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直岸边乡所著的小说《撞车》正倾情推荐中,小说撞车围绕主人公何赐明飞开展故事,内容是:何赐这么多年活得很好,除了一直以来他没有对象,而没有对象,主要还是因为他身体的原因。
《撞车》精选:
“你真的要报警抓刘明池?”
何赐脱下外套挂好,径直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抽出一瓶啤酒,咕噜咕噜灌下半瓶。
何御像条尾巴一样跟着他,继续追问。
“不行吗?”何赐在沙发悠然坐下,他今天早早关了店,没想到何御又犯了事,在医院折腾大半天,回来天都黑了。
“可是你没有证据啊?”何御急道。
何赐随手打开电视,应道,“是没有,他最多撞人未遂。就算调取到监控,也只能证明他当时紧跟在你身后。”
说到这,何赐转头盯着何御,“那你是怎么确定刘明池要撞你的。”
何赐看人时的眼神总是很平淡,不热情也不高冷,却莫名带着疏离感,从小到大追他的人几乎都在这种眼神下打了退堂鼓。
很多时候他就像一个漠不关心的旁观者,不主动关心家人朋友,不主动依赖任何人。
至少在何御眼里,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他成绩考差了,何赐不会说什么,考好了也不会多赏一个眼神。他打架犯事,能用钱用势摆平的,何赐不会多说一个字,不能的,他就要追根究底,非要何御自揭伤疤,害他丢了朋友失了自由。
何御对此极度厌恶和抗拒。
“我说了我亲眼看到了!”何御声音猛地提高。
“不对。”何赐道,“你跟刘明池之前发生过什么?”
何御这副样子在他眼里就是心虚、撒谎的表现,在医院那会他信了这句话,可现在仔细想来不太合理。
“小御,你在顾虑什么?”
“别问了!!”何御眼眶通红,拳头紧握,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反感,“你每次都是这样问问问,我说了你也不信,那你还问个屁啊?!反正我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你就当没看到没听到不行吗?你别管我了行吗?!”
少年沙哑的怒吼在空旷的客厅回荡,何赐静默着给他时间发泄。
过了一会,何赐轻声道,“小御,我没有不相信你。”
“呵,是吗?你跟那送外卖的私了,不就是以为我飙车了,觉得我是故意伤人,怕警察来了你就说不清了?”
何赐顿了顿,这在何御看来就是证明他说中了。他的眼眶更红了,像一只马上就要炸毛嘶吼着朝人类扑过去的小狮子。
“首先,我一开始向你了解具体情况的时候你拒绝回答,我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你确实飙车了。”
何赐不顾他反抗,将他肩膀强硬地掰过来面朝自己,继续道,“再者,你虽然已经十八岁但你没有驾驶证,成年人无证驾驶加公路飙车外加伤了人,你当这是玩儿呢?”
说到最后一句他突然严厉起来,指下瞬间用力,何御肩膀即刻酸痛起来。
“所以我必须先安抚伤员,不能让他们报警,一旦报了警你以为赔钱就能了事?如果你撞人的地方恰好没有监控,今天被你撞伤的那个人死死咬着你不放,你以为解释清楚就能走人?从此以后,你的学业你的人生,一切的一切,都没了。”
他盯着何御颤抖的眼瞳,一字一字地说给他听。
“在我未知全貌的时候,我必须考虑到最严重的后果。我作为你哥,要设法先保全你,这和相不相信没关系,即便我很信任你,我也会做以上考虑。”
何赐松开手,给他拍了拍衣领褶皱,“当然,我知道你本性不坏,更不会故意伤人。”
或许是从来没见过何赐这副正式且严肃的样子,还对着他讲了这么一大段话,何御呆了很久,挂在长睫毛上的水花干了又湿。
何赐识趣起身,将电视音量调大,转身走向书房。
不一会儿,高高低低的啜泣声从客厅传进来。
他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早,何赐敲响何御房门,半晌没人回应。他拧开门,看到床铺整整齐齐,明显没睡过人。
何赐按了按太阳穴,去客厅拿起手机打电话就发现里面躺着一条信息,是何御发的。
何御:我去学校了,下周回。
还知道发信息告知,不算太糟糕,还以为经过昨晚他会闹好一阵子别扭呢。
只是何赐并未放下心来,那个经常被何御挂在嘴边的朋友刘明池,是个隐患。
昨晚那个问题何御没回答,但何赐大概率可以确定他应该事先听到或看到了什么,总之不会一无所知,才会在刘明池追上他时第一时间换方向。
如果只是男生之间的小打小闹何赐不会干预,可刘明池如若真存了撞人的心,那就不是小事情了。
在清楚这个的前提下,不知道何御会怎么处理和刘明池的关系。
他有心想问一问,又想到何御昨晚的声嘶力竭,还是先缓一缓吧。
桐宗区宁华路是G市最热闹最繁华的商业街,往喧闹的主街直走右拐就能看到一家男士西装定制店的门面。
门外一排参天大梧桐,临近深秋叶子渐渐转黄直冲云端,远看极为壮观。
树下一眼就能看到两扇装修低调奢华的大门,牌子上写着仅接受预约客户,主理人:Liam He
门铃响起,正坐在小沙发喝咖啡醒神的何赐抬起头,他记得上午并没有客户预约。
铃声一直在响,就是不进店。他放下时尚杂志,正要过去,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踏进门,锃亮的皮鞋磕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走动声。
“Liam!”靳节川笑着喊了一声,一如往常的欢快爽朗。
他张开双臂,大步迈向何赐,一如往常地被躲开了。
“老爷子终于肯放你出来了?”何赐对他的失落视而不见,重新坐下捧起黑咖啡。
何赐和靳节川高中就认识,大二时他出国攻读时装设计专业,靳节川也巴巴跟着去,还和他读同一个专业。
无奈靳节川上了半个学期发现对设计丝毫不感兴趣,也不像何赐一样有天赋,痛苦抉择之下,转去市场营销专业,果然还是继承了家族从商的基因。
靳节川脱掉黑色长款风衣扔到一边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手臂搭上沙发靠背,侧头看着何赐道,“是啊,终于不再像栓狗那样管着我了。”
何赐翻过一页杂志,语气淡淡,“哦,所以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Liam,你总是这么聪明。”靳节川轻笑出声,抬手盖住额头叹息道,
何赐回敬他的赞美般挑了挑眉。
“我答应他下周会去参加周董的生日晚宴。”
打着生日名义做着迎来送往的生意,商业场上一贯如此。
何赐睨他一眼,将他紧皱的眉头收入眼底,只怕这次不单单是为了做生意。
“周董的二女儿挺大了吧。”
这下靳节川没忍住,深深地叹出一口气,看向他的眼神深邃明亮,“你还真是什么都能猜到啊。”
豪门间的商业联姻,何赐不感兴趣,直接问他,“你来找我有事?”
“你这是什么话?”靳节川捧住胸口很是受伤的样子,“我都多久没见过你了,给你发信息也不回,电话挑着接,唉,你还真是狠心呐。”
落在沙发上的手臂轻轻搭上何赐的肩膀,他坐近一些,近距离盯着何赐立体白皙的侧脸,语气幽幽,“Liam,要不我不去那什么狗屁晚宴了,直接把你领回去,求老爷子成全我们?”
“……”何赐闭了闭眼,先是侧眸瞥一下肩上的手,再转头和他逐渐变得认真的眸子对视着,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清楚映照出人影,瞳孔却毫无波澜。
靳节川眼底的光暗淡下来,自嘲地笑了笑,“你总是这样看着我,从来没变过。”
“你是我朋友。”何赐道。
是啊,朋友,只是朋友。
不过能被何赐归类为朋友也是种荣幸不是吗,靳节川擅长自我安慰,很快就把自己哄好,又重新振作起来。
何赐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自己给自己打气,也没兴趣知道,拨开他的手起身准备工作。
“对了,今天找你还真有事。”靳节川看着他的背影道,“我要定制一件礼服,送老爷子的生日礼物,记得用最好最贵的料子,加上你独一无二的手工,啧,完美!”
何赐回过头,“开始装起孝子了?”
“哎哟,别这么说。”靳节川故作娇羞地捂住脸,“我一直都是孝子。”
何赐没眼看。
“什么时候要?”
“十二月圣诞前做好就行。”靳节川道,“需求一会发你。”
“不到两个月时间,你还真看得起我。”何赐扯了扯嘴角。
靳节川笑道,“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
“样衣试穿呢?你打算让老爷子亲自光临我的店?”
“不用这么麻烦,我试就行,他现在身材跟我差不多,要不是他去年得了一场病还没缓过来那体格估计比我都要健壮。”靳节川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感觉最近肌肉有点松,看来要把健身捡起来了。
他看了看何赐,问道,“Liam,你喜欢肌肉大还是肌肉小的?”
何赐牵起一边嘴角,淡淡道,“我喜欢没肌肉的。”
那不就是白切鸡?
靳节川有点苦恼,这肌肉现在切掉还来得及吗?
“需求定好了尽快发我。”何赐道,“接下来我会很忙,没事不要过来窜门。”
“真无情!”靳节川满脸哀怨,“我现在可是你的大客户,过来检查一下进度不过分吧?”
何赐懒得回他。
临走前靳节川突然想起个事,他将兜里的白色瓶子抛给何赐,“你之前托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失眠严重的时候再吃,怎么说也是药,吃多对身体不好。”
何赐扫一眼瓶身,“谢了。”
“Liam,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何赐看不得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眉峰上挑,“别脑补太多。”
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何赐冷酷地下了逐客令。
接下来的时间何赐除了要接待预约客户,还要兼顾靳节川那个临时插队的礼服,要不是店里几个设计师正好有空档,加上休产假的助理回来帮忙,他怕是要猝死在岗位上,然后被挂上感动中国十大敬业老板的牌匾。
他一工作起来就很难分心,也容不得他分心。品牌口碑靠的是独一无二的手工制作,即便可以把部分工作分摊给员工,他也必须亲临设计生产第一线,因此加班赶工是常有的事。
况且想从靳氏集团公子手里拿到更多的客源,虽没有登天那么困难,却也不会多容易多轻松。
别看靳节川满身充斥着商人的铜臭味,还偶尔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的嘴脸,他该有的艺术品鉴和审美能力还是在的。
他经常说和人做生意只看实力,不看人情。
这一点何赐还是挺欣赏的,公私分明,这也是他们能成为朋友的重要原因。
昏天暗地忙了一段时间,这天靳节川又来了,顺带把新提的跑车牵出来溜一圈。
他摘下墨镜撑着方向盘跳出来,然后为何赐拉开车门,绅士且礼貌道,“这位美男子,不知在下是否能邀请您共进午餐?”
戏太多。
何赐习以为常,淡定坐进去,“我一会要去小御学校看看。”
前几天毫无预警地下了场暴风雪,他的车被高空坠下的树干砸碎了挡风玻璃,送修了还没拿回来,正好可以蹭靳节川的车。
这段时间何御没再惹祸,倒让忙晕了头的何赐从中得到一丝慰藉。
他没收了那辆摩托,何御也没吵着要回去,只是当问到刘明池,他的态度就开始模棱两可,问急了就会说,你别管那么多了,我会看着办的!
何赐至今不清楚他是如何看着办的。何御的三观和是非观没什么问题,但年纪和阅历摆在那,他想不到的事情,何赐得多替他想想。
“我也很久没见过小御了,不如接他一起去吃饭吧。”靳节川道。
“你今天不忙?”
“陪你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靳节川挑起嘴角轻笑道,“当然,如果你还想看个电影约个会什么的……”
“今天小御生日,一会看看哪里有卖动漫手办的店。”何赐没给他继续耍嘴皮子的机会。
他揉了揉太阳穴,要不是靳节川突然给他打电话,他还泡在图纸堆里,浑浑噩噩不知天日,压根不会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靳节川扶着方向盘侧眸看了一眼何赐的倦容,“忙坏了吧?”
“忙不忙你不知道啊?”何赐睨他。
“哈哈哈哈,临时给何老板增加工作量,不好意思啊。”靳节川大笑道。
何赐哼笑,“钱谁会嫌多。”
“但也不能为了赚钱一点娱乐活动都没有吧。”靳节川摇头叹息,“偶尔也可以学学我,当个及时行乐的花花公子,也未尝不是一种乐趣啊。”
“哦?花花公子,我怎么记得你好像快和周二小姐订婚了?”
“连你也知道了?”靳节川惊讶。
“听的八卦。”
他们的预约客户基本都是非富即贵,能搜罗到一些豪门秘闻不足为奇,何况他那些员工还都是前排吃瓜观众,拿到小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是分享出去。
“唉,这事儿吧怎么说呢,”靳节川故作玄虚道,“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至于到底是怎样,靳节川没说,何赐更不会追问,他并没有那么爱听八卦。
买好礼物到学校已经中午十二点多,恰好是休息时间,何赐给何御打了好几个电话但都没人接听。
“进去找?登记一下就行了吧。”靳节川陪在一边等。
“要学生本人带胸牌来接。”
“那就难搞了。”
不巧靳节川来了电话被老爷子催回家,他目前对他唯命是从自然不会推脱。
何赐还想再等等,让他先走。以他对何御的了解,放学时间大概率不会安安分分待在宿舍。
还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何赐在原地蹦了蹦,戴着皮质保暖手套的双手紧紧捂住脸,困乏地打了个哈欠。
几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吭哧吭哧地抬着大包小包走出来,这时过来一辆小型厢式货车停在何赐旁边,司机开门下车。
司机衣衫单薄,里面看上去就只有一件黑色毛衣,外面套着脏兮兮的工作服。
他的身材居然还挺不错,肩头比接近完美。职业习惯使然,何赐偶尔会不自觉地量夺一个人的身材数据,他心里有把尺子,会思考这样那样的身材和体态适合穿什么样的服装。当然,这只有在他状态好的时候才会发生。
现下他的状态绝对算不上好,又冷又干头还晕,此刻他有种突然灵魂出窍的感觉,听说累懵了都会这样,视线捕捉到哪个身影就会长时间盯着,脑子里很静很静。
他看着司机步伐缓慢地上前,弯腰拎起袋子,又步伐缓慢地放上货厢,来回好几趟后,身形有点踉跄,明明很冷的天,他的额头发梢全是汗。
视线下移,浓重锋利的眉峰,双眼皮褶皱很深的狭长眼睛,这双眼……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凌空扑来一阵风,何赐一个激灵,瞬间意识回归。他再次看向大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何御正被一个男生勾着肩从学校里走出来,那个男生正是刘明池。
何赐急走几步,张了张口正想喊,却看到让他胆战心惊的一幕。
何御和刘明池不知怎么推搡了起来,他挣脱开刘明池的手臂要跑,很快上来一个成年男人,圈住何御脖子捂住嘴拖上了一直等在那里的黑色商务车。
一连串动作用时不过一分钟。
何赐紧咬牙关追上去,第一时间记住了他的车牌号,眼看车越来越远,他猝然回头跑向那辆正在倒车的货车。
何赐冲至车头挥动双臂,待司机停车后,他径直转到副驾拉开门坐上来。他喘着气转身面对司机道,“师傅,能不能先开车?”
司机盯着他略显苍白的脸愣了两秒,却也没说什么,利索换挡踩下油门,货车飞驰出去。
何赐缓了缓急促的呼吸,他忍住喉头的干涩解释道,“我弟弟刚刚被几个不认识的人拖上了车,我给你双倍,不,三倍误工费,帮我追上去。”
说完偏过头咳了好几下,才勉强止住那股干痒。
没听到回应,何赐又看向他,这时司机才开口道,“车牌号。”
何赐很是感激,把车型和车牌号告诉他。学校出去就一条大路,也没有分叉口,快一点应该能追上。
果不其然,开出一段路后,何赐就看到那辆商务车停在红绿灯路口。
他紧紧盯着前车,一分钟前他就报了警,但他不确定绑匪有多少人,不清楚刘明池是主谋还是帮凶,如果是主谋,那他目的是什么?单纯只是教训一下何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在学校门口拐人吗?如果是帮凶,那何御为什么会得罪他背后的人?
何赐额角突突直跳,这段时间的确有点忽略了何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