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沈勿归的小说《嫁衣傀儡》已完结正火热推荐中,小说嫁衣傀儡是一本好看的纯爱小说,由作者席里所著,内容是:沈勿归本不知面前这个人是谁,但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嫁衣傀儡》精选:
绛的衣袍洁白,尾端的袖子被沈勿归规规矩矩拢在一起,白发别在耳后梳理顺滑,防止落在水池里浸湿,他大半个身子倚在池子边缘,听到高于磕磕巴巴的解释,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微凝。
高于改了口,又蹲了回去。
沈勿归半信半疑,把手里咬上钩的鱼卸下,问常恩泽:“为什么这池子里养的全都是鲫鱼?”
单看池子建造,主人原先的计划应该是养锦鲤,富贵人家养的鱼都带有祥瑞象征,哪有人放着大好的池子去养一些全部能吃的鱼,并且池子里面的鱼个个都很肥美,这一看,便知道这主人是日日喂食照料。
常恩泽很想说你去问你身旁的人,碍于绛,他到底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用一种我的池子我做主的语气同沈勿归说:“我换的,我不喜欢颜色鲜艳的鱼,就喜欢鲫鱼,怎么了?”
沈勿归没话说,拿着那条鱼在手里反复观察,还在心里暗暗想,这条鱼居然幻化得那么逼真。
“能吃吗?”绛收回目光,眼巴巴的看着那条鱼,望眼欲穿的模样。
可就算这鱼幻化得再真实,那也终究是假的,沈勿归安慰他,“应该不能。”
这时常恩泽却解释道:“放心吃吧,这鱼是我从外面抓来的。”
“你还有闲功夫去外头抓鱼进来?”沈勿归的注意力不在这鱼能不能吃,反而是他居然可以随意出去。
一开始常恩泽告诉他,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出口的人,便以为对方虽然知道出口,但自己出不去,必须要有人来破解这个迷境才能出去,可没想到却是另一种原因。
常恩泽一脸无所谓,摆出你看我厉害不厉害的得意感,“当然,你们可别打什么小心思。”
他显然是和迷境主人在同一条战线上,如果这场战败了,对他没有任何坏处,因为他能够出去。
常恩泽似乎很清楚沈勿归有能力扭转这个局面。
沈勿归突然问他:“你和这个迷境主人是什么关系?”
常恩泽没适应沈勿归突然转变的态度,冷静下来不答话,“没什么关系,忘了告诉你,你们还剩十天的时间。”
他走到池子边,手塞进衣兜里掏出一把鱼饵,幽蓝的瞳孔倒影着水面上的波光粼粼,水里的鱼争先恐后抢夺食物,顷刻之间就被瓜分。
“鱼啊,还是红烧的好吃。”常恩泽似又恢复了初见时的那个模样,表面看起来冷淡吊儿郎当,实则内心却掌握这一整个迷境的玄机,如他所说,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梦境出口的人。
常恩泽把手上粘的鱼饲抹在自己的蓝色衣袍上,毫不在意地拍了拍,绛在一旁颇有些嫌弃,不过还是问他:“你吃鱼吗?”
“不要。”他走到廊下,“想做吃的自己去厨房,府里的丫鬟使不来,就别指望了。”
语毕,沈勿归看着常恩泽的那抹蓝色背影消失在院子尽头,莫名觉得对方有些落魄,但具体的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发觉出这奇怪的一点。
高于走到池子的另一头,伸手碰了碰池子里的荷叶,拨开挤在一起的碧绿荷叶,拨开之后里面居然藏着一个小小的荷花苞,他小心翼翼扒拉开那些挡住花苞视野的荷叶,将它露出来。
他迟疑问:“这鱼能吃吗?”
沈勿归不太确定要不要听信常恩泽的话,对方在他心里的信誉基本为零,回头看到绛还是一副嘴馋的样子,干脆推翻了要在迷境里谨慎的想法。
“他既然说能吃,那就把它煮了。”
绛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反倒是高于对沈勿归迟疑变果断的态度感到震惊,再次刷新他哥的变脸程度居然可以那么快,心里出现一丝不满。
鲫鱼是沈勿归一手处理的,他们两个就蹲在旁边看,绛嘴里还时不时发出赞叹,这腻歪的属实是没谁了,高于转身想走,余光却瞥到沈勿归短发下悄悄红透的耳朵,而他的脸上却还保持着冷静。
高于:!!!
惊天大发现!要知道害羞这种词放在沈勿归身上可谓是仅此一见,绝无仅有啊,他也不走了,悄悄蹲下变为隐形人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绛问:“这个鱼头能吃吗?”
沈勿归答:“可以,鱼头可以熬汤。”
高于心里波澜不惊,小人人在脑海里挣扎,道出不满。
他哥可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过话!
绛还在问:“红烧鱼可以做吗?”
沈勿归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答道:“可以,清蒸红烧,你想怎么吃?”
高于憋不住了,好他娘憋屈!什么时候他哥能对他有这么好的耐心,他都能感恩戴德。
谁知还没完,绛似乎是真的一点也不懂,在棺材里守了那么多年,有一种与这个世界完全脱节的状态,嘴里问的都是一些高于不用脑子都能想出答案的问题。
绛:“它有刺吗?我不想挑刺。”
这次轮到沈勿归手上处理鱼的动作停住了,不过片刻,他便把这句话接下去,语气顺其自然,甚至嘴角还微微挑起弧度,“我帮你挑。”
高于内心一万匹脱了缰绳的马奔过,表情逐渐扭曲起来。
两人如胶似漆的氛围把高于严严实实堵在外面,一句话也插不上,他想找常恩泽了,自己和他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沈勿归动作麻利,清理完了鱼,转去院子里找厨房,原以为府里会没有做饭的佐料,他都想好要怎么应对,来到厨房才发现,这里的配置居然都很齐全。
财米油盐,应有尽有。
绛跟在后面把高于挤在一边,在沈勿归配好配料准备生火的时候,他却回过头来看被挤在一旁充当空气的高于。
“来生火。”
高于:“??……”
心里虽有埋怨,但看在对方是两个人并且下命令还是他哥的份上,他必须把这个不满强压下去。
用习惯了煤气和电磁炉,头一次接触到土灶,沈勿归有些不习惯,好在厨艺精深,换个环境也能立马适应,不一会他颠勺的动作就熟练起来,火候把握的也非常好,一点也没有第一次接触不熟练的感觉。
“离远一些,别靠太近。”沈勿归用干净的那只手盖住绛探头去看锅里鱼的动作,拢好他的衣摆,防止被火星溅到,指了指远处放着的矮凳子,“去那边坐着,马上就好了。”
他还想再坚持一阵,沈勿归的态度不容反抗,半推半就坐了下来。
锅里逐渐飘出鲜香,沈勿归不知从哪里找来几把葱花,都切好段了,准备等鱼做好撒上去,就在他抓起一把葱花要放下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问绛:“吃葱吗?”
烧火烧得正兴奋的高于从灶头下面拉长脖子抬起来头来,神情扭曲。
绛在远处立刻摇头,沈勿归接收到,没把手上的葱花撒下去。
高于:“哥,你都不问我吗?”
沈勿归斜睨他一眼:“你要葱花我也不撒。”
高于:“???”
三人直接在厨房里收拾出一张桌子,桌子和灶台一样使用痕迹很明显,没怎么打扫便能用,位置靠窗可以刚好看到园里的风景。
热气腾腾的红烧鱼盛了出来,绛立马走过来,咽了好几次口水,沈勿归收拾碗筷顺道清洗了一下手。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红木簪子,绕过绛的后面,拢了拢他的白发,问他:“要把头发挽起来吗?”
绛握住木筷端着碗的身体一僵,迟迟没回过头来。
沈勿归以为他没听见,再次问:“散着头发不太好行动,我帮你挽起来怎么样?”
他自嘲的笑笑:“可能挽的不怎么好,但好比散着方便许多,你看……”
要不要试试……
绛打断了他的话,回过身来,一双冰凉的手轻搭在他握着簪子的手上,暗红的瞳孔里带着涟漪,珍重地说:“好。”
沈勿归的手比绛大一圈,他扣住肩膀把对方重新转回去背对着自己,撩起两边的白发虚虚聚在一起,白发在他手里似乎隐隐发出淡淡的银光,发质顺滑清凉一片,他指尖摩挲片刻依依不舍,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用簪子轻轻挽起来。
像对一个珍宝,他微微弯着腰,对外界的环境全然屏蔽,只余下手中的触感和鼻尖的冰雪气息,那道气息化为丝丝缕缕顺着他的神经流淌在四肢百骸,经过体温的沸腾那道气息终于变得燥热起来重新填满心头。
红木簪子是沈勿归从城墙上下来,去找常恩泽路上遇到的商贩送给他的,当时手里没有银子,独独站在小摊面前许久未曾离开,那小贩看他实在想要,就扯着木僵的脸说:“拿去吧,拿去吧。”
沈勿归不敢相信,露出没吃过霸王餐的模样,“送给我了吗?”
小贩却不答他的话,公鸭嗓似的吆喝过往的商客:“买一支吧,送给家里的娘子,保证她喜欢……”
接下来沈勿归没听下去了,他着急地拉着高于走远,心脏跳动剧烈迟迟压不下来,如现在这番。
高于埋在方桌上使劲扒饭,期间还不忘抽空问已经帮绛挽好头发的沈勿归,“哥,你怎么还会弄这个。”
沈勿归满意地挽好,坐下夹了几块鱼肉放在碗里,边挑刺边回答:“这很难吗?”
高于差点噎着,还是喝了几口鱼汤才缓过来,鱼汤刚出锅,可怜的又被烫到舌头,着急忙慌用手扇了扇风企图放凉。
沈勿归用筷子专心挑鱼里面的刺,没注意到此时的绛一直在盯着他看。
不知为何,刚刚的举动似乎不单单对他自己冲击力大,绛的思绪也连同沸腾起来,一直用一种带着怀念的目光来回看他。
沈勿归已经挑好一块鱼肉,拿勺子乘了点鱼汤连同放在绛的碗里,轻声说:“小心烫。”
绛没有立马拿筷子,反而捧着碗显得珍视,他这才抬起头看他,发现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
绛的银发整齐理好,一张苍白的小脸全部露出来,没有丝毫遮挡,沈勿归发现他的下巴很尖,笑起来时脸颊肉肉的,弯起来的眼睛都在显示主人的笑意。
可他分明看到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包含水汽,绛看着他,像是看见一个很久未曾见到的人。
沈勿归对视不过片刻,便移开眼。
“你的木簪是从哪里来的。”绛问他。
沈勿归答:“城里的商贩送的。”
“嗯,很好看。”绛刚刚回身看到他手里拿的木簪,不过就算他没看见,估计也会闭着眼夸。
红木簪的材质是紫檀木,它颜色鲜艳,花纹雕刻不多极其简易,沈勿归路过时只一眼便相中了它。
按道理来说,绛全身雪白,红色配在他身上应该会显得突兀,可当他挽好细细端详,没发现任何不对,反而非常合适。
沈勿归手下挑鱼刺的手没停,高于早早吃完,抹了抹嘴,起身往外走,他似的又想起什么问:“要送些鱼给常恩泽吗?”
高于也不是突然想起要送些过去,就是觉得这个气氛他再呆下去不太合适,随便找个理由走开给他们俩腾出空间。
沈勿归没答,倒是绛停下筷子,推了推空碗说:“给他盛一些过去吧,他的房间在院子尽头。”
高于拿碗盛了些鱼汤,夹几块鱼肉。
他走后,厨房里只剩下碗筷的碰撞声,绛微微垂着头挑着碗里的鱼肉,而沈勿归显然也是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没吃,一心想着给绛挑鱼肉,进入迷境这么久,竟然也没出现饥饿感,虽有稍许疲乏,但还能再坚持一阵。
终于两人似乎都忍受不住这种氛围,双双开口。
沈勿归:“你和常恩泽是什么关系?”
绛:“我吃饱了。”
沈勿归再次移开好不容易对视绛的眼睛,说:“那就不吃了。”
绛放下筷子,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间,白发顺着他的动作散落在前胸,忽地被风拂开,他端坐在椅子上,视线平望,看厨房外院子里的光景。
院子修整比不了盛世时的繁华,稍显破败,萧条的杂草化为枯黄色占据院子大半个视野,廊下红木暗沉,房间的门窗随着微风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院子外头的高墙徒然投进一缕霞光,照在那些枯萎接近消散的花草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金纱,徒增格调。
“太阳落下来了。”绛轻声说,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像在说一件很平淡的事情,良久开口道:“常恩泽,他和我一样,想救自己的心上人罢了。”
他怕沈勿归不相信,再次道:“他不会害你们的。”
他始终直着腰平静的望着窗外,残留的夕阳碎在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像一片江海,水光潋滟经过落日的照射显现出黄昏的颜色。
沈勿归得片刻清醒,推翻了之前所有的猜想,心里仍不相信,追问道:“你不是被人控制在这里的吗?”
活人不会自愿被傀丝控制,除非他有别的苦衷。
只听到绛带着遗憾回答道:“不是。”
片刻又接着解释:“被傀丝控制是我自愿的,我要守着他的棺材等他回来。”
历经千年,守着棺材,等一个没有归期的人。
沈勿归被一棒子敲醒,这才承认了这个事实,他怎么会没有没想到这种可能呢?
绛收回了视线,对上他的目光,神情淡淡。
沈勿归忽然想问他,他的心上人是不是长得很像自己,自遇到开始,对方的那双眼睛里频频露出的感情都在告诉他,他像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可沈勿归又没有丝毫底气去询问,怕得到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迷境随着四季更迭交换,远处的天边逐渐泛起晚霞,像被浸在染缸里,红瓦墙遮了远处的霞光,而他只是困在原地的蜉蝣,不得照拂望不到落日与山脉的交界线。
沈勿归喉咙干涩,眼底里的鱼汤泛起鲜香白雾,朦胧了他的双眼。
哐当!
杂物倒地的声音把沈勿归从井底里救出来,他迅速起身,走到外面,看那道声音的来源。
他似在心虚遮挡什么不可描述的情绪,一直不敢回头注意身后的动静。
绛没细心察觉他现在这种状态,毫无芥蒂靠了过去,同他一起。
高于从走廊尽头跑来,神色慌张。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