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赫因希多尔的小说《东方爱人》是作者特级甜果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东方爱人的主要内容是:赫因穿越而来,他本来是不知道原因的,可现在他却知道了,因为他们本该相爱。
《东方爱人》精选:
赫因被推搡着往前走。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他大概也搞明白这群把自己千里迢迢绑架到埃及陵墓里的人是什么情况了。
说实话,他从前觉得关于法老王的诅咒之类的事件都是天方夜谭,“被诅咒”的人有可能是沾染了什么病菌,或者是发生了其他一些什么不知名的意外,总之,唯物主义的赫因从不觉得诅咒这种不科学的事情会真实发生。
直到他们进入陵墓之后,赫因的世界观才摇摇欲坠起来——绑架他的这伙人原本鼓着泡,好似染上了什么可怕的皮肤病的肌肤开始肉眼可见地变得正常起来。
而这帮人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堪称诡异的变化,只依旧恐惧而麻木地推着赫因往前走。
赫因无法反抗,毕竟作为一名白化病基因携带者,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注定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斩鸡。
而白化病也正是他们把赫因绑架来的根本原因。
他不是第一个被带到这里的白化病基因携带者,也许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根据赫因所了解到的信息来看,每年尼罗河的汛期,都有不少和他一样的白化病基因携带者被这帮被诅咒了的人绑架过来。
是的,赫因现在相信他们是的确被诅咒了,毕竟现在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变化确实也无法用科学的办法解释。
世界范围内白化病的患病率约为1:17000,群体迁移率约为1:65,即平均每65人中,就有1人携带白化病致病基因,每17000人中有1人患白化病。
白化病在各种族裔发生,但发病率在不同种族以及同一种族的不同亚型间相互不同。近亲婚育也显著提高患病率。
这样庞大的数字,赫因无法想象这样的绑架活动被这伙人持续了多少年。
他们终于走到了主陵墓。
赫因被允许在这主陵墓的范围内四处走动了——“看,把这里的东西都看光!”
那伙人中的领头者厉声命令着。
在此之前,赫因和在场的几十个少年已经被强制命令学习古埃及的文字和图画,以及一部分已知的古埃及文明史。
说实话,一开始被逼着学习,赫因虽然无法反抗,却十分反感,但一个古老的文明至今还广为人知,它的魅力不言而喻,赫因很快就被俘获了。
那样古老而辉煌的文明,是个人都会产生好奇和向往,尤其是现在他知道了诅咒是真实存在的以后,就对此更加难以自控地着迷。
来吧,古老陵墓的主人,某位骁勇的上下埃及之主,行走在人间的神明之子,让我看看你的生平。
赫因走到了壁画前,着迷地用指尖摩挲着千年前的事迹,试图透过刻痕和斑驳的色彩,去触碰某位法老王的温度,几乎忘记了在场的其余所有人。
这位法老王似乎并不是任何拥有明确记载的法老王,但他的确骁勇。
也的确不幸。
幼年的王子因为某位神官的预言而被厌弃,从小发配到王宫的外围,活得不如一个奴隶。
直到遇到他命定的爱人,当时贝斯特神庙的神官储备。
这位神官储备和王子年纪相仿,地位崇高,常常将学习来的知识教授给王子,帮王子处理被欺辱留下的伤痕,给予他食物。
在古老的王廷里,两个年幼之人似乎相依为命。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老王年纪逐渐增长,变得昏聩,王子们开始了王位的争夺。上下埃及因为王子们的争斗而变得动荡不堪,外邦蠢蠢欲动。
当时还是王子的法老王早有野心,将当初的预言变成了现实——弑父杀母,屠戮兄弟姐妹,异军突起,夺得王位。
上位之后,这位王很快开始征战四方,将上下埃及重新统一,甚至扩大了埃及的版图。
但是因为性格太过暴戾,在被无上崇拜的同时,他也倍受攻讦。
尤其是,强占了神庙的大神官阁下,也就是那位与他从小相依为命的人,从前的神官储备。
在外人眼里,确实是强占没有错——这位法老王扼死了神庙的护狮,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无视因为他渎神的行为而冒死谏言撞死在大殿的大臣,将大神官变成了他的王后。
然而不论外人如何反对,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婚后他们确实也是平淡而幸福的。
从壁画中可以看得出,这位法老王十分爱他的王后,赫因有些钦佩和羡慕。
只可惜这段爱情的结局并不尽人意。
也许是真的因为渎神而受到了惩罚,法老王在婚后的第三年失去了他的一生所爱。
王后被刺客投放的毒蛇咬死了。
故事也就到这里戛然而止。
看到这里,赫因几乎能够想象到法老王的悲伤和绝望,他不忍再看下去,不得不转移视线走到陵墓主棺椁前的第一块石板前,想要转移注意力。
只是石板上刻画的东西却更叫他如鲠在喉,那是法老王在失去挚爱之后的悲鸣——
“伟大的父神太阳神拉,夜之女神贝斯特……埃及所有拥有着神权与力量的神明啊,如果我有罪,请降罪于我。
我的出生伴随着不详的预言,因此被发配到王宫的外围苟延残喘,我本可以忍受这无稽之谈带来的黑暗的对待,直到我羽翼丰满,拖着整个埃及陷入深渊以复仇,如果我不曾遇到他。
伟大的父神太阳神拉,夜之女神贝斯特……埃及所有拥有着神权与力量的神明啊,如果我有罪,请降罪于我。
当他的手轻抚过我的伤口,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我开始相信神明的存在了。他们称法老王为行走在人间的神明,我想可能的确只有神明可以配得上神明吧。
伟大的父神太阳神拉,夜之女神贝斯特……埃及所有拥有着神权与力量的神明啊,如果我有罪,请降罪于我。
就正如我所谋划的那样,也正应和了那曾经将我打入深渊的预言,我的双手沾满鲜血,但我并不为此而感到丝毫愧疚或者产生其他负面的情绪,我只感到快活,我知道我需要杀戮,我要统一上下埃及,甚至获得更大的版图,我要他。
伟大的父神太阳神拉,夜之女神贝斯特……埃及所有拥有着神权与力量的神明啊,如果我有罪,请降罪于我。
我扼死了贝斯特神庙的护狮,他已经是大神官了,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可能吧,也许他也这么以为,但是他那么温柔可爱,还有些女神使徒所带着的矜持和顽皮,真可怜呐,明明可以严词拒绝我,但是只要我一提及那黑暗悲惨的过去,他的心就软了。我会让他爱上我的,哪怕用我一生。
伟大的父神太阳神拉,夜之女神贝斯特……埃及所有拥有着神权与力量的神明啊,如果我有罪,请降罪于我。
我失去他了,这是神明的惩罚吗,尤其是作为他所供奉的女神贝斯特,您是否因我的卑劣的行径而震怒到将他召回,以作为对他的救赎,对我的惩罚?
伟大的父神太阳神拉,夜之女神贝斯特……埃及所有拥有着神权与力量的神明啊,如果我有罪,请降罪于我。
我得到了亡灵之书。”
第一块石板阅读完毕。
赫因走上了台阶,阅读第二块石板,此时的他已经惊愕且感动于这位法老王的深情,但很显然这位法老王不属于自怨自艾地活在失去爱人的痛苦里的存在,他得到亡灵之书之后下达了这世间最恶毒和浪漫的诅咒——
“伟大的父神太阳神拉,夜之女神贝斯特……埃及所有拥有着神权与力量的神明啊,如果我有罪,请降罪于我。
我无惧任何降罪!哪怕用炎热的太阳将我的皮肤晒到皲裂,哪怕黑夜的寒冷将我冻死在黎明之前,谨以亡灵书的所有力量,下达这世上最阴狠最强烈的诅咒!
以上下埃及之主、征战之王、法老王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的名义!凡是进入我的陵墓之人,将我转世的王后带回我的身边,否则你们将遭受灵魂与肉体上日夜不休的折磨,直到冥神将卑贱闯入的你们带去冥河!
伟大的父神太阳神拉,夜之女神贝斯特……埃及所有拥有着神权与力量的神明啊,如果我有罪,请降罪于我。
我无惧任何降罪!哪怕我们全都失去所有关于我们的记忆,也会在这诅咒的作用下重新产生牵扯!
只要我还剩下一丝余烬留存于世,除非尼罗河的水干涸见底,他会于月圆之夜,星斗灿烂之时,在尼罗河的汛期重新回到这属于他的神庙!
神明啊,你给了他世间最纯洁的外貌和心灵,让他成为这上下埃及都难以企及的明珠,但他注定要沦陷于我的怀中。”
赫因捂着脸,心酸成一片,为什么我遇不到这么好的男人!这个法老王也太爱他的王后了!
“继续往前走!”身后的绑架犯看赫因感动成那副样子,凶狠地催促。
赫因吓得脊背一抖,也就是这时候,他才回想起来自己是被绑架了来着。
赫因只得遵从,又上了几级台阶。
最后一块石板了——“亲爱的,我亲爱的,上下埃及之明珠,往前走好吗,打开那位于最高处的棺椁,我就在那里,我捧着亡灵书翘首以待,我的爱即使穿越千年也恒久不衰,一如奔腾不休的尼罗河,看在我那么可怜的份上,看在我那样爱你,打开亡灵书,我的爱人,我是如此盼望着你能回到我的身边。”
“你看见什么了!”在所有人、除了赫因的眼里,那块石板平滑得只有些岁月侵蚀的痕迹,哪怕一个符号都没有,但没有人会在一块空白的石板前驻足并流露出怜悯的神态。
赫因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身后被诅咒的人闪着精光的眼睛里,他轻声道:“这块石板叫我打开棺椁里的亡灵书。”
“妈的,快去!”
亡灵书,什么亡灵书!他们之所以被诅咒就是打开了这个该死的法老王的陵墓!从此他们就被病痛折磨着,不得不想法设法地按照棺椁里的诅咒寻找线索自救。
终于得救了!三十五年了!整整三十五年!除非回到这里才能稍微缓解身上的诅咒,否则就会在三个月内死亡,从前一起进入这座陵墓的队伍里,他们中不少人忍受不了诅咒带来的折磨干脆直接就自杀了,只剩下他们七八个人。
诅咒一开始只是让他们处于发烧的状态,继而身上就开始长出鼓包,又疼又痒,仿佛被千万只虫子啃食一般。但是无论如何检查,透镜,都显示他们身上的鼓包就是普通的肉瘤,
就算用刀子切掉鼓包,也会重新不停地长出来!到了后来,医生逐渐了解到他们身上肉瘤的来源,看到他们就避之不及,生怕自己也被传染。
而破解诅咒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法老王转世的白化病王后!
天底下那么多白化病,还要在尼罗河汛期带进陵墓,谁知道能不能找到!
但是死亡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懦弱的人注定只能为破解诅咒而抓心挠肝地实行法老王的命令。
他们热泪盈眶,整整三十五年,他们似乎终于要解脱了。
赫因最后抚摸了一下最后一块石板,然后去开棺椁的盖子。
棺椁通体用黄金制成,雕刻了精美的花纹,镶嵌了昂贵的宝石,一分一厘都在彰显着这位法老王的显赫地位和古埃及文明的繁荣昌盛。
他本以为自己无法推动这沉重的棺盖,谁知道只是轻轻一推,后者就滑开了。
传说中的法老王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就以木乃伊的形式出现在赫因的眼底。
他被裹成木乃伊,唯一可以看出的就是他一米九往上的身高。
一本古老的书静静地躺在他的腹部,而法老王的两只手轻轻搭在上面,好像在触碰爱人的指尖似的——尽管赫因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从那简单的动作里看出,但他的确看出了法老王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是期待着的,正如石板上所说的那样。
赫因抑制不住地难过。
这位法老王已经失去了他的爱人,现在还被打扰了安眠。
“快打开那该死的书卷!”领头的绑架犯看他不动作,冲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带动着去打开那神秘的亡灵书。
没有反应过来,赫因在强迫的动作之下,蹭过法老王的指尖,将书卷拨弄开了。
然后赫因在眩晕里看见在场所有绑架犯——除了自己和别的被绑架来的白化病少年——身上又开始长出可怕的包,那些包在惨叫声里破裂开来,带走了绑架犯们的生命。
活了个该,赫因丝毫不同情他们。
就是不知道我会怎么样,只是一闪而过的思考也没有继续进行下去——他感到一阵晕眩,倒了下去,一头栽进法老王木乃伊的怀里。
原本被推开的棺盖在这之后飞速合上了。
陵墓里霎时间一片寂静,等过了三四秒,被绑架来的少年们失声尖叫地四散逃跑,毕竟见到这诡异的场景,求生是人的本能。
不过若是这时候有人可以撬动那严丝合缝的棺椁,就会看见里面发着光的书卷,而栽倒在棺椁内的少年也迅速被木乃伊法老王身上的白色绑带紧紧束缚起来,和法老王裹成一体。
这是属于法老王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的爱欲,一如奔腾的尼罗河,即使过去千年也不曾停歇……
“还是没有想起来吗赫因?”白胡子的老人穿着和他胡子一样白的袍子,白银的一掌宽的腰带上刻画是猫的眼睛,除此之外,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柄同样白银制成的月亮权杖。
他走到坐在台阶上的少年身边,也同样坐下来,然后将权杖放置在一旁,用那双干燥温暖的手抚摸过青年雪白的发丝,带着浓浓的关爱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阿伯尼爷爷,我觉得很奇怪,明明我记得所有事情,我是说所有,就只除了一件事,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总觉得很重要,”青年,也就是赫因沮丧地垂下了头,“要是我一辈子也想不起来该怎么办啊?”
穿越到古埃及的日子很奇妙,但他也很想家。
已经四年了,这四年,赫因被贝斯特神庙的大神官收养,渐渐适应了作为一个古埃及人的生活,有时候想起现代的日子,就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如果不是每天清晨赫因都会坐在神庙的台阶上回想那件他一直想不起来的事情,也许他真的会以为自己生长在古埃及,是个本地人——托那件他想不起来的事情的福,他总会一遍遍回想在现代的生活,细细地抠挖每一点他记得的细节。
虽然一无所获就是了。
“也许你努力回忆那件事情的意义并不在于那件事情本身,”慈祥而睿智的大神官阿伯尼缓缓道,“赫因,你所记得的那部分事情能让你知道你是谁,那就已经足够了。”
“我当然是赫因,过了下个月,我就满十九岁了。”赫因眨了眨眼睛,同样雪白的睫毛犹如展翅的蝴蝶一般。
“这就是了。”阿伯尼给他递过一块棉花糖。
这种棉花糖不是现代的那种棉花糖——古埃及人把从沼泽地收获的锦葵榨成汁液,然后和坚果和蜂蜜混合,就成了古埃及版本的棉花糖。
这种棉花糖通常只有古埃及皇室成员才可以享用。
不过阿伯尼爷爷是大神官,在这个神权合一的古埃及,弄几块糖还不成问题。
“该吃早饭了赫因,”阿伯尼爷爷正是来叫他吃早饭的,“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吃完早饭,我们要去迎接我们的王,记得穿上你的斗篷。”
赫因好奇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他立马站起来跟着他的阿伯尼爷爷去吃早饭。
并不像很多现代人对于古代的印象里那样,古埃及的饮食十分丰富。
虽然古埃及有很大面积的国土是沙漠,但是也有大量肥沃的土地,这是每年的尼罗河泛滥带来的。
农民有时候一年可以收获3次。
古埃及人甚至也种植了很多现代人很熟悉的农作物,比如小麦和大麦,这也让面包成为了古埃及人的主食。
并且他们也有自己的畜牧业和渔业——饲养鹅、鸭、鸽子和鹌鹑等十分常见,而渔业的发达也仰赖古埃及人的母亲河尼罗河。
包括牛肉、猪肉、羊肉等也是古埃及人餐桌上的食物,不过它们更多地出现在贵族和富人的餐桌上,穷人只可以在特殊的场合吃到它们……不过穷人也可以选择一些其他野味。
再说饮料方面,古埃及人的重要饮料就是啤酒。
啤酒是用大麦酿造的,对古埃及人来说成本比较低,即便是穷人也可以每天喝,人们有时候甚至用它来交易。
令人惊讶的是,古埃及也有葡萄酒。
不过古埃及人喝葡萄酒的频率远远比不上喝啤酒就是了,而且葡萄酒主要是供给贵族和富人享用的。其中有白葡萄酒和红葡萄酒,蜂蜜和各种香料也会被添加到葡萄酒中。
且除了啤酒和葡萄酒外,古埃及还有蜂蜜酒以及一些用植物制作的饮料,包括但不仅限于角豆、八角茴香、葫芦巴等。
其他的就不多赘述了,总而言之,赫因作为一个现代人完全没有吃不惯古埃及的食物这种事情。
恰恰相反,他特别热衷于古埃及的美食。
今天的早饭就是加了黄油的面包还有赫因最爱的酥炸小鱼,配上甘甜的白葡萄酒,当然了,赫因的那份只是葡萄汁。
在古埃及,快十九岁的赫因并不属于年幼的范畴,但是在高龄六十二岁的阿伯尼爷爷眼里,他就是个孩子,小孩子是不被允许喝酒的。
赫因吃得很快,他对法老王十分好奇。
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
他这四年来没有少听过他的事迹——不受宠的王子异军突起成为王,征战四方统一了上下埃及,扩大了埃及版图什么的。
简直就是龙傲天本天了。
“慢些,”阿伯尼爷爷笑着安抚养孙,“王要午间才能进入王城呢!”
赫因这才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
这一天,王城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他们把染红的布料和雪白的纱从这家搭到那家,放眼望去,红与白遮天蔽日。
法老王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的黄金战车前后都是训练有素的古埃及战士,手折莲花和各色芬芳馥郁的食物被扑撒在他即将经过的道路上。
人们激动地为法老王的凯旋而欢呼雀跃,甚至往彼此身上泼洒啤酒也不会被谩骂。
骁勇的法老王,智慧的法老王!你是行走在人间的神明之子!
太阳神拉用他的光辉为你塑造了钢铁般的意志,尼罗河母亲用慈爱的目光永远注视着你!
黄金战车行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归你所有,你是上下埃及所有生灵的父亲!
骁勇的法老王!智慧的法老王!你是行走在人间的神明之子!
征战之王——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
在漫天红与白的笼罩之下,甜香的味道弥漫在所有人的鼻尖,他们盲目而热烈地表达着对王的崇拜,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高潮般的酡红,甚至有人根本受不了情绪的激荡而昏厥过去。
赫因穿着白色的斗篷,站在他的阿伯尼爷爷的身后,震撼地看着法老王驾驶着黄金战车驶来。
天呐!赫因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确来到了神权合一的古埃及,瞧那些盲目崇拜法老王的民众,国际巨星开演唱会完全和这都不是一个量级!
赫因都觉得自己被这热烈的大场面绑架了情绪,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在逐渐靠近的法老王身上,然后震慑于后者的气度。
天呐!赫因不知道今天自己是第多少次发出这个感叹词——法老王好帅!
将近两米的身高,法老王赤裸着上身,佩戴黄金和宝石的项链以遮挡,加上腰间一掌宽的黄金腰带,赫因敢保证法老王身上的黄金加起来起码有十斤重!
他下身围着白色的裙袍,头戴寓意上下埃及统一的双王冠,漆黑如子夜般的头发蜿蜒至腰间。
蜜色的皮肤因为涂了某种膏脂而闪闪发亮,面容……赫因形容不出来,因为他感觉法老王的俊美突破了次元壁,简直比纸片人还要完美,每一分一厘都宛若神明精雕细琢一般,尤其他金色的眼睛,赫因觉得他的眼睛像是融化了的黄金一样能把人烧死。
毕竟黄金的熔点是一千多摄氏度。
唉?不过他已经能看见法老王眼睛的颜色了吗?
眨了眨眼睛,赫因退后一步,才意识到法老王停在了他的面前。
并且站在黄金战车上看他。
这个认知叫他呼吸一窒,又慢慢后退了一步。
随着赫因拉开距离,法老王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沉笑一声,然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他的长矛越过阿伯尼大神官的颈侧,挑飞了赫因的斗篷。
与此同时,眼见着长矛向自己袭来而受到惊吓的赫因跌坐在了地上。
阿伯尼大神官几乎是立刻挡在了赫因身前,他明白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无论是否穿戴斗篷,赫因在这样的日子里都很显眼。
还是太早了,阿伯尼大神官想,也是因为他心太软,将对王十分好奇的赫因带到了这样的场合,如果以后他继承了我的位置,或许神官的身份能让别人顾忌一二。
在古埃及,白色代表祥瑞,然而这种特征体现在动物和人身上的时候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这意味着无论在任何环境下,白化的特征都让他们无所遁形,也就无法狩猎和躲藏。
白子是被大自然抛弃的存在。
可是放在赫因身上却又不适用了——他当初收养这个孩子正因为他是白子。
他像一颗承载了月光的明珠。
这样的孩子合该继承我的衣钵,成为月之女神贝斯特神庙的大神官。
当然,在此之前,我得将这孩子保护好,不让他暴露于人前。
不然就是这样的状况。
法老王下令让阿伯尼大神官让开,于是在场不少人看到了赫因的样貌。
静默逐渐取代了热烈,在场之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他是谁?”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埃及的主人开了口。
阿伯尼缓缓跪了下来:“王,他是我的养孙和徒弟,贝斯特神庙的大神官储备。”
赫因也连忙跪下来,他雪白的长发随着叩首的动作滑落在两肩,于是从希多尔的角度就只能看到他同样雪白的后脖颈了。
希多尔哼笑了一声,他当然明白阿伯尼大神官是什么意思,他不想这个青年落在自己手里,企图用继承人的身份保护他。
不过此时的赫因却还在状况之外,他有点害怕,甚至想着自己会不会死。
他当然知道生命在法老王面前多么轻贱,甚至很多埃及人都会以被法老王亲手杀死为荣。
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他。
赫因欲哭无泪地埋着头,一动不敢动。
毕竟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阿伯尼,我敬你年长,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因此而企图抵抗我,哪怕用的只是隐瞒这种手段。”希多尔静静地看着跪着的赫因,流动黄金般的眼睛里都是兴味。
他说完,驾着战车往王宫的方向去了。
浩浩汤汤的军队再次行进起来,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但如果是那样就好了,赫因很快被两个力气很大的侍女从地上架了起来。
“阿伯尼爷爷!”赫因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努力想要挣扎回到阿伯尼的身边,从他来到古埃及,一直是阿伯尼大神官在照料他,把他当成亲孙儿一样对待和疼爱,他不想被带走。
阿伯尼大神官闭上了眼睛:“赫因,去吧,你会没事的。”
他对此无能为力,因为这是法老王的意志,埃及土地上所有的所有都属于他。
其中当然包括美丽可爱的赫因——尽管那孩子并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美丽,甚至因为自己是白子而有些微的自卑。
赫因闻言,停止了挣扎,显然他也意识到了反抗是没有用的,说不定还会连累他的阿伯尼爷爷。
晶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赫因眨了眨眼睛,到底还是没有哭,只是用力挣开那两个侍女:“我自己走!”
侍女对视一眼,没有为难他,或许是知道赫因没有办法逃脱,只是把他夹在中间往前走。
赫因一边走一边恶狠狠地想:好吧,威严又俊美的法老王,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你最好有事!如果你敢对我和阿伯尼爷爷做些什么,但凡你没在那之后杀了我……我还记得一硫二硝三木炭是怎么做的,它会把你炸上天!我用一个现代人的尊严保证你绝对会后悔惹上我这个大麻烦!
不过很不幸的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只排骨精,赫因这回失算了,他被按在掺了葡萄酒的温水里洗干净,然后捆得结结实实又被堵上了嘴丢在了王宫的床榻上,而一帮侍女捂着嘴窃笑着放下帷幔就消失在了他眼前。
赫因瞳孔地震,这这这!不怪他自恋一回,这步骤怎么感觉是要睡他啊!
啊这……赫因一时间有些大脑宕机——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作为法老王自然是一位名人,这也就表示他的生平和感情经历都是公开透明的。
而众所周知,这位年近二十五岁,放在埃及普通人身上已经儿女满地跑的古埃及法老王,他满脑子只有打仗,后宫的草如果没有人定期打理恐怕已经长满了。
是的,就连床伴都没有过一个,无论男女。
这么一看,法老王似乎是个好战的暴力狂啊!
想到这里,赫因有些后知后觉的畏怯——那些侍女就把他捆了丢在这里,也不知道法老王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不知道,会不会一长矛捅死他啊?
可是想象中的事情总归还是并没有发生,赫因被丢在这里,从白天到深夜都没有一个人过来。
他使劲翻了个身,绝望地发现自己饿了。
早上吃过一次早饭之后,他到现在都没有再吃过东西喝过水。
“有没有人,我快饿死了!”赫因最终还是忍不住试探,有气无力地呼喊。
随便吧,反正不管怎么样,先来个人给他送点吃的——那个该死的法老王不会忘记自己抓了个大活人回来了吧,要杀要剐好歹给个准信儿啊,不然自己就要被饿死了。
然后赫因就看见帷幔给一只大手撩了起来,男人轻笑着坐到了床沿,然后伸手捞起了赫因的一缕发丝:“忍到现在才发出声音,我还以为你真的是神灵。”
赫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他一身古埃及的白色裙袍,除了腰间围着的细细的金色腰链,其余哪里都是白的,但是白和白又是不一样的——发丝和眼睫的白好似挂了霜,肤色的白又近乎于温润的玉。
因为缺少色素,平常人身上泛红的地方在他身上都特别淡,却又特别显眼,比如说泛着微微淡粉色的指尖和耳尖,甚至脚趾都是可爱的。
尤其赫因很年轻,他皮肤紧致,身量虽然单薄了些,却很有活力。
粉色的眼睛在男人靠近的时候闪烁着有些惊慌的光芒,好看极了。
如果他真是神灵,那一定是月之女神贝斯特最宠爱的那位,说不定是女神的幼子。
“如果你很饿,可以尝尝自己,”法老王声音堪称温柔,话里却是调侃的恶趣味,他轻轻嗅了一下赫因的发丝,“你闻起来像是一颗葡萄。”
赫因别开了目光,法老王像是灼目的太阳,他感觉眼睛都有点被刺伤,至于他说了什么,赫因心底哼了一声,不得不承认好看的人就算是说出恶劣的话,杀伤力也会折半,他压根没觉得被伤害到了。
“怎么不看我?”法老王却好像是被赫因的动作激怒了一般,他箍住赫因的下颚,逼迫后者看他,同时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眼睛里的情绪岩浆一般翻腾着,以至于手下的力道都把赫因弄疼了。
生理性的眼泪被刺激出来,赫因受不了,奋力挣开,然后咬住了法老王的虎口。
他好像被刺激到了的猫科动物,脊背下意识地想要防备性地弓起,却因为绳子的束缚而被镇压着无法动弹。
法老王抽回手,看着虎口处的牙印,却似乎并没有感到被冒犯了威严,反而一扫沉怒的情绪,又笑了起来:“呵。”
接着,这位喜怒无常的法老王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在赫因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里,解开了束缚他的绳子。
“还能咬人,说明还没有饿到没力气的地步,起来吃点什么。”法老王站起了身,给赫因让开了下床的方向。
赫因立刻就下了床,该说不说,如果法老王想他死,有一万种办法,总而言之不会在饭菜里下毒,所以赫因坐到了桌边就开始风卷残云。
“……你能放我回去吗?”
等赫因吃饱了放下餐具,有侍女想要上前服侍洗漱,却被法老王杀人一样的目光吓得后退不敢动弹。
赫因背对着侍女,没看见这一幕,低声询问着法老王。
“我以为你会先感谢我赐予你食物。”希多尔似笑非笑。
“谢谢,所以你能放我回去吗?”赫因借坡下驴。
“或者你会先对咬伤我的事情道歉。”希多尔又补充。
只是这次赫因却小声嘀咕:“明明是你先弄疼我了。”
“法老王耳聪目明,所以听得见也看得见你的不服气,”希多尔放下餐具,刚刚他也吃了点东西,“上下埃及所有的所有都属于我,所以我弄疼你也是恩赐,可你却反抗了我,不得不说很有趣,所以我暂且原谅你的行为,至于送你回去么……”
希多尔沉吟片刻,弯着眼睛笑得像个反派了:“不能。”
……
王宫的花园里种着巨大的无花果树、棕榈树和枣椰树,还有很多不知名的花卉,各色昆虫在这里遨游,用短暂的生命沐浴太阳神拉永恒的光辉。
赫因依旧如往常般回想那件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事情,想过一遍之后,他又开始想法老王希多尔——他有点捉摸不透这位法老王。
如果说对自己感兴趣吧,的确,希多尔每天都会和他一起吃饭,一天三顿顿顿不落。
要说对自己不感兴趣吧,也能找到证据——除了吃饭,法老王和他似乎并没有什么额外的交流,甚至除了不让他回贝斯特神庙,都不怎么限制他的自由。
两个月以来,赫因都快把王宫逛遍了。这时候随便在王宫里揪个人问问,都没有没见过赫因的。
赫因想到这里又要叹气,他好想念阿伯尼爷爷,至少阿伯尼爷爷不会不理他,还会和他说很多古埃及的神话故事。
神庙的人也很喜欢他,会很自然地和他搭话,讨论要做的祈祷功课,或者一起抱怨一些琐事。
桌子上永远会有他爱吃的油炸小鱼和棉花糖,还有一种抹了秘制酱料的松软小面包。
王宫什么都好,食物因为要供给法老王的关系也比神庙要美味很多,可赫因觉得王宫没有人气。
除了希多尔,没有人和他说话,侍女们只会询问他有什么需要,态度很恭敬,而一旦赫因表露出想要聊天的想法,她们就回退到一边当个木头桩子。
久而久之,赫因也不爱说话了,反正也没有人搭腔。
他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比如倒腾炸药。
时间一长,赫因的炸药已经精进到第五版了,除了没有实验过——他暂时还不想动用这些现代东西——不过炸药体积倒是变小了很多,每个只有龙眼大。
又是一天,希多尔看着沉默吃饭的赫因,终于放下了餐具,将人从位置上拉了起来。
“你干什么?!”赫因被拽得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又被拖着甩到了床上。
“看来你脑子不太灵光,”希多尔俯身扣住赫因的手腕,整个人笼罩在赫因身上,打下一片阴影,“你以为我把你带到王宫就是为了让你在吃饭的时候坐在那里当一座雕像么?”
赫因屏住了呼吸,扑面而来的热烈气息让他有些眩晕。
“我以为上下埃及所有人都会知道,取悦法老王是一种责任。”希多尔说出的话十分独裁。
当然了,他的确是一位独裁的法老王。
赫因却翻了个白眼:“我并不这么认为,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你强行把我带过来,让我离开了阿伯尼爷爷,我也算不上喜欢你,犯不着取悦你,如果你要对我做什么,的确,以我们俩的体格对比,我确实无法反抗你,但我敢保证如果你在那之后没有立刻杀了我,我会叫你悔不当初。”
因为我会把你炸上天。
希多尔惊诧地看着他,因为他太知道一个人说的话是强撑颜面还是确有其事。
赫因没有说谎。
希多尔来了兴趣,他放开禁锢住赫因的手,翻身坐到一边:“那么你有什么依仗呢?”
赫因注视着他:“如果你真的对我不利,你会知道的。”
“我很好奇,”希多尔也躺了下来,“我并不否认你很美,但我觉得我也长得不差,而且依照我的身份,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有什么亏可以吃呢?”
“你情我愿当然可以,”赫因侧身面对希多尔,“如果你不是法老王的话。”
不过我这样,叫很美吗?赫因同时在心底想道。
“我以为法老王的身份足够尊贵,还有不喜欢这一点的人存在吗?”希多尔这么说着,却肉眼可见变得愉悦起来,他浑身放松,好像开始信任了赫因似的。
“葡萄酒很好喝没有错,”赫因道,“但是埃及大多数人还是喝啤酒,不止是因为啤酒比较便宜的关系,关键也在于很多人喜欢发酵的麦香,比起奢侈的葡萄酒,这更能让他们获得满足感。”
“法老王,”赫因说,“你很尊贵,是上下埃及最尊贵的人,很多人会因此而攀附你,希望获得财富和地位,但也正因为这样,你不是法老王的时候,他们也会立刻离你而去,如果你喜欢这样,那我无话可说,你尽管来做你想做的,然后承担我的报复。”
希多尔呼吸急促起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就在赫因以为他被戳到肺管子而要发怒的时候,希多尔一个翻身笼罩在赫因身上,快速抓住了赫因的手,最后用那双流动黄金一般的眼睛热烈地注视着赫因。
“其实你大可以去找一些婀娜多姿的少女,起码她们会因为你的容貌而青睐你,为你诞育子嗣,即使以后你不再是法老王,她们也会因为你是孩子的父亲不离开你的,”赫因见状,循循善诱道,“我想你明白,我是一个男人,即使作为法老王,爱上一个男人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是这样没错,”罕见地,希多尔同意了赫因的观点,但是他抓着赫因手的手指并没有松开,而是缓缓道,“但我想你误会了什么,我并不需要爱你,何况我并不觉得爱是一种存在于世的东西,或者说……我只是觉得你比较好看罢了。”
“但你不喜欢权力和财富,看样子还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依仗,”希多尔继续道,“不过我现在的停手也并不是因为这些,我敢打赌你并不敢对我做什么,或者说,你并没有伤害一个人的勇气,就像这样。”
希多尔趁着赫因没反应过来,狠狠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你只会生气而已。”
赫因果然气炸了:“你!”
“下次威胁人之前,最好已经杀过人了。”希多尔点了点他的眉心。
赫因的眼睛太干净了,哪怕是柔弱的少女,眼睛也不会这么干净,好像没有任何一丝欲望。
法老王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肉眼可见地愉悦,他站起身,走出了宫殿。
赫因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希多尔走到殿门口,转身道:“可以陪他说说话。”
这段时间赫因很明显沉默了许多,他可不想看到这样的变化,虽然很难承认,但希多尔确实自觉有些喜欢赫因。
没有人不喜欢美丽鲜活的东西,哪怕已经历经杀戮与背叛的法老王也不例外。
就当养了一只猫作为无聊日子里的消遣也未为不可,希多尔想,毕竟赫因确实是贝斯特神庙出来的,至于另一方面,希多尔的诉求并不十分强烈,不做那种事也无伤大雅。
至于赫因的威胁,猫有爪牙也很可爱。
然而依旧需要调教就是了,希多尔有些期待地迈大了步子,此刻还有事务等着他去处理。
宫殿里,赫因气坏了,他让人拿来手帕狠狠擦了几遍嘴,然后恶狠狠地把手帕丢在了地上:“狂妄自大的法老王!”
“您还需要什么吗?”收拾了地上的手帕,侍女恭敬地问着,至于对法老王的控诉,她只当没听见似的。
“我才不要和你们聊天!”赫因当然听见了希多尔离开之前的吩咐,但此刻气头上的他并不想领情。
“好的。”侍女也不强求,收拾完就下去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赫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更气了。
“其实您大可不必这么生气,”侍女终是忍笑道,“只是被不喜欢的人亲了一口,虽然是尊贵伟大的法老王,但我觉得王并非出自恶意,而是想逗弄您。”
“逗我?!”赫因大声质疑。
“您很美丽,也很可爱,没有心计,”侍女如实道,“和您待在一起,王十分放松。”
“一开始我们怕不合礼仪所以没敢同您说话,”侍女继续说,“但是大家都很感谢您,这些日子王处死的人少了许多。”
赫因一时间说不上这是在夸他还是损他,但不可否认侍女的语气十分诚恳。
“法老王经常处死人?”赫因以为那是在战场上,希多尔……好吧,赫因无法因为刚刚希多尔的行为而违心地说出希多尔不是一个英勇的王。
“每天。”侍女回答。
看来还真是个暴君,赫因这么想道。
然后他瘫在了地上,闷闷不乐。
“您真的很像贝斯特女神的使徒。”侍女含笑着说。
她说得很委婉,但已经听过那么多埃及神话,尤其是还在贝斯特神庙待了那么长时间,赫因当然知道侍女在说自己像猫。
赫因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翻了个身,脸颊贴在了地上,觉得温度开始下降了,才眨了一下眼睛:“我想逃跑,回贝斯特神庙去。”
侍女好笑,哪有人会把这种事情说出来。
但是放在赫因身上,这种有些犯蠢的话也显得可爱起来。
“如果您想要回神庙,可以试着和王请示。”侍女建议。
“我好想念阿伯尼爷爷。”赫因闭上了眼睛,有些难过,“我不喜欢法老王。”
他不再说话了。
侍女有些无措。
赫因年纪不大,何况他本身就有些多愁善感,给自己难过哭了,眼泪就顺着眼角滴在地上。
赫因起身往床上躺了下去,他抽着鼻子,抱着枕头蜷缩成一团。
他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肯定要得抑郁症,但他没办法阻止这种低落的情绪的绑架。
最后他哭着睡着了,眼角还带着泪痕。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希多尔已经回来了,他满面怒容,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在他的脚边是跪了一地的侍女,还有几个医官模样的人。
寝宫之内鸦雀无声,但是紧张的氛围分明震耳欲聋。
赫因就在这沉重的氛围之下醒了过来。
希多尔听见动静,侧身看向了他:“难受?”
赫因茫然地看着法老王俊美无俦的面孔,没反应过来。
“你病了,”希多尔用手背贴了一下赫因的额头,“已经开始好转了,但我丝毫不怀疑你对王宫的厌恶,再这么下去,你会很快衰弱下去。”
“我让阿伯尼过来照顾你。”法老王收回了手,声音听不出喜怒。
赫因这次听清楚了,他猛地坐起来:“真的!”
希多尔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越过一地的侍从,离开了寝宫。
赫因愣了——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感觉法老王刚刚看他的目光有些难过?
但是无论如何,阿伯尼大神官还是很快来到赫因身边陪伴他。
希多尔看着多日以来没什么笑颜的赫因在阿伯尼大神官的陪伴下露出快乐和安心的神情,甚至重新焕发活力绕着花丛扑着昆虫,抿了抿嘴唇。
“法老王不会有错,”希多尔低喃,“如果觉得愤怒和难过,就挥刀向源头。”
身后的辅佐官不明就里。
“我要杀了他吗?”
辅佐官跪了下来:“王,请问您是产生了怎样的情绪呢?”
“我对他很感兴趣,于是将他带回王廷,”希多尔说道,“上下埃及一切都属于我,这一点我是没有错的。”
辅佐官肯定道:“当然!取悦法老王是上下埃及所有生灵的责任。”
一旁的女性辅佐官闻言悄悄翻了个白眼——她这个同僚是真的死脑筋,很明显王对那个少年十分不一般,不仅这么久都没有杀他,甚至为了让他的病好起来还叫阿伯尼大神官进入王廷陪伴。
王现在所问的根本不是该不该杀了那个少年,而是想要知道如何对待那个少年。
“莫纳丝,看样子你很有想法。”法老王侧目,将女辅佐官的小动作看了个清清楚楚。
莫纳丝连忙跪了下来:“请求您的宽恕。”
她顿了顿,又道:“但是请恕臣下直言,您恐怕是有些喜欢那位少年的?”
希多尔没有否认:“继续。”
“正是因为喜欢,所以那位的喜怒才牵动了王的喜怒,”莫纳丝继续措辞,“很显然您的烦恼正来源于此。”
说到这里,莫纳丝看法老王没有发怒,大着胆子继续说道:“那么就很好办了,您是想要那位少年留在您的身边的,但是因为您是法老王的关系,您的喜爱也成了那位少年的负担,显然那位少年更爱自由。”
“猫儿爪牙锋利又很顽皮,”莫纳丝说,“但是对待老人和孩子也会很温柔,就像是那位少年对待阿伯尼大神官的态度,如果您也想要有这样的待遇……我想您会知道怎么样留住一只猫儿的,尊敬的王。”
猫儿心肠柔软,同情弱小,再加上适当的诱饵……
“很好,莫纳丝。”法老王对她表示了认同。
“感谢您的认可。”莫纳丝见希多尔转过了头不再看自己,于是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同僚,把后者气得够呛。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虽然很难说是爱慕之情,或许只是对待宠物的喜欢……莫纳丝又看了一眼同僚,眼神有些同情——但是能让冷血无情的王产生这样的感情,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至于发展成什么样……
恐怕她的这位同僚以后会很不好过的吧?
毕竟对于她这位同僚来说,有时候王的责任是凌驾于王的感情之上的,而有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成了王的例外的话,莫纳丝丝毫不怀疑她的这位同僚会打着为王解除隐患的旗号干出一些蠢事。
而另一边,法老王看着扑住一只蝴蝶,又在阿伯尼大神官的教育之下将蝴蝶放回花蕊之中的少年,抬步走了过去。
遗憾的是,显然他的出现是有些煞风景的。
赫因和阿伯尼大神官都停下了动作,后者弯下腰行礼。
“为什么放走蝴蝶,”希多尔淡淡地问赫因道,“你扑了不少时间才得手一只。”
赫因抽了抽嘴角——法老王很闲吗,竟然来管他抓不抓蝴蝶?
“蝴蝶也是生命。”赫因只好说道。
“我早该知道你善良过了头,”希多尔嗤笑一声,却说不上不高兴,他看向一边的阿伯尼大神官,“阿伯尼,会有人带你去住所。”
赫因却打断了他:“你让爷爷回神庙吧。”
希多尔眸色闪了闪:“我以为你和阿伯尼的关系是与祖孙一样,离开他的身边,你甚至病了。”
“有一部分吧,”赫因道,他小心地看了看法老王的脸色,“主要还是不喜欢王宫,阿伯尼爷爷也不会想一直待在王宫的,我们都更喜欢神庙。”
比起每天都有可能处死自己的法老王,神庙的贝斯特女神像让他安心多了。
“如你所愿。”希多尔松了口。
于是阿伯尼无奈地看了一眼养孙,拄着权杖在侍女的带领下离开王宫。
赫因抬眼看着希多尔:“你不生气吗?”
“如果你指的是厌恶王宫,”希多尔道,“我也一样,如果是厌恶我,那恐怕有一点,我以为我对你足够好了,我并没有强迫你做什么,甚至为了让你痊愈让阿伯尼来陪伴你。”
“对不起。”听到这里,赫因一想确实如此,因此有些愧疚。
希多尔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等了一会儿才道:“法老王从不听口头上的道歉。”
因为对不起法老王的人都会付出生命。
赫因却没有理解成这个意思,他说:“那我给你唱首歌?你要金银财宝的话我也并没有。”
“如果很难听,”希多尔恶劣道,“我会把你毒哑。”
真是个别扭又恶劣的男人。
赫因看着天边的夕阳,心里吐槽着法老王,开口的时候声音婉转又清澈。
“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
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
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
那无尽的旅程如此漫长,
我是永远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
你是茫茫人海之中我的女人,
在异乡的路上每一个寒冷的夜晚,
这思念它如刀让我伤痛,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
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我站在这里想起和你曾经离别情景,
你站在人群中间那么孤单,
那是你破碎的心,
我的心却那么狂野,
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故乡,
你总为我独自守候沉默等待,
在异乡的路上每一个寒冷的夜晚,
这思念它如刀让我伤痛,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
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我站在这里想起和你曾经离别情景,
你站在人群中间那么孤单,
那是你破碎的心,
我的心却那么狂野,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
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总是在梦里看到自己走在归乡路上,
你站在夕阳下面容颜娇艳,
那是你衣裙漫飞,
那是你温柔如水。”
法老王看着他,他没有问赫因是在唱女人还是故乡,毕竟这个问题有些蠢,他只是专注地看着赫因,问他有没有亲人。
“他们都不在了,”赫因摇摇头,“我记事起就没有见过他们了,抚养我的是我的哥哥。”
“我可以将你的哥哥接来陪你,我可以给他难以想象的地位和财富。”希多尔道。
赫因看着法老王,眼神难得有些柔软:“不用啦,我的故乡很遥远。”
“没有法老王的战车无法到达的地方。”希多尔对于这一点十分坚持。
赫因听完,没忍住笑出了声。
也许是因为他的家确实远到法老王的战车也无法到达,因为那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后,也许是因为就算他哥哥真的来到了埃及,第一件事情也是一拳打在法老王英俊的脸上。
总而言之,赫因难得觉得法老王有些可爱起来。
“谢谢你,希多尔。”赫因真心实意地说。
希多尔却怔住了,良久,他对着赫因做了一个手势。
赫因有些惊讶,他知道古埃及也有聋哑人,所以古埃及的手语也很丰富,但是能说话的人用手语就显得很隆重了,但他并不太清楚希多尔表达的意思,因为这个手势他恰好没学过。
于是他开口问了。
“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原谅你了。”希多尔说。
于是赫因只好相信,他顿了顿,问道:“希多尔,你也不喜欢王宫吗?”
他倒是知道法老王的经历,好像希多尔不喜欢王宫也是正常的,这位法老王的童年实在算不上好好度过了。
所以希多尔也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法老王厌恶王宫是不是很可笑?但是法老王除了王宫也不能住别的地方了。”
他可以征战,但是最终还是要回到王宫来。
赫因不喜欢王宫可以很明确地表达出来,甚至可以逃跑,法老王一时心软也会叫亲近的人来与他作伴。
然而法老王自己却无法逃避。
“也许我喜欢神庙……”赫因说,“只是因为阿伯尼爷爷和很多可爱的人都在神庙里,我虽然做祷告功课,学习怎么去做一位合格的神官储备,但也并不是很相信神明的存在。”
“其实我也没有怎么出过神庙,也不太清楚外面的风光,”赫因继续道,“也许我早就因为一直闷着生病了,只是在神庙的时候,阿伯尼爷爷和那些可爱的人帮我稳定了病情。”
“希多尔,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
穿着斗篷的两个人手拉着手奔跑在人群里面,贴合的手心微微发汗。
香甜的面包味道、发酵的啤酒味道,香料的味道……这些气味混杂在一起,组成了一股温暖而奇妙的力量。
这力量让两个人跑动的步伐逐渐慢了下来。
面包裹上酱料被喂进彼此的口中,他们手执杯子碰撞的声音沉闷又畅快。
此刻他们都不知道目的地,只是向前。
在向前的路途中,他们弄丢了彼此的身份,快乐地短暂拥抱在一起,又立刻分开继续往前行进。
太阳神拉的船已经驶入了冥界,贝斯特的夜晚总是如此多情。
美丽的星河铺陈在夜幕之上,散落的光辉迷蒙到不真实。
希多尔觉得装可怜真是有用,可是为什么被怜悯也可以如此快乐?
按照他的脾性,他人的怜悯只会让他觉得尊严尽失,而下一秒怜悯他的人就会开始怜悯自己。
然而心跳的鼓噪声早就回答了法老王,只是他还不理解,还要揣摩。
现在的法老王只是想起之前他鬼使神差之下对赫因做的那个手势。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做那个手势。
在埃及的手语里,双手展平抬到眼睛之上的高度并把掌心对准别人,代表着崇拜。
难道他真的是神明吗,希多尔想,太阳神拉的职能是驱使太阳给埃及人带来温暖,如果赫因也是神明,他的职能是不是就是让自己的心脏扑腾个不停?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赫因真是一位恶趣味的神明,希多尔想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并不排斥这样的感觉。
温暖的感觉从相抵的掌心一路到达心脏。
古埃及人觉得心脏和灵魂挂钩,所以制作木乃伊的时候,所有的器官都会被摘除,除了心脏。
法老王被称为行走在人间的神明,此刻希多尔却觉得也许行走在人间的神明不止一位。
我确实有些崇拜他了,希多尔继续想着。
一开始是因为赫因的容貌实在太过圣洁,眼睛也太过干净,才对他生出了兴趣。
不过现在希多尔改变了主意。
“赫因。”希多尔喊道。
赫因听到呼唤,转过了头,嘴边沾上的面包屑让他看上去有些可爱。
希多尔说:“叫我的名字。”
“希多尔?”赫因有些不解。
“全名。”希多尔说。
“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赫因如他所愿了。
希多尔愉悦地笑了起来。
古埃及神话中,名字是一种咒语,知道神明的名字便可以驱使神明。
如果他们两个都是神明,希多尔觉得自己应该是甘拜下风的。
……
第二天,希多尔从朝会回来,给赫因带了一件礼物。
一副黄金的臂钏和手镯。
它们的工艺十分精细,上面镂空的图案是蝴蝶和花卉,尺寸正合适赫因。
更难得的是,这副首饰虽然图案精细到有些吹毛求疵了,但是表面十分光滑,并不会磨疼赫因。
“这太贵重了。”赫因拒绝。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违抗法老王的后果。”希多尔吓唬他道。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赫因的话语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委屈——明明他们昨晚那么高兴。
希多尔挑了挑眉,不容拒绝地将首饰戴在了赫因的身上。
接着希多尔道:“这次你总不至于蝴蝶放走了。”
赫因脸开始发烫——他昨晚过得很快乐,都想不起这回事了,可是希多尔竟然还记着。
“赫因。”希多尔唤着赫因的名字。
“啊?”赫因应声。
“这些东西你不用放在心上,”希多尔道,“不喜欢也可以丢掉,法老王的财富你无法想象,当他决心宠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会成为埃及最尊贵的人。”
“赫因,”希多尔专注地看着赫因,“你说得不对,我们并不是朋友,我毕竟是法老王,如果硬要给我们的关系一个定义,你是我的猫。”
赫因脸又开始发烫。
不同于现代的猫只是一种宠物,在古埃及,人们很重视猫,把猫当成家庭的一份子,如果乞丐有一只猫,人们甚至会为了猫而施舍乞丐。
相邻两户人家因为猫打架而彼此仇视的例子也并不罕见。
所以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你是我的猫”这样的话,在现代是一种调侃和羞辱,在古埃及却无异于“我十分重视你,你是我无可取代的家人”。
“你的脸好烫。”希多尔屈起手指蹭了一下赫因的面颊,低笑了一声。
赫因把手推在了希多尔脸上,结果发现希多尔脸上的温度并没有什么变化,于是用了点力,和真的猫用爪子推拒主人一般无二。
……
法老王头戴象征上下埃及统一的双王冠坐在高位之上,他的一只胳膊用于支撑下颚,另一只放在腿上,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但是放在腿上的那只手的手指正一下一下地轻点着,节奏缓慢,透出一股子闲适慵懒。
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治下的臣子每天出门之前都会和家人告别,因为这位法老王的脾气十分阴晴不定,谁也不知道朝会结束之后自己还能不能回家。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针对于法老王的察言观色十分有必要,尽管他们有时候并不能看出来法老王的喜怒。
他可能会很高兴地下令将人杀掉,有时候嘴角明明带着不虞的弧度,却对某位臣子施加奖赏。
不过今天是个人都能看出法老王心情不错——一直到某个臣子提到下埃及的治理。
俗话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法老王确实骁勇善战,可是被收复的下埃及的子民和奴隶不这么想,他们只知道法老王的军队破坏了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于是就会有暴动出现。
而这种“被破坏了原本平静的生活”的想法往往要经过好几代才能消失。
那位臣子的想法正是给予下埃及一定的宽容政策用以平息暴动。
于是显而易见的,这种挑战权威的提议让他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与他同一派的臣子的血也很快流上了台阶。
莫纳丝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悄悄派人去找了赫因。
赫因正坐在王廷的花园里抚摸希多尔送他的礼物——他很喜欢,但是对于佩戴首饰还是不太习惯,因此仅限于抚摸把玩。
“王杀了很多大臣,只有你可以阻止他,”莫纳丝的侍从传话道,“不必怀疑自己对于王的影响力,大家都在等你救命,越快越好!”
莫纳丝见过少年放走蝴蝶,因而深知少年的善良,她卑鄙地利用了这一点,但是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赫因只能和侍从一路奔跑到朝会所在的宫殿。
希多尔在见到他的时候眉目间的戾气无法忽视地针对向了莫纳丝,但在后者的瑟瑟发抖中,他还是伸手召唤,要赫因到他身边去。
现在的朝会宫殿遍地血液,法老王的神色也那么可怕,莫纳丝的心一寸寸坠了下去——这次她太鲁莽了,她根本不知道少年会不会害怕到转头就跑。
如果那样,恐怕今天在场的人都会死吧。
尤其是她,或许会以一种十分惨烈的方式死去。
只不过让她庆幸的是,赫因没有逃跑,尽管他确实很害怕。
生长在和平年代的赫因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血腥味不停地钻入他的感官,让他浑身都冒了冷汗,甚至微微发抖。
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血迹,走到了希多尔的身边。
被后者握住手腕的时候,赫因仿佛脱了力,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好在法老王将他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没让他跌倒。
“很害怕?”抚摸着赫因的脊背,希多尔询问着。
“嗯。”赫因闷闷道。
“他们都很愚蠢,死有余辜,”希多尔继续安抚,“就算让没有经验的你来回答我的问题,也会比他们更强。”
“可是他们会觉得你是暴君。”
赫因的话叫希多尔笑了。
“你在担心我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