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谎言》是由作者无糖咸鱼所著的一本幻想纯爱小说,主角是夏柏野与纪秋,主要讲述了:八年前夏柏野与纪秋是恋人,后来他的恋人之中了,这段恋爱也没有下文。八年后,夏柏野再次遇到了自己的初恋,这次又会有怎样的发展呢?
最新评议:不管我们分开多久,我们还是会在一起。
《缄默谎言》精选:
正值夏末秋初,纪家庄园主楼前大片的草坪被修剪得整整齐齐,连同中央喷泉池中浮在水面上的睡莲叶子一起,绿得仿佛能沁透空气。
临时面试结束后,那位王姓中年管家神情明显松弛不少,从办公室出来后甚至对着夏柏野笑了笑。
等在外面的五位保镖被告知了他们落选和今后被并入纪家本宅安保队伍的安排,并很快跟随女佣离开了。夏柏野则又多签了几份冗长的保密协议,获得了副楼一间佣人房的钥匙。
“这只是临时房间,刚才的行程表你也看了,小少爷其实不常住在庄园,毕竟这里离科研院太远了,他在那附近有另一套房子。”在去见纪秋的路上,王管家不再快步走在夏柏野前方,反而主动靠近了些许,向他搭话,“原则上贴身保镖都是24小时工作,不过在那边也不用担心住宿问题,科研院那一整栋楼都是纪家的,都已经安排好了。”
专供下人们起居的副楼与纪家人居住的主楼相隔不远,由一道横穿花圃的白色长廊相连,他们并排着走上去,因为是工作日的午后,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经过。
四周的空气里萦绕着淡淡的花香,阳光明媚却并不耀眼,仿佛与曾经初见纪秋的那个暮春并没有什么区别,夏柏野因此难得走神了几秒,直到听见王管家突然开口,对他说:“小少爷是个很难搞的人。”
也许是已经将夏柏野纳入了己方阵营,他说话变得不再那么保守,言语中带上了些许自满,继续道:“就像这次找保镖,如果不是大少爷特意嘱咐说要多找几个备着,小少爷可不会就这么让步,同意只留下一个人。”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管家咧开嘴,“要开一扇窗,得先主张拆掉屋顶。*小少爷老在一些小事上喜欢跟人对着干,不过经过这么些年,也都知道怎么让他听话了。”
夏柏野扭头看他脸上洋洋得意的神情,终于明白原来先前那场主仆争执的闹剧并不是偶然,纪秋也并没有凭借那位似乎很有份量的未婚夫的意见赢得胜利——纪曜戎可能从最初就只打算给他配一名保镖,而至于人选是谁,“不是雇主”的纪秋也并没有选择权。
甚至连这安保也是用来监视他的。
“这个时间小少爷应该在书房。”管家看了眼腕表,推开长廊尽头的侧门,“不过正式见他前我建议你还是先做好心理准备——虽然车祸后他……但小少爷那个脾气,之前的保镖制不住他,也就都干不长。”
他回身冲夏柏野笑了笑:“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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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王国大部分贵族的祖产一样,纪家这栋占据了整个庄园中心的主楼城堡历史悠久,拥有空旷的大厅、气势恢宏的白色吊顶和繁复壁画、昂贵奢华的水晶吊灯、古老的橡木楼梯和镀金扶手,以及挂满整个走廊的历代亲族画像。只要迈入其中,目之所及皆被这种富有压迫感的美所充斥,却又因为太过靡丽磅礴而让人感到难以呼吸。
整栋建筑都很安静,佣人们来去匆匆却又宛如鬼魂般不留一丝声息,王管家也不再开口说话,夏柏野跟在他身后,目光扫过那些色泽黯淡的油画,终于在走廊尽头看到属于纪秋的肖像。
漂亮的omega穿着华服,半侧着身坐在椅子上,脊背笔挺,双手规规矩矩搭在膝头,微长的茶发服帖地垂在颊边,露出精致的五官和平直的唇角。
画家显然偏爱他,连双眼皮搭出的一道褶皱和微垂的睫毛都被细致地还原于画布之上,只是无论再怎样描绘,那双棕色的、直视着看画人的瞳仁中也只有近乎无神的漠然,这位纪家在外最负盛名的omega就像商店橱窗中做工考究的洋娃娃,又或者是一株名贵标致的兰草标本,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却看起来没有一点活气。
当年那个总是笑得很甜的卢塞尔少年仿佛一场只存在于夏柏野记忆里的幻梦。
可又怎么会是他呢?
说了“喜欢”,许了承诺,最终却毫无预兆发来分手短信,自此与家人一同人间蒸发的中立国平民喻秋,夏柏野从未想过会有再见的一天。
这场以被甩收场、不明不白结束的惨痛初恋带来的是深埋心底、久不愈合的伤痕。八年间夏柏野找过、迷惘过、崩溃过、绝望过,又如所有普通人一样,随着时光流逝学会了放弃、麻木和遗忘。
直到名为“纪秋”的王国贵族omega走下楼梯,微微垂首投来视线,却像从未相识一般移开目光。
被联盟情报局招募,熬过艰苦的间谍训练,怀着牺牲的觉悟接受任务的时候,夏柏野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定,不会再为任何事动摇。
但在那个瞬间,仍然有很少却无法忽视的恨、苦涩和不甘心从喉咙深处涌出来。
是没认出来?还是在装不认识?又或者你真的是那个小秋吗,明明长得那么像,气质和性格却又似乎天差地别。
想质问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又随即意识到那毫无意义。
——眼下最优先的是任务,无论纪秋是谁,是否认出了他,夏柏野明白自己必须有所应对,就算不择手段,也绝不能暴露身份。
可真到了这一刻,在面试结束后,管家带他来到书房,抬手敲门听到那一声“进来”时,一些往事碎片还是不合时宜地闯进了紧绷的神经,在夏柏野脑海中交错闪现。
紧紧抱着他、答应毕业后就来联盟定居的恋人,结束交流将要归国的那年冬日,始终没有出现在机场的那个身影,和飞机落地后响起的刺耳短信提示音。
门开了。
书房很大,午后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洒在密密麻麻一整墙的书上,将色调暗沉的室内变得明亮温暖。纪秋坐在一小片书架的阴影里,换了身正式点的亚麻衬衣,姿势很随便地歪靠着红木椅的扶手,单手托腮,正在看一本摊在膝间的硬壳精装书。
“小少爷,保镖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王管家站在门口,不轻不重咳嗽了声,“今后就是这位池先生负责您的安保工作。”
他说完,又使了个眼色,夏柏野便上前几步,恭敬地对omega弯了弯腰:“少爷好,我是池诤。”
纪秋眼皮都懒得抬,垂着头翻了页书,“嗯”了一声权作回应。
——态度一如既往地相当冷淡,但王管家早已见怪不怪了,心如止水地把手中的文件夹递过去:“这是池先生的简历和背调资料,余老说让您记得过目。这次虽然找的是alpha,但您不用担心信息素的问题……”
“知道了。”纪秋没接那叠纸,不耐烦地打断他,“别打扰我看书,出去。”
“还有一件事要提醒您,”王管家没理会他的话,仍旧一板一眼地继续补充,“今晚的家宴先生和大少爷会带客人回来,余老让您务必出席,好好打扮,注意举止,别像上次那样……”
“叫你出去没听见吗!”厚实的大部头带着风擦过王管家耳畔,重重摔在门框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巨大声响。
纪秋脸色阴沉,盯着管家的目光森冷又厌烦:“滚出去。”
王管家神情不变,闭上嘴习以为常地把文件放下,转身带上门离开,仅在擦肩而过时给了夏柏野个同情的眼神。
房间内重新陷入沉寂,夏柏野安静地站了会,俯身把那本掉在他脚边的书捡起来,烫金的封面上印着考究的花体字,是几个世纪前的古老著作《罪与罚》——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只因在它被书写时,人类还未分化,世界也远远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您还看吗?”他把内里因碰撞而皱起的纸页抚平,问纪秋。
也不知是不是夏柏野的错觉,比起刚才面对王管家,omega的肢体语言似乎微妙地变了,变得更加紧绷和防备——他面无表情地定定注视了夏柏野片刻,才伸手指了下书架上层的一格:“那里,放回去吧。”
纪秋的语气平淡,看过来的眼神静而漠然,带着些许审视警惕,却没有任何多余情感掺杂其中,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疑惑也无,是无可指摘的,面对完全陌生、初次见面的贴身保镖的态度。
仿佛真的是夏柏野认错了人。
两人的视线对上一瞬又迅速错开,夏柏野定了定神,走到书架前伸长手臂将那本厚重的《罪与罚》放回原处,同时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陈设,却在触到旁边矮柜时忽地一怔。
展示用的玻璃柜格中摆放着满满当当的照片,单人照居多,也有不少与家人的合影,但看得出基本都在庄园内部拍摄,有新有旧,按时间顺序一一排列,忠实地定格了一部分纪秋从小到大的人生片段。
正中央最大的一张相片则是他几年前博士毕业时的纪念照。omega穿着黑红相间的学位袍,拿着毕业证书站在王国国立首都大学门口,还是那副空荡荡但又莫名傲慢的表情,倒是在大众面前不苟言笑的纪严州揽着他的肩,像所有以孩子为荣的父亲一样,笑得很慈祥。
这张拍得很好的父子合照被刻意地摆在显眼的地方,连同装修得古典奢华的书房,延伸到天井下方的高耸书架和各色古籍珍本一起,无声表现着显而易见的重视与和睦,并滴水不漏地佐证了流传于外界的一种说法:即纪严州因为太过疼爱膝下这位唯一的omega,害怕他被纪家仇敌伤害,才将之从小养在深闺,连存在都少有人知。
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缓缓沿着脊背爬了上来,夏柏野轻轻吐出一口气,回身直视着omega的眼睛,平静地唤了声:“少爷。”
他没有犹豫很久,因为这关必须得过——纪秋和整个纪家就像是一幅被笼罩在迷雾下的画,需得冒险主动试探才能窥得一二。
“我曾经见过您。”
似是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纪秋愣了愣,继而挑了下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哦?是吗?”
“您可能不记得了,”夏柏野神色平静,话音里却带着些局促,好像两人真的曾经萍水相逢过,如今又偶然再见,“八年前,当时我还在H省读书,您可能是来旅游,登山途中崴了脚,是我把您背下山送到医院的。”
这当然是半真半假的谎言,事情确实发生过,唯独地点是假的——当年他们结伴攀登的那座山就在卢塞尔周边,并不在王国H省。如果纪秋真的只是没认出自己的脸,那么提起这事总归会有一点印象,而就算纪秋不是那个喻秋,起疑想要核实,也无从下手查证。
夏柏野早已预设过所有可能情形和相应的解决手段,却没想到纪秋只是神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好似疑虑又像是不安,沉默半晌后才说:“你认错人了吧。”
omega起身走到矮柜旁边,低头看着那些镶嵌在精致相框中的照片,指尖搭在边缘的金属框架上,不自觉地轻轻敲动了两下:“十八岁前我应该从未离开过首都。”
夏柏野眼皮一跳,心中骤然腾起不好的预感:“应该?”
纪秋抬起眼注视着他,接着意识到什么,微微皱了皱眉:“哦,他们没跟你说。”
他忽地朝着夏柏野逼近一步,面上嗤笑一闪而逝,暗沉目光在夏柏野脸上停留片刻,才缓缓伸手掀开额上刘海,一道泛白的疤从他靠右的发际线里斜着延伸出来,堪堪停在眉尾上方。
纪秋个子不高,分明仰视夏柏野,却让alpha生出被俯视的错觉——
“半年前车祸撞到了头,后遗症诊断为选择性失忆,”他说话时声调很平,仿佛漫不经心,只有浅色眼瞳里隐隐映出身前alpha高大的影子,“十多岁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