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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

发表时间:2024-05-22 10:31

作者纸如云烟所著的小说《皆大欢喜》正倾情推荐中,小说皆大欢喜围绕主人公石岱屿开展故事,内容是:石岱屿的确是因为自己的男友改变了整个男生,他已经偏离了正常轨迹,却要不想要回到正道了。

皆大欢喜小说
皆大欢喜
更新时间:2024-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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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大欢喜》精选

流金岁月KTV占地三层,办公区集中在三楼的一侧。办完手续,文古今接了个电话,马上要出门,便带着石岱屿去一楼员工休息室。

里头蛮热闹,文古今露了脸,又是一片“文哥”、“文哥”的招呼声。

人不算多,可大家穿着差不多的衣服,男男女女长得一个比一个精神,石岱屿只觉一双眼睛忙不过来。

门口有个男生坐在沙发扶手上,正在打电话。这人染着浅色头发,全身白衣,像刚从时尚杂志走下来,在一群穿着制服的员工当中十分显眼。

石岱屿不及细看,文古今已经朝那人后脑勺弹了一个爆栗:“你工服呢?”

时髦青年啊呀一声跳了起来,回头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又笑又拍打:“我换班了!”又朝手机里说,“呼叫帮助!傅湘灵,快来傅湘帮助!一楼小包你都查完了吗?”

文古今不再理他,叫来一个人交代几句,又向石岱屿说:“这是一组组长。这会儿不忙,你跟他去见外场经理,培训的事听他们安排。”

组长说:“陈哥待会正要过来,干脆就在这里等吧。”又朝石岱屿笑,“这都是外场同事,你先打个招呼,记一记大家的名字。”

几束目光投了过来,包括门口那时髦的白衣青年。石岱屿被人影晃得眼晕,哪里好意思打招呼?

不等他反应,已经有个人过来朝他摆手:“你好啊新人。”

这人皮肤白皙,戴着一对闪亮的钻石耳钉,长相和笑容都很甜,一对月牙眼让人一看就生出好感。

组长介绍说:“这是我们一组的红牌服务生,学经验找他没错。”

耳钉男孩像小鹿一样朝他友好地笑,胸前的工牌写着名字:梦田。

不愧是服务业,都是自来熟。石岱屿被这灿烂的笑容闪到,胡乱答应着,低头去翻看手里的员工手册。

组长见文古今亲自带人来,当然明白这位土里土气的新同事是关系户;仔细看看,五官倒还不错。

可惜了。他想,这张脸配的竟然是这种性格——真能在这儿工作?

文古今眼看他们接了人,刚要走又忽然弯下身子,伸手从沙发缝隙里抠出一件东西,笑问:“谁的?”

他两根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

方才还在热聊的众人都安静下来,却没人应答。

石岱屿看大家都不出声,不知道是怎么了。

“工作场合禁烟,不用我多说吧?五十。”文古今此话一出,更没人搭腔。

事发突然,一组组长努力解围:“或许不是大伙儿带的……”

“那就是私拿客用品?”文古今把那支烟晃了晃,“别让我查出来,二百。”

他说得平淡,屋里安静程度再加十倍,休息室落针可闻。

石岱屿恍惚感觉众人似乎传递了几个眼神。没等他明白过来……

“文哥!!!”一个悲怆的男声忽然响起,石岱屿眼前一花,只看见一头柔顺的短发飘过眼前。

从他出来的那一刻,大家都开始发笑,空气松动了。

那人扑到文古今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清俊的脸上是痛彻心扉的表情:“是我的!都怪我不争气!是我忘了收起来!文哥你打死我吧文哥,文哥啊……”

石岱屿惊诧地看着,这人也二十来岁,穿着服务生的马甲,中分发型飘逸而复古,个子蛮高却像挂件一样挂在文经理身上,正装出哭腔,说得悲切。

众人见靶子挺身而出,立刻笑着点头:“罗少的!是罗少的!”

罗少投入地拉着文古今哼道:“虽然我没抽!可我悔不当初啊~~~”

同事们纷纷跟上:“丧尽天良啊~~~”

“后悔莫及啊~~~”

正起哄,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罗少又罚钱啦?”

石岱屿看向门口,一个双麻花辫的女孩子跑了进来,棒球帽遮住大半面庞,穿着比他还要肥大的T恤,斜挎一只工具袋。

她一进门,沙发上的白衣服时髦青年立刻跳下地来,笑着嚷:“傅相帮助来了!”显然就是在等她。

女孩不接他的话,望向文古今和他的挂件:“不自尊不自爱了,又干嘛呢?”

时髦青年说:“他掉了一根烟,被文哥查到了,决定就地打死。”

罗少此刻的眼神已经完全入戏,弱小,无助,卑微。

众同事笑着多嘴:“死不了,湘灵既然赶上,一定要帮着求情的。”

时髦青年跟着点头:“毕竟傅湘灵的原则就是……”

女孩一抬下颌:“互相帮助。”

“对对对!”罗少如释重负,面对文古今,“青天大老爷!”

白衣青年立刻接上:“念在无心之失!”

女孩笑嘻嘻地说:“别打死了吧!”

他们显然关系很亲近,一起挤眉弄眼朝文古今作揖。

石岱屿瞪大了眼睛,看这三个人配合默契无比,简直像电视剧一样。

有人说,有人笑,员工休息室内又充满了愉快的气氛。

文古今始终微笑看着他们演戏,也不戳破,把那根烟塞进罗少的口袋:“五十。”这才出了门。

前一秒还悲痛欲绝的罗少唰地站直了,朝他的背影笑逐颜开:“谢谢文哥!待会就去登记!下次一定收好!”

石岱屿第一次见被扣钱还这么高兴的人,悄悄问一组组长:“那烟是他的吗?”

组长显然早看惯了这些,笑道:“别管是谁的,这种事他不出马谁出马?大家都有台阶下。”

石岱屿半懂不懂,只管听。

白衣服时髦青年这时对傅湘灵交代完毕,已经走近过来,摆出一副老成样子对他说:“罗少,唯一一个戴真金真钻领带夹而穿服务生制服的人,最不缺钱,从而肩负着紧要关头替人背锅的残酷命运。记住前辈的话,对你有好处。”又捏起他的T恤,“我说新人,你这衣服哪里捡来的?”

这时文古今去而复返,探头进来说:“徐晋,你急着走吗?”

时髦青年回头道:“不急,领导请指示。”

文古今一指石岱屿:“小石今天刚来,你作为时尚本尚,带他去弄弄头发。”

徐晋答应着,脸上的笑意却淡了。送走老板,回头打量着石岱屿说:“什么时候去?”

石岱屿看一组组长,组长说:“等见了陈哥,没别的事你就可以走。”

徐晋不耐烦:“那得几点了?”

组长一边说一边眼神暗示:“你都答应了文哥,就等等他呗。”又看石岱屿,“徐晋是二组组长,本来可以下班了,为了你不走,四舍五入这是义薄云天啊。”

石岱屿这才回过味来,对徐晋抱歉地说:“耽误你时间了。”

徐晋对土包子向来不感兴趣,然而也看得懂一组组长的意思,对文古今亲自领来的人一百个好奇,更加放肆地打量石岱屿。

这家伙的刘海乱七八糟,眼睛却大而黑,朝下看的时候尖眼角带着慈悲相,抬起眼来忽然就闪烁着水光;唇角自然上翘,唇珠微凸,天然是个微笑的样子,做起表情来鼻梁附近的小褶皱透出一股天真气。

他显然不防晒,皮肤有些粗糙,却因为整体线条纤细,带着似有似无的风流态度;而言行又很局促,显得笨拙。

是个让人一言难尽的模样,瞧着土,但确实不难看。

他本来打算糊弄过去,这时越看越不痛快,倒认真起来,附在石岱屿耳边笑道:“文哥对你是真上心,咱们可得好好弄个发型。”

等石岱屿结束了店内一切交流,两人才去了徐晋相熟的美发工作室,发型师听着老顾客的叮嘱不断点头。

石岱屿二十多年来只知道洗剪吹,对这些一窍不通;看徐晋装扮时尚,自然都随他去。

徐晋想起文古今的交代就泛酸:以文哥的性子,既然开口说了弄头发,就是要包揽费用。

文哥出钱给这家伙改造型?凭什么?

如果是别人让他这么做,他或许没意见;但文哥不一样,因为文古今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不一样。

他盯着那本崭新的员工手册,看不出这个小石哪里值得。

趁石岱屿洗完了头发坐在那里等,他凑过去悄声问:“哎,你家里有人认识老板?”

想到高川和文经理其实没什么交情,石岱屿老实回答:“没有。”

家里关系不硬,徐晋放心了。

他又问:“找人进来的?”

石岱屿点头:“是我不认识的人。”

徐晋更放心了。很常见,客户送来的关系户,等级非常一般。

他早打开了微信聊天界面,也早把价格写进了输入框,却一直没有发送。又想了一刻,他删掉所有文字,朝石岱屿笑:“我有事先走,等弄完你自己回家,好吧?”

原本可以交代几句新员工注意事项,现在他也懒得开口了。工作不就是看各人本事?小石还是慢慢混吧。

石岱屿满口答应,目送他出了门,乖乖等着发型师给自己脑袋上装那些卷卷。

等了像是一年,头发终于做好。看着镜中的自己,石岱屿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变化,只是付钱的时候格外心疼。

——为什么这么贵啊???

直到回了家,他还在感慨价格。

高川正在打游戏,看见他的头发,明显一愣。

石岱屿连忙解释:“是文经理让弄的。”

高川“哦”了一声:“你头发太长了,做服务业当然要注意形象。”

石岱屿点点头,看桌上只放着一个空掉的外卖盒子,知道他没吃饱,就去做饭。

高川跟着走进厨房,拿出一瓶饮料,边喝边说:“让你在这种地方上班,我也很心疼。但是咱们目前经济状况不好,我养家压力很大。”

“我明白的。”石岱屿说,“我会学着做服务生。流金岁月装修很高级,包间有服务费,至少有份稳定收入;我不住宿舍还有点补贴……”

“小屿。”高川忽然搭住他的肩膀,口吻变得严肃。

石岱屿停下手里的活计,高川说:“KTV能赚钱,但毕竟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你要千万小心。流金岁月另一个老板是女的,也就算了;文古今你一定要提防。这人是个笑面虎,流氓出身,当年在北城打遍整条街——据说连他爸都打,六亲不认。”

“真的吗?”石岱屿回想着站在霓虹光影中衣冠楚楚的文经理,十分惊讶,“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这种人还会跟你讲道理吗。”高川微微皱着眉,“文古今貌似和气,我看他实际心思很重。二十多岁就开这种店,现在三十出头能混到这么风光,绝不是好人。你记住,他说的话不能信,签合同那个样子大多是装出来的。”

高川的阅历比自己多,石岱屿自然答应着。

“要多观察、多了解你的客人。”高川又嘱咐,“流金岁月有不少大客户,也有很多假装出来的有钱人。我的小屿这么单纯,可别随便落进他们的圈套。”

见他关心自己,石岱屿非常高兴,拍着胸脯保证:“只是上班而已,那里很多同事,我会学着分辨的!”

“学点人情世故是好事。”高川说,“你没上过班,我担心得要命,怕你被那些不良人士带歪了。可是你又没别的本事,只能先在这里呆着。等我赚得多了,就能把你好好保护在家里……”

“你不要着急。”石岱屿连忙安慰他,“都是为了咱们将来能过得更好,我懂。你说的我都记得,一定能适应那里。”

高川是从小地方考出来的,全家读过的书加起来也没他一个人多。成绩优异,工作也很体面,在一起这几年,几乎全靠他养家。

石岱屿自知能力不足,很是理解他的辛苦。起先他跟着师父看石头,赚不到钱,总被高川叫走,经常惹得师父也生气,高川也不满;但收入微薄的石岱屿毕竟心虚,后来干脆离开了师父,生活重心完全转移到高川身上。

去年高川买了套小房子,石岱屿按照他的要求盯完了装修,累得几乎脱一层皮,却在搬进来住的那一刻幸福无比。

一切辛苦都值得,当初是高川拯救了他心里的伤痛,又守护着他走到今天。

如今是他出力的时候了。

尽管并不喜欢KTV这种地方,他也要尽力去学。因为高川会高兴,他也就高兴。只要两个人能好好走下去,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石岱屿被感情充满了电,终于问出他犹豫了很久的问题:“嗯……能不能再给我点零用钱?”

迎着高川的眼神,他解释道:“我没想到弄头发这么贵……”

“知道了。好好打扮没错。”高川拿出手机给他转账,又摸摸他的头,“我要还房贷和车贷,给不了你太多,省着点花。”

石岱屿蹭蹭他的掌心,满脸笑容:“好的呀。咱们收拾吃饭吧。”

文古今拉开窗帘,让阳光尽可能多地洒进室内。

这套复式公寓是流金岁月大老板恩姐名下的房产,离店铺只有一条马路的距离,实在方便,拿来做了管理层宿舍。

理论上其他经理也可以申请入住,然而正因为太方便,反而没人喜欢住:谁也不想有事没事就被叫去店里,更不愿意和老板住在一起,宁愿拿补贴。久而久之,就剩他一个人。

谁让他是整个流金岁月出勤率最高的人呢?从前是他和恩姐一切亲力亲为,现在恩姐忙于照顾女儿,很久才来一次,坐镇店铺几乎全靠他。尽管有了几十位员工,但只要营业,只要他在本地,就一定会去店里露个面。

他打开音响,在流淌的音乐当中准备早饭。

出门之前要做的事基本是固定的,其实每天的行程内容都差不多。

打点生活,见朋友客户,去店里上班,被那些新的旧的歌包围。

身在娱乐业,文老板却并没过上娱乐为主的生活。他已经维持这样的流程很久了。

早饭上桌,音响随机播放出来一首流行歌曲,软绵绵的情歌。听见不知哪位年轻偶像过度修饰的声音,文古今立刻跳过,换成交响乐。

接触这一行十多年,不管喜不喜欢、愿不愿意,每天都要听歌。小时候单纯爱唱;到了早些年刚开店,难免陪客人一起唱歌,更是把学唱流行歌曲当成呼吸一样的事。

或许出于这种职业性的疲劳,如今独处的时候他大多选择纯音乐,或是根本听不懂的原版歌剧。

他连歌词都不想听,何况这种情歌。

在KTV,情歌是绝对醒目的存在。每天都有人点,十个人有八个人点。

这些年来,装修在更新,设备在更新,唱歌的人也在更新。但每每从包厢门口一路走过去,听见的仍然是情歌居多。

这不是很可笑么。文古今听遍了情歌,就算词曲熟到渗进血液里能变成梦话,也依然不相信感情,更别提主动寻求感情。

他并没有感情美好的父母做榜样,也没见过什么长相厮守的恋人;店里来来往往太多虚情假意,连最熟的搭档恩姐也离了婚。情歌只不过是文艺的想象。

曾经有过的短暂恋爱史,也早都随着时光湮灭了。

店铺对外营业从下午开始,头半天的时光更能属于自己。饭后稍作准备,他开始收拾东西去健身房,就像往常一样。他很满意现在的状态:生活没有太大改变,也没有必要。

上班的衣着不用变,永远是西装和衬衫;香水也不用换,反正用得很慢。如果不是工作需要,文老板连车都懒得换。

自从KTV的生意进入稳定期,一切已经是最好的。对白手起家费了许多工夫的他来说,现在体面又从容,人生已经和从前截然不同,而变化无法给他带来更多愉悦感。

这是新员工石岱屿踏进流金岁月的第二天。

他翻出高川的一条九分裤,对他来说刚好是长裤,即便宽松了些,能穿就好。正式报到,领工服马甲,接受培训,熟悉场地……他一件一件核对着要做的事,在员工手册上做着标记。

顶着一头细密的卷发,因为对他来说过于潮流,也不会整理,就这样放任发型肆意表现着,随着他的步伐间或轻轻一颤。

文古今是老板,是老板就必然会看见这颗头。

见识广博如他也难免眉心一颤,诧异地问徐晋:“你怎么给他烫了这么一个头?这不是美利奴绵羊吗,简直老了二十岁。”

徐晋做出一脸无奈样:“他自己坚持要的。这种小卷,这个长度,不但显老还更土了。审美就这样,我总不能强求吧,已经尽量改善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暗自高兴。

平心而论,他对这个效果相当满意;同事们背地里也都在笑,很久没见过这么土得令人心碎的造型了。徐晋只想给懂事的发型师点一万个赞。

文古今无言以对。

在他看来,人类发型分为三种:第一种,是跟Tony老师描述要求的理想发型;第二种,是Tony老师完工后的短期发型;第三种,是回家睡醒、压塌、洗完、吹好后的实际发型。

这三种效果之间的差距可能是巨大的,犹如天堑。

就算真烫成美利奴羊,总不能怪消费者。

好在他对石岱屿好看与否并不在意,于是只问:“多少钱?”

徐晋立刻回答:“我也不知道。他非要自己付,早早把我赶走了。这脾气……”

他故意没说完,文古今却像根本没听见,指着手里的名单:“老陈把他分在二组,正好你带带他。”

文古今提出做头发,关注点也只有费用;既然他要自费,这件事就这样平稳地略过。

文哥没有再评论那个丑发型,让徐晋有些失望;然而身为二组组长,他有大把时间和石岱屿相处,也不是坏事。

于是他摩拳擦掌,把任务向石岱屿一股脑儿丢来。

服务员入职需要了解很多。从客人进门到出门,服务流程和岗位职责在员工手册上跨越十几页;另外还有前辈对新人口口相传的注意事项,针对重要客户的服务要领,一时半刻根本讲不完,更别提记住。

两人从大堂走到包间,从一楼转到三楼。

身处密集的信息轰炸下,石岱屿很快就晕晕乎乎,对徐晋的提问自然也无法准确回答,一路挨批,脸色要多沉痛有多沉痛。

光听概述就听了大半天,他终于对“唱歌”、“卖酒”这两件事建立了印象。服务员底薪并不高,除了包厢服务费,最灵活的收入来源就是酒水销售。酒单价位从低到高,石岱屿被高价位的那一片数字吓得说不出话。

徐晋叉腰总结道:“进门后能卖出去的酒水饮料,都算你的提成。同时为了让客人有好的消费体验,除了基本服务,还需要你主持游戏,活跃气氛。人土就算了,服务不能露怯。这两项你必须尽快掌握,去掉土味!别拖二组后腿!听见了吗!”

石岱屿边听边翻手册,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唯唯称是。

正手忙脚乱,有人忽然在旁边笑起来:“二组这么多人,还怕一个新人拖后腿么?”

徐晋翻着白眼:“我们二组要求高,不行吗?”

石岱屿一看,是昨天主动打招呼的那位梦田,如今还是笑盈盈的,为他打抱不平。

梦田靠近来扶着他的手肘,亲热地劝慰:“别紧张,进宝刚来的时候也很生疏的。”

“进宝是谁?”石岱屿问出口,就看见组长的脸色一黑。

“你不知道啊?”梦田轻轻一笑,“你们组长徐晋,原来叫徐进宝。”

石岱屿一愣。眼前的组长言行都写着“时尚标杆”四个大字,和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让他接不上话。

梦田又说:“他以前也不时髦,现在不是照样赶潮流吗?我们只要努力,就能改变土味人生——是不是很励志?”

“你没完了?”徐晋冷着脸说,“今天有你的班么?有活干活,不干活也别耽误我们干活。”

“别急嘛,”梦田云淡风轻地说,“我又没说你努力是为了攀高枝……”他及时打住,又朝石岱屿摆摆手,这才走了。

徐晋瞪着他秀颀的背影,恨恨地不说话。

石岱屿原本就不擅长和人打嘴仗,就算觉得哪里不对,也难以加入两个人的对话,半天才说:“我觉得进宝这个名字不错……”

“进宝是你叫的吗?”徐晋瞥他,“给我立刻洗脑,忘掉。”

他伸手来“洗”石岱屿脑瓜,却因为那一头卷发过于茂盛无处下手,又缩了回去。

石岱屿说:“进宝和梦田都是很怀旧的名字啊。”

“他?”徐晋冷笑一声,“我敢和他比?你可不知道他这名字多吃香。‘把我的幸运草种在你的梦田’~明明肉麻得不得了,但有点年纪的客人都喜欢,觉得挺有诗意呢。”

徐晋虽然也想走梦田那一类可爱路线,脸蛋却不如人家长得好,业绩常常矮他一头,明里暗里自然免不了各种比较。这时候见他为石岱屿说话,心里厌烦,警告石岱屿:“少搭理他!”

石岱屿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徐晋一巴掌拍在他后背:“站直了!低头幅度不能太大!埋着头像什么样子!刚学的姿势体态都给我忘干净了!”

石岱屿连忙站似一棵松,后脑勺差点撞在门框上。

徐晋两个手指拈他的衣袖:“旧货就不要穿出来了好吗?白衣服要的就是一个‘新’字,你这算什么?客人看了不会高兴的!”

说着又仔细观察他的眼角,带着一点酸味说:“我要有你这条件,早就活学活用了。你把外形整好看一点!毕竟得靠这张脸吃饭。”

石岱屿被他机关枪一样的发言震得双耳嗡嗡响,半天才说:“我觉得人还是得靠本事。”

说得还挺认真。

徐晋被他一句话噎得差点栽跟头,气道:“你有本事还来这里干嘛?外形不讲究,说话也不好听,能进KTV你是长了金嗓子不成?至少是文哥那样的低音炮吧?唱给我听听!”

石岱屿无从回答,尴尬中脚步声响起,又有人过来打招呼:“哟,新人,充分领略喷喷的威力吧。”

他扭头一看,是那位查烟时主动认罚的罗少,打扮整齐,颇有风度。

罗少也是二组组员,毫不见外拍着徐晋的肩膀,对石岱屿说:“喷喷这个人就是这样,嫌弃一切,喷一切。等你和他熟了,你猜怎么着?”

徐晋不在意他喊外号,应声说:“还能怎么着?”

罗少望着石岱屿笑道:“他会喷你喷得更厉害。”

徐晋脸色缓和,微微一笑,果然嫌弃地弹开了他的手。

对面两个人像是都等着自己说点什么。石岱屿看看徐晋,又看看罗少,在极其有限的社交经验当中检索,并没有找到什么有效的结果,只能干巴巴地说:“是……是吗。”

除此之外再无二话。

仅仅几秒钟,刚刚热络一点的空气又冷了下来。

罗少自讨没趣,耸了耸肩,走了。

徐晋也鲜少遇见这么不会聊天的服务生,这就是文哥亲自带来的人???他是上辈子拯救了文哥全家吗?

二组组长按着额头:“我真快心碎了啊。”又狠狠地戳着手册,“快背!!!”

石岱屿被丢在角落,果然默默记诵手册。

他不是不怕被组长喷,只是更怕连培训期都过不去,无法正式上班。

所以一定要在培训期间记牢这些要求。

——可是光那些游戏规则就让他头痛欲裂。为什么来KTV唱歌喝酒都不够,还要玩游戏?为什么服务员端茶倒水都不够,还要主持游戏啊?

幸好从白班开始跟。他心里暗自感叹。白天总比夜晚的黄金时段人少,能多些时间熟悉规定。

然而还没来得及细究,徐晋就来叫他:“你去罗少那边搭把手,待会跟着收拾。”

石岱屿一跃而起。比起硬记文字规则,直接去干活要痛快多了。

尽管白天相对清闲,下午仍然有不少客人。石岱屿推开包间门,正赶上几位阿姨联欢,年纪都在四五十岁,面色和善。

客人并没唱歌,只有伴奏音乐在响,包间比他想象的要安静许多。

罗少正在倒饮料,石岱屿连忙上去帮忙。

坐在最中间的阿姨边喝边叹了口气:“年纪上来了,怎么都唱累了。”

“是呀。”一位头发花白的阿姨笑起来,“年轻的时候都唱到服务员来催结账,现在剩下最后几分钟,反而在这里干坐着。”

原来不是没唱,是唱不动了。

饮料倒完,石岱屿没事可做,只能老实站在一旁,听着几位客人唏嘘感叹。

气氛有点莫名低落,寂寞得不像是娱乐场所,这时候罗少却向客人笑道:“既然是最后几分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给各位献上一曲?”

几位阿姨先是一愣,随即十分欢迎:“那太好了,请小帅哥表演。”

她们来了精神,石岱屿也凝神去看。

罗少飞快操作完毕拿起话筒,站在灯光里,怀旧风格的前奏响了起来。

几位阿姨看着屏幕上的歌星笑成一团:“哎呀真年轻呀!”

罗少抬手示意,大方开唱。

“那天晚上,舞会散场送你回家

好紧张

没有说话,只交换电话号码

长发飘呀长发飘,给我好多幻想

不能忘我不能忘,是你

我想偷偷对你说我爱你

没有确定害怕我自作多情

希望你能对我说你爱我

如果可以我就不再沉默

我想偷偷对你说我爱你

这种感觉该不该放在心底

希望你能对我说你爱我

好让我学习如何约会,通通都跑对

今天早上,梦见那夜甜蜜月光

心飞扬

还没准备,怎么开口来约会

电话响呀电话响,接不接好犹豫

不敢想我不敢想,是你

……”

这首歌当然怀旧,阿姨们却都不陌生,一边笑一边给罗少鼓掌:“他的发型都是一样的!”

连石岱屿也听得津津有味——他唱得的确不错,还搭配了MTV的一些舞蹈动作,真有几分星味。包厢气氛一扫疲惫,又闹起来。

间奏时,罗少朝发呆的石岱屿一抬下巴:“怎么样,新同事小石,被我震撼了吗?”

几位客人看过来,石岱屿已经想了半天,这时候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些口吃?”

瞬间安静,有一位阿姨笑出了声。

罗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惊讶,也脱口而出:“你听得出来?”

石岱屿见自己十有八九猜对了,跟着解释:“你唱的节奏好像有些不一样……我不太懂,就想是不是……”

罗少皮笑肉不笑打断了他:“那你的王牌歌曲是哪一首?”

石岱屿语塞,只能回答:“《一个美丽的传说》。”

这是他唯一一首能唱下来的歌。

似乎又有一位阿姨笑了,可罗少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帅气地撩了一把头发:“失敬,失敬。”随即回到灯光下。

两人一搭一和,像是演小品的搭档表演拌嘴,配合得很紧凑。罗少的表情控制得当,客人以为是排练好的故意吐槽小片段,都很买账,活跃地捧场。

音乐再起,罗少一秒进入状态,跟着唱完,在客人热烈的掌声当中露出灿烂的笑容。

几位阿姨高高兴兴离开了包厢,都夸奖罗少大方有趣,早把方才上了年纪的感叹抛到九霄云外。

石岱屿若有所思,对服务员工作有了一点入门级的体会。

还没来得及回味,一回头,罗少刚才还在笑的脸已经挂得三尺长,冲他甩出话来:“我结不结巴关你什么事?扣你钱了?”说罢摔门而去。

石岱屿在咣当一声响中发呆。

好像……惹他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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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纸如云烟所著的小说《皆大欢喜》正倾情推荐中,小说皆大欢喜围绕主人公石岱屿开展故事,内容是:石岱屿的确是因为自己的男友改变了整个男生,他已经偏离了正常轨迹,却要不想要回到正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