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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真之死

纯真之死

发表时间:2024-06-04 10:43

为您推荐优质好看的小说《纯真之死》,由作者小猫飞刀倾情打造的小说正推荐中,围绕主角程知海夏尧讲述故事的纯真之死小说主要内容是:夏尧从小就喜欢程知海,他喜欢和程知海在一起,也以为自己会一直都和程知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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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真之死小说
纯真之死
更新时间:2024-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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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真之死》精选

当夜夏尧没睡多久就开始发烧,程知海一直守着他,给他换毛巾擦酒精,累得仿佛站着就能睡着,闭眼时大脑里却又充斥着混乱的信息,强制挤走他的睡意。

后半夜夏尧的体温总算降下来些,人却睡得很不安稳,一直揪着程知海的衣角,不停地呓语,一会儿拧紧了眉叫哥,整个人往程知海胸膛里钻,一会儿又慌乱地推拒,呜咽着像是要哭出声。

程知海轻抚着夏尧的背,力不从心地安慰着。疲惫使他浑身酸疼,也加重了他的无力感。他就着夏尧模糊的呓语发出沉重而无助的叹息。

尧尧,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哥,你不要喝,不许你喝!”

怀里的人忽然情绪激动,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你走开!滚出去!”

夏尧剧烈地挣扎起来,像是和谁起了争执,然而愤怒只维持了两句话,又突然如被戳破的气球,变得蔫蔫的,委屈地呜咽起来:“哥,我也可以的,你别和他一起……你别,别不要我……”

程知海替夏尧抹去眼角的泪珠,将缓缓归于平静的人紧紧搂在怀里,茫然又焦躁。

他没完全听清夏尧说了些什么,但也从零碎的词句里感受到夏尧的不安。

夏尧在害怕被他抛弃。

可这份不安实在出现得莫名其妙。

两人在一起后,几乎从没有过争吵,像今晚早些时候的事,就已经算是最大的矛盾了。夏尧虽然偶尔有些骄纵,但从来都有分寸,实际是很乖的。而程知海也全心全意地照顾着小粘人精,两人之间的感情之深毋庸置疑。

他拼命从过往中找寻踪迹,却怎么也弄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夏尧到底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夏尧微微动了动,胳膊攀上程知海的腰,脸埋进胸膛,总算呼吸平稳地睡熟了。

他的睫毛还挂着湿意,贴在程知海的皮肤上,泛着细微的痒。

程知海在虚空的夜里瞪着眼,愣了一会儿,身体一僵,忽然想起件事儿来。

他小心翼翼地腾出一只手,从床头摸出手机,解开锁屏,打开微信,点进了好友何明的聊天框。

现在是凌晨三点,何明不出意外还在呼呼大睡,但程知海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消息发过去了。他心里着急,要不是放心不下,得陪着夏尧,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敲何明家的大门。

就这么折腾半宿,天快亮时程知海才浅浅地睡去。

夏尧睁眼时,程知海还在睡,他喉咙又干又疼,想起来喝点水。刚把手从程知海身上挪开,面前的人就醒过来了。

“宝贝你醒啦,”程知海没休息好,脑袋里跟装了一坨铁似的,重得抬不起来,但还是努力清醒了一下,抬手摸摸夏尧的脸,问:“现在起吗?饿了没,昨晚也没吃东西,我去煮早餐吧。”

夏尧把要起身的程知海按回枕头:“不用,咳……你多睡会儿,我喝点水。”

他不知道自己梦里哭了一场,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出不了声。

最后程知海还是起来了,夏尧烧了一场,手脚都是酥的,从床上跨下去的时候绊了一下,差点摔倒,程知海不让他动,用被子把他裹紧了,自己去客厅接了水端进来。

夏尧迷迷糊糊感觉到昨晚程知海一直照顾他,不想让他起太早,索性自己喝过水后也陪着一起又睡了一觉。

两人默契地不提昨晚的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再睁眼已经过了上午十点,被窝里干燥温暖,两个人都睡得有些发懒,醒了也搂在一起不愿起来。后来两人肚子都开始叫了,才只好你拖我我推你地下床洗漱。

程知海去给两人煮面,夏尧在客厅沙发上抱着腿玩手机,他把自己小游戏里的体力耗尽,就去拿程知海的账号给自己送小红心。

刚把指纹摁上去,还没来得及点开游戏图标,何明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哥,”夏尧穿上拖鞋哒哒哒跑进厨房,把手机举到程知海眼睛底下:“你电话。”

程知海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表情没变,接过手机按了接通键。

夏尧原想等程知海讲完电话接着用他的游戏账号,没想到那头何明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程知海沉默地听了一会儿,关了燃气灶上开始剧烈沸腾的面汤,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夏尧看程知海表情这么严肃,觉得他们大概在说工作上的事,一时半会打不完了,就打算先回客厅呆着。然而他刚想往门口走,就被程知海捉住了手腕。

“别走,”程知海低声道,语气里竟透着一股急切:“尧尧先别走。”

夏尧不明所以地转过头,程知海捉着他不放,却又只顾着听电话。他竖着耳朵,想从程知海的话里推测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可似乎一直是何明在说,程知海只偶尔嗯两声,眼见着愈发情绪低落。

“知道了,谢谢。”

程知海挂了电话,拿着手机的手却久久没有放下来。夏尧有些着急地喊了好几声,他才僵硬地转过身,眼眶发红地看着夏尧,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

“尧尧,是哥混账,你……”

夏尧同他对视,目光由茫然到清明,最后化作了汹涌而出的委屈。他张张嘴唇,勉强做了个“哥”的口型,就已经堵不住喉咙溢出的哽咽,用力扑进程知海怀里,狠狠地哭出声来。

“哥,我好害怕……”

和昨晚相似的话止不住从夏尧的哭声流泻,程知海心疼得脊背都佝偻起来。

夏尧感觉自己嚎得手指尖都发麻了,浑身通透地从程知海怀里挣脱出来,一边打着嗝,一边不好意思地觑了对方一眼,然后有些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哭嗝缓回神,抬手去摸程知海的眼角,摸了一手湿。

“哥……”夏尧头一回见程知海流眼泪,只觉得比自己哭的时候还要难过:“不是你的错。”

心里最难熬的时候,夏尧也曾经想过,会不会有一天,他终于能跟某个人讲讲自己那些被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拧巴情绪。

他预想过很多种场景,和好友喝得酩酊大醉然后相拥着哭诉,或是和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故作淡定地讲述,甚至是坐在刻意布置得温馨的咨询室里和心理医生倾诉……

他总是把场景想象得戏剧化,好像这样就能掩盖心里的不安和逃避。

然而,真正到了吐露心声的一刻,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上午,在他和程知海已经租住了一年的小公寓里,同程知海分食一碗煮过头的面,一边吸着被热汽熏出来的鼻涕,一边含混不清、絮絮叨叨地从心底掏出深深藏起的过往。

“我就是不能接受,怎么突然有一天放学回家,他们看待对方的眼神,就变得像仇人一样了。”

“说到底,其实原因无非那些,这边的亲戚借钱,那边的亲戚欠债,你的我的,算计得清醒又糊涂,继而扯扯陈年旧事……家家都有的烂账罢了。”

“有时候,我会很极端地想,他们真的相爱吗?或者说,他们真的有相爱过吗?还是说,就像旧时代的男女一样,只是恰好都到了结婚的年纪,连面也没见过,就这样凑合在一块儿,做两个搭伙过日子的陌生人……”

“但更多时候,我又觉得,他们果然是夫妻,那样默契,他们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哪怕关起门来打得头破血流,也要对外维护彬彬有礼的老好人形象。”

“还有所谓的血亲,哪怕被蹬鼻子上脸地占便宜,都可以被一句‘都是一家人’轻飘飘化解,却毫不留情地伤害真正日夜生活在一起的家人。”

“但他们吵架从不避着我,”夏尧吸吸鼻子,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因为他们觉得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如果我哭闹,他们就会说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

程知海握着筷子,却没往嘴里塞几口。明明胃里空荡荡的,却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堵得厉害。

一直以来,夏家叔叔阿姨在他心里都是温和亲切的形象,对夏尧也是能顺就顺着,他很难想象两位举手投足都带着书卷气的长辈,原来关起门来,会在一个无助的孩子面前大打出手,以最脏污的话相互辱骂。

“闹得最凶的那段日子,他们总是当着我的面说,等孩子再长大点就离婚。”

夏尧的眼眶被面汤的热汽熏得有点发烫,但他其实已经流干了眼泪,不想哭了。

再说,那毕竟已经是很久远的一段记忆了,回想的时候甚至像年代久远的录像带,画面都是模糊不清的,当时尖锐的疼痛已经被时光磨钝了。

但眼下,沉重的心情被轻飘飘的几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怔然。

“一开始我很怕,怕他们离婚,怕他们吵累了就来问我以后要跟谁,问得若无其事,好像我只要有吃有喝,就什么都该满足了一样。”

“不过那时我也挺虎的,”夏尧轻轻笑了笑,眉眼却是下垂的:“他们那样想,我就顺着那样应对,假装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里怕得要命。”

“那时我多傻啊,同龄的小孩都在想快快长大,只有我,翻遍所有能翻的资料,去研究怎么才能永远做小孩。所以,我在学校生理课开始前,就通过嗯……不太正确的途径,了解到人长大时身体会发生的改变。说实话,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那些没被处理包装过的知识,还是很有冲击力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童年阴影吧。”

每当讲到一些难捱的点,夏尧总是低头轻笑,越是痛苦的回忆,越是想要云淡风轻地掩饰。他们一家好像都很擅长表演,全员一起带上面具,对外营造温馨幸福的假象。以至于这么多年,程知海真的以为他是被宠坏了的天真小孩。

“先别吃了,”程知海伸手按住夏尧往嘴里送的筷子,感觉对方的指尖一直在微微发颤,便不舍得再松手:“面坨了不好吃,垫垫就行了,一会儿哥给你做别的。”

“嗯。”夏尧任由筷子被抽走,其实哭过一场后,他也不怎么有胃口了,只是重复往嘴里送东西的动作能帮他缓解一点紧张感。不过,被程知海紧紧握住之后,手里的空虚感也被填补了许多。

他轻轻咳了一下,接着刚才的话:“后来再大一点,我又开始隐隐盼着他俩赶紧离了算了。可能是叛逆期到了吧,以前他俩一吵架我就害怕,但有一天我却突然开始只觉得烦躁,而且那时我妈总喜欢吵完架过来跟我哭,说要不是为了我,她早就离婚寻个清静了……”

听到这儿,程知海忍不住叫了夏尧一声。

夏尧仰脸摇头:“没事,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那时我已经麻木了,根本不觉得难过,就是烦透了他们,一想到他们对着外人,或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全部都和和气气,在家里却露尽了丑态,我只觉得恶心。”

“可同时在潜意识里,我大概还是抱着负罪感吧,”夏尧的声音低下去了一点:“被说得多了,有时也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真的是我拖累了他们。其实他们对我的照顾的确是没话说,客观来讲,他们吵得再凶也没有迁怒过我,我心里却记恨他们,这让我觉得很不安。”

“可能就是因为太纠结,我开始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变得很暴躁,有时明明不想闹的,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作出了行动。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可能吵吵闹闹半辈子,终于同对方妥协了,竟然也开始慢慢和睦起来,我长到这么大了,也没提过要离婚的事。”

“有时候我觉得挺不公平的,他俩闹这么些年,我糊里糊涂地参与进去,后来他俩重归于好,我却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我和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甚至还会隔着门幻听,总觉得他俩在门外吵架。”

夏尧又笑了笑:

“其实我早就不再研究怎么不长大这种荒唐事了,但那时接触到的东西冲击力太大,我已经没办法接受正常的身体变化了。这种感觉还挺神奇,明明自己知道这样想不对,也知道错误源于何处,但就是没办法改变……”

夏尧起身走向程知海,撒娇似地搂住了他:“大概我潜意识里害怕长大,是害怕成为他们那样的大人吧。”

程知海顺势将人拉到腿上坐下,这次,夏尧没再像上次那样反应激烈,只是浑身软软地贴着他,但他却有些难以呼吸,开口时声音哑得仿佛方才嚎哭了一场的是他:“尧尧,以后哥再不喝酒了,也只会这样抱你一个人。”

夏尧身体一僵,很快又放松下来:“哥,不怪你,真的,我都想通了,我知道你也很辛苦,再说我也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就算再不情愿,人也是要长大的,不可能到我这儿就例外。你相信我,我很快就能克服的。”

“不,”程知海将额头抵在夏尧肩膀:“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害怕了。”

一直以来,两人之间都是程知海负责哄着,一贯撒娇的夏尧不太擅长安慰别人,不知道再说什么,只好紧紧拥住程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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