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陈树薄林的一本已经完结的纯爱小说《失足》,是作者泉石漱枕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陈树37岁了,而薄林才27岁,陈树就想薄林这个人怎么白天晚上两个样子,自己都说疼了还总是欺负他,让他哭。
《失足》精选:
六月的天属于酷暑与蝉鸣。
而薄林与杜新野的cp热度也像这直线上升的地表气温一般噌噌直上。
杜新野属于选秀出身的流量级明星,粉丝早已深谙打榜带话题升热度的种种手段,薄林的粉丝和他一比,可以说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由于薄林早年从未参加过任何此类性质的综艺节目,也未曾有过“cp”,粉丝平日里就在微博上点点赞,表表白,吹吹新作品,除此之外,倒是乐得清闲。
今日这一出,薄林的佛系粉丝们倒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了,舆论和风头完全由杜新野的粉丝带着走,才发展成了愈发不可控制的场面。
代言、广告、合作。
背后的公司仿佛也看到了其中隐含的巨大商机,于是争着抢着希望两人近期内能进行更进一步的合作。
于是,薄林与杜新野的距离越来越近。
陈树与薄林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听着窗外知了此起彼伏的鸣叫,看着屏幕上一张又一张薄林的近照。
陈树总有一种忽然不认识这个人的错觉。
这种错觉也不是今天才出现,只是薄林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变得愈加明显。
上次听薄林解释完那个耳环的时候,陈树确实有了片刻的安心。
但随即而来的还有一种更为强烈的感觉。
那份在床上堪堪维系着的感情,被遥远的距离隔开后,还能保持多久呢?
每回与薄林通话的时候,陈树都是快乐的。
但那得之不易的快乐也随着通话结束而结束了,像是某个狂欢party过后无穷无尽的空虚。
陈树经常迷茫地想:
多不公平啊,我连变得快乐都成了这么艰难的事情。
明明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快乐,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被收回呢。
The Summer passed away.
今年盛夏貌似才刚刚开始,可他和薄林的夏天呢?
这天傍晚,陈树又去了栀子楼。
因为是工作日,学生们还在上课,所以显得格外空荡。
“实在是不好意思,上回我去医院看我妹妹了,没有及时招待你,我还以为已经没有人来了呢!”店主叫余和,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浓眉大眼的,显得很精神。听说上次陈树过来扑了个空,摸着脑袋连连道歉。
“您这次想喝什么,随便点吧,算是我给您的赔礼。”
陈树推拒无果,无奈之下还是点了杯便宜的花果茶。
“我还以为这家店的主人应该更加年长些。”听说陈树喜欢二楼的气氛,余和便大方地将他领上了楼。
“哈哈,其实这以前是我爷爷的店,喏,你看,这全是他的书。家里堆不下了就全搬到这里来了。”余和指了指陈树曾经让他震撼的那面巨大的书墙。
微小的尘埃四处漂散在空气里,在光下恍若某种奇妙的地底小生物,缓慢地掠过这些岁月的旧痕。
那种陈年旧书的油墨味,使陈树感到了安心。
二楼的视野绝佳。
洁白的栀子如一盏盏灯笼似的挂在枝头,缀着橄榄绿的树丛,即使就这么远远看着,也能闻见了那透着甜味的沁人香气。整个天空被火点燃了一般,滚烫的殷红流霞从城东一路绵延至城西,那火山洞里的岩浆燧石仿佛纷纷藏进了云朵里,偶尔爆出绚烂到极致的火光。
楼在巷尾,旁边紧临着另一条巷,便形成了一个天然巷口。
隔壁小区里的大爷们都穿着个白背心大叉裤,吃完晚饭后便在巷口摆了个小桌,喝喝酒谈谈天下下象棋。
道上还时不时有穿着高中生校服的学生踩着单车匆匆而过,像是赶着去上晚自习的样子,醺热的晚风将他们的校服外套吹得上下鼓动。
全然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
“这家店的位置真好。”陈树感叹道。
“其实我觉得还是太偏,不过老爷子就喜欢这么偏角的地方,落得安静。不过来光顾的大部分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像你这样的人倒是很少。”余和疑惑地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陈树笑了笑:“一个朋友推荐我来的。”他也不懂李时添上哪找到了这么个“风水宝地”。
“那你朋友眼光真不错,我这儿是真的好,就是人少了点。”余和性格外向又健谈,还很爱笑。陈树发现他笑起来眼角会自然地耷拉下来,像只小狗。
“你刚刚说,上回去医院看你妹妹。”陈树轻声地询问,也不好意思唐突地问生得是什么病,“她还好吗?”
“她……不是很好。”余和勉强地咧开了嘴角,“不过已经比上次好多了。”
感受到气氛的逐渐僵硬,陈树已经开始后悔刚才提到余和妹妹的事了,听这语气,想必也不是很容易治好的病。
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
陈树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一震,一条新短信跳了出来。
一旁眼尖的余和瞥到了他的锁屏:“哦哦!这个人!这个大明星!我认识!是叫……叫……”
“哦对!叫薄林是吧!”余和一拍脑门,兴奋地看向陈树:“你是他的粉丝吗?”
“嗯,算是吧。”陈树怔怔地看着屏幕,一时忘了解锁。
余和笑了笑:“我虽然不是他的粉丝,但是我挺喜欢他的电影的。”
“《眩晕》我整整看了三遍呢,真是太帅了!”余和赞叹道:“而且他看起来还那么年轻,居然就拿了白银桂冠,真的很厉害啊…”
“……”陈树抿了抿嘴角,说实话,他不愿意他人在他面前提起薄林,无论是赞赏他也好,批判他也好,陈树其实一点都不想听。
归根到底,还是他心里的独占欲在作祟。
“漆黑的沙俄堡礁石——”
“我将它装点雪白的额发——”余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咳咳,不好意思,可能是医院来的电话。”他一边打着抱歉的手势一边接了起来。全然没有发现一旁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的陈树。
等余和接完电话,才发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呃……刚刚医院来了个电话,你怎么了?”
“你的铃声……”
“哦——是我妹最喜欢的一个角色的同人歌。”余和笑着道。
“《克莱姆海堡》听过吗,哈哈还是挺有名的一本科幻小说,我妹最喜欢里面一个叫莱亚的暗精灵。”
“我的铃声还是她给换的,好像叫《长夜》吧,是莱亚的角色歌。怎么样,还挺好听的吧?”
陈树僵硬地坐在座位上,某些被他刻意回避的往事,随着那轻灵的歌声一起如潮水般洄溯,霎时涌满了整个脑袋。
漆黑的沙俄堡礁石
我将它装点雪白的额发
朱红的地狱血珊瑚
我用它打扮裙摆的鲜花
凶险的海沟是我的猎场
毒蛇的牢笼是我的乐园
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
勇气之矢的光芒永不会锈蚀
愿长夜照亮我们
愿长夜照亮我们
故事的最后,年轻的女首领被血弩刺穿了心脏,给牢牢地钉在时间之柱上。
她的血是完全的黑,顺着雪白的皮肤蜿蜒而下,然后被一种诡异的图纹布满了全身。
时间之柱疯狂侵蚀着她脆弱的身躯。
莱亚要死了。
“我生于黑暗,但绝不屈于黑暗。”
“暗精灵……永远不……畏惧任何人……”
她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望着头顶的海面,望着那片她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陆地。
“包括……神……”
五年前。
“什么?导演说换主演?”陈树匆匆拿起外套,边披着边往外赶。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他的心中已经升起了腾腾怒火,但看着身旁的叶一,就被迫转成了温言细语。
“我也不清楚,这应该是剧组自己擅自决定。”叶一皱了皱眉,挎着包跟在陈树身后。
两人驾着车赶到了片场。
叶一是陈树的女友,两人也是高中同学。陈树从高中起就一直默默地暗恋斜前桌的那个长发姑娘,大学终于鼓起勇气向叶一表达了自己的爱意。又过了五年,陈树才笨拙地把人追到手。
自从八年前《克莱姆海堡》一文红爆网络,不少影视公司向陈树抛来橄榄枝,希望自己能签到这部顶级ip的影视版权。
陈树斟酌比较了几家公司,最终还是选择了当时还不甚出名的“天娱影视”。
没有人能料到,这家名不经传的小公司将来会成为娱乐圈影视业最权威的老大哥。
不过当时的陈树并没有考虑这些,他与天娱签订合约的唯一理由便是作者可以拥有选角的权利。
这是天娱一个大胆的让步,当时几乎没有一家影视公司敢让一个作者来左右剧的进展,版权卖了就是卖了,这之后的选角种种作者都不得干涉。
陈树最初定了吴羽臣来演《克莱姆海堡》的第一男主角许医安。
待人真诚,有勇有谋,头脑清醒。
最重要的是,在吴羽臣的身上,陈树看见了真正的赤子之心。
经历过最恐怖的绝望,却仍怀着最虔诚的希望。永远年轻,永远具有生命力。就像沙漠里干涸的泉眼里挣扎盛放的依米花。
没有人比吴羽臣更适合。在陈树眼中,他就是具现化的许医安。
陈树是个倔性子,他的文一经落笔便再不得他人修改,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每一篇文里的每一个字都属于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性也好血腥也好,它们与其他部分一起深深凝成了文章的血肉,就成为了它的灵魂之一。若是删减了,或是生硬地加以修改来迎合过审,就像是将一个完整的人身上的部件强拉硬拽,再把原本不属于它的部分嫁接到身体上,虽然还是那个人,但却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滋味。
所以陈树不可能接受换角。
“李导,我们同为创作者,你也创造了许多自己的角色,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吧。”剧组后台,陈树神情激动地与副导演李炳胜交谈着,
“许医安是我亲手创作出来的一个虚拟人物,即使他并非真实存在,他的身上也还是寄托着我的很多东西。谁来饰演这个角色,在我看来没有第二个选项。”
“你明明也知道的,除了吴羽臣谁都演不活他,不是吗?”
面对着因为愤怒而开始咄咄逼人的陈树,李炳胜只能苦笑着道:“陈老师,不是我们非要换这个角色的。”
“您有所不知,吴羽臣他……他息影了。”
“什么?”陈树不是这个圈子的人,自然对吴羽臣的近况一无所知。
“前些日子,吴羽臣对外高调出柜,随即便宣布息影退圈了。”李炳胜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观察着陈树的脸色。
当年的陈树性子直,嘴巴毒,其他几家影视公司跟他会面谈签约时,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打了回去,再加上不善于说场面话,因此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
李炳胜听说陈树是z大真材实料毕业的高材生,心里便总存着一丝敬畏之感,在他看来,从z大出来的不是物理学家就是国家科研人员,总之不是个好惹的人物。连带着剧组上上下下一群人见了陈树都得客客气气地上一句“陈老师好”。
虽然料到跟陈树解释换演员会是个十分艰难的过程,但是李炳胜没想到会是这么艰难。
“出柜是同性恋的意思吗。”陈树皱了皱眉,“我不歧视同性恋啊,他照样还是可以演许医安的。”
“不是……陈老师……他已经息影了,息影的意思就是再也不接任何戏了。”
“为什么不接戏了,就因为他是同性恋?”
李炳胜对陈树这种令人窒息的直来直往感到十分汗颜:“……也可以这么说吧。”
“但是我记得我们的合约明确写着,我有权决定主演的选角。”陈树头脑清晰,“就算吴羽臣无法参演,我还是有权终止拍摄的,若是你们再找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演员来代替他,我是有权利告你们毁约的。”
“不不不——”李炳胜头顶的汗越冒越多,“您应该先见见那位新演员,在我看来,他完全有能力饰演好许医安。虽然他是新晋演员,但演技绝不逊于一些多年的老演员。”
“他叫薄林,虽然还很年轻,但是名非常出色的演员,您应该有听过的。前些日子他出演的《花卉家庭》还拿了最佳短视频奖……”
“薄林他……”
“我没有必要认识他。”陈树无情地打断对话,“从签约的那个时候李导就应该知道,选角是我的原则。”说完便要起身离开,连一点挽留的机会都不愿给李炳胜。
“唉呀!”李炳胜恨恨地望着陈树离开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怎么会有这么犟的人啊。”
陈树出了后台,却没见着叶一。
想必她自己不知道去哪里闲逛了。
陈树也不认识路,只是沿着摄影棚瞎转,路上见到了许多拍摄人员,他们都认得陈树,并且热情地向他打招呼。陈树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很美妙,所以也只是堪堪点了个头当作回应。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一处古色古香的地方。布景十分逼真,人工假山旁还环着个小池塘,池塘上有座木孔桥,桥上有座六角小亭。
看着上面没人,陈树便上了桥,想进亭子里小小地休息一下。
行到逼近亭子的地方,却见那褐黄廊柱旁倚了个人。
陈树停了脚步,那人却好似心有感应地回过了头,四目相对。
是张非常年轻的生面孔。
俊美的脸庞像是精心雕琢的易碎品,美得不真实。
他的眼睛很浅,在阳光下会闪着琥珀的颜色。又像佛塔上的琉璃,清澈得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底。
陈树看愣了。
却见那人忽然一笑,朝他低低地弯下了腰:“陈老师好。”
“我叫薄林。薄情的薄,树林的林。”
陈树没想到这个英俊有礼的男孩就是方才李炳胜口中那个“演技很好”的薄林。不过当真见到了,陈树反而松了口气,证实了心底的想法。
他确实不适合演许医安,许医安没这么好看。
陈树不擅长和年轻人聊天,尤其是长得这么漂亮的年轻人。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虽然薄林年纪尚轻,但谈吐间已经有了大人般的优雅与从容,无论陈树的回话有多么敷衍,他也总是能将话题巧妙地引到一个让两人都十分舒适的区域,硬生生地将之前素未谋面之时陈树对他的那么一点点反感给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