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亦非台》by五条糖,原创小说明镜亦非台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灵镜阿谣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虽然在大家的眼中,他是个恋爱脑,但他本人却很愿意成为那个恋爱脑的人。
《明镜亦非台灵镜》精选:
鸡鸣声起,灵镜皱了皱眉头,他按着隐隐胀痛的太阳穴,偏头去看,朦胧视线中只见一个背影。
“阿谣?”
阿谣扶他坐起,问道:“道长可有不适?”
“只是头有些疼,无碍。”灵镜疑惑道:“昨夜发生何事?”
阿谣向他解释:“道长吃完酒酿圆子便昏睡过去。”
灵镜微微苦笑,道:“抱歉,我不能沾酒,我可有作何出格之事?”
阿谣摆首道:“并未做什么。”
灵镜松了口气,道:“有劳你了。”
两人下楼,早间客栈人多,方二娘忙着在厨房张罗早食,有一小姑娘在大堂周转给客人们上菜。
阿谣要了两碗清汤挂面,方二娘知道是他们二人,便先让小姑娘把面给他们送去。
用完早食阿谣便去后院取马车,灵镜来到方二娘处结账。
方二娘满脸歉意道:“小公子真是对不住,都怪我这人粗心,不知道你吃不得酒。”
灵镜问道:“方二娘是如何得知的?”
“是你那弟弟说的,我问你有什么忌口,他说酒,这才没再担心。你不知道他昨晚吓得那样子,我看着都害怕,好在你人没事。”方二娘至今想起阿谣神情都后怕,那少年虽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却也算得上是客气,可昨夜那样子,仿佛丢了自己的三魂七魄,着实令人胆寒。
灵镜想象得出阿谣当时的反应,道:“让方二娘担心了。”
方二娘摆手道:“你是他哥哥,他紧张也是情理之中。”
灵镜颔首一笑。
方二娘给他二人结清了帐,随口问道:“小公子这是要往哪去?”
灵镜答道:“往乙东蔺群去。”
方二娘一想,脸色微变,问:“你们可是要走乙东凉襄那条道?”
“是。”
她慌忙道:“小公子还是宁愿绕远路吧,我听不少游商说那里不太平,有怪事!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外乡人去了,你们可千万别去。”
灵镜心领她好意,应道:“在下知晓了,多谢方二娘提醒。”
方二娘恢复笑脸,道:“那祝二位一路顺风,得空再来玩。”
出门时,方二娘又给灵镜送了好些干果,灵镜与她再次道谢这才离去。
上了马车,灵镜没进车厢,与阿谣同坐车外,他道:“方二娘说凉襄有异常,让我们绕远路,阿谣觉得呢?”
阿谣细想半会儿,道:“绕远路倒是无妨,只是那条小路并非官道,就怕崎岖不平。现在去凉襄傍晚便可赶到,能找个地方歇脚,可地图上不见小路有城镇,夜里怕是不好休息。”
“那便走凉襄吧。”灵镜道。
“好。”阿谣说完便驱赶马车扬尘而去。
阿谣一边策马一边问道:“道长没来过乙东?”
灵镜回道:“未曾。阿谣呢?”
阿谣道:“从前倒是来过几回。”
灵镜笑问:“听上去阿谣去过不少地方。”
阿谣算了算,答他:“五界大小地方都有去过。”
灵镜本以为他只是在周边地界走走,可没想到阿谣会把这五界都走了个遍。于是问道:“阿谣喜欢外出游玩?”
“不是,只是为了寻些东西。”
“那阿谣可寻到了?”
阿谣露齿一笑,道:“寻到了。”
许是风吹久了,灵镜面容困乏,他前几日耗费的法力日前还未完全恢复,加上昨日没能好好休息,脸色欠佳。
阿谣收了收缰绳,道:“道长不必在此陪我,等道长身体好了再陪我聊天吧。”
几日间,灵镜早已知晓阿谣心细,他也不推辞,道:“不急着赶路,若是累了你便停下歇歇。”
“好。”
灵镜在车厢内入定,从百鸟林起,他几日间接连使用法力,从鬼界回来之时他法力几乎耗尽。加上鬼界阴气深重,他受其影响,法力都回复得比从前慢许多。
多得一路山间灵气丰厚,他得以在这澄净的灵气中加快恢复。
再次睁眼车厢内已是黯黑一片,撩开帘子时,只见阿谣靠在马车合眼休息。
阿谣将马车停在一处林外,他们前方一里处石碑写着凉襄,许是久经风尘无人打理,石碑上满是灰尘杂草。
放眼望去可见几座房屋,此时正值戌时,夜幕已降临许久,却不见半点灯火,着实奇怪。
“道长。”阿谣唤道。
“阿谣醒了。”
“嗯。”阿谣随着灵镜视线看去,道:“我们到时天还未黑透,我见他们匆匆回了屋子,可半天不见一户点灯,便没驱车进去。”
“既是有人家,夜里怎会不掌灯?”灵镜二指一划,金光盈满右眼,视界从此处穿梭而去,房屋之内皆是白光环绕的普通人。
流光继续前铺,却在道路中看到一圈白光,似乎是个少年。再往少年前处去,是一红光四散的身影。
“是厉鬼!”灵镜立即飞身前去,阿谣随后跟上。
凉襄此时几乎无人外出,多半是因为厉鬼所致,修仙有四大界,成鬼亦是四大界,从下到上,依次是恶魂、凶尸、厉鬼、冥帝。杀人夺命之魂为恶魂,化人为鬼之尸乃凶尸,取魂过千之鬼则厉鬼,破狱镇魂之首作冥帝。
万家碰到的许茜因取了柳意性命成了恶魂,许芳菲怨念至胎儿化鬼身转凶尸,若谈厉鬼也需得是如鬼将朱厌般的存在,而冥帝只有当世五界,从十八层地狱归来,炼就地狱业火的五位鬼帝。
朱厌虽为鬼将,可周身鬼气纯净无半分戾气和怨念,但这厉鬼血光处逼近黯黑,可见其执念深重,在活人如此多的地方现身,怕是会引起祸乱。
灵镜飞快赶至方才所见少年处,他道:“小孩,莫要在此处停留。”
少年十二三岁模样,他笔直站在原地未动,风过吹起他右边空荡荡的长袖,他只是这样凝望着城楼厉鬼,眼有憧憬。
灵镜看他并不像被厉鬼所控,可他却充耳不闻。
离他三丈处是一破损城墙,楼房早已只剩残砖破瓦,藤枝蔓叶将城墙缠成绿瀑。
城楼中心站着一个人影,它暗红披风在风中飘扬,身姿挺拔。
是那厉鬼。
“阿四!阿四!”
灵镜向声源处看去,只见一位妇人和少女颤巍巍躲在屋子边上,两人双眼含泪,又惊又怕。
“阿谣,你看好这孩子。”
“好。”
灵镜去到二人身旁,问道:“贫道乃一方游道,夫人小姐莫怕。”
少女哭得满脸是泪,她嘶哑着声祈求道:“道长,求您救救我弟弟。”
“请问令弟发生何事?”
少女说小孩名叫魏四,出生便身患残疾,因此常受镇上小孩欺负。
前几月在旧城楼被镇上小霸王打了一顿,就像失了魂似的,每日都会来旧城楼呆着。往日快夜深时他就会回家,可这段时间他入夜也不归家,每次都是他娘亲和姐姐来唤,一唤便是好些时辰。
灵镜再将目光投到魏四身上,少年目光清澈,周身气息无异,不像是被厉鬼所困。
“敢问凉襄为何夜不明灯?”
“我们凉襄已有几十年未明灯了。”魏四娘亲说道。
她望着远处魏四,双眼饱含哀伤,道:“我儿时凉襄还算热闹,可我及笄那年,打更人就从凉襄走了,并嘱咐镇上人夜里不得外出。当时有人不听,结果第二日就死在这旧城楼,医师说是被活活吓死的。
“后来夜里总听见有人敲门,门一打开,就是张满脸是血的鬼,于是镇里人一入夜就把灯都熄了,就怕它找上门来。”
打更人发现厉鬼自是无法处理,可也会通知门中人找道者来解决,但若无人前来,要么是这厉鬼无法除,要么是这厉鬼不可除。
“只发生过一次命案吗?”灵镜问。
魏四娘亲点头道:“只听过那一次。”
灵镜向阿谣使了个眼色,阿谣会意朝魏四脖子打了一记,他身子一歪,昏倒在阿谣手臂。
阿谣将魏四抗在肩上朝他们走来,魏四娘亲和姐姐连声向他致谢。
灵镜看魏四身量不小,二位女子将昏过去的魏四带回家怕是会吃力,便道:“阿谣,我来吧。”
阿谣问道:“道长是想送他回去?”
“嗯。”
“我来便好。”阿谣说完便让二人带路。
灵镜回身看了眼依旧屹立在城楼的人,那人似有察觉,它身体纹丝未动,脑袋竟旋至背后。
头盔下是一张灰白的脸,青紫纹路如荆棘爬在它脸上,它双眼通红,空洞无神,两行血泪从中流下,滴落无形。
灵镜见它无敌意,心中疑惑加深。
到了魏四家,灵镜探向他的脉搏,检查一切正常后,对魏四娘亲道:“魏四他身体并无异常,您可知道那日具体发生了什么?”
魏四娘亲道:“这孩子少话,我只是听他们说那日他被人欺负,可问他他什么都不说,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魏四没受厉鬼所困,就代表他前去城楼,纯属他个人意志。厉鬼伤人性命之事已久,此时魏四虽无恙,可魏四一介普通人,与厉鬼过于接近始终会沾染鬼气,难免会伤了身体根基。性命攸关,灵镜不能置之不顾。
灵镜手在他面上一拂,魏四悠悠转醒,他一见两个陌生人吓得直往后缩。
“魏四小兄弟,你之前在城楼发生了何事?”
魏四听见城楼便摇脑袋,没一点要说话的打算。
灵镜缓缓道:“既然小兄弟不说,那我只好将它除去。”
魏四直冲上去抓住灵镜袖子,喊道:“不可!它是好人!”
“小兄弟如何得知它是好人?”
“那日在城楼,王岳他们打了我,然后把我绑在城楼上。我逃不了,是那人出现给我解开绳子,救了我。”魏四说完双眼浸湿,他含着哭腔道:“它很是笨拙,明明手上有剑也不会用,绳结打得死,它解了好久,它还让我回家。它绝不是坏人!”
灵镜了然,对他柔声道:“既然它不是坏人你更不该去寻它。它不属此间,若是你因它阴气亏损,折了性命,它便背负人命不得入轮回。”
魏四听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忙道:“我……我不去了!我再也不去了,那它以后会如何?”
灵镜轻叹:“滞留人间,只会徒增它妄念,若有一日它彻底失智,可屠满城。”
魏四使劲拉住灵镜,哭喊道:“你不可除它!它也不愿做鬼!它肯定是不得已!不然谁愿作鬼!我不准你去!”
灵镜见男孩哭得伤心,没让阿谣上前拉开他。
他拍了拍魏四肩膀,安慰道:“你且安心,我断不会贸然与它争斗,我只是去看看它情况。”
魏四抬起泪眼汪汪的脸蛋,问道:“当真?”
灵镜朝他点头承诺:“当真。”
魏四吸了吸鼻子,问:“我不能再去见它了是吗?”
“不能。”
“那你可否帮我谢谢它?好多大人都只当我们玩闹,从不会帮我。它是第一个救我的人,它真的不是坏人。”魏四心中堵得慌,一个劲擦眼泪。
“好,我定会转达。”
灵镜说完便与阿谣离开魏四家,他们走时还能听到魏四嚎啕大哭之声。
月影流光倾泻,城墙秋意阑珊。
二人登上城楼,只见它手持长剑入地,一身战甲千疮百孔,那剑不知淬了多少血气,锋刃锃亮,剑气凌人。
灵镜此时明白为何无道者前来,这是英灵,生前护万民,死后徘徊在它往生处。生前将领,死后鬼雄,就是道观观主前来也得礼让三分。
它既不害人性命,鬼界也不会派人前来劝返。除非它堕志,否则无人有由头与其一战。
灵镜朝他行了礼,道:“天玄灵镜,见过将军。”
它缓慢转过灵镜方向,脖子咔咔作响,它张了口,其声如破旧风琴,“癸北贺家郎。”
灵镜此时看清了它脸,从眉目到轮廓,这厉鬼赫然是一女子,可她却自称贺家郎。
唯有癸北在京武年间有一贺姓将军府,身殒凉襄的正是贺家独子,贺鸣。
那个名扬天下的年轻将领,唳刹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