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沈琢小说《偏执帝君掌上臣》,作者:神噔阿拉叮,这里提供魏昭沈琢小说阅读,偏执帝君掌上臣小说主要讲述了:魏昭有个不得了的男宠,表面上男宠是个乖巧听话的宠物,可是只有魏昭知道这个男宠不能惹。
《偏执帝君掌上臣魏昭》精选:
当然,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的!小爷拿自己的大拇哥做担保,什么!都!没!发!生!
沈琢只是压着我睡了一觉而已,此“压”非彼“压”,他就只是拿胳膊把我箍住不让起身,啥也没干。
这一觉睡得小爷我提心吊胆,就害怕沈琢这个伪君子半夜恶从胆边生,对小爷我辣手摧花。
深知魏昭小心思的沈琢心中哂笑,仍由他胡思乱想,只管牢牢地扣住魏昭的腰身不让他离开。
经此一战,沈琢在魏昭心里的形象成功从伪君子上升到衣冠禽兽。就害怕沈琢那天心血来潮真枪实干的魏昭也不敢作妖了,白日里老老实实地避开沈琢,夜里是躲不开了,只好认命地跟他共塌而眠。
前几夜还不敢放心睡去,这几日像是习惯了一般,睡姿越来越肆意。胳膊腿大字形的敞开,有时嫌挤还敢踹某人两脚。
夜里被闹醒的沈琢看着咂巴着嘴安然睡去的魏昭,好笑的戳了戳他的脸颊:“惯得你的。”
说罢,长臂一伸又将睡得颠七倒八的魏昭揽到怀里,闭眼睡去。被约束了四肢的魏昭不安分的拱了拱身子,却是抵不过睡意就这样又睡着了。
此时,魏昭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家这位男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直到……他身着皇袍坐在龙椅上接受万官朝拜。魏昭现在脑子还是懵的,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变成皇帝了呢?
大周宣德十年,睿帝甍,膝下无子,遂从宗室中选平王世子过继,以承帝位。
睿帝无子?这简直是魏昭听过的最搞笑的笑话,他这位皇伯伯后宫充盈,子嗣众多。夺嫡之争闹得那么凶就是因为皇子太多,各方势力不相上下。
魏昭下朝后回到自个寝宫才勉强回过神来,他听宫人给他捋了捋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原来在他闭府不出的这两个月,朝堂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沈琢在夺嫡之争中的退出,朝廷里的格局巨变,先是太子被废,接着三皇子和五皇子斗法两败俱伤,八皇子出征时被害,十二皇子被人发现死于烟柳巷馆……
睿帝的几个儿子,皆以不同的法子伤得伤、死得死。到最后竟无人继承大宝,宗亲只好从旁支选一位世子过继给睿帝,本来这也轮不上魏昭的。
论才他比不上襄王世子,论德他比不上景王世子。可钦天监占卜卦象显示的竟是平王世子魏昭,圣旨到平王府的时候魏昭还在逗自己新买的八哥呢。一脸懵逼的魏昭被沈琢推出去接旨,回来时脑袋晕晕乎乎的魏昭看向一旁抱着白猫的沈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夺嫡之事闹得再大都和平王府无关,管他皇帝换成谁我平王府不作不闹总不能无缘无故就被收拾吧。平王殿下是这么想的,魏昭也是这么想的,沈琢既然入了平王府,那自然是和平王府一体的,不再参和夺嫡之事。
可魏昭怎么就觉得……这事儿跟沈琢脱不了干系呢?
看着沈琢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魏昭白日里硬是打了个寒噤。他虽然没啥大志向,但能在诡谲无常的皇家里活下来,自然是有点本事的。
他的直觉十分之准。沈琢来平王府,想必不是那么简单。
正想着呢,就听见有人进来,魏昭摆了摆手示意宫人退下。他转头看向来人,今日他穿得是件蓝白色长袍,越发清润如玉。
魏昭的脑子有一瞬间短路,自己的男宠居然是个隐藏大佬,还是动动手指就可以灭掉自己的那种。
脑袋一短路,嘴巴就犯蠢:“老大你来了……”
说完魏昭心里就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巴子,怂货!
沈琢也像是没想到魏昭会这样说,失笑道:“陛下说错了,沈琢是陛下的男宠,不是老大。”
一提到“男宠”二字,魏昭浑身打了个激灵,想起自己之前作死的挑衅来。魏昭再看沈琢,总感觉这恰到好处的微笑变成了笑里藏刀。回想起刚刚听到的几位皇子的惨状来,魏昭小腿肚直抖,脑子也不清楚,话儿从嘴里嘟噜一下就滚了出来。
“是是是,错了错了,我是男宠我是男宠。”
沈琢忍不住朗笑出声,前几日还是一只张牙舞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老虎,今儿倒是乖顺的像只猫儿。
他伸手捏了捏魏昭的肉腮,脸上的笑意也真了几分:“慌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说着眯了眯眼,补道:“‘吃’还是要‘吃’的。”
“沈……沈大人……”魏昭欲哭无泪,天要亡我啊,他还没有娶媳妇呢他不想这么早死啊!
“嗯?曦晨有事要说吗?”沈琢自然地坐到魏昭身旁,抚了抚他的乌发。
魏昭“咕咚”咽了口口水,伸出一根手指商量道:“能不吃(杀)我吗?”
“不行哦,为了今后的和谐生活。”沈琢像是想到什么极好的事情,好脾气的垂眸说道:“得‘吃’。”
为了今后的和谐生活——为了之后的计划。
魏昭品了品沈琢话里的意思,恨不得一个白眼晕过去。敌方段位太高,我只有承受的份儿。
三、
遭不住遭不住。
魏昭躲到藏书阁的顶楼,开动自己百八十年不用一次的脑子想了想。
朝堂上风云变幻,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不然。并且他敢肯定这件事一定有沈琢的手笔,但他就想不通沈琢他图个什么啊……
魏昭摸了摸自己个儿的下巴,懒得顾忌形象一屁股坐到光滑的地砖上。胳膊肘不知碰到了那里,一筒竹简咕噜噜地从架子上滚下来。魏昭的思路一下被打断,倾身去够那竹简,眼光倏地瞟到一行字:“宣德元年,丞相沈庭恽勾结乱党意图犯上,威武将军李升及时救驾当场诛杀乱贼。帝大怒,诛乱臣沈氏九族……”
魏昭舔了舔唇角,心中浮起一个大胆的猜想。
是夜。
魏昭抱着锦枕一步三挪的蹭到伏案看书的沈琢身旁,小脸上时不时闪过一抹纠结。
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沈琢面色如常,略微有些期待的挑了挑眉想看看魏昭接下来的动作。
“那个……沈大人……”魏昭屏息凝神,轻扯了一下沈琢的衣袖,斟酌着开口:“平日里不曾听沈大人提起家里人,如今你嫁于我,你家里人可是如何想的……”
原谅他又提起这个作死的事情,他实在找不到别的借口了呜呜呜T﹏T
沈琢闻言一愣,微微偏头注视着魏昭的双眼,笑道:“曦晨不就是我的家里人吗?”
寝宫里的下人都已屏退,偌大的空间只余他们二人,沈琢沐浴后身上还带着微微的湿气,他半倚在榻上单手执着一卷古书,偶尔跳动的灯火映亮他的侧脸。沈琢眼眸含笑,夹带着几丝温柔和宠溺。魏昭看得痴了,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他张口讷讷半晌才回过神来。
“噢……这、啊……”
“曦晨问得是我父母的话,他们已故多年,我早已孑然一身了。”今夜的沈琢格外温柔,不同于他白日里刻意营造的温善,被他的一双眼望着,总会产生自己是被对方深爱的错觉。
魏昭看他情绪有点低落,自己想问出口的话堵在了嘴边。抬手顺了顺他的乌发,无声的安抚他的心情。
沈琢见机顺势靠在他肩头,两只精瘦的手臂环住魏昭的腰,语气低迷委屈:“曦曦,如今我只有你了。”
或许是今夜月色太美,寝宫里弥漫着一股舒适而暧昧的气氛,本来是去套话的魏昭迷迷糊糊的被某只蓄谋已久的家伙又哄上了床榻。
一觉醒来的魏昭气得捶胸顿足,美色惑人啊美色惑人!他怎么就这么没出息,都怪那个沈大混蛋太会哄人了!
一通闷气发泄完毕,魏昭撑起脑袋想自己还有什么活路可走。虽然昨晚什么话也没从沈琢的嘴里套出来,但看他那表现已经映证了几分魏昭的猜想。
沈琢估计是那位沈丞相的儿子,当年那件事的内情自然不像竹简记载的那样,怕是皇伯伯忌惮沈丞相的势力,与李将军联合起来给他下得套儿。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沈琢在那场灭族惨案中活了下来,皇伯伯的驾崩,几位皇子的死,恐怕都是来自沈琢的报复。
想通的事情的来龙去脉,魏昭的脸色也并没有好几分,因为如果按照沈琢的计划,大周皇室怎么还可能有继承人,更别提让他这个干啥啥不行捣蛋第一名的人来当皇帝了。
难道……沈琢是想将大周宗亲都给杀了?!
想到此处的魏昭小脸刷得一下变得惨白,皇室亲缘本就淡薄,他对那几位倒霉的皇兄并没有什么感觉;朝堂上的权利斗争本就残酷无情,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皇伯伯当年害死沈氏一族,如今沈琢回来复仇也不过是因果循环。
可是他呢?平王府呢?
魏昭自问不是什么有高尚情操的人,他不仅是个俗人,还是个贪生怕死的俗人。
平王府远在封地眼下是安全了,但他还在沈琢眼皮子底下呢!
魏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总感觉自己这颗脑袋能安安稳稳的在这上面待着,他得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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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柏文!宋柏文!”魏昭挥退眼前不停阻拦自己的小厮,横眉冷竖:“怎么?朕还找不得宋将军了?!”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灰衣奴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魏昭冷哼一声甩袖推开宋府的书房,刚进了门立马就换了副面孔。他满脸焦急的冲到案前:“柏文柏文,快救救我!”
宋柏文放下手中的文案,起身行礼,嘴上询问何事,目光却不着痕迹的划过一旁的屏风。
“你知道沈琢吧?”魏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端起桌上的瓷杯猛灌了一口凉茶。
“嗯,知道啊。前段时间不是才被你收了吗?”宋柏文心虚的瞟了瞟眼神,试图安抚即将暴走的魏昭。
“不是这件事啊!”魏昭每每想到这件事都泪流满面,然而总是有人在不停地提醒他他当年的“丰功伟绩”。
“我觉得沈琢是沈庭恽沈丞相的后代,这次他回来……就是来报仇的……”魏昭舔了舔唇,压低了声音说:“我怀疑几位皇子的事情是他做的。”
宋柏文闻言怔楞了许久,脸色复杂的开口:“陛下……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魏昭见他不信自己急得直跺脚,猛地抬起头沉声道:“柏文,你借我一批人手,武功厉害些的。”
宋柏文一听他的话吓得浑身一抖,这次是丝毫不避讳的看了一眼屏风,哆嗦着声音问:“曦晨啊,你这是要干什么啊?难不成你是想杀了沈琢?”
魏昭听见宋柏文的话惊得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哥哎,你在说什么呢,我就是想让你借我点人儿送我离京。你这话可千万别传到沈琢的耳朵里,他可厉害着呢!”
被捂住嘴的宋柏文满头黑线,你还知道人家厉害呢,祖宗哎!他就没见过有人能比魏昭更能上赶着作死的!
本着好兄弟再救一把的理念,宋柏文递给魏昭一道送分题:“可我看沈琢待你不错啊,你大可不必担心。”
说到此处魏昭又发愁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叹道:“唉……哥你不知道,我这脑袋啊这几天总是发凉,我就怕它再我这脖子上待不了几天了……”
宋柏文:……
送分题也能答成送命题,不愧是你魏昭。兄弟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魏昭接收到宋柏文看向他的同情的目光,他撑着头想了想:“我不打算去封地了,反正天下这么大,我往远点儿的地方跑,沈琢他逮我个三五年估计就没劲了,到时候我再回去……”
不,兄弟,你要敢跑,沈琢找到死也要把你找出来。
“我挺想去西北看看的,听说那里的大草原可美了,姑娘也辣……”
完、完了……宋柏文咽了咽口水,拼命给魏昭眼神暗示他看看屏风。
只可惜还沉浸在逃跑蓝图的魏昭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自顾自的嘀咕着。
忽地魏昭感觉背后一凉,他皱眉转了个身,整个人僵化在那儿。
“沈……沈琢?!”魏昭木木地偏了偏头,眼神疯狂冲宋柏文咆哮。
“离京?”
“西北?”
“草原?”
“姑娘?”
“呵呵……”沈琢一步一步朝魏昭走来,脸上又挂起了平日里的微笑。不过阴沉的脸色和自带寒冷属性的语气彰示着它的主人并没有什么好心情。
魏昭当机的脑子滑过两个选项:是跑啊……还是跑啊……
废话!一看沈琢这幅样子就知道他的下场会有多惨,此时不跑就只能去见阎王了。
魏昭刚打定主意要逃,就见沈琢一个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沈琢我……”魏昭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就被沈琢点了穴道扛在了肩上。
宋柏文见沈琢此时身上的气势不对,皱眉开口道:“曦晨他就是胆小,没什么坏心思……你别吓着他……”
沈琢微微侧身甩过来一个眼刀,声音冰冷:“我知道。”
被暗暗警告了一番的宋柏文好笑的摸了摸鼻子:不是吧这个老男人,这种飞醋也吃。
想着又幸灾乐祸的偷笑了几声,魏昭这小魔王,总算有个人来克克他了。
四、
被送回寝宫的魏昭直愣愣的躺在床上,余光瞄到自己身旁的男人,心中暗暗腹诽:咋还就跟床过不去了?干啥都要在床上。
沈琢也没给他解开穴道,就那样环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良久才闷声道:“宣德元年,先帝下旨抄了沈家,我被父亲嘱托给师傅,为了不被人发现师傅将自己的幼子留在了沈府,代替我……”
“李升带兵抄府时,不仅生生打断了我父亲的双腿,还当着阖府上下的面儿强占了我母亲……”
魏昭心中一紧,喉咙有些发涩。
“半月后,午门问斩。我还记得那天太阳很大,集市上挤得都是人。沈府上下一百零六口人,齐刷刷地被斩下脑袋……”沈琢像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语气顿了顿。
魏昭不知自己何时可以动弹了,但他没有起身。反而轻轻转身回抱住了身边的人,沈琢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难得弱气了一回朝他怀里钻了钻。
“我师傅的儿子也在那里面,我求他让我出去,让我去死……但师傅把我拉住了,他告诉我有朝一日,血仇定能得报。”
“十年了……魏昭,整整十年了……”
此刻的魏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紧紧的抱住怀里彷徨低迷的沈琢,期望能将些许温暖传递给他。
“魏昭,魏昭,魏昭。”沈琢一声又一声的念着他的名字,声音小心地令人心碎。
“我在。我在,沈琢。”魏昭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我没有杀一个不该杀的人,昏君、李家、陈家、吴氏……他们都是当年害我全族的凶手,魏昭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一个无辜之人。”沈琢紧紧的攥着魏昭的手腕,抬头凝视着他的双眸,眼中尽是坦诚。
“我信你,我信你。”魏昭异常的好脾气,耐心的安抚着不安的沈琢。他知沈琢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却不是个是非不分滥杀无辜之人。
魏昭轻轻地靠近沈琢,额角抵着额角,眼睛望着眼睛,语气柔和:“我信你沈琢,你不是坏人。”
一股暖流包裹着沈琢冰寒了半生的心,他眼框微微发热,动情而虔诚地吻了吻魏昭的唇:“谢谢你,曦晨……”
说开了这件心结,两人心头皆是轻松不少,也就着那般姿势,抵足而眠。
第二日,魏昭看见还在熟睡的沈琢为他掖了掖被角,这些日子沈琢又要在前朝筹谋又要在魏昭面前掩饰,绕是神仙也熬不住这样操劳。昨夜交心畅谈估计也是他没想到的,心中的大石落定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魏昭难得正经,吩咐宫人洗漱上朝。一番收拾下来,再加上他严肃的神色,倒真有几分帝王威色,平日里还敢跟他嬉笑两句的婢女此刻也是两股颤颤噤若寒蝉。
临出门的时候魏昭回头看了一眼仍在酣睡的沈琢,低声吩咐宫人:“别去吵他。”
宫人应喏,心中暗暗腹诽沈大人当真是备受圣眷。
这次朝会魏昭一改以前抵触的态度,倒是让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下朝后魏昭传唤张太傅进入议事殿。
“太傅。”魏昭恭恭敬敬的向张太傅行了一礼。
“陛下折煞老臣了。”张太傅拱手作揖,倒是对这混天混地的小陛下刮目相看。“不知陛下唤老臣前来是为何事?”
魏昭也不拐弯抹角,坦率的问道:“太傅乃是三朝元老,对这朝堂之事想来是记得清楚。朕今日是想问问,沈庭恽沈丞相之事。”
张太傅闻言脸色大变,斟酌着开口:“陛下……怎么想起问这件事了?”
“你只须告诉朕,此事的内情。”魏昭负手背立而站,语气淡漠。
“这……”张太傅看着新帝瘦削的背影,第一次被他身上的帝王气势所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小心翼翼的回道:“沈庭恽勾结乱党意图犯上,此罪当诛。”
“呵——”魏昭冷哼一声,讽刺道:“怪不得太傅稳坐三朝元老之位,糊弄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张太傅吓得两股颤颤,伏跪在地上:“臣不敢……”被阴影遮住的脸上却是划过几分难堪,想自己在何处不被礼遇,今日却被魏昭这黄口小儿戏辱。
魏昭也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转身坐在龙椅上,冷眼瞧着他:“朕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莫忘了,先帝已死,朕却还活着。说与不说,张太傅自个好好思量。”
张太傅被他这话一震,头脑清醒了几分,是啊,如今坐在这主位的人可是魏昭啊,能斗败先帝的几位皇子登基,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这倒是他高看魏昭了,那都是沈琢做的事。不过此刻的魏昭心底也乱得很:这老头怎么还不说?小爷都把狠话撂了,他还不说,总不能动私刑吧?
然而表面冷冽实则内心跳脚的魏昭正在衡量这一计划的可能性,还在犹豫的张太傅突然觉得背后一凉,总感觉有人在算计自己,抬眼望去,估计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咳咳……”张太傅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沈大人一事,确有隐情。”他偷偷瞧着着魏昭的表情,慢吞吞的将当年的事情一一说出。
原来沈大人的对头李升李将军一派为了打压丞相在朝中的势力,故意媚上献进谗言。先帝也正有此意,便顺水推舟给沈庭恽扣上一顶反贼的帽子。
寥寥数语,却听得魏昭火冒三丈,或许是已经下意识将沈琢纳进自己的阵营,魏昭只觉得自己皇伯父做的这事儿既不地道又很可笑。沈庭恽忠心向上的名声就连他一个什么都不关心的二世祖都知道,竟然还以反贼的污名惨死。
“朕知道了,退下吧。”魏昭挥了挥手,算是放过他这把老骨头了。还没走远就听见陛下派人传唤刑部尚书,暗自咋舌也不知道新帝是怎么想起这一遭的,突然想起旁人提起的当时还是平王世子的陛下似乎收了一位男宠,也姓沈。
张太傅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忽然想通了什么,陛下他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不,是为蓝颜啊。
议事殿中。
“尚书大人,前朝沈庭恽沈大人的案子,朕希望能翻案再查。”魏昭以为他会跟那个张太傅一样磨磨唧唧,已经做好了打一场口水仗的准备,结果就看见八尺大汉一身魁梧的尚书大人双眼含泪“扑通”一声的跪下。
“臣遵旨。”尚书大人一脸感激的看着高位上的新帝,真挚的说道:“多谢陛下。”
魏昭被他这么一番正式的道谢弄得怪不自在,挥了挥手让他抓紧时间办理。
后来从小太监的嘴里才知道,尚书大人和沈大人是多年的好友,当初沈大人的事情一出,尚书大人是第一个站出来求情的人。不过当时先帝想搞死沈家的意愿已决,绕是他三番五次的求情也没有,还差点被暴怒的先帝撸了职。
五、
这几日魏昭都没有见过沈琢,一是他最近忙于政务,他想既然这个皇帝非当不可,那他还是好好做吧,不然老魏家的江山要是折在他手里了,他的暴躁老爹一定会八百里加急的从封地赶来送他去给地下的列祖列宗道歉。
二来么,他确实不想看见沈琢。之前的误会都说开了,沈琢的确没有想杀他的意思,他的脑袋还能安安稳稳的待在脖子上。没那个必要再去讨好沈琢,另外么……他总感觉自己跟沈琢待在一起的时候身体怪怪的,心脏老是“扑腾扑腾”地跳得厉害,沈琢凑近了跟他说话他还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
他问过太医了,不是什么毛病,可他总不放心,感觉自己一靠近沈琢就跟生病了一样。该不是沈琢给自己下蛊了吧?!魏昭心里一惊,收回来迈出御书房的步子,还是待在这里看奏折吧,这儿沈琢总进不来吧。
沈琢这两天也觉得不自在得很,他能感受到魏昭在故意躲他,可能是因为那一晚的事情他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说出心底话的人是他沈琢啊,魏昭不好意思个什么。
他站在御书房门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魏昭。想了想还是算了,听宫人说这些日子魏昭勤于政务,每日入寝都很晚。
要不去给他做份补汤吧?沈琢想。于是转身离开了御书房,他刚一走远,御书房的门就被打开,魏昭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爷我怕个屁啊,凭什么要委屈自己缩在御书房!”魏昭嘀嘀咕咕的活动了手腕,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阿大阿二,走,出宫去。”
即使魏昭当了皇帝也改不了他混不吝的性格,此时更是说出宫就出宫,只是急哭了一众服侍他的下人们:帝王好任性,他们怎么办?
魏昭换了身月白色的长袍,吊儿郎当的摇着一把折扇就往宋府走,他可没忘了宋柏文上回“见死不救”的事呢。
“宋柏文——”魏昭一步三晃的走进院落,看见正在凉亭里听戏的宋柏文,悠哉悠哉的凑过去。
“走,老宋,我请你喝花酒去。”被魏昭勾着脖子的宋柏文欲哭无泪,这魏昭是半点没有当皇帝的样子,还跟当初做世子时一样。
“我的陛下欸,你现在可不能这样了。”宋柏文拿下魏昭的手,恭敬的行了个礼。
魏昭看他这幅假模假样的脸就来气,抬脚就往他干净的衣袍上一踹:“别装宋柏文,当皇帝不就为了快活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这皇帝谁爱当谁当去。”
“我俩从光屁股的时候就开始玩,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再给我来这文绉绉的一套我就把你八岁那年撒尿和泥的事情告诉赵小姐。”魏昭合起折扇敲了敲宋柏文的肩头,丝毫不掩饰他脸上的威胁之意。
“别别别——祖宗欸,你可千万别告诉阿茹。”宋柏文讨好的替魏昭捏了捏肩,一脸狗腿笑:“喝酒是不,走走走,今个儿我做庄,曦晨你想喝多少喝多少。”
魏昭斜睨了他一眼,得意地扬了扬眉。哥俩儿好的揽住他的肩头,晃晃悠悠的走出府。
春风楼里。
宋柏文看自己的好友一杯一杯的灌着酒,心中叹气,平日里魏昭看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心里却是藏事儿的。今天出来喝酒肯定不单单是喝酒,但魏昭一直不说他也不好开口问,只得一杯杯陪着他喝。
“嗝——”魏昭打了个酒嗝,眼神迷蒙。“老宋你是不是就快跟赵小姐成婚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魏昭的声音回彻在宋柏文耳边。提起自己的未婚妻,宋柏文的脸上难得泛起几分羞讷和甜蜜:“嗯,下月中旬就完婚了。”
“是么……”看见宋柏文脸上的喜色,魏昭露出几分迷茫:“你是喜欢赵小姐的是吗?”
“当然,不喜欢我怎会娶她?”
“那……赵小姐也是喜欢你的?”
“魏曦晨你怎么老问废话,阿茹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嫁给我?”
“那……那……有没有可能她嫁给你是图谋什么?”
“屁!老子跟阿茹是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宋柏文酒意上头,听见魏昭在这里瞎问气不打一处来,扯着他的衣领就准备往他身上招呼。
刚凑近身,就听见魏昭嘟嘟囔囔的问道:“那他……他是不是有所图谋才嫁给我的……”
宋柏文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魏昭口中的“他”是谁,瞬间就酒醒了。他咽了咽口水,沈琢他该不是还没告诉魏昭他喜欢他吧……
那完了,要凭他好友这个脑子想清楚这件事估计他跟阿茹孩子都生了。
宋柏文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该怎么开解魏昭,毕竟这事儿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谁也不好插手。他唤人将魏昭送回皇宫,自己拎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回宋府。
皇宫中。
正坐在魏昭寝宫的沈琢黑沉着脸,面前还放着一碗早已凉透的补汤。寝宫里一只烛火也没点燃,被宫人扶着进来的魏昭跌跌撞撞地爬上床榻,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抱着锦被就睡了过去。
“沈大人……”宫人畏畏缩缩的请示道:“需要奴才给陛下更衣清洗吗?”
“不必,我来伺候陛下就好。”沈琢这话说得很轻,听到耳里却有那么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宫人伏身退下,沈琢黑着脸看向塌上的人,一身酒气冲天,脂粉香倒是没有,看来没叫姑娘作陪。
想通这点的沈琢脸色稍缓,而后又无语的摸了一把脸,怎么感觉自己跟个等待丈夫未归的怨夫一样。
沈琢的火气莫名消了一半,认命般地给魏昭更衣。听见身前的魏昭口中不停地念叨:“阿茹是喜欢……才嫁的……”
刚灭的火“噌”地一下又窜了上来,阿茹是谁?魏昭喜欢的姑娘?沈琢耐着性子听完魏昭的自言自语,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宋是喜欢……才娶阿茹……”
“阿茹是喜欢宋柏文才……才嫁给他……”
“他们俩是情……情投意合、心心……心心相印……”
沈琢皱着眉头猜想,难道这个阿茹是魏昭喜欢的女子,但阿茹喜欢宋柏文?他冷着脸想,不管这个阿茹喜不喜欢魏昭,他都不会让魏昭娶她的。
“可、可是……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嫁给我……”
“沈琢……不喜欢我,为……为什么要嫁给我……”
沈琢忽然明白了什么,失笑地揉了揉他的头:“沈琢是喜欢你的。”
“不……喜欢的……”
“喜欢的。”
“不喜欢……”
“喜欢,沈琢他、很喜欢很喜欢魏昭。”
“才……才不是……”
“就是。”
沈琢附身吻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带着几分缠绵和爱意。
长夜漫漫,魏昭醉了,沈琢也醉了。醉得彻底,可惜这番心事,都付给了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