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花椒炖羊肉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横流》,主人公是随月生陶风澈,横流小说主要讲述了:随月生是个Omega,他原本以为所有的alpha都是很厉害的,但是当他见到陶风澈之后才知道原来一个哭包竟然也是alpha?
属性:哭包Ax暴躁O。
《横流》精选:
陶风澈一开始只以为随月生是又生了一场病。
他还记得对方当时刚到陶家的第二天就发了烧,家庭医生站在床边跟徐松沟通着注意事项,随月生则斜靠在床上打吊针,目光落在窗外,像是在看云,脸上更是没什么表情,仿佛他们嘴里说的事情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活脱脱一个羸弱的病美人,也像是座冰雕。
躲在门口的陶风澈稍微听到了几句,医生说随月生“营养不良”。
可哥哥这次生病了为什么不在家养病呢?难道是要去医院里面动刀子做手术吗?
陶风澈对医院有一种天然的排斥,可两相比较之下,对随月生的担忧还是占了上风。他憋到第三天,终于忍不住了,跑去问徐松能不能带他去医院探病。
徐松有些诧异,去厨房拿了一块小蛋糕给他,然后告诉他,随月生现在不在医院。
“那哥哥现在在哪儿?徐伯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哥哥吗?我想他了。”
陶风澈被娇惯的厉害,陶家全家上下一向对他有求必应,可此时面对着这个简单的要求,徐松却是一脸的讳莫如深,再不肯多说了。
没能得到想要的回答,陶风澈自然不会死心。他又跑去问了陶知行同样的问题,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是远到没有信号的那种吗?不然他为什么不联系我呢?如果视频通话不行的话,单纯打电话也可以的。
陶风澈不大明白,可陶知行不欲多言,他也就不敢继续问下去了。
后来,陶风澈终于顺利复学。他的新学校是全静浦出了名的私立小学,收费高昂,再也没有人会因为司机接送上下学而排挤他。
等他升上五年级时,学校里开了一堂生理卫生课。
讲台上的老师娓娓道来着ABO三性的区别和一些基本知识,回忆一点一滴涌上脑海,陶风澈终于反应了过来。
——随月生根本就不是什么“家里养着的beta打手”,他是个omega。三月五号当天,是他的十八岁生日。
也正是因为这堂课,陶风澈终于明白了随月生消失不见的原因——omega有万中之一的概率会在初次发情期的情*中死去,随月生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去了很远的地方”这句话,曾经奶奶去世的时候,父亲也是这么说的。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喋喋不休,陶风澈慢慢低下了头,不自觉地握紧了拳。
“陶风澈,陶风澈。”同桌的男alpha是个小胖墩,在抽屉里找了半天才翻出来一包皱巴巴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推到了他的面前,“怎么了?你怎么忽然哭啦?”
陶风澈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默默摇了摇头,拒绝回答。
他跟汪源的友谊,便是从这一包纸巾开始的。
再往后,陶风澈有了很多很多的朋友,真心相待者有之,虚情假意者有之,更多的则是泛泛之交,可随月生在他心中依然拥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连着那三个多月的短暂相处一起,被他牢牢铭刻在了脑内,轻易不敢拿出来回顾。
斯人已逝,即便陶风澈的心中有再多跟随月生有关的疑问,也都只能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只有偶尔午夜梦回时,他突然从梦中惊醒后,会在一片黑暗和寂静中靠着床头静静地坐上一会儿,稍微把往事拿出来咀嚼片刻。
这样的时间总是很少,他从不允许自己沉浸在回忆之中,毕竟一个人活着总是要不断往前看的。
可没想到,一别十年后,二人居然在陶知行的葬礼上再度相逢了。
随月生的五官比起少年时期明显长开了些,头发也剪短了许多,虽然依旧面容精致不似真人,但至少不会再让人错认他的性别;他全身上下的行头俱是量身定做,灵堂内灯光大亮,蓝宝石的袖扣因此而折射出炫目的光,半点都看不出当年初见时衣衫褴褛的影子。
如果不是记忆太过于刻骨铭心,陶风澈都要怀疑自己是否是看走眼了。
……眼前这个神色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矜贵公子,真的是他的神仙哥哥吗?
他恍惚间甚至都忘了自己此时正身处于父亲的灵堂之中,一双眼只死死地盯着随月生不放,像是生怕他又一次消失不见似的。
记忆的浪花不断翻涌,一同席卷而来的,还有那些只偶尔在夜色深沉时才敢冒出头来的疑问。
为什么你会记不清自己的生日?
为什么你身为omega居然会流浪街头,你又是怎么来到九州的?
既然你没有死,那你为什么不辞而别,这十年来又为什么一直不联系我?
当然,还有他此时最迫切,最想知道的那个答案。
……为什么你的手上,会戴着那个扳指?
是你吗?会是你吗?
千言万语霎时间便涌上了心头,陶风澈想问的问题太多,以致于他甚至都还没能理出一个开口提问的顺序,就失去了这个机会。
陶家暗地里的生意完全独立,陶知行有一个人数众多的私人律师团,所有的相关事宜均是交由他们来处理。
今天跟着随月生一同前来的那位律师姓李,五十来岁的alpha,毕业于九州排名第一的法学院,本科毕业后又出国深造,回国之后直接加入陶氏,是律师团的领头人,更是陶知行一等一的心腹,就连赵嘉阳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可他这回走进灵堂时,竟然是落后随月生大半步的。
其中的含义简直让人不敢深思。
但李律师到底是李律师,此时此刻,他也不管众人心中的弯弯绕绕,粗略扫过一眼,见该到的人都到齐了,便拿出公文包里放着的遗嘱,对徐松偏头示意。
徐松抬头望向陶风澈,见他缓缓点了头,才示意旁边站着的保镖关上了灵堂的大门。
纯实木的门板很是沉重,即使再怎么小心,合拢时也依然发出了一声巨响,像是预兆,又像是些别的什么,让人的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
陶风澈闭上了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陶知行只有他一个后代,陶家更没有别的血亲,这三天内,陶风澈担忧过了许多事情,唯独对遗嘱这一项是百般放心,左不过是把明暗两条生意都交给他,然后让赵嘉阳代为辅佐。
他已经做好了休学一年打理家业的准备了,可接下来的内容,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陶家的医药公司并没有上市,百分之八十五的股份都牢牢握在了陶家人的手中。陶风澈奶奶去世时,她的百分之五便交由陶风澈继承,可此时陶知行手上的百分之八十,居然只分给了陶风澈百分之二十。
剩下的百分之六十,全部交由随月生代为管理,比例远远高于赵嘉阳手上的百分之八,以及陶氏中央研究院院长荆宁手中的百分之五。
除此之外,一些其余的零散股票和基金以及不动产倒是都全部留给了陶风澈,可在场绝大多数人最关心的,陶家暗地里那个几乎横跨整片东大陆的商业帝国,居然全权交给了随月生负责。
一并移交给他的,甚至还有陶风澈的监护权。
这几乎就是在明晃晃地宣称,陶家下一阶段的掌权人,就是随月生这个异族的外姓人了。
李律师语速适中,很快便把这份不长的遗嘱宣读完毕。但这内容太过于出人意料,周遭一片鸦雀无声,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仿佛被雷劈中的表情,愣是没人开口说话。
陶风澈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仓促间猛然回头,跟身后的赵嘉阳交换了一个不敢置信的眼神。
——随月生他妈的不会是老头子的私生子吧?
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涌上了一个荒谬的念头,可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到另一个会让陶知行立下如此遗嘱的理由。
虽然先前的灵堂里也并不吵闹,可此时这一阵万籁俱寂的场面实在是诡异。没人说话,所有念头都被藏在心里,只用眼神肆无忌惮地将随月生上下打量了个遍,好像是在评估着他的斤两。
可身处于风暴中心的随月生,看上去依然像是置身事外。
他面无表情地转了大拇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动作不疾不徐,不像是在灵堂里面对豺狼虎兽般的道上人士,倒像是在自家的花园里喝下午茶,没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半点端倪。
陶风澈也在看他。
他视力极好,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能看到随月生青葱般的手指,以及泛着微粉的指尖。
他突然就觉得,哥哥其实没怎么变。
随月生这时的表情,跟他当年靠在床上打针的时候一模一样。
老头子到底在想什么?这么一个娇贵而又脆弱的omega,怎么能担负起那么沉的担子呢?他会被那群人啃得渣都不剩的。
陶风澈抿了抿唇。
“我看这遗嘱和扳指,都是假的吧?”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先开口的人是孙老,可场中跟他抱有同样想法的人绝不是少数。
这帮人早在来灵堂前,就已经预先设想过了陶知行的遗产分配情况,也早就想好了相应的应对措施。
在他们看来,陶氏的股份和不动产绝对是会留给陶风澈的,但陶家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基本没在道上露过面,陶知行又是出了名的溺爱儿子,再加上他近年着手洗白,将生意留给陶风澈的可能性不大。
在他们的猜测中,这个藏在阴影里的庞大商业帝国,大概率会交由赵嘉阳代为掌管,等在他手上洗干净了之后,再交还给陶风澈。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都做好了发难的准备——虽然赵嘉阳是二把手,但现在陶知行已经去世,大家都是外姓人,谁也不比谁高贵,没道理让他一个人独吞这么大一块蛋糕。
陶家素来子嗣单薄,自家的人手不够,暗中的生意在发展的过程中便免不得要倚仗些外姓人,此时在场的不少老人,都是跟着陶风澈的爷爷打过江山的。
虽然这帮老东西早就到了该退居幕后颐养天年的年纪,但权力是蚀骨的毒药,一旦沾上了就再也撒不开手,对那个位置觊觎已久的绝不是少数。
陶知行在时,碍于他的铁血手段,他们倒是可以勉强维持着相安无事的表象;可现在陶知行去了,他们倒是都还想争上一争。
可谁能想到陶知行居然连陶氏的股份都没怎么给陶风澈留呢?
更何况陶家这位养尊处优的少爷年底就满十八岁了,按照九州律法,十八岁的成年人具有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这监护权给与不给又有什么意义?
即便是真的要给,那也应该是给赵嘉阳啊,这“随月生”又是何方神圣?
陶知行这份遗嘱的内容可谓是荒唐到了极致,让众人一时间震惊到失去语言能力,以致于让率先反应过来的孙老抢了这个先。
“孙老这是说的哪里话。”李律师笑了,“陶先生的遗嘱和陶家的扳指,还有谁敢乱动不成?”
“这可难说呦——指不定有那些狼子野心的……李律师,你说是吧?”孙老长吁短叹,边说还边摇头,唱念做打俱全,就差直接指着李律师的脸说他勾结随月生篡改遗嘱了。
可到底是靠嘴皮子吃饭的大状,即便是这么被孙老明晃晃地打脸,李律师脸上的笑容却依然不变:“那这样好了。”
他把遗嘱转交给了一旁的徐松,又让他递交给陶风澈:“既然孙老质疑遗嘱的真实性,那不如交给陶少看看。我想,在场应该没有人比陶少更熟悉陶先生的笔迹和印章了吧?”
李律师这话不假。
但凡是对陶知行稍微熟悉点的,都知道这位教父宠儿子宠到了一定的境界。自打陶风澈一出生,陶知行的书房便对他完全开放,等陶风澈满了十四岁之后,就连陶氏的集团会议,陶知行都会带上他一起,然后在自己手边加一个座位,让陶风澈坐着听。
遗嘱刚一拿到手,陶风澈都不必细看,扫了一眼就看出来上面的签名和公章半点不假,更别说旁边还有静浦市公证处的公章,程序公正,手段妥帖,不给人留下半点置喙的余地。
即使早有预感,陶风澈的心脏还是瞬间一沉。
而就在陶风澈看遗嘱的当,随月生却突然挑了挑眉。
他像是在忽然间失去了对扳指的兴致,懒洋洋地伸出手朝后招了招,他带过来的那些人里便走上前一个,毕恭毕敬地递给他一张薄薄的纸。他瞥上一眼,又冲着孙老站着的位置轻轻抬了抬下巴。
随月生的姿态十足闲适,众目睽睽之下,手下走到孙老身前,将这张纸递给了他。
“随先生说,扳指不能给,而且就算给了估计也分不出真假,但这是静浦市司法机构出具的笔迹鉴定函,他让我转交给您。”
这人的态度看着倒是挺恭敬,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可孙老是谁?
他一向自恃身份,仗着自己当年跟着陶风澈的爷爷一起开拓过海外市场,常年自诩陶家一大功臣,如今虽然退居二线,但即便是对着陶知行,他也是敢摆上几分长辈的谱的。
可此时随月生分明人在现场,却轻描淡写地派了个手下来跟他对话,更别说他前半句还内涵孙老级别不够,就差直接把“轻蔑”二字写在脸上了。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孙老眯了眯眼。
有许多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他简直要被气个倒仰。可他毕竟是个在商场上浸淫依旧的老狐狸,即便跟其他人比起来相对冲动,但也并不是个好相与的。
“唉,你这么一说,倒像是我老头子在刻意为难你们年轻人了。”他状似无奈地摇摇头,伸手遥遥一指随月生,转头玩笑道,“我是年纪大了,但荆院长,你就由着这么一个小年轻压在你头上吗?”
孙老这话一出,不少人便瞬间屏住了呼吸。
只要是上过小学生理健康课的人都知道,ABO三性中,alpha是最强大的,在力量和智商上都明显优于其他两性。可陶氏下属的中央研究院的院长荆宁却是个例外。
荆宁今年不到四十,身为男性beta,又是个纯技术人员,能一路爬到今天的位置,实在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即使不提他手中百分之五的陶氏股份,光说陶氏在明在暗两条生意线几乎全部都倚仗着研究院的生产的产品,他的地位也可见一斑。
孙老可不是能忍得下气的那种人,这一问就是实打实地在挑事。
“好久不见。”
可没人料到荆宁开口的第一句,竟是跟随月生打了个招呼。
“荆院长。”随月生颔首,对着他的位置露了个笑来,仿佛是冰雪消融,“确实是有一段日子没见了,我刚回静浦,都还没来得及请您吃饭。”
“等你有空了,直接来所里面找我就行。”荆宁没说别的,但给随月生撑腰的态度很是明显。
尴尬,尴尬是今天的陶家灵堂。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陶风澈简直想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巴,检查一下它有没有落到地上去。
近年来,陶家暗地里的生意已经收拢了很多,而陶知行又一直觉得陶风澈的性格更适合去做研究,是以自从陶风澈上了中学,每个月都要专门抽几天时间出来,在陶知行的安排下去研究院里学习。
久而久之,陶风澈跟所里面的研究员都混得很熟,虽然没跟荆宁打过几次照面,但他自问对这位荆院长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即使是在象牙塔一般的研究院里,也依然存在着派系斗争。可这位天才beta素来心高气傲,从不站队,只要不影响到研发进度,他一向都是冷眼旁观;等影响到研发进度了,他再以雷霆手段,各打五十大板。
在陶风澈的影响中,这还是荆宁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却不是声援他的伯乐陶知行的独子,而是支持随月生。
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交情?
众人的心中都跟陶风澈有着同样的疑问,可率先憋不住的还是孙老。
反正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也索性抛开一张老脸不要了,权当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转过头继续去跟随月生打机锋。
“年轻人,你知道那个扳指是什么东西吗?你一个beta,还是知足常乐点比较好。我们九州有句古话,不知道你一个外国人听没听过。老头子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今天也勉强给你当个老师。”
“那句话是——”
“贪心不足蛇吞象。”
你就这么自信,觉得自己能是那条巴蛇吗?
随月生微微挑了下眉,然后轻飘飘地瞥了孙老一眼。
孙老满脸得色,自以为自己震慑住了这个小年轻,却没料到随月生突然回手,从身后手下的腰侧摸出一把手枪,直接跳过了瞄准的步骤,对着他的方向扣下了扳机。
孙老直视着黑洞洞的枪口,瞳孔迅速放大。
他侧对着棺椁,又站在人群的最后方,子弹毫无阻碍地直冲他而来。换作年轻时,孙老还有躲过的可能,但如今他根本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划破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架势飞到面前——
然后带着他胸口别着的那朵白花,射到了墙面上。
随月生的动作太快,灵堂里不下二十个人,竟是没有一个反应过来的。
“你!”
他的枪口若是稍微抬高一点,子弹就能直接洞穿孙老的太阳穴了。
孙老从死神高举的镰刀下捡回一条命来,脸上的皱纹沟壑堆叠成一团,表情活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伸手指着随月生,就连在指尖都微微发着抖。
他身旁站着的几个宾客赶忙凑上前去扶了他一把,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撅了过去。
“你一个老得都快走不动路的alpha,管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随月生面色如常,复又垂下了眸子,仿佛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