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靶心》,靶心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mesolimbic所著的小说围绕陆羽梁晖两位主角开展故事:他们之间相信彼此,也是最好的搭档关系,但到底能不能成为爱人呢?
《靶心》精选:
“风向东南20m/s,目标距离321.5米,还有10秒到达最佳射击地点。”
陆羽抱膝坐在掩体后,举着观察镜低声说着。
梁晖把枪搁在陆羽肩上,闭一只眼瞄准着。
“别动。”
似沉吟,又带上了点警告,惊得陆羽僵直了身体。
“砰——”一声枪响,喷溅的血液仿佛沾到了镜头上,吓得陆羽一激灵,直接退到了梁晖怀里。
“学着点,如果这点压力都抗不了,我就申请让你回去重练。”梁晖说话很绝情,却也没松开端枪的手,看起来像是把陆羽圈进了怀里,十足的保护意味。
陆羽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举起镜头继续侦测。
危险暂时解除,他们俩靠着掩体稍作休息。
陆羽忽然想起小时候。
他跟父母侨居,没想到,那个国家政权变更,战争打响得迅疾。血腥味和火药味日夜充斥在大街上,华侨都在准备撤离。他们家住的较远,因此撤离得稍落后一点。便被当时的反政府武装堵住了。
他们看陆羽一家穿着就以为是本地人,一掀帽子发现不是,不过也无所谓了——用枪抵住陆羽和他母亲的头,给陆爸爸戴上了炸弹,逼他出去开路。
巨大的爆炸声令陆羽捂住了耳朵,他没听到——身旁穿透血肉的子弹声。但又如此清晰,看见妈妈倒地,鲜血一直流到了鞋边。
“砰——”他闭上眼,却没有倒下,抵着他的人额间多了一个血洞,周遭似无人再站立。
腿软得跪下来,他看见,妈妈的血和坏人的血混在了一起,让他丧失了辨别悲痛的能力。
有人似天神般自楼顶降临,穿着特种部队作战服,戴着护目镜,背着他离开了战场,回到了久违又陌生的故乡。
只是,他总是觉得鞋底有洗不干净的血迹,以及,梦里有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
十三年后——
“喂,醒醒,陆羽,集合去了。”梁晖正在整理装备,见陆羽还在出神,不满地踢了踢他的脚。
“哦,哦,好的……”陆羽慌忙爬起来,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小子,专心点。战场上子弹可没长眼睛,小心把命给丢在这儿。”梁晖忽得捏起了陆羽的下巴,逼他正视自己的双眼。
自然而然,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气氛有些凝滞。
顿了几秒,他甩手就走。
陆羽小跑着跟上。
他入了伍,向着狙击手的方向努力着,却因为无法克制心里的恐惧而暂为观察员。他的搭档是梁晖——王牌狙击手。桀骜不驯,说话又难听……却似乎,一直很照顾他。
他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培训机会。打靶可以,成绩优异。但他第一次参加演练时,虽然是彩弹,却因为迟疑了瞬间,便失了先机,间接导致了失败……然后,他就被分配给了梁晖。
梁晖其实刚开始挺不待见陆羽的,觉得自己单枪匹马就够了。但小孩倔强又沉默,甩都甩不掉。他不知不觉养成了撩完炸毛就跑的习惯,潜移默化地把他划进了自己的地盘,开始下意识地护短。
他们穿过早已平静了的交火区,一路无言。
回到营地,队长还在包扎伤口。陆羽有点神经质地擦拭着镜头,梁晖也在擦自己的枪。
有队友递来食物和水,梁晖仰头喝了几口递给了陆羽。
陆羽停下来动作,看了他几眼。
“怎么?节约用水不懂么?”梁晖理直气壮地说道。
陆羽只好默默地接过,饮了几口又递了回去。
一旁的队友见此景都笑得欢快。
这时,队长走了过来,一脸凝重地告诉他们,需要营救的最后一批华侨仍在该国腹地,他们自发集中在一起,可不幸的是,地点就在反政府武装的军营附近。送走这一批和受伤的队员,他们就该启程了。
穿越荒漠,只有装甲车驶过的轰鸣。
不知是谁哼起了歌,约莫是本地民谣吧,轻快却都透着悲伤。随之同行的士兵们抱着枪低了头,跟着哼唱。
声音仿佛飘了很远才作为回声传来,陆羽听不真切。
身旁和对面的队友们被烟熏黑了脸,沉默地聆听着他们对亡者的哀悼。道路两旁有不知名的小白花摇曳了一路,看起来脆弱又美好。
他们的技术人员摘了一朵花,挂在了头盔上,在风里摇摆着。
梁晖靠在一旁假寐,陆羽几不可查地笑笑,将心思洒进了风里带走,看着车队走向了生死未卜的前方。
反政府武装设了伏,政府军留下来一部分支援他们,大部分还是回到了战场上。
陆羽其实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人要对和自己分享同一片土地的其他人刀剑相向,仿佛是渊源极深的世仇。政见不合就成了流血冲突,人是高级动物,有时候却像是退化到了最原始的状态,非要以死亡来决出胜负。
他们找到了制高点,但不够隐蔽,梁晖不太满意,然而时间有限,他们也只好在此布置。
楼下战事激烈,对讲机时时有杂音,陆羽趴在梁晖旁边,也驾着枪观察着。
梁晖用脚踢了踢陆羽的腿,低声说,“待会儿你先测定狙击条件,作掩护。如果来不及……你必须得开枪,知道吗?”
陆羽悄悄深吸了一口气,用余光和梁晖瞥过来的余光交汇,“好。”
梁晖便不再看他,专注于另一边的战场。
敌人比他们预设的要多,强行突破是不可能了,他们只好在狙击手的掩护下打起了游击。
缓慢挪向了目的地,不出所料有敌军看守,战火激烈得看不清。从后翼突围的队员们得了手,朝着接应了他们的车辆撤离。
突然,跟随他们的一个本地居民因慢了一拍而被消音子弹击中,直接倒了下去,整个过程不到三秒——整支队伍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他们俩的脸色凝重了起来,梁晖瞳孔一缩,几枪打掉靠近的几个敌军,在通讯频道里喊到:“敌方有狙击手,交给我们负责,大家行动小心!”
“陆羽,确定狙击手位置,我先解决二队附近的火箭筒。”
“是。”
陆羽额头上蒙了一层细汗,他不得不逼自己更加全神贯注地搜寻起来。
那名狙击手却沉默了,仿佛爆发力很强的猎豹静静等待着致命一击。
其实他们现在很危险,不够隐蔽,而且持续射击就是在暴露自己的位置,他不能失误……
突然,陆羽看到距离他们这栋建筑大概五幢的一座居民楼七层的窗前,闪过了一道亮光……他开始飞快计算起了射击条件。
而当陆羽转过头准备告知梁晖时,梁晖却朝他扑来,带他滚到了一片施工废料中,砖瓦塌陷了一片,他们也跌了下去——被发现了踪迹,那临死前从火箭筒离开的炮弹直直射了过来。
眼前一片黑暗,陆羽只听得见自己和梁晖粗重的呼吸声和闷哼。
终于停止了下落,陆羽浑身疼得跟散了架似的,他勉强爬了起来,转身去扶梁晖。
梁晖落地时把陆羽护在身上,大部分伤害还是落在他身上。他现在喘着气,把自己的狙击枪递给了陆羽,“我的腿……我爬不起来了。你代替我,去找一处狙击地点,解决掉他——我看到你找到他了。”
陆羽怔怔地不接。
梁晖朝他怀里一塞,跟队长汇报了此事,抢了陆羽的枪,一揽他的肩膀,“扶我起来。”
他们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一前一后,梁晖靠在陆羽身上,向旁边一幢办公楼挪去。
幸好,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
梁晖站定,扳过陆羽的脸,直视他的眼睛。
“听着,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狙击手,这一关你必须得自己过,我帮不了你。我替你守在底下,你上去,速战速决听到没?”
陆羽不回答,眼泪却蓦地划过了他满是伤痕的脸。
梁晖叹了口气,轻轻用手揩过他的眼泪和脸上流血的伤口,下定了决心般,拉近他,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
“快去。”
梁晖放开了陆羽,端着枪转身靠着柱子。
陆羽一抹眼泪,也转身朝楼梯跑去。
楼梯仿佛是无尽的,腿似铅重,他爬不动;但又像身后有猛兽追赶,不得不加速。
紧张和恐惧成了实质,压在他身上,手微微颤抖。
他在强迫自己冷静,却适得其反。深吸一大口气,心还是跳得很快。
“放轻松,手肘撑好,双肩打开,眼睛与瞄准镜平行。”
耳边突然响起梁晖的声音。水泥地变成了草地,他仿佛回到了一个训练的夏夜里。
梁晖偷偷带他出来,趴在草里,贴在他身上教他射击。
那夜里繁星点点,知了叫得不知疲倦,夏风习习,带来了不少凉爽,然而两人手心仍旧都是汗,但梁晖依旧稳稳地端着枪,在他耳边低语。
他突然冷静了下来,一寸一寸地逼近目标。
“对,就是这样,再往上一点,找准时机就开枪。”
梁晖松开他的一瞬间,陆羽扣动了扳机。
子弹带着他的信念,穿过无数个血与泪的日夜,回到了那天,击穿了眉心。
他仿佛又成了那个小孩——看不见自己是否命中,双手颤抖着;
可是他又笃定——像每次在训练场上一样,对着靶子射击;
像梁晖那样——在最佳时间找到最佳路线;
就像那天一样,一名狙击手打中了抵着他的坏人,就他于水火之中……
正中靶心。
陆羽放下枪,茫然了一会儿才找回焦距,起身朝下跑去。
还有人在等他。
在一楼的拐角,他看到了梁晖正极力打退来者。
他站在楼梯上一同扫射,跑下来抱住了梁晖。
梁晖拍了拍他,笑着说,“成功了。”
陆羽想回答,却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走吧,队长喊会合了。”
他们互相扶持着,一瘸一拐地掩护着对方,找到了一条生路。
没有阳光,只有硝烟弥漫。
陆羽却觉得自己抹掉了脚底的陈年血迹,坚守了自己的信仰——
他的身侧,和他所要守护的,便是他的全部信仰。
梁晖与他对视一眼,读出了与之相同的情感。
不再迷惘。
“报告队长,营救任务完成。”
“狙击手梁晖、陆羽,存活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