅。
燕敬的目光又转向燕承昱,当年他执意立他为太子,可这个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心肠太软。
太软弱的人,总是不能服众啊。
可他,长得越来越像他母后了,真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阿柔,若是你还活着,看到我们的儿子长大了,你一定会很高兴吧。
“太子,”燕敬沉声说道,“刺客抓到了么?”
燕承昱实话实说:“回父皇,儿臣刚到,还没来得及查探事情的经过。”
燕承昱看了一眼燕敬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燕敬看他的眼神里,似乎闪烁着泪光。
“儿臣担心父皇的安全,特地来此查看,听李公公说,是一位司礼监的太监救了父皇的命。”
燕敬点了点头,道:“司礼监那个小太监有几分胆识,身手也好,是他救了朕,可也受了伤,太医正在在后边为他医治呢。”
“既然这样。”
燕承昱沉吟了一番,“不如等那位小太监处理好伤口,儿臣再询问当时的经过,毕竟他是跟刺客交过手的人,对找到刺客或许有所帮助。”
燕敬点了点头,似乎不置可否。
二皇子燕承炀开口说道:“父皇,儿臣愿为父皇查清真相,必定会活捉刺客,问出幕后主使。”
六皇子燕承锦反唇相讥,“二哥怎么知道一定有幕后主使呢,万一那个刺客就是单打独斗,并没有什么指使之人呢。”
燕承炀不甘示弱,“四弟这个意思,那刺客就是奔着父皇来的,这又是为什么?父皇天纵英明,为何会有人刺杀,你到底是何意?”
丽贵妃和淑妃从进宫开始就一向不和,她们的儿子也是从小打到大,互相都跟对方过不去。
燕承锦还想说什么,就被燕敬一声“够了”,硬生生打断了。
“朕还没死呢,你们就开始吵,吵什么?”
“吵来吵去的,你们是真的关心朕,还是关心朕身下的这把龙椅,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听见这番话,众人连忙跪下,连声说道:“父皇息怒,儿臣不敢。”
燕承炀和燕承锦冷汗都下来了,燕承叙与燕承渊,均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言不发。
燕承昱则是在一旁冷眼观察着这一切。
看来,燕敬并不信任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更加不放心各位皇子背后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
燕承昱微微眯起了眼睛,那这个案子,他又会交给谁来查呢。
如今,他还有谁,能够完全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