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优质好看的小说《天白切黑顾太傅被敌国储君撩走了》,由作者谢客风倾情打造的小说正推荐中,围绕主角顾成欢秦雁讲述故事的天白切黑顾太傅被敌国储君撩走了小说主要内容是:秦雁当然是知道那些传闻的,但他仅仅只是想要面前这个人罢了。
《天白切黑顾太傅被敌国储君撩走了》精选:
秦雁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在水袖坊遇见当今大瓷的太傅——顾成欢。
这是京都最大的青楼,在这里的姑娘们各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客人们也出手阔绰,加上水袖坊背靠的势力庞大,一时间在京都名声大噪。
——他可不认为顾成欢在这里会是因为缺银子。
堂堂太傅,大瓷三公之一,论在朝地位,除那已薨逝的曲太师,还有谁能比得上他?
可此刻的顾大人却戴着一袭白色丝绸面纱,端坐在高处的戏台子上。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面前的筝弦,弹奏出一曲《春江花月夜》。
端得是清丽优美,悠扬悦耳。
秦雁“......”见鬼了。
他毫不客气地眯起眼睛审视着跟自己隔了几张桌子的顾成欢,目光中有打量,还有疑惑。
一袭纯白色长衫规规矩矩地穿在身上,领口却有些低,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从面纱和领口的缝隙中,看见一小片模糊且白皙的肌肤。
甚至在抬起胳膊抚筝之时,还能隐约滑出诱人的锁骨。
“这位爷...”身旁忽然传来一个小二颤颤巍巍的声音。
秦雁目光未变,“嗯?”
“这位爷...问仙公子是卖艺不卖身的,您再看也没什么用啊...水袖坊内姑娘不少,小的给您唤上两个来?”
秦雁这才扭头望向身侧。
头发梳的干净利落,姿态也摆的谦卑,是个有眼色的小二,只是这说起话来,怎么听着那么不中听呢?
“这台上抚筝的人,叫问仙?”
“是啊...”小二挠了挠头,显然不太明白秦雁的意思,以为他是真的看上了那问仙君,语气焦急了不少,“爷,问仙公子人很可怜的,生来便患了哑疾,父母都死了,唯一将他养大的亲祖父也去世了,他这才无奈来水袖坊抚筝,为的也是赚些银两傍身。”
问仙公子?竟不是顾成欢?
秦雁皱了皱眉,眼神控制不住地落在台上人的身上,试图想抽丝剥茧地找出他和顾成欢所有不相似的地方。
“他不会说话?”秦雁又问。
小二老老实实点头,又有了些心酸,“爷...实在抱歉,除了问仙公子,水袖坊内的所有姑娘您都可以随意挑选。”
余光瞟了眼身侧小二,秦雁忽然向后靠了靠,长腿一抬,啪嗒一声搭在桌沿上,姿态散漫,“叫他来喝杯酒。”
*
一曲春江花月夜结束,铺天盖地的鼓掌叫好声响起,更有财大气粗的官僚少爷们打赏,出手就是上百两。
小二顺着台子跑了上去,弯腰在那白衣公子耳边说了句话。
顾成欢抬眼望去,正与秦雁目光相对。
那人眼神深邃,这角度看去,只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不耐。
他眼帘微垂,嘴角微勾,似乎想让秦雁牢牢看个够似的,慢吞吞从怀里掏出纸笔,当着他的面开始书写。
“公子...这样真的好吗?”小二攥着纸张,不放心地问道。
顾成欢没有回答,只缓缓起身,一步一步从台子上走了下去,没再看秦雁一眼。
他的房间,在三楼的尽头,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平时只用来换衣衫洗漱。
刚刚走入廊檐里,他便听到大堂内变得吵吵嚷嚷了起来,琥珀色的眸渐渐溢满笑意。
顺着薄纱向外望了一眼,他看到那秦雁一脚踹翻了桌案,脸色相当差劲。
目的达到了。
他开始慢悠悠往前迈步,中途碰到几个姑娘,皆娇笑着向他打招呼,顾成欢一一点头,显然与这些姑娘关系不错。
“小仙儿~”忽地从一间房中走出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生得十分美艳,明显矜贵于其他姑娘的衣衫材质彰显着她身份的与众不同。
顾成欢含笑冲她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这女人人称卫娘,是水袖坊的老板,在京都的地位甚至能一呼百应。
“小仙儿~这是你这月的例银~”卫娘走上前来,笑眯眯地将一个小布包塞进他掌心,还使几分力压了压,“小仙儿~好几个爷一掷千金想与你喝上一杯,其实你若愿意,你很早便能攒够银两的~”
顾成欢只摇了摇头,将小布包塞进袖间。
“比如刚刚那位爷...”卫娘忽然走上前,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小仙儿一曲春江花月夜,将那秦亦河勾成这般模样。他刚刚拿了两万两银票交给我的小厮,说买你和他喝杯酒。”
闻言,顾成欢抬起胳膊,指尖慢慢够上卫娘手中的圆扇,在上面划了几笔,写下了几个字。
卫娘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待他写完忍不住笑出了声,“难怪那秦亦河现在暴跳如雷,原是你递了这句话给他。”
顾成欢弯起眼睛,笑容淡淡地浮在眼角。
在大瓷,男风十分盛行,便连男妻都见怪不怪。
现下很多人不会刻意去隐藏自己的性子,喜爱俊美公子的人虽说少,但也是能走上台面的。
单他在水袖坊这几日,想与他认识的人便已不下百位。
只是,他要等的人,从来都不是这些财大气粗的富家子弟,而是那与大瓷齐名的国家,北玄王朝唯一的储君
——秦亦河秦少主。
顾成欢刻意放慢脚步,直到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阴风,房间门口,背后的人忽然发力,钳住他的手腕,将他抵在了门框上。
再之后,他便被迫转身,与阴着脸的秦雁四目相对。
秦雁冷冷地看着他,一只手将他双手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扬了扬手中的纸张,语气危险:
“顾大人,你这纸上写着‘你不配’是什么意思?”
那纸张上硕大的三个字《你不配》。字迹清秀却用笔有力,姿态横生跃然纸上,与人相得益彰。
“唔...”顾成欢明显很是慌乱,挣扎着想够秦雁掌心的纸张,更是慌张到喉咙里不停发出啊啊——的求救声。
是哑疾。
可秦雁不信。
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由分说地飞快拽下了他的面纱。
一模一样略微狭长的瑞凤眼,琥珀色的眼眸澄澈漂亮,超凡脱俗恍若谪仙的瑰丽相貌,他就是顾成欢!
离得近些,秦雁才发现他的睫毛那么浓密那么长,他能清晰的看见顾成欢的睫毛在眼睑处生出的一片蝶形阴影。
“顾大人好雅兴,竟在这烟花柳巷之地,莫不是在寻欢作乐?”
顾成欢双眼定定地看着他,听到他的话更是呆滞到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竟不知顾大人有这等癖好,”秦雁嗤笑一声,“哑疾?装的倒是很像。”
“唔...”顾成欢害怕地缩着身子不停往后退,努力挣扎着想把手腕抽出来,可秦雁的力气太大,他的手腕泛红,又痛又痒。
秦雁的目光一直锁在他的脸上,眼看着他眼底渐渐漾出一抹胭红,而后,整个眼眶都泛了红。
哭......哭了?
两人的初次相遇,是七日前的金銮殿上。
秦雁代表北玄王朝来大瓷,为国君求娶当朝嫡公主。
作为这片土地上最大的两个国家,联姻本是一桩美谈。
可怀就坏在,大瓷现在唯一的嫡公主昌和公主宁芊芊刚刚及笄,并未达到国律允准的成婚年龄。
秦雁便说,他会留在大瓷京都三年,等到昌和公主十六岁时,再一路将她护送回北玄,嫁与北玄国君。
大瓷皇帝文圣帝并未反对,甚至派人将秦雁迎进了金銮殿,说是与他商议留在京都这三年的事情。
彼时,秦雁正和身侧的护卫两人站在大殿上,为文圣帝宣读北玄的诚意,一些带给大瓷的珍贵礼物,和准备欢迎昌和公主加入北玄做的准备。
“届时,北玄上下所有臣民都将跪迎公主,尽到北玄最高的礼仪,”秦雁侃侃而谈,声音清朗掷地有声,“圣上,您安心便是。昌和公主将是北玄未来国后,规矩都少不得。”
文圣帝一双眼睛眯了又眯,闻言将秦雁多打量了几眼。看起来年纪轻轻却不卑不亢,说话也知道怎么往好听的说。
是个聪明人。
“可朕只有芊芊一个女儿,就这样嫁去北玄,朕这心中...”
秦雁微微偏头,刚想开口,身侧的护卫轻轻扯了他一下,附耳过去说:“少主,陛下的意思是...公主嫁去之后,最好时不时能回来看看...”
“那怎么可能?”秦雁不悦道,“既已是北玄国后,怎好随时回来?”
在文圣帝看不到的地方,护卫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少主,国律不同,国风自然也不同,在大瓷,男妻都是随处可见的。”
秦雁皱眉,“同我说这个做什么?”
护卫讪讪地闭上嘴,不说话了。
秦雁则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陛下的意思亦河明白,待亦河传信于父君,过些时日再向您禀告。”
文圣帝只点了下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和聪明人的交谈不需要说太多,否则只会露出短板。
两人的交谈出现了很短暂的停滞,殿内气氛瞬间怪异了起来,秦雁正想行礼离开,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十分好听的声音。
“早听闻北玄少主才貌双全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真大开眼界。”
秦雁下意识回头看去。
迎着夕阳温暖的微光,有一辆四轮车缓缓朝他驶来,坐在上面的人恍若天人。
他穿着一套十分华丽的深紫色官服,金线银线交叉在胸前绣出了北斗七星的图案,一头乌润墨发以白玉簪绾在脑后,剩余两缕则柔顺地坠在鬓边。
秦雁猛地失了神。
他从未见过这般长相的人。
明明是一身略显古板的官服,却被他穿出了一种莫名优雅的味道,衬得他愈发高贵清丽。
“少主?”护卫开口才将秦雁的神识唤回来。
察觉到自己似乎失态了,秦雁不自然地别开脸,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才道:“阁下是?”
四轮车停在秦雁身边,顾成欢仰头看着他,一双泛着水光的眸子落在他身上,细细将他打量了个遍。
单看身形,这秦亦河也算是威风凛凛一表人才。
但生的的却有些精致了。
眼角下勾,眼尾微微下垂,面部线条倒是流畅,自带少年感。
那双眼虽然很是莹亮,却让顾成欢在他眼中看出了一丝奇怪的光芒。
似乎...是恍惚?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秦雁不知怎么,被这种眼神看的有些羞窘,欲盖弥彰地将声音放冷,“阁下为何这样看我?”
顾成欢弯了弯眼角,再开口时声线染上了笑意,“大瓷太傅,顾成欢。”
秦雁愣了一愣,待反应过来“太傅”这个官职的位置之时,顾成欢已经与文圣帝聊上了天。
“参见陛下,”顾成欢姿态谦卑,却并未起身行礼。
文圣帝也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很是习惯地摆了下手,“顾卿近日来操持曲太师丧仪辛苦了,若是疲惫便多多回府休息,毕竟你身子不太好。”
顾成欢:“臣本想回府,不料得知秦少主在这里,便想着过来一看。”
文圣帝纳闷道:“顾卿,你是对芊芊远嫁这件事有何不同意见吗?”
“是,”顾成欢脸上的笑意陡然消失,继而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臣反对昌和公主远嫁北玄。”
语惊四座。
秦雁倏地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地瞟了顾成欢一眼。
后又呢喃着开了口,“太傅...可是两国联姻是陛下与我国国君商议好的,我也与陛下畅谈许久了,顾太傅反对又有什么......”
谁知,刚刚还和秦雁相谈甚欢的文圣帝瞬间变了脸色,望着顾成欢的眼中竟然带上了几分讨好。
“顾卿不同意?那朕便再考虑考虑吧......”
说完,他就突然起身,绕过龙椅离开了金銮殿。
秦雁“????”
顾成欢沉默着抬头,正对上秦雁充满迷茫的眼睛。一愣。
这秦少主怎地好像没有他想象中那般激进聪慧......这眼神看上去呆傻呆傻的......
见好一会儿那秦雁都没有说话,顾成欢便吩咐身后的护卫,推着四轮车咯吱咯吱也往殿外驶去。
他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秦雁如何应对,就是他的事情了。
不过一想到秦雁杵在那里呆愣的模样,顾成欢嘴角便遏制不住地弥漫上了笑容。
有点儿意思。
应该很容易对付。
离开宫中之后,顾成欢先回了太傅府,静坐了一会儿,天色暗下来,便吩咐他的贴身护卫顾豫将他的四轮车抬上马车。
“大人...”顾豫犹豫了一整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出口,“您这回恐怕是惹到那北玄少主了,属下可听说,那人性子烈,脾气不好得很。”
顾成欢接过顾豫递上的暖炉,拢进袖间笑着说:“脾气不好吗?我看他傻傻的,像只大狗。”
狗?
顾豫回头看了一眼顾府门口正伸舌头摇尾巴的某只黄色大狗,挠了挠头。
丝毫不像。
“你没注意到他的眼睛吗?”顾成欢继续道,“眼珠子黑黢黢的,瞪得溜圆,和大黄想讨食吃的时候眼神一模一样。”
顾豫:“......”
“大人,还是去老地方吗?”
“嗯,”顾成欢声音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对了,将那北玄少主查清楚。”
夜深了。
水袖坊门口,马车缓缓停下。
一条骨节分明修长瘦削的胳膊掀起帘子,露出了顾成欢的绝色容颜。
他微微蹙了蹙眉,深吸一口气,“这京都的冬天,当真有些冷。”开口间,哈气也跟着出来。
顾豫搓搓手走上前,将四轮车抱下来,“大人,您本就身子不好,这寒冷天气还来作甚?”
顾成欢忽地扭头看他,眼神里含着警告,连那张俊美的脸都隐隐发了黑。
顾豫一怔,神色慌张了不少,“属下失言。”
吩咐顾豫推自己进入三楼尽头的房间之后,顾成欢便将他留在门口,自己停在了墙前。
面前是一面看起来很正常普通的墙,可他漂亮的手掌按上去,暗格便打了开来。
里面是牌位和燃烧着的香炉。
顾成欢紧紧盯着牌位上的字,半晌才挪开目光,自己点燃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老师,您放心,我不会让昌和公主远嫁北玄。”
牌位上金色的“曲文滨”三个大字似乎在跳动一般,将顾成欢的心轻轻提起,只听他微叹一声,“老师,您教我:为人子,止于孝。我是您救回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尽我所能完成您的遗愿,将害您的人查清手刃。”
清香的香烟与它名字相符,味道淡雅,却能维持长时间的燃烧。
因着曲文滨喜欢,顾成欢便每日都来水袖坊拜祭他。
表面上是来寻个清静,实际上没人知道,这间房里有一座牌位。也巧清香味淡,很难被闻出来,否则他也无法悄悄祭奠曲文滨长达七日。
而太师之位听上去权力很大,实际上只是文圣帝封的一个虚职而已。
全因曲太师的女儿现在是文圣帝身边最为得宠的曲贵妃,又是昌和公主的生母,文圣帝为了把昌和公主养到皇后名下,便赏了曲文滨这么个虚职,安抚他和曲贵妃。
可怜昌和公主刚一出生就被皇后抱了去,虽成了嫡公主,却再也无法与曲贵妃相见。
曲贵妃荣宠虽不衰,可已是心力交瘁强弩之末,若昌和公主再次远嫁,她恐怕撑不过这个冬日了。
所以,他不能,也不允许昌和公主就这么离开大瓷,更不能允许曲府的血脉在这一辈彻底断裂。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顾成欢的思绪,他定了定神,将暗格合上,转身道:“进来。”
卫娘斜斜倚靠在门边,见到顾成欢,风情万种的眸子亮了又亮,“大人,您深夜到此已经好几日了,若再这般下去,恐怕要暴露的~”
她盈盈走上前,探手指了指顾成欢身后的墙壁,笑笑,“大人,您应该知道,京都有多少人在盯着您~”
闻言,顾成欢低眸敛目,垂头轻笑一声,温润的嗓音染上了几分寒意,“今日便是来与你商议的,我需要......”
“大人吩咐便是。”
几句话间,水袖坊多了一个名为“问仙公子”的抚筝人,也就这么风平浪静过了七日。
而顾成欢早已将那秦雁调查清楚。
今年十八岁,比他小六岁,是北玄国君最为信任的儿子。
刚刚被封为少主不到一年,就被派来大瓷做这般重要的事。
勇气有余智谋不足,杵在金銮殿上的模样,想起来都止不住地发笑。
“大人,您想招惹秦雁,也没必要就这般等吧?”
顾成欢微微扭头,看见卫娘站在一旁犹豫地说:“若是那秦雁根本就不会来呢?”
“他会来。”顾成欢低低一笑,十分笃定。
忽地!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卫娘起身开门,与在门口低着头的姑娘小声攀谈了几句。
她绽开笑容,回头望向顾成欢:“大人,‘兔’来了。约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顾成欢:“那么...”
卫娘噗嗤一乐,转身朝楼下喊:“诸位,问仙公子要献艺了~”
立刻,楼下响起了阵阵叫好声,刚刚还一片平静,现下就变得热闹非凡了起来。
卫娘的称呼也瞬间变了,“小仙儿~去吧~”
顾成欢与她对视一眼,藏在面纱下的嘴角也泛起了笑意。
*
这次的守株待兔很成功,更成功的,则是引起秦雁的好奇心。
秦雁若没有几分真本领,也没有办法成为北玄储君。
他要让秦雁变得愤怒,变得急躁。
他便会以秦雁在水袖坊当众失德,对一公子无礼蛮横为由,与文圣帝弹劾他。
只是......
他是查了秦雁的性子,但他没想到秦雁力气这么大,手腕竟被捏得生疼。
他也知道秦雁脾气不小,但也没有想到这少年身上竟有几分粗鲁,不由分说将他按在门上,还出言嘲讽他。
不过秦雁现在应该觉得自己在骗他,加上自己阻挠两国联姻这件事,秦雁应该会很快陷入气愤。
到时卫娘看到,有卫娘这个人证,事情就好办了。
可卫娘还没到,顾成欢就看到——刚刚还一脸恼怒的人忽然就松了力气,然后不自觉地抿了下唇。
顾成欢“......”
怎么一下子就...就......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盯着秦雁的眼睛看了几下。
忽地发现,这人的眼神竟然在躲闪,竟然没有实质性地落在他脸上。
顾成欢张了张口,显然有些不太明白。
按理来说,秦雁不该这么快卸了力气,也不该变成现在这样局促不安的样子。
顾成欢心一横,决定继续挑衅。
他高高扬起手,一巴掌扇在秦雁脸上。
这一下倒是不重,但还是脆生生的响了一声。
秦雁愣住,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看他,黑眸似染了墨般。
顾成欢也一愣。
秦雁这副样子...又像极了他家那只不给吃食就眼巴巴瞅你敢怒不敢言的大黄狗。
害得他差点儿没绷住表情。
“为什么打我......”秦雁怔怔地望着顾成欢泛红的眼尾,幽亮的眼睛。
与金銮殿上见到的人全然不同。
现在他面前的顾成欢穿着白衣,清隽身形卓然而立。
当顾成欢垂下细密的睫毛,含泪的眼睛望向他的时候,他只觉得心忽然砰砰跳了一下。
他根本不想放手,连挨了一巴掌都没回过神来。目光一直在人家眉眼间流连,心猿意马地想着刚刚顾成欢抬手打他的时候,露出的那截纤细优美的手腕。
还在等着秦雁发火的顾成欢“......”
秦雁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微微倾身,注视着他的眼眸,“顾大人......”
顾成欢呆住,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薄唇张了又张,也没说出一个字。
秦雁心神微乱,脸颊两次开始发烫。
他急忙晃了晃头,飞快转身,顶着微红的耳尖迅速跑远。
“......”
顾成欢疑惑地望着秦雁背影消失的地方,和刚提着裙摆上来的卫娘一道进了屋,两人面面相觑。
“大人,您不是说,秦雁脾气暴躁,很容易被激怒吗?”
听到卫娘的话,顾成欢眼底带着一缕诧异开口,“他明明已经濒临发怒边缘了......”
卫娘:“可他竟然退了。”
顾成欢也百思不得其解。
酝酿了七日的计划,终于在今日开始,竟然就这么失败了?
“不过这秦少主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卫娘眼底划过一丝惊艳,“我还以为是个毛头小子,但他把大人您抵在门上的时候,我才看出来他比你高大不少,气势也不弱。”
据查,秦雁可只有十八岁。
顾成欢已经二十四了。
不知道是不是顾成欢在刻意扮柔弱的原因,她刚刚竟然感觉,秦雁在某些方面的气势已经盖过了顾成欢。
似乎年龄在两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顾成欢抬眼看她一眼,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他莫是发现了我的计划,所以选择以退为进?”
卫娘眨巴着眼睛,“不能吧?他若真这般机灵,下一步就不好办了。”
顾成欢不置可否。
若秦雁真有这么机灵这么聪明,以后的事情确实不好办。
那若秦雁并没有猜出来的话......
“你若是秦雁,遇见这种情况,下一步会做什么?”
闻言,卫娘应声道,“应该是......”
“求证。”顾成欢接过话,卫娘缓缓点头。
秦雁究竟有没有彻底确定问仙公子就是自己都不重要。
他现在要做的一定是求证,结什么样的果会对应他再下一步怎么应对。
“我先回府,若水袖坊有变故立刻通知我。”顾成欢起身,往房间里走去。
卫娘点点头,出门唤来了顾豫。
顾豫从房梁上跳下来,像个傻大个儿似的杵在门边,直到听见房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之后才敢开口,“大人?”
里面传来顾成欢清冷的声音:“可以了。”
他这才进去熟练地抱起四轮车,顺着暗道离开了水袖坊。
入府之时,顾成欢特地问了顾豫,顾府附近是否有生面孔,顾豫老老实实地说没有。
他便没再多问。
若他猜测没错,秦雁很快就会出现在顾府附近,以求证他到底是不是问仙公子。
第一个计划失败,现在就只能兵来将挡了。
只要秦雁敢出现,他就能再次抓住秦雁深夜私闯顾府的把柄。
他就不信,秦雁作为北玄少主如此失德,文圣帝还能允准昌和公主远嫁!
——可没想到这一等,竟然等到了亥时。
冬日天气冷,窝在暖烘烘的屋子里本就容易犯困,加上顾成欢身子不太好,早就困得泪眼婆娑,可顾豫还是没有递来消息。
顾成欢忍不住开始琢磨,是不是秦雁真就这么聪明,能预料到他的每一步行动?
忽然!
房顶传来咚咚两声。
顾成欢瞬间打起精神,眸中困意一扫而空。
他知道这是顾豫在向他传暗号,示意他们在等的人出现了。
*
星光点点,夜风寒冷,顾府门口的大灯笼却很亮。
府邸不远处的房屋房顶上,两个人探着头窃窃私语。
“少主,您不能白天光明正大来拜访顾大人吗?为什么一定要深夜来?”
秦雁有一瞬间的失神,目光不由自主地盯着顾府的方向,听到这话也只是慢慢地说:“我...我只是来看看......”
秦雨星:“可是您现在像个贼似的。”
秦雁“......”
突然,身侧传来一道奇怪的簌簌声。
“什么人!!”秦雨星霍地起身,抽刀迎了上去,叮叮哐哐与人打了起来,刀剑碰撞甚至有了火星。
秦雁只瞟了一眼,没有动。
来人身上没有杀气,招式也很软,并不是想要秦雨星的命。
就是身形属实有些高大过分了,穿着夜行衣戴着面罩,比他还像贼。
秦雨星和他对打,就像一只小鸡仔在被老鹰逗弄似的,看上去愣是有几分滑稽。
重要的是这人也没有下杀手,在悠哉悠哉地逗秦雨星。
秦雁微微放下心,朝两人低声喊道:“别打了,这位兄台,你是什么人?”
顾豫倒是收回了手,可没想到秦雨星的刀没收回去,唰拉一下在他胳膊上划了一道血口。
顾豫“......”工伤,回去一定要找大人报销。
“过路人,看见两位鬼鬼祟祟在这里,上来观看一番。”顾豫的话说的冠冕堂皇,连秦雁都忍不住出声反驳,“你比我们看上去还要鬼鬼祟祟,我们至少没穿夜行服。”
顾豫噎住。
“我们也只是路过这里而已,”秦雨星讪讪地看了眼顾豫的胳膊,故意抬高声调来显得自己理直气壮,“你倒好,上来就抄剑攻击我!”
顾豫歪了歪头,上下打量了眼面前气鼓鼓的小护卫,“你还未成年吧?”
秦雨星“......”
“你这个子...我一只手就能把你从屋顶扔下去,”顾豫忽地笑了,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弱不禁风啊小崽子~”
几句话把秦雨星气得红了脸,又想抄着刀往上冲,还好秦雁开口拦住了他,“既然大家都是路过,就井水不犯河水,兄台请吧?”
顾豫低声一笑,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轻松愉悦的气息,“你们也是特地来踩点的吗?”
秦雁一愣,秦雨星也一愣。
“踩点?”秦雁开口。
“是啊,”顾豫演着演着还演上瘾了,随意地撩着衣摆坐了下来,“不知两位可曾听说过‘隐阁’?”
秦雁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一脸好奇。
“这隐阁的人遍布大江南北,只要给钱,谁都能杀。我就是奉上头的命令,特地在这附近踩点儿准备下手的。”
秦雁突地嗤笑一声,“你当我傻?哪有杀手上来自报家门的?”
顾豫“......”
眼见没忽悠过去,顾豫只能清清嗓转移话题,伸手指着远处的顾府说:“这顾成欢顾太傅真是个可怜人。”
“无父无母便罢,据说唯一关心他帮衬他的祖父也于一月前薨逝了,这顾大人本就身子不好,现下怕是没了半条命去。”
听到这话,秦雁喉结轻滚,声音也发哑,“你怎么知道的?”
“我经常在这附近逛啊,”顾豫叹口气,“这顾太傅还有腿疾,都无法直立行走,啧啧,真是好可怜...”
秦雁猛地一晃神!
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顾成欢的时候,顾成欢就是坐在四轮车上被一个皇宫侍卫推进来的!
那时他并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听到这人这样说,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顾成欢原来根本没办法站立!
难怪,难怪在水袖坊的时候,顾成欢的眼神那么委屈。
想来是因为他动作粗鲁了,伤到了他!
秦雨星在一旁随意听着,显然感觉没什么,可秦雁却觉得自己身体僵硬了一瞬,心头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酸酸麻麻的,开口的声音愈加哑了不少。
“他这么......可怜么?”
顾豫:“可不。”
秦雁目光黯了黯,和顾豫一道坐在房檐上,沉默地盯着面前的虚空。
顾豫余光一直在瞟他,可等了许久都等不到他开口,干脆问向他,“兄台,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顾成欢是大瓷地位这么高的太傅,却都无法医治腿疾吗?”
闻言,饶是顾豫都怔了一瞬,眸中闪过轻微的诧色,“什么意思......”
他看不懂了。
大人是说要他来套秦雁的话,最好能掌握证据,可现在秦雁这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秦雁真有卫娘说的那般聪慧,还会将计就计了?
“没什么。”秦雁却住了口,一句话都不肯再说。
见状,顾豫只能先作势离开,“兄台,今夜我们就当谁也没有见过谁,如何?”
秦雁没有作声,倒是秦雨星应了下来,“嗯。”
他们的身份确实不好被发现,现下这人主动说当做没看见对方,倒是省了他威逼利诱了。
顾豫表面离开,实则隐匿在暗处偷偷听着房檐上两人的谈话。
足足等了半炷香,秦雁才开口,说出的话却让顾豫彻底愣在了原地。
那看起来高大英俊的北玄少主,嗫嚅着嘟哝,“雨星,他好可怜。水袖坊那小二说的没错,他真的没有父母,唯一对他好的祖父也死了。”
秦雨星嗯了一声,“好像是啊......”
“难怪他要隐姓埋名在水袖坊抚筝,可能是真的想赚些银两,那雨星,我今天是不是太过分了?”
顾豫“......”啊?
秦雨星:“少主,这样看来,顾大人打您那一耳光真是该打!”
秦雁:“是吧,我对他这么无礼,他才打我一下而已!”
顾豫“......”啊啊?
事情的发展有点儿怪。
他们是不是对秦雁的调查出了岔子?
说什么性子烈的不行,脾气又不好喜欢打人,完全没看出来!
这房顶上的秦雁,明显是个傻子啊!
这时,秦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发现了他这么大的秘密,那现在是不是算我握住他把柄了?”
顾豫急忙竖起耳朵。
结果下一句话——
“不过我做人光明磊落,绝对不会同别人说的!也绝对不会用这种事威胁他的!”
秦雨星:“少主英明!”
顾豫差点儿没一头栽倒,脚步虚浮地走回了顾府,没再听这两人说什么。
他怕再听到什么难以理解的话,会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
见顾豫回来,顾成欢急忙问道:“如何?他是不是很急躁地想冲进来揭穿我?”
顾豫摘下面罩,面色古怪地看着顾成欢,半晌才蠕动嘴唇说:“他说您好可怜,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您在水袖坊。”
顾成欢“......”
“他说他也不会用这件事威胁您,还说会帮您保守秘密......”
顾成欢震惊不已,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当真?”
顾豫点头,复又接着说:“照这架势,您这计划是彻底失败了。”
彻底失败了......
顾成欢在心底喃喃复述了几遍这句话,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顾豫身上,“有意思......”
顾豫十分自然地走到桌前,给顾成欢斟了杯茶,自己也倒了杯一口闷下,随后擦擦嘴,“大人,那北玄少主好像和我们想象中不太一样。”
说到这里,顾豫顿了顿,补充道:“身边那个小护卫也不太一样,小胳膊小腿儿的,脸还没我巴掌大,一拳估计就能打的他嗷嗷叫。”
顾成欢抱着茶盏,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那你觉得,究竟哪里不一样呢?”
顾豫:“今日在水袖坊的时候,秦亦河看您的眼神就不对劲。”
“哦?”
顾成欢抿唇笑笑,“你是不是想说,他看上我了?”
顾豫佯装惊讶,“大人果真聪明!”
“他这种眼神,我每日都见,”顾成欢抬眸看他,神情散漫慵懒,“每次入宫,都有侍卫或宫女这样看我,见怪不怪了。”
顾豫哽了哽,心道也是。
他主子顾太傅,在大瓷位高权重,生的又那般绝色,爱慕他也是很正常的。
“那主子,接下来您准备怎么办?”
“你不是说他钟情我吗?那我就要去试探一番了。”
顾成欢起身,气定神闲地坐进四轮车,而后眼神示意顾豫。
顾豫会意,推着他走出房门,走向顾府大院。
月亮已经下沉,外面一片静谧,冷风吹到顾成欢脸上,呛得他接连咳了几声。
顾豫皱着眉看他,“大人......”
顾成欢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而后忽然开始猛烈咳嗽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担心被发现身份,顾豫并没有和他一道去院里,只站在廊檐下担忧地看着他。
远处刚准备带着秦雨星离开的秦雁顿住脚步,狐疑回头,“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