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BlueHarbour所著的百合小说《酒过回头》正火热连载中,小说酒过回头的主角为林荇夏梳涯,小说主要讲述了:林荇是个很可爱的人,大概是因为她的人生是简单的,而遇见的人也是简单的,所以才会这么幸福。
网友热评:原来她也会知道爱情。
《酒过回头》精选:
林荇他们学校方方面面都挺有特色。比如说他们早上要做两套操,一套是全国统一的,另一套则是自由操——音乐年年换,但动作却是每个班级自己编,所以,“自由”。阳光往红绿分明的操场上一铺,每个班的小方阵都跳自己的舞,拍手声此起彼伏,从这头传递到那头,有呼有应。从主席台上一望,煞是好看。于是学校就将这个传统保留下来,外校领导每次来校参观,都啧啧称奇。学生只好秉承想有资本炫耀就得多花时间投入的潜规则——因为校方真的抓的很严,会操比赛踩在新音乐发布之后不久;平时你成绩糟糕甚至违纪通报,还不及日常做操有气无力来的严重,起码后者校长会亲自下场把学生拉出去训话。不得不说,从严管理,一届届传统延续,精神传承,效果真的挺不错。哪怕是对这种操再不屑的人,肢体再不协调的人,都卖力地把每个动作做到位。动作整齐划一,力度有张有弛,精气神饱满,让每一届观摩的新生自惭形秽,之后就是以此为目标训练,不愿在全校面前丢这个脸。
夏梳涯直到国庆这会儿才来,这时离运动会的会操比赛就只剩下半个月,每个同学都已经把操跳熟了,都已经开始抠动作准备比赛了。关键是这比赛还没法请假。文艺委员头都要急秃了,只怕这是一个与舞蹈五行相克的货。而且这两天各种活动安排充满整个日程表,呼口气的时间都像是偷来的。
两天后,令文艺委员大跌眼镜的是,这个人,这个只是在早上做操时站在最后跟跟动作、初来乍到的人,已经可以勉强把她编的那套让他们班同学叫苦不迭的动作跳下来了。在后排男生中间一站,乍一下根本看不出是哪个人初学的动作。不,人家其实还没学。文艺委员于是放心了,单独给她强调了几个动作的踩拍和纠正了些许小偏差,就直接安排她跟一小组隔天傍晚抠细节统一动作了。
因为是隔天练习,所以不同小组是可以有机会看到对方小组或者全校其他班的训练情况的。
有个傍晚林荇吃好饭路过操场时,有心往里面走着随便看看,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在小声惊叹一个女孩跳得好好看。她停住脚步,顺着说话声看到两个站着不动的女生,再顺着她们直勾勾的目光,就大约摸能找到是哪一队人了。
那两排人是背对着她的,但林荇还是认出那套动作是自己班的。她只看了一秒就被后面一排中间的一个女生牢牢地抓住了眼球。
这怎么描述?就像一排劣一等的珍珠和极品摆在一起,无论怎么乱放,用什么灯光照,从哪个角度看,都能被那个极品强势地夺走全部注意力。同样的一套的动作,搁她身上就是那么的赏心悦目。没有一个动作是过头或者不到位的,她做每个动作从不多用一分力也不少一分力,恰到好处,行云流水,像机器一样精准却一点不显得刻意死板,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仿佛这个动作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样合适,似乎就是她在马路上边走边即兴跳两步舞动两下那样的随意。这套操跳跃的动作比较多,旁边两个也可以说是比较苗条的女生也跳得身上的肉上下微微抖动,更不要说那几个体态丰满的女生,仿佛身上披的已经不是肉而是几层上下乱摆的布袋了。只有她跳得是那么的轻盈灵动,弹性十足,一点不拖沓。和她相比,领操的文艺委员跳得也显得平庸了。
她着的是一身黑T恤黑长裤,衣服和裤子都不是宽宽松松的那种,但她敢这么穿着,倒很是显她令人羡慕的辣身材。她的身体是那么的匀称,曲线柔和又富有张力,挑不出任何瑕疵,换句话说,你胆敢微调哪一部分都会是彻头彻尾的败笔;而当她开始跳舞时,简直就是独树一帜的动态美学。她每一寸肌肉都蕴藏着力量,但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一股脑地爆发,她是很有层次性的,没有发力的部位埋着力量的种子,松中有紧;发力的部位力量汇聚,以点为单位干脆利落地引爆;准备发力的部位仿佛底下暗流涌动,蓄势待发。每一次伸手抬手举手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手臂发力的紧绷感,完美地将动作刚好卡住节拍,然后将力量有序地收束,就像橡皮筋一样张驰有度地令人舒适。每到那种需要卡着节奏抖肩摇手摆头的动作,差距就更明显了。她跳就是又帅又酷,风姿飒爽,别人则是手忙脚乱,意思意思;她是以内向外的自信洋溢在皮肤下的每一滴血液中,跳的是她的热情,跳的是她的大气,别人则是畏手畏脚小心翼翼地模仿学习,虽然标准但空白一片。简单说,她跳出的是音乐的灵魂,舞蹈的灵魂,她自己的灵魂,她将深埋心底的灵魂大方地展示给了所有懂得欣赏的人。相比之下,其他人甚至都未曾体味过舞蹈的精髓。试问,尘土怎么能跟北极星相提并论呢?
那个舞之王者却就是那张新面孔——夏梳涯。她真的怎么跳都好看,怎么跳都是她的感觉。她认真跳就是劲歌热舞风,她随随便便地跳就是漫步微颓风,就算她偷懒地意思意思挥挥手臂抬抬腿,看着也舒适地不行,就算是真的在偷懒也没人觉得她是在偷懒,都是点点头,“本来就是这样跳的嘛”。这么一想,她平时走路姿势仿佛都很不一般,乍一看觉得很平凡,但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平凡本身也是一种不平凡,太自然太舒畅了以至于都没有人会去下意识地多看两眼。
林荇一直看他们跳了二十分钟——其实是看了夏梳涯二十分钟。结束之后夏梳涯也和其他同学一模一样,长吁一口气感叹着终于结束了啊啊啊累死了。
林荇记得后来她无意地向夏提过“你舞跳得那么好,怎么不去参加学校的舞蹈队啊”。夏哈哈一笑:“我报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啊?而且就我这种舞种,报什么啊?”
林荇还蛮好奇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哪几个舞种,以及,舞种到底是按什么分的。“那你什么舞种?”
“我?老子年轻的时候就跳舞跳着玩的,可能几乎要把市面上能见着的舞种试了个遍了。什么都学了个半吊子,就图个开心嘛。”
林荇想起校队那令人一言难尽的选衣风格,有心想看夏梳涯去穿一穿:“校队其实就编一点大活动时用的舞的,有点基础好像都能去呀。”
“嘿,哥们儿,我参加那无聊的东西干嘛用啊?”
“可以上舞台啊!那什么,展现风采什么的,好的舞蹈总是该得到观众的喝彩的吧。”
“哎哎哎,且慢且慢,做人要低调!跳舞或者干嘛嘛的,自己高兴不就好了嘛,观众给我鼓个掌还是放个屁,随意啦。反正我觉得我跳舞,就为自己跳,想怎么跳就怎么跳,不想跳就不跳,挺好的。或者再来几个懂我的观众也不错啊!舞台什么的,没有什么必要在上面找存在感吧,对我来说没啥意义。舞台这种风水宝地,还是留给那些喜欢舞台的人吧。而我嘛——”
夏走着走着又蹦了起来,突然跑到林荇前面给她转了一个完美的芭蕾舞步,接着天衣无缝地衔接了一记太极拳。
虽然林荇被这种不着调的中西结合搞得三观净毁,但不得不承认,夏梳涯,这个舞蹈鬼才,怎么跳都好看,多么违和的动作到她身上都那么的令人舒畅。
11月
运动会在即。由于他们班是理科创新班,女生很少,而且学校体育组规定每个项目都得报满两个人,否则直接扣团体总分,所以几乎是全班女生出动。班主任在运动会开始报名时,在满脸不出所料地静看“自愿自荐报名表”上慢腾腾出现的寥寥无几的名字之后,已经提前安慰了他们班:“好好练广播操,这个团体奖分数很多。”——言下之意就是,根据以往的经验,你们看来也并不例外,大概只有会操的分数可以尽量争取一下了,其他项目就看运气吧——所以你们要做的只是不要额外扣分,填满表格就好。
所以,林荇被迫填了跳高。她看过之前候选的报名表,反而是报800米1000米的和100米200米的比较多,像400米这种中距离的倒是一片空白。哦,实心球铅球这种比较适合划水一轮游的项目也挺热门。
报名表填好后,她瞥见400米这个项目后面写着夏梳涯和另一个同学的名字。
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项目——跳长绳。学校要求每个班要有90%的同学参加,但她们班尤其惨,有近十个都没碰过长绳。班主任似乎已经是半放弃状态,因为这样的项目确实是能练好,但要花很多时间,而他们班,不可能在这样的活动上花太多时间。所以,哪怕班长再负责,跳绳的时候依旧是会跳的人快快乐乐旋转花式过绳,不会的人畏畏缩缩站一旁。
林荇也是旁观者的一员,她自小就挺怕绳子的,小学的作文里还把这噼里啪啦甩的长绳比作绞肉机,自此在心里埋下恐惧的种子。夏梳涯花样过绳转了跳几轮后,瞥见旁边似乎还站着好大一群人没有跳绳,于是就走过来看是怎么一回事。在得知他们都不会跳时,她似乎是难以置信地愣了愣:“只要敢跳进去,多跳跳肯定就会了啊,被绳子甩得越多会得越快嘛!干什么干站着?”于是她就怂恿这群人排队,张罗着让甩绳的人甩得慢一点轻一点。但,无济于事,所有的人都要排在别人后面,整个队伍扭扭捏捏,乱成一锅粥。
“别呀!”夏梳涯很是束手无策,然后决定以点破面,先从熟悉的人下手。她直接拉住林荇的手把她拉出来,嘴里说着“来来来试一试”,林荇往后躲,夏梳涯死命拽她。
夏梳涯突然灵光一闪:“不如我们一起跳?试一下?”夏拽的力度骤轻,林荇没好意思再钻回队伍,于是咬牙决定试一试。
夏让林站在靠里面的位置,因为这样比较容易进绳,也不容易被甩到,而且出绳也方便。绳子是真的应夏梳涯的要求甩得很慢很轻,夏揪准一个时机推着林荇的肩膀就冲到绳子里面,喊了一句“跳”,料想到林荇肯定会慢,她索性就没起跳,这样绳子就几乎没打到林荇。她们跨过绳子后就站在绳子里继续试,这回夏梳涯故意早了一些跳起,跳得老高,林荇犹犹豫豫地跳起后刚好过绳。这一切似乎进行得十分顺利,连续跳过几个后,夏梳涯让林荇立刻跑出绳,自己保险起见又跳了一个后也出了绳子。林荇对这有惊无险的尝试显得十分兴奋,毕竟这是她人生中跳过的第一二三个绳。她们又尝试了几次进绳,方法和刚才如出一辙,然后林荇就能跟着夏较为顺利地跳长绳了。
夏拍拍她的肩,然后又带了一个人进绳尝试,同时又多拿了几根绳子,叫了几个比较厉害的同学也带几个人。这样一起学了大半个星期,再不济的人也能跳得像模像样了。
学校规定运动会期间所有学生不得逗留教室,只能坐在规定的场地里。否则,林荇想,估计他们班负责凑数的同学和无项目同学都不会下去看,估计都会在教室抓住这难得的“我比大多数人多出来的时间”,疯狂地刷题准备暗搓搓地赶超;估计到后来运动员也不会甘心一直待在操场,可能也就是快比赛了下去一下,完了立刻上来——毕竟他们自己心里也跟明镜一样,知道运动会本质上并不重要,都是为了缓解学习压力,所以学习才是当前第一要务——他们也不想被“我没有但大多数人都有的时间”落下太多。林荇心下想,她倒挺能理解,她也不太喜欢这种“强迫参与”的活动。所有人都要给他们班说“一班一班就要拿第一”,老师们要说“往届一班,什么都好”,班主任也还是要说“努力点,虽然不要花过多的时间在运动会上,但也别给我太差,让我脸上无光”,负责人的班委要说“班集体团结一心的重要机会”。老实说,她觉得这样细枝末节的攀比豪无意义;最后的最后,评价一个班的标准总是“考了几个清北”,而不是“拿了几个团体一等奖”;就算考进清北的人数一样多,他们还能比“考上复交人数”“考上浙大人数”“考上985211人数”,面试的时候分数相同谁会因为你得过金牌而让你过,只会让你因为理科低了一分而让你出局。这样说或许有点功利了,但现实或许就是这样。说实话,除了学习外的比拼都是面子工作,甚至可以说,除了高考和三位一体考试的分数排名全都是毫无意义的面子工作。
开幕式就是每个班出十来个同学走个方正,再到主席台面前摆个造型。今年也是陈词滥调,高二高三领头的都是体育委员cos女装,基本是怎么少女怎么来,林荇甚至看到了一个顶着亮粉色假发的男生苍白着脸走过。旁边两个年轻班主任笑嘻嘻地咬耳朵,说现在这种流行校长肯定不喜欢的;另一个班主任说,没办法,开放包容的校风就决定了校长不能专制打压。
运动会在下午就开始了。林荇看着他们场地,简直就是一个室外自习室。后面一半的位置被坐得满满当当,同学都拿着夹满作业本的写字板架在二郎腿上埋头奋笔疾书。他们几乎都坐在一块儿,可能是想着互相挡挡刺眼的太阳光;有条件的甚至还撑着伞,旁边几个人把座位都悄悄搬过来,拼命把作业本送进阴影里好写得舒服点。
当然也有不少喜欢凑热闹的同学拿走了观赛证整天在各个场地里奔波,记者站文学社的成员也跑的没影。整个班级场地没什么声音,只有管后勤的同学大喊着要检录的同学的名字,或者有什么奖项宣布了于是交头接耳地问问是谁。
运动会上真的能发现不少让人刮目相看的人。林荇在3000米的比赛起点看到了她的同桌徐炙添。听同学说,他报3000米是瞒着家长的,他父母到今天早上才通过别的家长无意中透露的消息得知了这个事情,坚决反对他参加比赛。后来是徐炙添摔门而走的。有同学说他已经从暑假练到现在了,每天清晨风雨无阻。他不算体育有特长,只是普通水准。3000米比赛中,他以五米的差距压线错过了名次。他累瘫了,但是是那一组人中几个还坚持站立着的人之一。他说着,明年再来。
400米要检录了。
林荇看到坐在旁边的夏梳涯轻轻起身,一边走一边做一下准备运动,独自去起点了。林荇记得比赛前班主任都让运动员自己找好随行的同学,检录前要确保运动员到场,比赛后要把后勤工作做好。夏梳涯……毕竟初来,大概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给她这个凑数运动员打杂吧,可能觉得区区400米也没什么事的,一个人走一趟就行了。
其实也真没有人发现来一个人或者离开一个人,这里的人估计连谁是运动员或者谁比什么项目都不知道吧。林荇看着夏梳涯走远了,狠不下心和其他人一样冷漠地坐着。她想,起码人家也是为班级出力,这样就好像把她排除在外了似的。她不能说服自己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坐着。
主席台上又在颁奖,镁光灯一闪一闪的,嘈杂的喧闹几乎要盖过了慷慨的颁奖词。她想,就一个人,突过重重人群走向空旷的赛道,在枪声突破烟雾后,在万众瞩目下冲完整个操场,再筋疲力竭地拨开精力饱满的人群回到寥寥无人的草地。这该多残忍。拿了第一,没人分享喜悦;拿了倒数第一,没人去安慰;拿个中庸之道的名次,没人给她鼓励之辞。只是一个人带着一身汗若无其事地回来坐好成为这沉默的一分子,在软着脚跨过大半个操场之后?
林荇慢慢站起身,向终点走过去。裁判已经在喊各就各位了。枪声响起,林好像是突然从自己的世界里惊醒了似的,飞一般地踩着草坪冲向终点。她站在终点线偏前一点,就在运动员出口旁边。
她看到夏梳涯排在靠后几个,然后超过了一个……两个……最后的结果是小组第四。想出线是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了,但对于一个不是真心参与的项目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一样的成绩了。
她看到夏一过终点,克服了惯性的前冲后,就马上转过身找出口准备下场。她身体似乎重心不稳地晃了一下,脚步也显得有点拖泥带水。她走过一人宽的出口时还被一旁一个人高马大的胖子撞了一下,林荇赶紧上前一步把夏架住了。
夏梳涯似对突然冒出来的林荇没有预料,但马上就被林试探性地握住了手臂。
“挺厉害啊!”林荇和夏梳涯无意识间地保持了一样的步伐,林转头看着夏笑。
“那是那是。”夏嘿嘿地笑着,大咧咧地将手搭在林荇肩上。然后她马上又要收回手:“我身上全是汗……没事吧?”
林荇把她的手按住了:“这怎么了,大家都一样,晒太阳底下哪有谁不出汗的。”此时林心里正充满了羡慕的问号:为什么她出的汗是香的?为什么?
她们一时无话,默默地走了一程,然后林说:“你大夏天穿那么薄的白T?一出汗很透啊!”
“怎么着?被爹完美的身材惊到了?”
“没……”
“要不要摸两把验证一下?”
林被夏这么不要脸的接话惊到了,然后马上就有了主意。她冷不丁地伸出手在夏腰间挠了挠。夏几乎是立刻就弹开到一边了,期间她们的脚还纠缠着拌了一下,夏汗津津的小腿擦过她的腿,热风吹过明显有一道凉爽。林坏坏地笑着,手还悬在半空没有收回来的意思,夏就警惕地站在一边和她谨慎地保持距离。
俩人一路走到自己班的场地,林荇问她:“累不累?”
夏对她把眉毛一斜,好像在说这还用问。“明天起来更累。”
然后她们坐下来默默地写作业了。
第二天林荇就后悔了第一天办的好事。
她在跳高区成功地踹翻了三次次杆子,第三次倒在垫子上时,好巧不巧地看到夏幸灾乐祸的笑脸。她气鼓鼓地和其他好几个一轮游的女孩子一起走出场地时,无奈地被她勾肩搭背。那个笑容还没憋下去的人说:“没伤着就不错了!至少没一下子踹在无辜群众身上。”
林恨恨地给了她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