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辞落落落落略所著的小说《璨夜烛火》正倾情推荐中,小说璨夜烛火围绕主人公沈渊渟岳峙开展故事,内容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似乎有一件永远都不会变,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亲密。
《璨夜烛火》精选:
钟山有龙名烛,掌昼夜,睁眼为昼,闭眼为夜。
沈渊渟手上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拾来的话本,百无聊赖地翻。人间对于妖怪总有几分诡谲的想象,既害怕又渴望,落在话本子里就更离奇了,饶是沈渊渟都看得啧啧称奇,再翻回到话本子的前面,确定是讲他和他哥的。
钟山偏僻又荒芜,长时间淹没在缭绕的云雾中,一般的凡人进不来钟山,更别提能见到活在山顶上的烛龙,大多描述都是凭借自己的想象。沈渊渟的手指停在描写烛龙外貌的一段:“人面蛇身,蛇尾赤红,口中含烛,故名烛龙。”
不禁让沈渊渟开始怀疑自己容貌是否属于人间口中“恐怖”的概念,金色的眸子疑惑的眨了眨,他好似……确实没仔细见过自己长什么样子,应该不会这么吓人吧?
不过他和哥哥的府邸上只有一面镜子,可照人之前世与鬼怪精灵之真身,一般也不会拿这面镜子照自己。更何况沈渊渟也想不起来这面镜子被他随手放在了哪里。
金色的眸子,发梢还染着滇红,头上的龙角质地如黑玉,坚硬且温润。沈渊渟想到或许是这对角吓到了他人也不一定,摸了摸头上的角,一种麻痹感忽然袭遍全身,他一个激灵,影影约约意识到自己的这对角好似是不能随便让人碰的。
看到水面的波纹上又浮现出另外一个身影,沈渊渟还没来得及转头喊人,就被岳峙拦腰抱住。
“哥?”
岳峙靠在沈渊渟的肩上,嘴贴着沈渊渟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尽数洒在他的颈间:“怎么了?”
“我们,”沈渊渟觉得脖子有点痒,忍不住偏了偏头,对上岳峙的眼睛,“是不是长得很吓人?”
沈渊渟转头时有发丝拂过岳峙侧脸,岳峙总是觉得心痒,却被沈渊渟的问题问住了,哑然:“……怎么会?我们渊渟长得天生好看。”说罢,就摸上了沈渊渟的一对龙角。
虽然潜意识中沈渊渟觉得自己的角不应该随便让人摸,但是岳峙摸的时候却很舒服,或许是因为他在刚长角的时候总喜欢用刚长出的角去顶岳峙的手掌。初生角时沈渊渟总是觉得头上很痒,刚破开的角只有一个指节长,总想找什么东西磨一磨,最开始是岳峙的手,后面发现岳峙也有一对角时,便喜欢用自己的小角去撞岳峙的角,再之后,沈渊渟的角就长好了,喜欢用角顶人的习惯也没有了。
这段不算太长久的记忆自然而然地就被沈渊渟抛到脑后,而今在岳峙摸他的角时又被他想了起来。
“我们小渟想下山看看吗?”岳峙问道。
沈渊渟犹豫着回答:“可以么?”他想到话本子上的描述,怕不是自己和哥哥刚下山就被人赶回山去。
岳峙红色的眸子眯了眯:“小渟想要的话当然可以,我自有办法。”
不过下山的事要等到明日再说了,缭绕钟山顶的云雾边缘泛起了昏黄,太阳终究是缓缓落下,沈渊渟和岳峙开始变得困顿起来,仅仅一刻钟,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陷入睡眠,夕阳最后殷红的光披在龙鳞上,如同血色的暗纹。
大龙将小龙圈起来,像是怕对方逃离,守着自己的珍宝。
等第二日天刚亮,两个人就自动睁开眼睛,虽然沈渊渟没有主动提,但是目光时不时就在岳峙身上停留,期许对方想起来昨天说过的事情,像一只被主人许诺了好处的狸奴,巴巴等着他兑现。
而真到了人间,被隐去了龙角和金瞳的沈渊渟只会紧张地抓住哥哥衣角不松手,街上可比他们钟山的府邸热闹多了,时不时会擦到过路行人的肩膀。沈渊渟只能一边道歉一边离岳峙更近些许。
岳峙仍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手持一把折扇,把沈渊渟护在怀里。两个人走在一起,一眼便可知是偷偷出来玩的富家公子,出手阔绰,买个糖葫芦只掏的出碎银。
最后还是和人换到了铜板才买下了糖葫芦,沈渊渟第一次吃这些人间的零嘴,红色的糖壳粘在嘴边,被舌头卷进嘴里,倒是里面的红果又酸又硬,不算好吃。
两个人边吃边走,尽量避开路上的行人,虽说不会有人唐突向两人搭话,但是总有目光落到两个人的身上,沈渊渟总怕他们不是人类的身份被发现,扯着岳峙朝人少的地方走。他们越往深处走,街上的人便越少,甚至有人特意避开这块地方,匆匆往繁华的地方走去。
岳峙和沈渊渟对视一眼,越往里走阴气越重,估计出过不吉利的事情。
“哎,两位公子是最近才来这里玩吧,别往前走了。前面的宅子啊,”一个担夫喊住他们,古怪地朝里看一眼,摇摇头,“不吉利,不吉利。”
“阿叔,可否具体说说这是怎么了?”岳峙撑开扇子,遮住隐约传来的腐臭味。
担夫望了望里头,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出了好几条人命,本来就不富裕的地方,现在里面的人能搬的都搬走咯。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沈渊渟皱起眉头:“那为何不报官?”
“报了,刚出事就报了官,没想到查了一个月都查不出来为何,甚至又多了好几条命,每一个都死相凄惨。欸,二位还是赶紧回去罢,免得沾染了晦气。”担夫说完,就重新挑起肩上的竹筐离开。
两个人谢别了担夫,互相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其中有蹊跷,常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在他们的眼中,前方妖气肆漫,霸道的盘旋在整个地区上方。必定是有大妖在作孽,也难怪官府的人查不出来。
可是真的当两个人进去的时候,其中逸散的妖气竟然变得若有若无了起来,不似从外部看的那么明显。即使周边有住人,屋门也是紧紧关闭,而有些房子上贴了封条,屋檐上还挂了招魂幡,地上还有一堆烧尽了的灰,想必就是受害人的家。
一路萧瑟,几乎是没有什么人经过。两个人一同寻找妖气的源头,与妖气不同黑色的死气如同麻线一般串联整个街道,最终都通往向一个地点,两个人随着死气赶往交会地点,却发现都与一座青楼相关。
那青楼面前还有一位穿着奇怪的青年与看守门口的衙卫争执着。
“哎我说,你让我进去不就行了嘛?小爷仗剑天下这么多年,也还没有失手的时候呢!”
“此乃案件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那名青年摇了摇手中的铃铛:“我说这楼里面有妖怪,你信不信?”
岳峙一下就看出这个铃铛应该是某样法器,可以探测妖气和震慑一些妖怪,他把沈渊渟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果不其然,在青年摇完铃铛之后,一阵风波就刮来,岳峙用扇子挡下这风,继续默不作声地围观。
看守的衙卫没见过此等动静,脸色变了,却还是依旧坚持着:”不行,若非官府通文,任何人不准进入。“
青年见自己还是进不去,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不听就算了“
沈渊渟顺着死气看过去,却没有发现有妖力作乱的痕迹:”不是这里,这里只是死亡的因,但杀人的地方不是这里。“
却不想这轻轻的一句话却被青年听见了:”哎,这位小友,莫非······你也是同道中人?“说着,那手便自来熟的向沈渊渟伸去。
幸好沈渊渟更快一步躲到哥哥身后去,岳峙本来打开的扇子突然一合拢,重重地敲在青年的手腕上。
”还请公子礼貌些,我弟弟怕生。“敲完人,岳峙又像没事人一般笑眯眯的回应。
”我叫郑图,江北郑氏。“郑图捂住自己还在作痛的手,心想面前两个人好似不太好惹,”敢问两位公子来自?“
”岳峙,这是家弟,沈渊渟。闲散游人。“岳峙头上的发髻随着他晃动的身姿动了动,比起所谓的散人,倒是更像某不出山林的贵族世家出来历练的公子。
郑图的脑子清醒了几分,怕自己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人物了,试探性地问道:”你们也是来探查此事的?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岳峙点点头:”不如郑兄先说说查到了什么?“
”想必两位也看出来了,这件事大概率不是普通人所为,我在此地问访好几户人家,发现死者大多都喜欢往青楼里去,而且死时被剥了皮吃空内脏,死相凄惨。我推测出来应该是画皮鬼。但是这个画皮鬼不吃妇女,却专门对男人下手。“
”所以你怀疑是这青楼里藏了画皮鬼?“岳峙问道。
郑图点点头:”所以我才想进去看看嘛,没想到被拦住了。“
”但是这青楼里并无血杀气息,一路走来,大部分死者应该是在家中身亡。更何况,一般爱吃男人皮相的画皮鬼并不多见。“沈渊渟回答道,金色的眸子眯起仔细看向青楼的方向。
晃眼间,郑图以为自己看到了龙一般的眼珠子,一眨眼又消失了。但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挠挠头回答沈渊渟:“这不是线索比较少嘛,我也只见过一次死者的样子,全身剥皮,和书上讲的遇上画皮鬼的死法也差不多。再说,这里确实有鬼,不过行踪诡谲,我找了三天也没有找到他。”
岳峙立刻了解面前这位郑图恐怕也是刚出门历练不久,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案子,便启唇道:“那么敢问郑兄这附近还有没有未搬走的邻居可以让我们了解一二呢?”
“不多。但是从这里再往西边走就有一穷书生还住在这里。不过我去问过了,倒是没有问出来什么。”郑图给他们指了指方向,“但是那个穷书生的老婆原先是从这个楼里出来的,上次我去的时候没有见到他妻子,如果二位要是去的话,说不定可以问问她老婆。”
“那你呢?”沈渊渟问道。
“我嘛,”郑图嘿嘿一笑,“当然是想办法去青楼里面看看咯~”
在和郑图告别之后,岳峙和沈渊渟敲开了穷书生的门,书生的家中清贫,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放书的架子挤在桌椅的边上,桌子上还有没有写完的纸稿。
正巧的是,书生不在,让郑图口中“出自青楼的漂亮妻子”开的门,与略显惨淡的房子相比,这位“莲玖”相貌绮丽,身姿绰约,不像是这书生能娶得起的女子。要是能忽略莲玖头顶上的妖气,沈渊渟可能会更疑惑一些。
莲玖好似看出了面前两位公子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我本楼内的风尘女子,是相公不愿意嫌弃我,把我从青楼里赎了回来。”
沈渊渟立刻想到了自己之前看的话本子,总是不缺一段救风尘的英雄救美桥段,不过也总有失败的,比如说还没等到英雄来,美人便已消逝在楼中。
两人随着莲玖的脚步进入屋内,不敢轻举妄动。岳峙手上的扇子在手掌上一点一点,环顾四周的环境,虽然要找的妖就在这里,这里的死气却没有其他地方这么强烈。
“那真心祝贺小娘子与书生终成眷侣,这书生一生清贫,想必也是倾尽家产为赎小娘子书生罢。”岳峙暗里提醒出莲玖刚才故事里的不对劲。青楼一般招揽的都是外面商业街的客人,更何况凭借莲玖的容貌,想必也不能是一个穷书生能赎得起的。
莲玖的脚步顿了顿,好似没听出来岳峙的暗示:“是,相公为了能维持我们俩的生计,日以继夜的写书,却也不曾亏待过我。想必两人是为了最近的命案来的吧,可惜奴家在出事之前早已离开了青楼,所以对这些事情也一概不知,劳烦二位不辞辛苦赶来这里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也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沈渊渟当然是听了出来,莲玖越是这么说,说明他越是隐瞒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朝房子里看去,放在桌上的稿子的墨迹早已干透,想必书生离开这里很久,但纸上的字是写完的,想必也不算是突然遇害。
岳峙看得出来弟弟对书房里的东西很在意,便提出进房间里看看:“除此之外,我们还想找这书生写这起案子的话本,既然书生不在,小娘子可否允许我们二人看看书生以往的作品呢?”
“自然是可的。”莲玖见二人不在纠缠命案的事情,允应了二人的要求。
沈渊渟假意观摩架子上堆叠在一起的书,实则感应屋内的气息,他随手抽出其中一本翻开,略微浏览,“莲玖”二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哥,你看这本怎么样?”沈渊渟把书递过去。那书上明明白白写莲玖原为青楼女,含恨死去后化为怨鬼,报复之前轻薄与她的人。
联系到死者全为男性,还有死气交错的青楼,二人立马想到莲玖原先也是青楼中含恨而死的女子,假借书生妻子的名义出来报复其他人。
可是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取书生话本主角的名字留在世间,而且莲玖的周围并无缠绕过多死气,和命案的死亡情况全然不对等,沈渊渟把话本摊开在莲玖的面前:“请问,这本话本上的名字怎么和小娘子一模一样呢?”
沈渊渟话音刚落,周身妖气突然暴涨,阴气从窗户中破出,屋内的气温瞬间低了好几度。
“你们……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怪不得迟迟不肯走。”莲玖此刻卸下平常时温柔的笑。
正当二人严正以待时,莲玖周遭的气息一转,眼角竟是噙上泪水:“可我从未害过人,近几日的命案也确实我妾身无关。妾身只想报答相公恩情也不可么?两位能一眼看出妾身并非人,也想必能看出妾身也未杀过人。”
岳峙查询了莲玖,发现事实确实也像莲玖说的那样,至少莲玖没有直接杀人。
“放开我娘子!”
双方对峙之时,一声疾呼打断了局面,书生双手被郑图绑在后面,却想极力挣脱跑到莲玖身旁。郑图一手拿着绳子,死死地按住书生,兴奋地朝岳峙和沈渊渟大喊:“二位兄弟!我找到命案犯人了,没想到还真不是妖精所为!”恰巧和化作鬼怪的莲玖撞了个照面,手上一不注意就让书生跑到莲玖的前面。
“你们要找就找我一人,和莲玖无关。”书生把莲玖护在身后,激动地朝二人喊道。
死气是从书生身上来的,如同怨鬼般在他周围缭绕,而且他杀人作孽太多,已经被阴气入体,印堂发黑,就算没有被郑图抓住也本身是强弩之末。
“我查过了,青楼之前有一位枉死的舞姬,名为拾绫,你为了给拾绫报仇,才杀了那么多人。不过报完仇后,你居然又跑回青楼里找拾绫的遗物。没想到碰上小爷我了吧。”郑图指着书生道。
“不对,你说那舞姬叫什么名字?”没想到的是,在一边的莲玖反而先发问。
郑图还没察觉到事情有不对劲:“想必你就是拾绫罢,现在大仇得报,你也最好早早投入轮回,入土为安好。”
“不,我不是拾绫,那我是谁?”莲玖的身形突然恍惚了一下,像是一抹残影。
“你是莲玖……你是莲玖。”书生突然吐出一口血,吓得莲玖赶紧扶住了他。
沈渊渟看到话本上莲玖二字越来越红,没想到这本话本是掺了书生的血写完的:“你不是死去拾绫的魂魄,你是这本话本生出的灵。这话本里有书生的血,你作为灵刚生出没有记忆,自然误以为自己是死去的拾绫。”
他把本子递给她,莲玖一页一页翻着,想起自己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就看到书生一笔一画地将自己完成,眼泪不禁滴落。此刻书生已经是奄奄一息,他注尽心血将莲玖写完,又帮拾绫报仇,自己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伸手将莲玖的泪水抹去:“没事的,你没杀过人,在我走后就好好活下去吧。”
莲玖握住书生的手,哭着看着他缓缓咽气,低声道:“请各位将我烧了吧,我们本是夫妻,同生同死。”
话本烧起的灰尘带着火光在空中弥漫,天色渐暗,像是纷飞的萤火般,莲玖的身体慢慢飘起,透明,最终化成了细碎的闪光,融于世界中。
“也不是所有人都讨厌鬼怪的,”沈渊渟道,不知道为何,他有些伤心,靠在哥哥身上,“幸好有你。”
岳峙回我住他的手:“哥哥不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