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独享盛宠美人娇gl》,独享盛宠美人娇gl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酥年所著的小说围绕易若言千黎两位主角开展故事:易若言得到了千黎的宠爱后,他所想的只是做个咸鱼就好。
《独享盛宠美人娇gl》精选:
重生一世,白都国仍然没有摆脱被拿捏的命运,依旧需要依附于强盛的西罗国负重前行,腹背受敌。
这看似没有的改变,又着实大变,这一世易若言未成为人质,自己的哥哥也未上战场,而造成一切生灵涂炭罪孽的罪魁祸首也摇身一变,成了个女子。
易若言想不出个所以然,更无法揣测上天让她重生一世究竟有何深意,命运又要将她置于何处,是寥寥的再次喝下毒酒了却一生,还是早做筹谋,谋出一条生路,取得一线生机?
她站于偌大的殿堂之中,头开始昏昏沉沉,刚吃食的早膳在腹中不断翻滚,泛出阵阵恶心之感。她想解开些裹住的长袍,好让自己翻涌的胸腔透过些气,然而晃晃悠悠之下一时没着稳重心,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言儿,你怎的了?”易渊瞧出了自个儿闺女的异常神色,急忙托住她一侧的胳膊,将她托稳,关切的问道。
易若言定了定神,强行忽略那反酸的不适之感,“父王,其他三国国主膝下皇子众多,取了一名去往西罗国当质子,也还有其他皇子顶上堪以大任,可我们白都国就哥哥一个皇子,决不能去当那什么狗屁质子啊!”
易渊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
殿堂之上的三人瞬息无声,门外的晨阳早已融化晨露寒意的雪水,穿透殿门的缝隙,斜照射进来,打在三人围成圈的身上、背脊上,从上至下,成影,隐隐绰绰,直逼迫得人看不清眼前人的轮廓。
易若言定睛瞧了瞧父王的陌声不语,又望了眼自个儿兄长的蹙额愁眉,心中了然。
她闭了闭眼,轻笑一声,似是做下了决定,“父王,王兄,我亦知,如今白都国已是国库亏空,入不敷出。连年的边境战乱,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呵,让白都国再交税,献绫罗异宝,简直痴人说梦,异想天开!解当务之急,想来也只有以人换物的做法。”她顿了顿,将下的决心缓缓道出口,继续说道,“若真要有一人做为人质成交换,哥哥不行,那便由我来。”
兜兜转转,还是逃不过成为质女的命,易若言口中发苦,暗自嘲弄。
但她不信,再活过一次的命,仍会是无力回天,救不了白都国上上下下。
“言儿?!万万不可!为兄定然不会为了自己的安危,而牺牲掉自己的妹妹!”易若城转头望向国主,吼叫出声,“父王,我去!”
冲动被截住,急躁被安抚,易若言抚上她兄长的臂膀,示意他稍安勿躁,抿着唇,笑意绰绰,“王兄,请放下心,我是女子,那西罗国的皇帝…”还是有些不习惯,她吞咽下喉咙,把话接下去,“皇帝也是女子,即便我真成了他国的人质,女子对女子又能有何企图?想必,那女帝也不会将我如何的。况且…我自有计策,王兄莫要着急。”
她想,既定重生,便能有所不同。如今已然与前世的状况相差了很多。即使成了质女,她也定能生出不同,绝地逢生,而这一世最大的变数,则是那成了女人的皇帝!
“言儿,有何计策?”
“从长计议,徐徐图谋之”
……
悠悠日影,物转星移,很快,日子过去小半月有余。
纶阳城内,春风日暖和煦。
人间茶楼里,却是人声鼎沸,人头攒动,一众人齐整划一坐于台下,而台上正中央坐着的是一名半瞎了眼的花甲老者,只见他头戴耄帽,衣衫单薄,半拉着山羊胡须,精神却抖擞,动作干净利落。
他手摸向桌旁的醒木,拍上一拍,对着台下的众人做个嘘声,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听他道诉乾坤。
显然是位即将要贫诉精彩故事的说书先生。
他清了清嗓子,用着瞎了一半的眼神,曲着眼,似是了然于胸,便开始娓娓道来。
话说:
中原世界分为五大国,其中当属咱们西罗国富地丰饶,兵权强盛,国泰民安。
处于五大国中心位置的西罗国,由于地理位置的优势,常年商贸通达,百姓也安康乐业,唯独接壤的边境连年不安定,其他四国蠢蠢欲动常年来犯。
其他四国一边觊觎着西罗国的富饶资源,一边又畏惧于它的强大兵力,各位国主为彰显自己身为小国依附于西罗国的态度,将各自的儿女作为人质送往西罗国。
而西罗国的皇帝盛传是一位集权于身的专横女子,手段高明,温尔儒雅的外表下包藏着一颗城府而深沉的心,就连那心腹都对自己的女皇帝畏惧三分。
说书先生停下说书,喝了口茶水,又看了看台下的反应,微微颔首,继续说道:
被送往西罗国的四国质子中,三位分别来自东川、南歧、北陧三国的男质子,唯独国力最弱的白都国送来了一位女质子。
所谓的质子质女,众人都心知肚明,充其量是给女国主送上的宠儿,只为博取这女皇一笑,便能让自己国家保一时安宁。
送上男宠给到女皇帝,这些国主们都心如明镜,却敢怒而不敢言。
可身为国力最弱的白都国送上女宠,并且相传那质女长得花容月貌,可谓倾国倾城。
这自古女子都善妒,更何况是一国之主,怎会容得下这貌美的质女?众人纷纷心中暗叹,这白都国的国主除了愚蠢至极便是不自量力。
你我都知道,
白都国的都城历京距离咱们西罗国的都城纶阳当属四国中距离最为偏远,而这白都国主却是最早将爱女送达了西罗国。
白都国的公主抵达西罗国的那天,四季和煦的纶阳城更是晴空万里,春风如沐。
她坐在用金色羽翼装饰搭建而成的六轮马车上,微风吹过的马车帘布掀起一角,路过的行人即便只见半面的透质面纱遮住了半张脸,也能透过侧面的一瞥惊艳于她的美貌。
这位公主作为质女可谓一路风光,却在纶阳城的宫殿入口处碰了壁,侍卫见着是白都国送来的人质,上报了之后,便由专人将连人带马车一并带往了离正殿最远处的清元宫,可谓一朝进宫便入冷宫。
书说到这里,这位年老的说书男子便停住了口,他对着台下哼哧一笑,“这公主的来时风光,入了皇宫却落得如此凄凉下场,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白都之国送来的公主还未来得及踏入皇宫一步,头一天就遭受打击,被遣入冷宫,这件事在整个纶阳城传得沸沸扬扬,再经那茶楼说书先生添油加醋的一渲染,就成了纶阳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暇谈资。
而这个故事中的白都国公主,如今已成为西罗国质女的易若言,此刻正静静的坐在清元宫前院的木条藤椅上,唉声叹气,两眼无光。就在一个时辰前,她的金羽马车在皇宫城门前被拦下,还未等通报就被前来接应的侍卫直接带到了此处。
她千算万算,愣是没有算着,再次入了纶阳城的宫墙内,竟连那女皇帝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被打入后宫清苑。
比起上一世的处境,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重新过活的一世似乎并没有带给她任何的优待。
只是,比起前世清元宫的简陋破败,腐朽酸臭,如今的殿宇倒算得上干净整洁,放眼望去也是满园的葱郁绿油,不像冷宫更像是一处别家后院。
她正欲站起身,仔细去将清元宫瞧个究竟,身后便传来一道清脆女声,“给小主请安”
易若言循着声音慢慢转过身去,只见一位颔首半弯着腰的姑娘,对着她做了个鞠躬行礼,上一世不曾见过,很是陌生,她开口道,“你是?”
“回小主,奴婢叫青竹,是派来伺候小主的宫女。”
“伺候我的?”
真是稀奇的很,都被送来冷宫了,竟还有伺候人的丫鬟?易若言暗自好笑。
“是,掌管后宫内务的嬷嬷特地派奴婢来此处伺候小主。嬷嬷说小主虽为质女,却也是别国来的千金之躯,即便待在清元宫也不可怠慢。”
易若言对着宫婢点点头,心下琢磨,这掌管后宫内务的嬷嬷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嬷嬷。
她突然想起,上一世的冷宫里,除了她之外倒也有一位心地善良的嬷嬷随她左右,可惜那嬷嬷残腿半瞎,来了清元宫后不久便离世了。
宫女见小主半天不回应,也不着急,仍然低着头僵着姿势,维持着半蹲状。
易若言回过神,看了眼宫婢,便抬下眼皮,微含下颚,客客气气的轻柔回道,“替我向嬷嬷道声谢意。”
两人寒暄一番后,宫婢很快将宫殿收拾妥当,又敞亮一分的屋舍即便住进人来也不觉着寒酸了。
天色很快入了夜,易若言又是一路奔波,千里迢迢赶到西罗国,早已疲累不堪。等青竹铺好被褥后,她便打算早早休息,想着明日再去好好琢磨要怎样摆脱如今这般处境。
若要说清元宫的位置,处在整个皇宫中是真偏僻难寻,可偏生夜半人静之时,隔着一堵宫墙,墙外竟传出吆喝声来。
易若言半梦半醒间,吆喝的嘈杂声是格外的清晰响亮起来,她被彻底吵醒,起身张望,高挂的清月下只瞥见那白日里的郁木枝桠,此外瞧不见任何事物。
她拧着眉,仍然听不清外头的人声,只好唤来已熟睡的宫女青竹,问个究竟,“谁人如此吵闹?半夜都不让人安生?”
青竹见怪不怪,睡意朦胧的半眯着眼,又神神秘秘说道,“小主有所不知,这是侍卫与宫奴们在作赌呢。”
“作赌?”
宫女点点头。
“偌大的皇宫,半夜三更宫仆与侍卫作赌,无人来管?”
“小主都说了,皇宫之大,咱们清元宫离皇上的正殿远的很,夜半人静谁会来这边管这些勾当?!”
“哦?是么?”易若言心下冷笑。
有道是,自古福祸相依,被送进这冷宫也不尽全然是绝路,她当下心里便有了计较,毕竟得来全不费工夫,离开这冷宫的计谋算是有了…
十余天后…
这日,英华大殿之上,群臣们分成两列各朝向主位一字排开,户部尚书朱正站于朝堂中央,汇报着国家一年来的赋税及财政情况,“皇上,过去一年我西罗国粮食充裕,税赋充足,经历了前几年的洪涝旱灾,如今可谓风调雨顺,百姓幸福安康,真是壮哉!”
坐于大殿正中央的千黎从微闭上双眼的神态中慢慢睁开眼,对上朱正呈报上的一片祥和态势,慵懒的撑着面腮从一处转向另一处,微凉的语气里钻出一句简短回应,“很好,朱卿辛苦,有赏。”
“是吾皇治国有方,臣不敢邀功。”
千黎半阖着双眸,兀自好整以暇笑了笑,“朱爱卿所言极是,不过寡人觉得,这要论邀功行赏…”
女皇帝停下顿了顿,往正殿下扫视了一周,含着笑才继续说道,“还得属谢将军了,谢氏一族保家卫国,护得一方百姓安宁,才有如今的国泰民安,河清海晏,绝对要赏。”
站于朝堂之下被忽然提及的谢安康先是一愣,下一瞬便心安理得,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嘴上却说道,“保家卫国是臣份内之事,近来谢家并无功绩,得皇上的赏赐实则有愧。”
女帝挂上三分佯装笑意的脸,几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随后笑意扩大,语气却强硬起来,“寡人予你的赏赐,谢将军受着便是,勿需多加推辞,拂了寡人的意!”
这下,本还有些许迟疑的谢安康更是得意之色毕露无疑,他激昂回道,“臣,谢主隆恩!”
台下的众臣听着女皇不由分说的无端赏赐,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言。
千黎抬抬眼皮,似是有些困乏,她又恢复一副慵懒之状,“诸位爱卿,若无大事,便早些退朝吧。”
“皇上,臣还有事禀报!”礼部尚书尹启元拱着手,弯下腰,上前一步。
“尹卿又有何事啊?”
“这四国的质子们如今已来都城十余天,各自将他们安排在偏僻的偏殿中。不知皇上对他们有何安排?”
“安排?这些质子们都有何异动?”
说到异动,礼部尚书可真当有话要讲,“男质子们都安分守己,吩咐他们做什么便做什么,只是那白都国送来的质女…”
“嗯?”千黎将双眼睁大一分。
“臣听闻,那质女在清元宫殿里夜夜笙歌,不守规矩,与守夜的侍卫把酒言欢,把一众宫仆与男者们迷得五迷三道,如今整个清元宫更是热闹非凡。”
千黎冷哼一声,“这白都小国的易氏老儿向来战战兢兢,送来的女儿倒是胆子大的很!”
“退朝!”
清元宫内
“侍女姐姐,你们都去哪儿了呀?别躲得太远了,妹妹我可抓不着你们了呢!”只见一群宫女们各自捂着嘴,含笑围成一圈,不成形的圆圈中央站着一位身穿丝质绫罗,绾着不同于西罗国女子发髻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被绸带蒙着双眼,前后东倒西歪的正试图抓住周身一众宫女。
她丈量着往前挪动了几步,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抓着,似是撒娇又似是被愠脑,“姐姐们再不出声,可就是耍赖了!”
方才耳边还仅有的窃窃笑声,一下子变得静地无声,易若言心下有些慌神,也面不露色,转换了语气,变得更为轻佻与不羁,“那妹妹我呀,不能让各位姐姐们得逞,我可要将绑带解下来咯!”
正将蒙住眼的绸带扯下之际,她抓住了一人的手臂,“哈,总算被我抓着了,看你往哪儿逃?让我猜猜是哪位婢女姐姐?”
不同于宫女涂抹的低劣香粉,这人站定在易若言跟前,扑面而来的是淡然而不浓烈的兰花香,好闻而沁人心脾。
易若言微微一勾唇角,顺势双手摸上那人的双臂,往上摸索至衣领,不作休顿而摸上脸颊,又轻轻捏了捏。
只觉被捏上脸的人轻微的浑身颤了颤,如若两人此刻不是如此亲近,定是察觉不出这人异动的一丝一毫。
“摸够了嚒?可猜出是谁了?”这人开了口,似乎恢复了常态,语气清冷,不怒而自威。
“咦?”易若言连忙扯下带子,只见眼前人一袭华服披身,眉眼深邃,头戴玉冠,正冷着脸,锐利的眼神盯着自己。
对上这幅容颜,她有一霎间的恍惚,上一世狗皇帝的样貌仿佛还历历在目,此情此景下,对上这人恍如隔世般重逢,熟悉又陌生。
像,这女子的脸庞与那冷酷残虐的男人很相像,十成的面容里竟有着七八成的相似。
只是,眼前人的这张脸显不出一丝的刻薄与残暴,更添的是一分阴柔与飒爽,比起前者真是顺眼与貌美上太多。
易若言扫了一眼周围跪成一片的宫婢与侍卫,心下有了计较,她低下头抵住嘴,抿着的唇角漏出一丝轻轻的笑声,“这位姐姐好生气派,你一来可把这清元宫吓着了,怎么都跪地上了?”
跪在离易若言最近位置的宫婢青竹拉了拉着她的衣袖,示意她也赶紧跪下,哆哆嗦嗦的对着正冕玉冠的人磕了个头,“参…参见皇上,易小主她自来了清元宫后,从未踏出过半步,不懂宫中规矩,请皇上恕罪。”
皇上?易若言敛着眉想,难不成真是那男人变了性别,重生成了女皇帝?
不过…变了性别也就罢了,怎的连容貌也一并变得好看万分了?
她假意的好生打量起眼前人来,只见女帝双手负于身后,傲然挺立,与自己父王的温和谦逊不同,这西罗国的女皇倒是自带王者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不懂规矩?质女她不懂,你们也不懂?”女皇帝的语气越发阴沉。
“来人,把清元宫的婢女与侍卫各杖打十五,以儆效尤!”
“哎?”扯下绸带的手举在半空,质女想出言打断。
“怎么?你还想替他们求情?”不及易若言开口出声,便被千黎挑着眉斜觑波眼质问。
易若言屈膝下蹲行了个礼,再次抵上嘴角,轻蔑的笑了声,“臣女不敢,只是陛下今日罚了他们,日后这清元宫的一众们对我怀恨在心,臣女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早知有今日后果,质女又何必如此顽劣夜夜消遣宫人,而害了他们?”
一声柔媚轻笑又荡漾开来,说话的语气更是娇艳欲滴,“陛下,后宫清苑最是枯燥无趣,臣女一踏进皇宫便被冷落至此,找人消遣实属无奈。陛下怎的一见面就责备起臣女了呢?若是陛下愿意找质女解闷,我自当…”
言真意切,又媚若无骨,千黎听着这人的狡辩心里却是一荡,不等她述完意图,便脱口而出,“从今往后你自不必再待在清元宫,寡人自会为你另寻住处。”
话一出口,似又觉不妥,千黎眉心微皱,哼声甩开衣袖,无视眼前人转身离了清元宫。
身后响起的是质女清朗而轻柔的应答声,“臣女自当领命,谢陛下。”
上一瞬还在轻笑的人儿,等女皇帝一走,立马塌下脸色,神情恢复如常,她心道,离开这偏僻清宫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一半了,甚好。
第二日寅时刚过,鸡未鸣,天未亮,仍熟睡的质女床榻前站了一人,老练沉稳的声音在整个寝室内铺开,透过垂曼下的床帘钻进她耳内,“小主,莫要再贪睡了,今日有要紧之事,该醒了。”
睡的正沉的易若言,迷迷糊糊,听见帘外的声音,只得支身起床。她撩开帷帘,昏暗的光线看不清来人的脸,她揉揉眼,那人却又再次开了口,“小主,今日该起了。”
在着手瞧不清的寝室间,易若言的听力变得敏锐起来,上了年岁的老者声音倒是熟稔,“请问,嬷嬷是何人?所唤我起床又为何事?”
“回小主,老奴是后宫内务管事,宫内人都叫我为高嬷嬷,今日是要为小主搬住处,自然要勤早些。”
高嬷嬷?混沌的脑袋变得清明,一丝异样光亮闪过眼前,前世那照顾自己的残腿老嬷嬷不就是姓高?难怪声音如此熟悉。
易若言脸上露出些神采来,上一世不堪病重折磨而离世,这一世的高嬷嬷倒是成了内务管事,听着声音也是精神抖擞,不似被病痛磨折的样子,想必善有善报,今生定是过得好了。
“搬住处?是陛下授的意?”易若言干脆撩开床帘,就着寝衣,站起身想仔细瞧清高嬷嬷的脸来。
“正是。陛下体恤,特意吩咐老奴前来为小主安排住处,今日要事繁多,还请小主早早做安排。”
高嬷嬷本身人高马大,不残着腿也不佝偻腰背,暗淡的光线下显得人魁梧起来,此刻对她弯着腰说话,倒也是尊敬。
“那有劳嬷嬷了,臣女自当求之不得。”
不过半个时辰,青竹便将衣物等物什打包妥帖,易若言瞧着低头不言语的宫女,知她有些不舍自己,毕竟十多天的相处,这宫婢对她也算是尽心尽责,自己离了这冷宫也不知这宫婢该何去何从。
“高嬷嬷,青竹这宫婢,可否跟着臣女一起搬离此处?”
“按照宫中规矩,各处的宫殿奴才婢子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青竹这宫女是伺候清元宫及近处几落宫殿的,如今小主要去的宫殿离这相去甚远,青竹自然不可擅自妄动。”高嬷嬷拱了拱腰,依旧尊敬,可语气也是强硬不容商榷。
谁知这心善的嬷嬷也是个墨守陈规的倔脾气,易若言心中好气,无奈的瞧上一眼失落的青竹,只得作罢,“臣女明白,多谢嬷嬷指点。”
说着相去甚远的宫殿,高嬷嬷倒也毫不夸张,易若言没有再乘马车,靠着脚力走上了半个时辰不到点,才走到了新的住处。
这下,连人带铺的又一并被安排住进了华乐宫。
这华乐宫离皇宫的主宫乾翊宫可谓一步之遥,离这国主的住处更是近在咫尺。
易若言环视着现今的新住处,甚是满意,虽还未比得上白都国里自己的寝宫,可华乐宫也算得上装饰华美,比上清元宫也大上个一倍有余,玲琅物件一应俱全。
她顾不上宫殿里新婢女们的忙碌,兀自坐上寝宫正堂内的一处茶桌旁,为自己斟上茶水,自鸣得意的品起茶味来。
故意与宫人们歌声夜色,嬉戏打闹,此事还真被传入了那女皇帝的耳朵,引起了她的注意了。没想到的是,那人竟自己亲自过来瞧了一瞧,一夜之间就让自己搬离了那偏远的冷宫。
着实令易若言有些意外。
不过,甚得她的心意,也是极好的。
用过午膳,已是过正午时分,婢子们也纷纷退下,易若言坐在圈椅内,一手撑住下巴,变得百无聊赖起来。一清早那会儿,高嬷嬷喊她起床口口声声说着今日的要事繁多,怎的把行头搬来后竟如此无所事事。
所谓的要事该不会她理解错误,指的并不是要给她安排的事情,而是高嬷嬷本人要处理的内务要事,怕耽误了时辰,才来催促她吧?
呵~真是好一个心善的嬷嬷~
一清早被扰断的睡意此刻汹汹来袭,易若言支撑不住不停往下垂掉的眼皮,终是打起瞌睡来。
正当她睡意正浓之时,半垂的眼眸下见着一人影,隐隐绰绰,由远及近,看清了来人的脸,原是早上携着她搬宫殿的高嬷嬷。
再次来到华乐宫,高嬷嬷一反清早的一本正经,她笑意盈盈,眼角眉梢都快要眯成条月牙线。见着易若言俯下身行了个礼,对着她眼笑颜开,说道,“老奴先给小主行个礼,今早我不识抬举,怠慢了小主。”
易若言对上这嬷嬷突如其来的举动,满心疑惑,她面上不显,伸出一只手来,扶了扶高嬷嬷,“嬷嬷何出此言?”
“哎!如今小主只差离乾翊宫一步便能高升腾达。老奴现是前来告知小主,今晚可得好生沐浴更衣,好好打扮。”
“好好的为何要我更衣后打扮?”易若言漫不经心的倒起手边的茶水来。
“自然是要伺候皇上了。”高嬷嬷说着,便指了指一并拿过来的更换衣物,“这是老奴命内务府的丝绸司特意定制的衣裳,华服昂贵,以往宫内嫔妃们才享的待遇,今儿个是让小主给赶上了。”
易若言倒茶的手僵在半空中,不太懂高嬷嬷的言下之意,“伺候皇上?是指?”
“这沐浴更衣,伺候主上,自是指那皇家床闱之事了。”高嬷嬷凑近过来,一手贴面而语,讳莫如深。
见着易若言面无表情的僵在木圈椅内,高嬷嬷似作安慰道,“也不怪小主初来乍到,虽年岁正当,也难免害羞,可既被女皇相中也是万分的荣幸之至啊。”
易若言不露声色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压下不受控微微抽动的嘴角,挑了挑眉,说道,“可是那三位质子伺候皇上得不妥帖?不得陛下的喜爱?”
“那三位质子自是乖巧,如今都还在各自的宫殿中识诗习字好生安养着呢,主上也从未见过他们。”
易若言听到此处,嘴角终于按压不住的往上抽了一抽又一抽,她为了离开清元宫那虽称不上破败也冷清的宫殿,才搞出的一切荒唐事。
如今看来她这步子一迈,迈得过于冗长,虽入了女皇帝的眼,可…可如此之快将自己送上那女人的床,倒也不必如此…
站在一处的高嬷嬷还等着她的下文,她清清嗓子,只得硬着头皮,说着违心话,口吻稍显随意,“哦?那臣女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了,没想到竟是几位质子中最先得了皇上喜爱的。”
“小主有着沉鱼落雁之姿,被同样身为女子的女皇看中,其实也不甚奇怪。”高嬷嬷抬头看一眼易若言,拱了拱手,继续道,“哦,还有一事。”
“何事?”
“为今一清早老奴怠慢了小主而赔不是,我将青竹姑娘特意从清元宫调遣过来伺候小主,约莫个把时辰后,手续齐全,青竹便过来为小主洗漱,请小主放心。”
心下只好叹口长吁,易若言讪讪说道,“嬷嬷放心,今晚我必会洗净自身,好生伺候女皇。”
“小主能这样想,老奴我必是放下一百颗心了。”高嬷嬷再一次凑近了质女几分,从袖中拿出一件物什来,神神秘秘道,“只是这伺候皇帝非同寻常,要得皇上的满意与喜爱,还得靠小主努力,这画本小主拿去仔细专研,方能在床第之间愉悦万分呐。”
易若言颤颤巍巍接过嬷嬷塞过来的画本,犹如烫手的纸符,烧得她面红耳赤,还得要强装镇定,“多谢嬷嬷赐宝!”
临走之前,这多事的嬷嬷不忘加一句,“烦请今晚酉时前务必一切准备妥当,到时会由主上的贴身侍女带小主前往乾翊宫。”
等高嬷嬷一走,易若言的瞌睡也随之远去,她紧拽着嬷嬷留下的画本,把它压在自己宽大的袖口下,不动声色。
不远处的宫婢们低着头做着手上的活计,无暇顾及新来的小主子此时异样的神态。
易若言佯装喝了口茶,掀起袖子一角,露出画本的小小一方,觑斜着眼,想要往里探个仔细。
她鬼祟的望了眼毫不知情的宫婢,将拉出一角的画本掀起一条缝,慢慢往外扯,越扯越大,直至露出里头的整个画像来。
易若言抬抬眼皮,假意正襟危坐,又轻声而不察觉的吞咽一下口水,脸不红心不跳的正经看起小画本来。
着眼看下去,就见画本里裸着一男一女,身体交叠,神态奇异,似是痛苦,似是欢愉。
易若言瞪大着眼睛,虽早已过及笄之年,外表再云淡风轻,到底也还未经人事,她偷偷瞧着画上的各式姿态,涨红了双颊,久久不散。
她壮着胆子继续往后翻了一翻,越发觉得不对劲,这画本里通篇都是男子与女子的腾云驾雾,可今晚要她伺候的人乃是西罗国的女皇帝,是位女子,这…女子与女子之间该如何行事…画本里头却只字未提…
根本毫无用处!
还望她好生专研?简直可笑,易若言鄙弃一声,便将画本随意一丢,不再观望一隅。
残灯朱幌,烛影摇红,易若言身着一袭软绸中衣,坐在乾翊宫正殿宫闱的床榻边沿,被皇帝的贴身侍女带入寝宫后,她从旁晚的酉时一直等到戌时,迟迟也未见女皇帝的身影。
困顿万分,她仔细揉了揉双眸,试图让合成一条缝隙的眼皮重新明眸起来。她伸了伸手脚,不再坐的住,干脆站起身来,透过微亮的烛光端详起乾翊宫的布局。
回忆袭来,熟悉的殿宇里遗留的是不美好经历,上一世她被狗皇帝抓来乾翊宫,当场想要折辱她,她宁死不从,喉间破了小口子流了血才善罢甘休,那人恼羞成怒后将她关入冷宫。
今生今世,再次踏入此寝殿,确是啼笑皆非,摆不脱命运,仍然是为皇帝着床欢爱之事。
两边的香鼎里时不时传来缕缕的淡淡清香,霎时好闻,沁人心脾,将她从陷入回忆的思绪里拉回,她拍了拍困乏的脸颊,唾弃一笑,重新打量起这座全然不同于往日的华丽宫殿。
离床榻不远处,便是书案,若是没看错,小小的一方书案由稀少名贵的黄花梨木而制成,书案上方搁置着叠放整齐的各类卷宗,形状大小各异。
易若言摸上这些卷宗,收了收手,抬头望向寝殿的入口处,仍然悄然无声,无任何身影,她兀自暗笑一声。
她随意拿起放置在最为上头的一卷卷宗,缓缓打开,昏暗的烛光下,她并不看得清楚上方的字迹,更别提卷宗的内容。
她拿过桌上快要燃尽的灯烛,凑近卷宗一隅,就着微弱的光亮想看个究竟。
易若言看得仔细,便入了神,兀自启唇轻声默读出来,“兴安二年秋,胡人掠北壤边境之地,特派千氏皇族…”
“质女在看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问话,只肖在空荡而安静的寝宫之中,格外的訇然作响。
易若言被突兀的一声问话唬住,陡然一惊,差点儿将手中的残烛溶液掉落于卷宗之上。
“质女是究竟在看些什么?如此入神,就连寡人走近了,都不曾发觉一分?”千黎直勾勾的看着易若言僵直的背脊,冷言着又重复了一遍问话。
凝固的氛围只在空中停留片隅,转过身来的女子哪里是被当场戳破偷窥的虚心人,只见昏暗中的易若言笑容可掬,曼妙扭姿,走近女皇帝,半是抱怨半是不情不愿行了个礼,“陛下,臣女等了你好久,迟迟未见陛下,殿内待得苦闷,见书案的卷宗掉落一旁,便想着拾起来搁置妥当。谁成想此举竟被陛下当场抓获,一览无余!”
“哦?卷宗的放置,吟香向来小心翼翼,不出差错。如今卷宗散落一旁,若被有心人看去了国事机密,可大可小,看来寡人得好好管教她一番才是。质女觉得寡人说得可否在理?”
“陛下的寝宫哪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今晚就臣女一人等候在此,陛下可是指臣女是那有心人了?”说完,易若言两眼便开始眼泪汪汪,欲哭不哭,着实委屈。
女皇帝对上眼前一副柔弱委屈模样的白都国公主,僵了一瞬,负于身后的手掌紧了紧,心中冷哼不止,眼神却是闪躲,“质女言重了,寡人也只是随口一说,莫要记挂在心上。”
“臣女明白”
“质女可是等久了寡人?”
“臣女等陛下自是应当的。”话里娇娇弱弱的,仍是有些委屈。
“是么?要美人独守空房,久等寡人,便是寡人的错了。”
谁知!下一瞬,女皇帝认完错便抬起双臂,语气也变得不容反抗,“质女,来!为寡人更衣,我们也好早些就寝。”
一听到要更衣就寝,易若言愣怔了半分,本是欲落的泪水也硬生生憋了回去,只一瞬之间,她低下头再次抵住下唇,变成妩媚万分,“哧”的一笑,说道,“陛下,唤臣女为质女,好是生分,在家中父兄们都换臣女为言儿。陛下若是愿意,亦能唤臣女为言儿的。”
“言儿?”
“正是”
“甚好,那往后便唤你为若儿!”
对着女皇帝前言不搭后语的称谓,易若言得逞的笑容再次僵持在半空之中,她勉强应承下,“若儿这名也好得很,若儿谢陛下赐名。”
“若儿,良辰美景莫要辜负,快些为寡人更衣。”千黎不再与质女绕圈子,催促着赶紧行事。
等半晌,仍未见面前的人动作半分,千黎用余光撇了撇站于一旁木讷的易若言,怒意逐渐显于色,“若儿,是不会还是不愿?”
身着单薄中衣的易若言自知不可再顾左右而言他,只好将女皇帝一身繁重的华服一件件褪去,直至只剩中衣,她才收了手,定定的瞧着眼前喜不于色之人。
“若儿,不继续了?是嬷嬷们没教好嚒?”
说到嬷嬷,易若言便立即想到了那画本,以及画本里头的靡靡之色,不堪入目,不提也罢!
“当然不是,嬷嬷教了若儿伺候陛下的法子的,只是我愚钝,并未学会…”
“嗬~不打紧,到了床榻之上,若儿边学边做,不出几日自然得心应手。”千黎说完,便指着床榻的方向,示意易若言躺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床沿边,站定,千黎用眼神望向床榻的最里处,“若儿先躺进去吧”
口吻随意,神态如常,俨然像个老练的床事高手,易若言想,当了皇帝就会成了个烂人,见了第一面就让人侍寝,简直变态!
这根本无关男人还是女人,成了皇帝都一个样!
易若言紧咬着下唇,愣是要拖延上几分,“若儿有些口渴,陛下在此稍等片隅,我去喝杯茶水就来。”
千黎用余光再次撇了身旁的人一眼,缓缓回过眼神,开口应答,“嗯,快去快回”
易若言就着昏暗的视线不急不慢挪步到摆放茶水杯的桌子旁,拿着根未燃尽的蜡烛,借着烛光看清倒入杯中的茶水。
仰头一饮而尽,过大的动作幅度,使得她脚下生了趔趄,后退了一步,绊上了一旁的椅凳,她顺势一倒,将自己磕上了不远处的书案一角。
书案一瞬晃动,打翻了上方的烛台,蜡烛随即倒下,恰巧点着了刚才还未来得及合拢的卷宗。
火势在昏暗的寝宫之中一掇而起,霎时一瞬间在书案上蔓延开来。
幽暗中的亮光很显眼,尤其是一簇而就的火焰更是格外引人,千黎一抬头的功夫,火苗就从书案之上窜向案脚下。
不等她沉下心思反应,见状下意识的连忙疾走而来,一把扯住易若言的肩头,往身边一拉,大声喝道,“你!”
她抓起桌上的茶壶,将壶中茶水扑向火势,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火越烧越旺。
“来人!给寡人拿水来!”
在外守候的吟香听到呼喊声,闻声赶紧走入殿内,只见眼前火光一片,瞪大着眼惊恐万分,张着大嘴一时无言。
婢女吟香她先是愣了一愣,随即立马反应过来,飞速转身向外奔一边拿水,一边去喊人来灭火。
“陛下,恕罪!”易若言跪在千黎跟前,就差磕头认错。
“你可知自己犯了多大的罪!”千黎怒不可遏。
“若儿并非有意,恳请陛下责罚!”
“责罚?无意?好啊!今晚你就给寡人跪在这,好好反省受罚!”
“陛下!”易若言又开始泪眼婆娑,柔若无骨。
千黎蹲下身,捏住了她的下巴,往上抬了一抬,左右晃了晃,端详个仔细,语气冰冷,“生得是一副好相貌,我见犹怜。可这世间万物,凡事究个物极必反,脑子里多了显而易见的弯弯绕绕,就会显得蠢不可耐,连同漂亮的脸蛋也一并变得丑陋不堪了。别以为寡人不知你在想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千黎又凑近了几分,鼻尖快要碰上易若言敏感的耳垂,附在一旁,气压低沉,“易若言,寡人看在你是白都国嫡公主的份上,暂且饶过你这一回。你们易氏一族如今人丁稀少,青黄不接,可别叫你父王与父兄的命再折在你这些个蠢钝的手段上了。”
情绪与情感都掩饰得极好的易若言,临到此时,镇定的神色中才裂开一丝缝隙,她眉眼不受控的跳了跳,额头的青筋微微泛起,双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勉强露出一丝苦笑,“臣女自当谨遵陛下教诲。”
“哼!”
千黎站起身,背对着她,不想对她再说话。
门外的宫仆们纷纷提着水桶赶来,一泼一泼的水直往起火的书案与卷宗上浇,隔着两人,一人负气而立,一人低头而跪,间隔里来来回回才将火势彻底熄灭。
千黎的贴身婢女吟香这时走了进来,低着头,对着千黎说道,“皇上,宫殿内的火已浇灭,请皇上放心。”
千黎看一眼吟香,“嗯”
吟香做了个屈膝,眼神转向还跪着的人,虽好奇这质女方才到底做了何事惹了圣上发怒,又是着火又是长跪不起的,但也知这不是作为奴婢该探究的,收回眼神,将头一低,“奴婢先告退了。”
千黎只点点头,再次看向易若言,不似刚才那般咄咄逼人,只说了一句,“你今夜就跪在寡人的床榻前,好生反思!”
说完就往床塌那处走去,不再理睬跪地的人。
“臣女…领命”
跪直的背脊软塌下来,易若言闭了闭眼,暗暗松下一口气,仍然不曾抬起的头,也心知今夜总算是糊弄过去。
女皇帝果真如传言的那般,阴晴不定,上一刻还对自己温柔相待,下一瞬点着了蜡烛就成了怒遏与罚跪,真是个难搞的女人!
翌日清晨,天色微微光亮,晨曦穿过床边帷帘透出些亮来,千黎从睡床上转醒,她撩开床沿的幕布,想着瞧一眼昨夜被罚跪了一夜的那人如今是怎么个情况。
一撩开帷布一角,哪还有跪在地上之人,只见易若言就着中衣匍匐趴在不远处的毛毯之上,闭着眼,呼呼大睡。
这人!这就是昨夜叫嚷着甘愿受罚之人?罚她跪一夜,自己都还睡在床塌之上,不曾离开呢,竟都敢这般的敷衍了事?
简直…
千黎走到易若言身边,欲而推醒这人,酣睡香甜的质女翻了个身,嘟囔着嘴,卷缩着身子继续沉睡。
单薄的中衣在翻身的动作间从锁骨处一路敞开,延至勾弧处,就着寝宫中透出的亮光隐约看出那露出的一片风光。
女皇推攘的动作陡然一顿,没有继续,眼神不自觉转向别处,站直身,转而换成从她身上跨了过去,径直走向寝宫门口处。
待易若言睡醒之时早已过辰时,她一手撑在松软的毛毯上,一手揉了揉迷蒙的双眼,看看眼前的装饰,还在乾翊宫的寝宫之中,昨夜不知何时跪着跪着就睡着了,着地而睡竟也不觉着冷。
她想伸展下僵硬的四肢,披挂在身上的物什随着她的动作幅度抖落而下,感到疑惑,着眼仔细瞧上一瞧,竟是一件斗大的衣袍。
她摸上披于自己身上的玉袍,做工精细,质地顺滑,不用多想也知该是那女皇帝平日里的华服。
只是昨夜自己故意燃火,被她当场揭穿,受罚不仅睡着,现下身上还多了那女人的衣服,不知她是何意图…
转眼又一想,稍加放宽了心,至少…自己昨夜逃过一劫,不用去给那人侍寝…
“小主,可是醒了?”吟香出现在易若言身后,不卑不亢清脆的声音让她立马回过神思。
“呃…吟香姐姐,昨夜我不小心睡着了。皇上她?”易若言拿开玉袍,慢慢从毛毯上爬起。
吟香接过易若言手中的华服,慢慢说道,“皇上吩咐,等小主醒来,用完早膳,便去英华殿后殿候着她下朝。”
“等着?皇上可还在为昨夜之事生气?”
“皇上的心思,奴婢不敢妄自揣测,小主请先梳洗后用膳。”
“那有劳吟香姐姐了。”
早膳过后,易若言身着吟香为其准备的衣物及绾的新发髻,独自站在英华殿后殿门口,又如昨晚一般,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又迟迟不见千黎的身影。
连着两日的睡眠不足,易若言耷拉着眼皮,面容怠倦,若女皇上再不出现,怕是要再次瞌睡过去。
“站没站相,白都国都是这么教导皇子公主的?”睡意浓重时,千黎的独特声音再次突然从耳后想起,女皇帝又一次神出鬼没出现在易若言身后。
佝偻着腰的美人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喝道吓得浑身一哆嗦,脑袋清醒半分,连忙转身开了口,“参见陛下,是若儿做事欠妥,望陛下责罚。”
“责罚?嗤~再罚你跪着,好让你再明目张胆着休息睡觉?”
易若言撇了撇嘴。
“行吧,你给寡人进来。”千黎说着便踏步走入后殿内。
易若言亦步亦趋珊珊跟在后头一并走进去。
走在前头的人开了口,“即使贵为白都国的公主,如今来了西罗国,可不能再想着享受公主的待遇,得入了西罗国的乡,随了我们的俗。”
后头跟着的易若言也不管女皇帝说了什么,用力点着头,紧随其后,嘴里直念叨,“是,陛下说得是!陛下说什么都是…”谁知,话音未落,一头撞上了早已停住脚步的千黎。
千黎:……
“若儿,知错了!请陛下责…”
“够了!莫要再说责罚这二字了!”从昨晚到此刻,千黎听了不下几遍的责罚,听厌了。
“是”
易若言不再像前几天外现的那样花枝招展,出言顶撞,她决心换个战术来讨取女皇帝的欢心。
装作小白羊,唯命是从,才是上上策。
千黎跪坐上后殿正中央的蒲团,问道,“你可会骑马射箭?”
“不会”易若言如实回答。
“可会琴棋?”
“不太会”
千黎皱皱眉再问,“可会书画?”
“会读书,不会画画”
千黎:……
“这白都国到底教导了你些…”
“陛下!”易若言打断千黎再次对白都国的鄙夷,“若儿自小得父王宠爱,只要我不愿的,父王从不强求,骑马射术,琴棋书画,我都不喜欢,自然都不曾习学。”
“那你会什么?”
易若言低下头,作思考状,她想了一圈,似乎除了读书之外,真无其他擅长之处。
“我西罗国无论男女都善骑射,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武官学骑马射箭!”
易若言盯着自己细腻如膏脂的纤长双手,咬着牙,应了声,“是,一切都听陛下吩咐。”
“嗯,你退下吧”
“陛下,若儿可还有一事相问?”
千黎扬着眉,抬头看一眼,“说!”
“其他三位质子可是与若儿我一般,也要习得这骑马射术?”
“不曾”
易若言:!!!
易若言瞪大着眼看着千黎,直到她退出英华殿都没等到她的女皇为此区别对待的辩言。
回了华乐宫,小宫婢青竹便贴心的端上一碗汤茶来,“小主,请用汤膳”
易若言接过汤碗,往里一瞧,红润清汤,颜色煞是鲜艳而清香,她正口渴难耐,立即展开笑颜,问道,“这是何物?”浅尝一口,更是甜淡适中,滋味甚妙,“味道也不错”
“回小主,这是高嬷嬷今早派人给到的配方,说是喝了对小主好,奴婢怕小主苦,还特意加了红枣,润润口。”
“对我好?是何意?”易若言一边搅着汤碗,一边问向青竹。
“高嬷嬷说,昨夜小主伺候皇上辛苦,即便…”青竹停顿了一下,“即便是女子间,失了血气也得是要补上一补的,才能来日方长,延绵不断。”
喝进嘴里的汤药顿时失了味,尝不出好坏来,易若言暗自翻白眼,真是有苦难言。
心道,这高嬷嬷可真古道热肠!!
时间很快,一眨眼便来到第二日巳时。
易若言应着女皇的要求,跟随着宫人被带到皇宫后院的跑马场处,艳阳高空照,晴朗的气候成了绝佳的骑马条件。
一身女皇一早差人送来的跑马戎装,穿戴在这白都国的公主身上,可谓是美中带颯,柔中有俏,真是应了那句:美人在骨不在皮。
易若言左右望望,勾着嘴,一脸不甚兴趣的模样,走得近些,便能见一列列的马儿在各自的马厩里安心的吃食着草粮,好不自在。
“小主,自可先挑选一匹心仪的马儿作为伴驾,慢慢熟悉其习性,方可更利于驭马。”身边响起武官的声音,易若言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位头戴武夫帽的健硕男子,拱着手,准备悉心教导这新派来的练习马术质女。
“敢问教官,挑马有何诀窍?”
“回小主,一般看马首先看它后腿肌肉是否饱满,马背线部是否流畅等即可。”
易若言一眼望去,依致错落的排排马厩之中,各个身强体硕,精神饱满,无从下手挑选,“教官,依我看你所讲的这些诀窍,这里的马儿都一一具备,这又如何挑啊?”
“小主所言甚是,皇家马厩里的马本身就千挑万选,对于初学者来说,只需挑一匹顺眼心仪的即可。”
“原来如此”
易若言重新打量起马厩里所有马儿来,就见一匹浑身黝黑的骏马昂着头,顺直发黑的鬃毛在太阳照射下格外发黑发亮,气宇不凡。
她对着武官指了指那匹马儿,说到,“就那匹没在吃草的黑马吧。”
“呃…小主好眼光,那匹是女皇的御用爱马,还请小主另寻一匹马作驾。”
易若言:……
“今日,皇上可会来骑马?”
“按往常惯例,皇上不曾在每月农历二日来练马,朝政繁忙,皇上自是不会在今日过来的。”
“那今日我便要选这匹马儿了!马儿不骑,放任之,再厉害的马儿也会生钝,给我这个白子习马,再好不过。”
“可这马烈得很,小主刚学骑马,怕是要伤着小主。”
“呵,有武官大人护着自是不怕的。武官大人我们开始吧!”
武官无奈,但也不想拂了这位小主的意,毕竟女皇钦点要好好教导之人,可不敢怠慢了,他只好命人将黑马牵出,教导起质女来。
易若言照着武官的教导,捋了捋那匹马儿的鬃毛,吃力的跨上马背,双脚加紧马鞍,僵硬的拉着缰绳,吞咽了口唾沫,强制自己微蹬马肚,往前走几步。
她知了女皇帝喜欢骑马射箭,便强迫自己投其所好,她得找一条讨好女皇上的捷径,取得她的喜爱,才能在如屡薄冰的皇宫之中有一席之地,才能让自己的父王,自己的国家不受制于西罗国的牵制。
马儿慢悠悠踢踏的一步步往前走着,很似温顺,易若言安下心来,所谓的烈马温柔对待也是能好好处之,不过如此。
她大着胆子又用上了几分力道,再次踢着马肚子,黑马踏踏的小跑了起来,起初不快,可还未曾跑上半圈,马儿昂了昂头,便开始加快奔跑起来。
这下易若言慌了神,手忙脚乱下用尽全力拉了缰绳,黑马一声嘶吼,两前蹄忽的离地,马屁股往上一撅,势视要将马背上的人甩下。
易若言害怕的惊声呼叫起来,她心下想,完了,方才意气用事硬要挑此马,实属不该,真是悔不当初。
今日怕是在劫难逃,她闭上眼准备好被摔下马的狼狈。
“吁~驾!”还未被甩下马的美人儿后背被一只温热的手托起,扶正,而马背上也多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