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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红玫瑰

十二月的红玫瑰

发表时间:2023-11-24 17:31

为您推荐优质好看的小说《十二月的红玫瑰》,由作者铁拳林黛玉倾情打造的小说正推荐中,围绕主角陌梣梓辛讲述故事的十二月的红玫瑰小说主要内容是:成为他一个人的小玫瑰,同时也成为了他一个人的爱人。

十二月的红玫瑰小说
十二月的红玫瑰
更新时间:2023-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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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红玫瑰》精选

“知道吗?琼姐办公室,今天来了个怪物!”

“啊?”

“我看见了!一个黄头发的怪物!他的睫毛都是白色,像个吸血鬼一样!”

“天呐……”

听着这些入不了耳的言论,趴在角落里的少年抬了抬眼皮。

“真是一帮无聊透顶的傻逼。”

冷冷道出几声嘲讽后,扭过头又继续睡下。

“你!”

被骂的小胖子瞬间涨红了脸,撸起袖子准备好好教训这个满口脏话的人。

身旁的好友慌忙拉住他,小声提醒着:“他爸爸是杀人犯,你惹他做什么?不怕死吗?

小胖子气得满脸横肉抖动,咬牙切齿的吼出声:“杀人犯的儿子凭什么活在世上!你就应该跟你爸一样,去死!”

尖锐的声音刺耳,少年起身,半撑着脸直愣愣的盯着他。

明明不过十二步的年纪,那双微微泛棕的瞳孔里,却充斥着让人心生畏惧的恶意。

小胖子容咽着口水,往后倒退了几步。“陌梣….你想,你想干什么!”

啧,欺软怕硬的垃圾。

“我能干什么啊?”

“我还能杀了你啊?”

陌梣从座位上起身,朝他挑了挑眉,语气里带了些漫不经心。

“如果我设记错的话,张慈,你妈是为了当小三,才把你这个吃得满脸油光的胖子扔了吧?”

陌梣低头,将整张脸凑到张慈面前,露出一抹极其恶劣的笑。

“你来的那天哭得多惨啊,像只乡间野狗似的。”

张慈被戳中痛处,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咬紧的牙关咯咯作响。

“呦,我不过是说句实话,你这人怎么还急上了?”陌梣反手抓住停在半空的肉拳,继续出言刺激道:“我说张慈啊,你跟我有什么不同?不都是被抛弃在孤儿院里没爹妈的人?所以,你哪里来的优越感啊?”

“野狗。”

陌梣占据着绝对的身高优势,力量也远在张慈之上,可他并没有着急还手,而是在等一个完美的契机。

时间跟他预计的一样,琼姐在上课铃敲响之前的半分钟准时到达了教室。

他冷不丁的松开手,迎面而来的肉拳,顺着惯性,狠狠落在他的脸上,小麦色的肌肤,瞬间红肿了大片。

“张慈!你在干什么!”

“我…..不是的!”

张慈哆哆嗦嗦半天也说不清楚,他指向一旁的陌梣,恶狠狠的说道:“是他,他先骂我!”

可那个捂着半边脸装委屈的人,丝毫没了刚才的气势,湿润的痕迹在眼眶里直打转。

“琼姐,对不起。”

“您别怪张慈同学,他说的对,我爸爸杀了人,所以,我应该去死……”

“你!”

“你什么你!”琼姐拍桌呵斥道:“张慈!你给我站到外面听课!”

再怎么有苦难言,张慈也只能撇着嘴,灰溜溜的走出教室。

“陌梣啊……”琼姐缓了语气,安抚着他的情绪。“这些话不要放在心上,你是个好孩子。”

得到满意的结果后,陌梣抹干净泪水,仰起头朝她笑得乖巧。

“嗯,我知道了。”

果然啊,人只会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真相。

无趣。

对,就是无趣。

与他而言,这里的一切都很无趣。

即使被抛弃,还依旧渴望被爱的人更加无趣。

☆——————

这个道理,陌梣在九岁时就明白了,他满怀欢喜的迎接新的生活,养父母对他的宠爱,差点就让他相信了这可笑的狗屁亲情。

他们亲生儿子找回的那天,就是陌梣再次被送往孤儿院的那天。

伪善的人,总喜欢用毕丽的字句表达,自己内心根本不存在的愧疚。

听着那些富丽堂皇的说辞,陌梣只觉得耳旁聒噪。

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为什么这些大人,总爱遮遮掩掩。

往后的时间,陌梣都被不友好的目光孤立着,课本里也时不时的出现蜘蛛蟑螂这些‘小可爱’。

琼姐倒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总会在下课时,往他手里塞颗甜掉牙的奶糖。

陌梣知道,这不是爱,而是同情,是对弱者的一种悲悯。可同情这种东西,他向来唾之以鼻。

亲眼目睹父亲杀害母亲的那一刻,他再也不是那个吃到甜食,就能开心好久的小孩了。

夏季燥热的风吹响了上课铃。

琼姐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老花镜下的眼角,笑起来叠成层层褶子。

“今天,我门班上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好吗?”

当那抹瘦小的身影缓慢的出现在教室内,台下轰隆的掌声戛然而止,随之入耳的,是一阵熙熙攘攘的议论。

这是又在诋毁谁了吧?

趴在课桌上,正与周公交谈甚欢的陌梣被吵醒,慵懒的抬头朝那小可怜望去。

只是一眼,

就那么漫不经心的一眼。

十二岁的少年,似乎察觉不到自己急促的呼吸。

空气中散落着不知名的花香

好像是玫瑰,耀眼的红玫瑰。

阳光透过窗台,肆意撒在那人金色的发梢,他瓷白色的肌肤,细腻的闪动着光泽。

偶尔传来几声蝉鸣,他低头站在讲台上,浓密细长的白色睫毛,半盖住一双淡蓝的瞳孔。

天花板上,吱呀作响的老旧电风扇投去几丝清爽,带着他宽松的白色长袖上下舞动。

他好像有些无助,紧张的咬着下唇,抖动的双手无处安放。

“肃静!”琼姐拿出戒尺拍打着讲桌,台下那些细砰的言论才逐渐散去。

“新同学就坐到班长身边吧。”

少年并未说话,只是微微点头,从讲台上下来,安静的回到属于他的座位上。

可陌梣,却能看见他身后透明的翅膀。

他 ,真好看啊……

十几岁的年纪总爱幻想,在陌梣的幻想里,他便是藏在人间的天使。

这节语文课,陌梣破天荒的听得很认真。

目光时不时的向左上角撇去,即使是背影,陌梣心底都会升起莫名的情愫。

那美不胜收的人总是出奇的安静,喜欢望着窗外发呆,与常人不同的长相,自然也成了被孤立的对象。

可能同病相怜的人,更能互相吸引。所以偷偷看他,便成了陌梣索然无味的日常里,唯一说不出缘由的悸动。

可陌梣并不善于交涉,所以等到燥热的夏天过去,他同他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

秋季来临,孤儿院在九月中旬举行了校运会。

不过这一切,都与陌梣无关。

毕竟所有项目都是双人组,没人愿意跟杀人犯的儿子一起。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陌梣对这些多余的活动,没有丝毫兴趣。

正午的太阳毒辣,晃到让人睁不开眼。

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秃了顶,挺着发福的大肚腩,在开幕式上讲得唾液横飞,站在台下的陌梣听得备受煎熬。

他躬着身子,悄悄从人群里溜了出来,去小卖部买了瓶可乐,感受着冰冷的气泡从喉结滚落。

校运会已经开始,陌梣站在过道,看着操场上小丑们肆意挥洒着腥臭的汗水,他摇了摇手里只剩的半瓶可乐。

“真无趣。”

他回到宿舍提前收拾行李,毕竟等校运会结束,就会是一场漫长的暑假,他需要像往年一般,去找一份工作。

等攒够钱,他就能离开这个只属于弱者的地方。

一切都收拾得好后,陌梣拖着为数不多的行李,踏上回教室的路。

他要带走收在文具盒里的钥匙扣,那是母亲生前唯一的痕迹。

今天有些奇怪,教室的门窗都被反锁着,里面传来几声嬉闹,他凑近听去,隐约分别得出,那是张慈尖锐的讽刺。

“原来怪物也会哭啊!”

“哈哈哈!你这头发可真丑!跟电视里的吸血鬼一样!”

“怪物!”

——嘭——

一声巨响,后门被人一脚踹开,张慈显然是被吓到了,手里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那蜷缩在角落的少年微微抬头,淡蓝色的瞳孔里噙满了泪,水珠他的从发丝滑落,他浑身无助的颤抖着,像被折去羽翼后的天使,正在虔诚祈求着希望的曙光。

而淋过雨的人,总想着替别人撑把伞。

那天,操场上胜利的欢呼声,掩盖了倒在教空里的张慈,嘶声裂肺的哭喊。

☆——————

孤儿院的废弃仓库,原本是只属于陌梣的秘密基地,在那个午后,多了一个和他同病相怜的少年。

“喂!你是傻的吗?”陌梣将外套脱下,披在他身上。“那胖子都往你头上倒水了,你不会还手?不会喊人?”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睁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静静的望向他,眼底水波流转,温柔清澈。

被他盯到耳后发烫,陌梣别过羞红的脸,没好气的抱怨。

“你这人跟个哑巴似的,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掌心处悄然爬上几丝冰冷,陌梣回过神来,手里多了一抹白皙的指尖。

他在他的掌心里写着笔画,微微张嘴,生硬的吐出两个字。

“谢——谢——”

他浅笑着,嘴角处深陷的梨涡,像是藏满了一汪星月,让人忍不住的沉沦。

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陌梣的胸腔内悄悄融化。

“啊……没事。”陌梣红着脸,声音略微青涩。“你叫什么名字?

“辛,我一叫一辛。”他说得很吃力,连额间都在冒着几层淡淡的细汗。“你一呢一?”

“陌梣。”

“陌一陌一梣。”他支支吾吾的重复着,笑容格外好看。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在迷蒙的雾气里越发润泽,像不染尘埃的硫璃,倒映着微光。

人生来就是矛盾的个体,在排斥着美好的人,同时又向往着美好。

目光交接的那一刹,陌构突然很想了解,眼前这个干净纯洁的人。

“你为什么来孤儿院?”

“被父母抛弃了吗?”

面对层出不穷的问题,辛有些招架不住。

他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正准备写出答案,却被陌梣一把按住。

“我想听你说话,你的声音很好听。”

因为白化病,从小饱受的恶言相向,让辛变得自卑孤僻,有了严重的言语障碍,他也逐渐不再与人交淡。

辛面露难色的垂下头,有些细微的哽咽:“可一可是一我一说一话,很,很慢。”

“没关系。”陌梣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细软的发丝。“你慢慢说,我有很多时间的。”

他掌心处传来的那股炽热,那是辛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陌梣的到来,是辛望不见尽兴的黑暗里,骤然出现的亮光,格外耀眼。

孤儿院两个不受待见的孩子,蹲坐在地上相拥取暖,敞开心扉的交换秘密。

辛是大山里的孩子,流传下来的恶俗,让他的父母被迫近亲结婚,这段本就荒唐的婚姻很短暂,辛刚满十岁,父母便双双将他遗弃。

他在各路亲戚之间被推来推去,毕竟谁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烫手的山芋,他也理所应当的被所有人嫌弃。

后来,在垃圾场拾荒了两年的他,被来深山扶贫的党员发现。

他们告诉辛,在大山外的城市里,有个地方叫孤儿院,那里有很多朋友。

辛走了,离开了大山。

因为那句‘你以后再也不会孤独。’实在太让他向往了。

“可,可是,这,里的,朋,朋友好,好像也不,不,喜欢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皮无助的耷落着,满眸的悲伤渗在眼角,形成晶莹剔透的琥珀。

这些有关于辛的过往,陌梣听得很认真。

他们满身伤痕,却在这个寒冷的夜里互相救赎。

“辛,如果无人爱你,那就好好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

“永远不要让他们看见你的伤口,因为得来的不是同情,就是嘲笑。”

“等攒够钱,我们就去读一所好的大学,毕业后,我一定努力创业成为大老板!”

陌梣将有着特殊含义的钥匙扣交到他的手上。

“而辛,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这个在悲伤里独自成长的少年,有着超乎年龄,异常强大的灵魂。他不算宽阔的肩膀,辛却情不自禁的想去依靠。

“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这句的承诺,在落日余晖里,震耳欲聋。

☆——————

往后的每个寒暑假,他带着他并肩而行,奔赴梦想。

他们去过工地,跑过外卖,发过传单,这些日子无疑是很苦的。

可生活的疲惫,总会在他们喝的同一瓶汽水里慢慢融化,随着燥热的夏风消散。代替的,只有悄然滋长的爱意。

辛收到过最好的礼物,是陌梣单膝下跪,戴在他无名指上的拉环,上面还遗落着可乐的小气泡。

“辛,等我们十八岁,你跟我走吧,以后我罩着你。”

少年红着脸告白,却鼓足勇气的认真,比那个夏天更加炽热美好。

☆——————

后来,他们考进同一所大学。

陌梣学习着金融管理,辛追随他的步伐,涉及在财务会计领域。

等到大二那年,辛的语音能力已经逐渐康复。

“以后,陌梣是大老板了,我,帮你管钱。”

陌梣满脸宠溺,爽快应下。

“当然。”

“我的所有都给你。”

“我的全部都给你。”

可光是创业的起步,就比他们想象中要难得多。

房地产项目无疑是最赚钱的,但所承受的风险也很大,陌梣行事谨慎,他知道,目前手里微弱的资金,根本禁不起一趟铤而走险。

苦恼迷茫中,他偶然路过一家酒吧,在那里,陌梣看到了无限的商机。

人满为患,酒水暴利,虽然环境嘈杂,但如果在一线城市,这些娱乐会所的收益,排名是毋庸置疑的稳居高位。

他们去了繁华却陌生的上海扎根,两个二十刚出头,没有背景,没有社会阅历的孩子。睡过桥洞,遭受过无数冷眼,有多少次的轻言放弃,就有多少次的艰难爬起。

辛陪着他一路走来,见过他所有狼狈不堪,也见过他褪去满身稚气,站于灯光下耀眼夺目。

摸爬滚打了多年后,他们经营的酒吧规模逐渐扩大,几乎垄断了整个夜场。

“辛啊,你看。”

他对着满是霓虹灯缠绕的【暮色】高举酒杯,将多年的‘汗水’一饮而尽,酒精灼烧在他的喉腔里,出口声音性感沙哑。

“我们终于,成功了啊……”

那晚,他们喝了很多酒,陌梣抱着他喜极而泣,可那些话语里的酸涩,也只有辛才能听懂。

“辛,我好喜欢你。”

他的眼里深情款款。

他的吻温柔炽热。

(——————)

俯身的那句呢喃浪漫真挚。

“我永远爱你。”

(——————)

可辛的回复却字字清晰。

“我也是,陌先生。”

曾经多热烈的感情,都会归于平淡吗?

跟你走的那天,我什么都没有。如今你渴求的名利金钱,好像什么都有了,我却还在无数个等你回家的夜里孤独着。

两指尖的香烟滚烫,骤然拉回所有过往的思绪,他熄灭了烟头,笑得苦涩。

所以陌梣,我们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

七年之痒也好,长达三年的疫情也好,我们都熬过去了。

难道是时间太长了吗?

其实仔细算下来,也不过短短的十八年啊。

十八年,跟你说的一辈子比起来,实在差得太多了。

他抬头,数着时针转动的频率,那双暗淡的眼眸,在月光里寂静的流着泪,无人安抚后,又只能独自伸手擦去。

都快十天了,我的陌先生。

辛从冰箱里拿出所剩无几的软糖,拆下包装后,一把含在嘴里,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你还不回家的话,以后就算你买得再多,都哄不好我了。”

轻声的叹息在冰冷的墙面来回碰撞,悲伤又刺耳。

姓陌的,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死了......

可是拨打过去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他合上眼,疲倦,也心累。

不知道那是多漫长的等待,只知道那人回来,时针恰好停在了三点整。

“怎么不开灯?”

视野突然变得明亮,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站在门口的身影,高大冷艳。

他褪去一身西装革履,只剩下贴身的白色长衫,肆意勾勒着优雅的肌肉线条。

三七侧分的头发被打理精致,眉骨处藏着一小道被截断的痕迹,那双泛棕的瞳孔里,从不留予任何温度。明明是那么无法靠近的禁欲系长相,可每一处,都完美到让人忍不住的去遐想。

无可厚非的事实,光是陌梣那张荷尔蒙爆棚的脸,不管看多少次,辛都会陷进去。

果然啊,年少时,还是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

辛起了身,将那攥在手里皱皱巴巴的糖纸,扔进垃圾桶,语气隐约不快。“家里就我一个人,开灯做什么?”

就算开了灯,我也依旧见不到你,还浪费电。

这么多年的相处,陌梣自然猜得出他在生气,可一大堆迫在眉睫等待处理的问题,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和耐心。

“辛,我很累,别闹脾气,你知道的,疫情三年后,酒吧亏损得严重。”

“现在店面刚刚放开,我根本忙不过来,接下来几天还要拉拢新注资的股东,所以,你乖一点好吗?”

辛无奈的别过脸,尽量不去看染在他领口处的红唇印。

“好。”

就当是逢场作戏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那人乳白色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陌梣还是不忍心,将口袋的糖,连同公文包里的文件一并递了过去。“这是酒吧今年的营业账本,你统计一下盈利,这个月十五号之前记得报税。”

辛接过,什么也没说,眼眶却染着红晕。

陌先生给的糖,一看就是苦的

“对了,明天给琼姐那边汇十万过去,等到运营工作稳定后,再把今年一半的盈利额汇给她。”

“你不是说亏损严重吗?”

陌梣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疲惫的靠在沙发上。

“辛啊,我们就算赚得再多,也不能忘了本。”

“今年五月份,四川那边发生地震后,很多幸存下来的孩子都被送到了孤儿院,所以,我们能帮衬的就要帮衬。”

那人听后猛然抬头,映在那双淡蓝色眼里的星星格外亮。

陌梣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突然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嗯~没什么,你说的我都会安排好的。”

辛熟练的将包装纸撕开,可能是今天的陌先生闪闪发光,所以这一切,辛都可以选择无声原谅。

“饿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辛的反常让陌梣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愣了一会后,他温柔的笑了笑,语气逐渐缓和。

“弄点醒酒汤吧,我今天被灌了不少,已经吃不下东西了。”

“胃是不是很疼?”他向他慢慢靠近,脸上满是担心。

“还好,不算疼。”

那红润柔软的唇近在咫尺,陌梣顺势吻上,快速剥离后又舔了舔嘴角。

“挺甜的。”

“那,那你躺在这休息……”面对突如其来的温热,辛瞬间红了脸。“我先给你弄点醒酒汤,喝完后隔一个小时,我再喊你起来吃药。”

“好。”

陌梣看着那逃窜到厨房忙碌的身影,满目温柔。

他们之间,好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温存了。

他只记得,疫情刚开始的那年,酒吧被迫关门,所有的收入来源都靠着辛在月底时,带着口罩四处找寻公司,接临时的报税单。

那些微薄的钱财,都是辛不要命的努力。

他很愧疚,所以等到疫情好转,他便彻夜找寻新的注资人,拉拢老股东,就算喝到吐血,被送进医院,他也没敢跟辛透露半句。

本以为一切都在好转,可他好像渐渐忽略了这个一直陪伴他的人,说实话,他也不清楚自己身上的香水味是谁的,因为每次的饭局,最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一定是他。

在辛提出陪同时,就算舍不得呵斥,但还是遭到了他极为严厉的拒绝。

他不想拉这么干净的人淌入进这趟浑水。

他的辛,只需要站在光明处。

永远纯洁,永远耀眼。

这就够了。

☆——————

滚落腹中的温热,驱散着喝过酒后的阵阵寒意。

“感觉好点了吗?”

他蹲下身,耐心的替他擦去残留在嘴边的汤渍,扑闪的睫毛像月下飞舞的白色蝴蝶。

这小孩,真美啊。

“好多了,就是太久没见,有点想你。”陌梣俯身凑近,吻在他的额间,发出盛情的邀请:“z吗?”

“我病了,很难受。”

“解相思的药,只有你。”

这是在哪刷到的混蛋发言?

辛一脸黑线,毫不客气的揪了他一把。“都三十的人了,少贫嘴,赶紧把这件长衫脱下来!我去给你洗!”

陌梣有些吃痛的捂住手臂,闷闷的回复:“我下午才换的,还能穿……”

“如果你非要留着那唇印过夜的话,我没意见。”

陌梣慌忙脱下,果然,衣领处蹭了一抹深红。

苏秦?妈的!操!

该死的女人,真会耍心眼。

“抱歉辛,我……”

“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辛拿起那件不干净的衣服,转身走向浴室,绵密的泡沫混着一滴咸淡的泪水,洗去层层污渍。

半晌,男人温和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辛,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

他倒映在镜子里的面容,斟满了温柔。

“我们十二岁认识,在十八岁成年的那天,我义无反顾的跟了你,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难过。”他的声音略微哽咽:“陌梣,以后记得不管多忙,都要接我的电话。”

“我相信你的为人,也明白你的苦楚,我爱你,我了解你。”

陌梣从身后抱住他,腹部结实的肌肉抵在他的背脊。

“辛啊,我一定是花光了所有运气,才能遇见这么好的你。”

辛回头,贴进他的怀里,听过他平静舒缓的心跳后,笑着回复道:“我也是呢,陌先生。”

我就知道,你从不对我说谎

事后,他熟练的为他点上一根烟,看着那人以往白皙纤细的指尖微微泛黄,陌梣有些心疼。

“小孩,要少抽点烟。”

辛顿了顿,将所有难熬的等待,都变成了轻描淡写的打趣:“你要是哪天戒酒,我指定戒烟。”

“……”

这句回复,直接把陌梣堵到哑口无言。

“以后记住,美男的事情,你少管。”辛弯腰拾起浴室里被撕扯坏的衣物,柔和的灯光下,他白净的后背,弓成了一条优美的弧线。“水给你放好了,赶紧洗完澡睡觉,一天天的也不嫌累,非要折腾到六点。”

“啰嗦。”转身泡在浴缸里的人,嘴上还不忘抱怨。“你不照样挺喜欢吗?”

辛随手把门关上后,又折返回来,盯着他满脸嫌弃。“还有,记得把胡子刮了,真心丑。”

陌梣慵懒的看向他,阴阳怪气的道出那句:“美男的事情,你少管。”

这话一出口,他就遭到那人不痛不痒的攻击,一块干净的浴巾在空中飞过,精准的砸中头部。

“姓陌的,你上辈子指定是个复读机!”

——嘭——

猛然的一声巨响,连门檐都在晃动。

“喂!轻点关啊!”

“美男的事情你少管!”

“……”

陌梣无奈的笑笑,惬意的合上眼。

这小王八蛋,还真是怕了他了。

泡过澡后,陌梣满意的摸了摸变得光滑干净的下巴,裹着浴巾出来。

客厅内只剩下一盏小台灯,微弱的光亮洒在他静美的侧颜,手里握紧的笔尖,滑落在账本上,沙沙作响。

“还不睡吗?”

“嗯,现在不困。”辛抬头,伸手扶了扶金丝镜框,笑着回道:“你先去休息吧,胃药已经给你放在床头柜了,记得吃完再睡。”

“那你呢?”

“等整理完这些吧。”

“嗯。”

“陌梣......”辛喊住他,试探性的开口询问:“我们以后,还能不能睡在一个房间里?”

自从陌梣很少回来后,他们经常吵架,两个性格相像的大男人,谁也不肯先低头,关系愈发紧张。

辛前几天搬去了隔壁书房,他不喜欢陌梣身上每天不重复的香水味,更多的,是不想让他看见被病痛折磨到浑身抽搐的自己。

真的很丑,一点也不美。

“不跟我生气了?”

“我没生气……”

陌梣站在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歪头宠溺一笑。

“那我去帮你暖被窝咯~”

“好~”

他低头,继续着手中繁重的工作。

隐忍的泪水沁在眼底,纸张上染满斑驳。

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所以,我的陌先生啊,我哪会舍得真跟你生气呢。

☆——————

下午四点的闹钟准时响起,这是陌梣这些天难得的一次舒适的好觉。

冰冷的枕边并没有熟悉的人影,陌梣起了身,客厅内的地板上,散落了大片作废的纸张。

那人疲惫到趴在桌子上,凑近听去,他的呼吸声略微沉闷。

耳后突如其来的温热感,吵醒了本就睡眠浅的人。

辛缓缓托起已经麻木的左手,挤出一抹笑。

“抱歉陌梣,我不小心睡着了,不过只剩两个月的数据没统计好了。”

“你怎么起来了?暮色不是七点半营业吗?你不再多睡会?”

“不了,今天六点约了新入资的股东签署合同。”陌梣伸手捋了捋他额前有些杂乱的碎发,所有力度,都恰到好处的温柔。“倒是你,把自己弄这么累干什么?这些账目不着急,留到明天处理也没关系。”

“可是陌先生。”辛将半边脸蹭在他的掌心里,贪恋着他所有温度。“明天来不及了。”

“怎么会来不及?”

“因为你挑了个好日子,今天就是十五号,我可不想你收到税务局的罚单。”

看着手机屏幕里显示的时间,陌梣抚摸着他的脸,柔声道着歉。“对不起,辛,我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

“没关系。”

他踮脚轻吻上他的喉结,出口的声音与落在他淡蓝色瞳孔里的晚霞那般,温柔浪漫。

“陌先生,等下次回家的时候,如果路过花店,就帮我带束红玫瑰吧,我一定原谅你。”

辛很喜欢红玫瑰,炽热的花色,象征着他对他炽热的深情。

“好。”陌梣一口应了下来。

仔细想想,他确实有几年没送过他花了。

“对了,新注资的股东你应该认识,苏秦。”

“苏氏银行的独生女?”

“嗯,昨晚已经谈好了,只需要一份正式合同,我们就能补上亏损,恢复运营。”

“她给多少?”

“三百万。”

“确实是很可观的数字。”

辛抚平他领口处的褶皱,将一把雨伞递在他手里。

“带着吧,我查了天气,上海有连续几天的暴雨。”

“以后所有的事情别总一个人扛着,你还有我呢。”

虽然,我能陪你的时间不多了

“好。”

他与他相拥告别,这长达三个月的不愉快,随着那人发丝里淡淡的栀子花香入鼻,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只有失而复得的心安。

“辛,我走了。”

日落的温柔照进他泛棕的眼眸,身上那件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肆意彰显着他无关于年龄的成熟稳重。

陌梣微微欠身,绅士的在他掌心落下一吻。

“下次回家,会有玫瑰。”

残留手心的余温还未散去,再度安静的客厅内,辛红着眼眶,却笑得像个吃到糖果的孩子。

你总能让我念念不忘呢。

陌先生。

下午六点,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重得像是要坠落,淡漠的风凌厉的穿梭在街道。

从黑色宾利上下来的女子格外惹眼,☆前的☆光隐约乍泄,高定的红色拖地晚礼服勾勒出她曼妙的腰身,微微上挑的细眉下,那双丹凤眼冷艳高贵。

可拥有玫瑰的人,自然不会爱慕路边那不入流的杂草。

陌梣礼貌的伸出手,脸上是毫无破绽的假笑。

“苏总,请进。”

苏秦顺势挽上,语气里带了几分娇嗔:“真见外,昨天晚上不是说了吗?叫我秦秦就好了~”

“苏总请自重。”他强忍着怒火,将那人推搡了出去。“我带您去办公室过一眼合同。”

看着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背影,苏秦勾了勾唇。

“哼~假正经~”

不过没关系,这种桀骜不驯的猎物,她很喜欢。

☆——————

陌梣将那份合同递了过去,始终与她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有什么需要更改的地方,您尽管说。”

跟在苏秦身旁的律师礼貌接过,快速翻阅着纸张。

几分钟后,律师在苏秦耳边说了些话,她满意的点点头,合同的签名处多了两个漂亮的字。

困扰几个月的麻烦被解决,陌梣起身,笑容里难得了一丝和善。“合作愉快,苏总。”

苏秦高抬下巴,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目光落在他领口处,染了几分不悦。“你怎么,换衣服了?”

“脏了,我这人有洁癖,最讨厌不干净的东西。”多年混迹夜场的阅历,陌梣自然懂她的意思,委婉的指桑骂槐让人生不起任何怒意。“不过,苏总这一杯就倒的酒量,我着实没想到。”

“陌哥说的这是什么话~”苏秦故作委屈的撇撇嘴。“你知不知道,女孩子只有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用装醉,给那个人送她回家的机会。”

“是吗?这个说法,我还真不知道。”陌梣一脸平静的倒出半杯红酒,左右摇晃着,笑了笑。“我唯一清楚的是,我对心机全部写在脸上的女人,没有丝毫兴趣。”

“简单点说,就是对你没兴趣。”

这句话无疑是个导火索,但既然合同已经签好,他忍了几个月的情绪,也没必要装下去。

—啪—

深红的酒水掺杂着破碎的玻璃,落在地面。

一八七的男人,占据着绝对强大的气场,双手漫不经心的插在兜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抓狂暴躁。

“三百万啊陌梣!我拿三百万出来陪你玩,你当我是空气吗?”苏秦将那份合同书奋力的扔在他脸上,嘶吼道:“我有财力有人脉,哪点比不上那个白化病?”

“苏秦你TM敢调查我?”

“调查你又怎么样?”

“陌梣,你以为你还能在这个夜场撑多久?”苏秦毫不客气的嘲讽着,尖锐的女声格外刺耳。“暮色迟早得完,你亏损了多少,你不清楚吗?少说五六年才拉得的本,这五六年内,你难道就能肯定新冠不会变异吗?”

“我现在是暮色最大的股东,只要我撤资,你就得上街讨饭。”她点了一根烟,语气逐渐平复。“但我并不想那样做,因为我喜欢你,我舍不得看你一脸狼狈的乞丐样。”

“你可以撤资,反正为期一年的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违约金是两个三百万。”陌梣耸耸肩,冷声道:“听着,我不管你到底想要什么,但如果你敢动他,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惨。”

风轻云淡的声音,却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陌梣,那个男人有什么好?抛开天生的基因缺陷不说,你以后孩子都没有,不可悲吗?”

“哦?”他的嘴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难道苏总,很喜欢孩子?”

“并不是。”苏秦将白皙的指尖搭在他肩头,眼神温柔妩媚。“我是喜欢和你的孩子。”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陌梣忍不住的连连拍手。

“其实对于苏总的要求,我有个更好建议。”

他俯身,贴在她的耳旁,轻声呢喃道:“苏总大可花高价,聘请熟知上海各个街道的出租车司机,不出三天,他们就会帮您把重金求子的告示,贴满到家喻户晓。”

“陌梣!”

快要落在脸上的巴掌被男人抓住,稍稍用力,那张漂亮的人脸,瞬间苍白得没有血色。

“我这快开工了,就不送您了,苏总慢走。”

苏秦吃痛的捂住发红的手腕,出口的话语在后槽牙里咯咯作响。

“你会后悔的陌梣,我保证。”

他面不改色的对那抹匆匆离去的背影挥手。

“借苏总吉言,不过我姓陌的,做事从不后悔。”

陌梣将地面上的玻璃残渣拾起,拿在手里反复观摩着,忍不住笑出声。

在商业圈,暮色占据着整个上海最好的客流量,是多少人眼红的绝佳地势,不过见过几面的交情,就能脱口而出喜欢,可悲又庸俗。

他站在落地窗前,冷漠的看着那辆黑色宾利离开,将玻璃渣扔落下去,砸得地面乒乓作响。

“愚蠢的女人。”

离近死亡的地方,是望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坍塌的石块猛然滚落,他孤身站于高楼,往前半步,坠入万劫不复。

梦中惊醒后,豆大的汗液倾盆而下,浸湿了辛整个身子.

他蜷缩着,四肢止不住的颤抖。

要呼吸不上来了……

剧烈的咳嗽声回荡在卧室。

床单上染了大片新鲜的血液,还残留在嘴角的深红,衬得那张脸越发惨白。

他摸索着床头柜的止痛药,一连几片下去,都没有效果。

每一次呼吸,都在无穷无尽的撕扯肺部组织。

这么多年没日没夜的挣钱,酒没少喝,烟也没少抽。

还没等到所谓的大富大贵呢,却换来一张肺癌晚期的诊断结果。

辛望着发白的天花板,有些自嘲的笑笑。

无助的乏力感麻痹整个颅腔,他低头看向列表里唯一的号码,那双眼里染满灰雾。

夜啊,难熬的夜……

良久,或许是止痛药起了作用,他勉勉强强的撑着身子站起,双脚像是被灌满了银铅,走出的每一步,沉重到快要将他压垮在地狱。

窗帘外,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黑夜渐渐散去,街角的灯光变得黯淡,远方渐渐出现的黎明,藏在厚重的云层里,微弱到看不见任何曙光。

辛收拾好满地狼藉,裹上羽绒服后出了门。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逐渐寒冷,呼啸而过的风,拉扯着行人左右摇晃。

辛来到那家私立医院,熟练的排队,取号,就诊。

人声嘈杂,布满在他们脸上的病痛,让辛更加压抑。

也许,那就是绝望吧。

☆——————

裹得密不透风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诊室门口,林西连忙起身,一把扯过他手里的报告,语气有些微怒。

“我说哥,都这么久了,你也总算肯来复查了?”

辛与林西的相识,是在上大三那年,林西当时交往的对象,是辛的室友。所以林西经常来他们宿舍,嘘寒问暖,送钱送礼,风吹日晒的也不嫌麻烦。后来不知道怎的,就闹掰了,直到毕业后,辛也没见过他来,等再次见到林西,已经是两年前了。

他来这家医院给陌梣买胃药,擦肩而过,林西一眼就认出了他,两人顺势聊了一会。

后来,随着买药的次数多,林西索性给了他一张医院内部人员免费挂号的就诊卡,一来二去,两人也成了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嗯,来了。”辛将口罩摘下,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主要是,我怕死。”

“拉倒吧。”这话出口,就得到了林西一记漂亮的白眼。“连复查都不积极,我看你是巴不得早点完蛋。”

“林医生,你要是再阴阳怪气,我肯定投诉你。”

“那就去投诉呗。”林西扯着嘴皮,一脸不屑的回道:“反正院长是我亲爹。”

“……”

还真是气人啊,这小子……

林西反复看着手里的诊断报告,眉头越拧越紧。

“病情恶化太严重了,癌细胞扩散的区域比三个月前多了一倍。”

“你真的不考虑化疗吗?”

辛抿了抿干枯到没有血色的双唇,挂在嘴角的笑意苦涩。

“不了吧,那玩意疼得死去活来,我可吃不住。”

林西转动着笔尖,脸上是少有的严肃。“我说,你不会还没告诉他吧?”

辛靠在阳台上,扒拉着林西养的那盆风铃草。

“等过段时间吧,最近他挺忙的……”

“你逗我呢哥?”林西急得直挠头。“我不管你啥时候说,但你现在必须老实给我住院!”

“非要住院吗?”

“你丫的要是真想活,就听我的!”林西毫不客气的指着他的鼻子,双眼气得溜圆。“还有,别碰我的‘绿绿’!”

“行行行,知道了。”

辛不情愿的将手里的风铃草放下。“那我就先走了,回家收拾洗护用品,明天过来。”

他当然不舍得死。

他还没收到红玫瑰呢。

“喂,等会!”

林西喊住那抹离开的身影,脸上挂满担忧。

“辛,靶向治疗已经没什么效果了,尽早化疗吧,疼是疼点,但还好歹能拖个一两年不是吗?”

那人回头,留在口罩外的眉眼格外温柔。

“嗯,我会认真考虑的。”

☆——————

从医院出来后,辛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明明是三个月前的事情,可他到现在,好像什么都没准备。

“先生,去哪?”

“先生?”

出租车司机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后座的人回过神来,略微尴尬的轻咳。

“××小区。”

车辆行驶,回忆与层层高楼,在后视镜内光速倒退。

那是三个月前,他们大吵了一架。辛烦闷到一晚上抽空了五六包烟,第二天早上,咳出的唾液里,拉扯着醒目的血丝。

他原本也没多在意,直到戒烟一周后,这种情况还是没有改变,才去医院做了次体检。

很冷的知识,肺癌这种病,一旦等到发觉,大多数就是晚期了。刚收到报告时,他连续几天没睡着,考虑过给陌梣打电话,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他想不出委婉的措辞。

倒也不是畏惧死亡。

他只是害怕,

害怕再也见不到陌先生。

也害怕再也收不到浪漫的红玫瑰。

光是想想,就难过得要命。

就像陷入反复循环的梦魇里,置身黑暗,孤立无援。

☆——————

再次回到,这个冷冰冰的家中,此时正午的太阳,已经挂在了头顶。

辛坐在九层高空的窗台上,双脚悬空前后晃动着,呆滞的望着远处。

偶然来的冷风,吹进他的发梢,带动凌乱的思绪越飘越远。

从黄昏日落,到繁星点点。

除了想他的陌先生,

还是想他的陌先生。

----嘟嘟嘟---

电话那头疲惫的声音,略微沙哑。

“辛,怎么还没睡?”

“因为,我想你了啊。”辛伸手,试图握住夜空里零星几点的光亮,无济于事后,指尖又悄然滑落。“都怪陌先生太有魅力,只是几天没见,我就想你入骨,彻夜难眠。”

“噗……”陌梣红了脸,轻声道:“嘴这么甜?”

可惜这些,辛都看不见,他只能凭着声音,在无限遐想里,勾勒出他的轮廓。

“因为,我喜欢吃糖呐。”

“那我下次可得多买点。”

眼角处无声坠下的泪水,刮得脸颊生疼,他将颤抖的呜咽抑制在喉腔里上下滚动,半晌后,又换作温柔的询问。

“陌先生什么时候回家呢?”

“等,运营工作稳定吧.....”

轻声的叹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

他知道,他有心事。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玻璃与水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陌梣好像又在喝酒了。

“按理说,疫情正式放开,客流量应该逐渐上涨,可最近一周,酒吧几乎是零收入,我感觉,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有怀疑对象吗?”

“我不确定是不是苏秦。”

“苏秦不是股东吗?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

“不用担心,一个月的时间,我会调查清楚。”他沉默许久,原本低沉的嗓音被酒水浸湿过后,像那个燥热的夏季,他们喝过的同一瓶气泡水,微哑清冽。“辛宝贝,你要早点睡,以后不许熬夜了。”

“好,那晚……”

还未道出口的那声晚安,被挂断在屏幕内。

辛隐约察觉,酒吧出了不小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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