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小仙》by汐馨月,原创小说男配小仙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景飞云景鸣霄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被前任放弃问题也不大,因为他会有喜欢的人,想要和他在一起,而他从来都不缺少对象。
《男配小仙》精选:
景飞云,男,十九岁。本是一根正苗红的大好直男,过五关斩六将通过了体力和智力的双重考验考到了一所国内一流的军校,在这母猫都是稀有生物的地方过了四年,跟室友秦鑫同志朝夕相处,对其产生了非主流的感情。奈何秦鑫同志长得那是标准山东汉子的帅模样,内里却是个天然呆,一丝一毫也没有感受到景飞云同学火辣辣的爱意。
四年一过,秦鑫同志准备回去建设家乡,景飞云同学却又一次通过了体力和智力的双重考验,获得了硕博连读的机会,留在学校修军事医学……
故事是从景飞云同学送秦鑫同志上火车的那天开始的。他们学校的所在地比较偏远,火车站比较破旧,停靠的火车也不多,多数都是呼啸而过……在过站天桥上,秦鑫操着一口山东腔笑着对景飞云道“云子,送到这儿就好了,车已经停着了,弄不好俺一上去它就开了。咋着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你个老闷的!咱俩又不算完!过年过节放假了去青岛找俺!哥给你找个山东妹子当弟媳,保证让你熨帖得很!”
景飞云扯起一抹苦笑,装作不在意地道“好了好了,赶紧走吧!”
秦鑫提着行李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和谐号动车组。
列车开了……
景飞云在天桥上望着渐行渐远的动车,有些惆怅。
耳边突然传来了诡异的隆隆声,脚下的水泥地出现裂缝,转眼间,整个天桥塌了--
同时,一辆过站不停的和谐号动车呼啸着路过此站,奔如雷霆,疾如雷电!景飞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讨厌天朝铁路建设的迅速!他只觉得自己被那子弹头撞飞了!身体和灵魂一起飞入了云端,正合了他的名字--飞云。
而属于他的故事,却开始于这个原本该是一切结束的飞跃之后……
“爸爸,为什么不弹了?”景曜冥粉嫩的脸像糯米团子一样,大大的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真如同瓷娃娃一般。
景飞云,不,现在应该叫他为景鸣霄了。他将手自古琴处提起,抱住面前的孩子,蹭了蹭。如今的自己,只有这个孩子了……一晃,自己已经在这异世待了二十五年。
当初,被动车撞飞的他莫名其妙到了这片玹琊大陆,魂魄飞入了一个六岁孩子景鸣霄的身体里。
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刹,景飞云不禁感叹,老景家真是坐不改姓,就算穿越了也坚持本姓。这是多么深沉而强烈地执念啊!
六岁的景鸣霄被选为太子伴读,当日,正要被送入宫中。谁知被树上掉下的柚子给砸死了……
不得不说,那柚子的杀伤力还是挺大的……硬生生地让景飞云魂景鸣霄身的孩子晕了一个月。
而当景鸣霄见到东禹太子的时候,景鸣霄感觉各路神仙待自己还是很不错的!这不就是活生生的缩小版秦鑫么?景鸣霄本以为秦鑫也穿了,但事实是,眼前这个不过只是长得像秦鑫的陌生人而已。
太子秦鹤行,东禹王最器重的儿子。
初次见到景鸣霄的时候,秦鹤行九岁,比景鸣霄大三岁。
自然而然地,景鸣霄将一直压抑着的对秦鑫的感情转移到了秦鹤行身上。
费尽心力为秦鹤行打下祁烨、采苹、萤寂三国,令东禹一跃成为这片大陆上国土最广的国家。可再多的爱恋却抵不过夏寒姬的一个移情蛊。
移情蛊……多讽刺……景鸣霄对秦鹤行的感情是源于对秦鑫感情的移情。
而今……真是报应不爽啊!
移情蛊……能令人将对一人的感情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奇蛊。只有夏家巫女才会使的独特蛊术。玹琊大陆上,有巫、庶两大种族。巫族平均寿命三百年,人人都有奇能,庶人则最多只有一百五十年的寿命,能力上也不如巫族。巫族的人口稀少,每个国家也不过只有那么几大家族是巫族。而东禹总共有三家巫族,皇族秦家、景家以及夏家。为保证国主的能力,每代东禹王都会从景家或是夏家选择妃子,并由其生下的孩子中挑选下一任继承人。
秦鹤行弱冠之时,为了继承王位,被迫与夏家长女夏寒姬结婚,然而,结发六年以来,秦鹤行从未临幸过夏寒姬。夏寒姬自是知晓秦鹤行情倾碧王,同时也是东禹大将军的景鸣霄。不甘心之下,竟用自己的生育能力为代价,对秦鹤行下了移情蛊。
景鸣霄二十三岁那年……又是一个二十三岁……当景鸣霄率军打下萤寂回国之时,秦鹤行一道旨意,便剥去了景鸣霄的白银铠甲,由当世名将、堂堂碧王殿下沦落成了叛国男宠,废了一身武功送去南暮伺候那有着变态嗜好的南暮王陶息,后又被玩腻他了的陶息送给年近七旬的北渊王元震康。景鸣霄该如何对秦鹤行开口?说他出征前便已吃了逆天的药物,怀了他的孩子?
而今——
本世二十三年,异世二十五年,总共四十八年的宠辱荣枯,景鸣霄早已听惯了世人的吟叹。再华美的吟唱,再辛辣的嘲讽,好话坏话,他都听过。
怀着曜冥的时候,景鸣霄被秦鹤行作为质子送去了南暮。幸好景鸣霄的独特巫术并未被任何人所知——幻术。可发动幻术的代价,便是寿命。其实,景鸣霄自小并未被测出什么独特巫术,缘由便是他并未启动生命术法。而今,被废了武功的景鸣霄只得用幻术,迷惑每天变着法子折磨景鸣霄的陶息,自知难以再熬下去的景鸣霄咬咬牙,动用了直接听命于自己的、之前埋在南暮皇宫的东禹暗探,乘着陶息不注意,逃了出去。
谁知,才出狼穴又入虎口,他被前来商议结盟对抗东禹的北渊王元震康发现,将他抓回去后向陶息要人。陶息玩腻了景鸣霄,又正好做个顺水人情加固双方之盟,便将景鸣霄送给了连话都已经说不利索了的北渊王。
元震康年近七旬,虽不会也无力如陶息那般百般折辱景鸣霄,却比陶息更为恶毒,竟将景鸣霄作为赏赐。
幻术虽能让景鸣霄免去被那些畜生的屈辱,可每次启动之时,景鸣霄便只能无力地瘫软在一边。
频繁地启用幻术和越来越大的肚子加重了景鸣霄的负担。景鸣霄知晓自己的身体再也无力承受了,似是将所有潜能爆发,一边维持着幻术,杀了那将领,然后沉着地扒下那人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老天有眼,幸好这将领也是大腹便便,倒被景鸣霄逃了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景鸣霄一直腹痛不已,似是有小产迹象。逃到了北渊皇城朝枝的郊外,实在再难忍受,待得产前阵痛之际,景鸣霄用匕首生生剖开了腹部,生下了一对双生子,却因不足月,都是死胎。
景鸣霄捧着那两个小小的婴孩尸体,虽不足月,却已成形,是一对男婴。这对孪生子本该是秦鹤行的长子和次子,本该有着尊贵的血统,如今,却成了这么一双死婴……
景鸣霄倒在血泊之中,这样的失血状况,他应当是活不下来了吧……忽地,他想到了东禹皇宫中看到的一本禁书上的记载:赋半生寿命,逆天地之常伦,开转生之门,请亡灵回归,安死者归宿。
而使用这等禁术的唯一条件,恰恰是施术者之魂本就不在当世六合之中。景鸣霄发疯一般地笑了起来,这术就是为他定下的罢?当下毫不迟疑,念动咒语,改了天道,用自己的一半寿命,将先出世的男婴复活。
说来也奇怪,术法一启,景鸣霄腹上的切口也奇迹般地愈合了。景鸣霄被糟蹋得坏得不能再坏的身体也有了力气。抱着不知内里是从何召来的亡魂的孩子,景鸣霄出奇的平静。
将另一个孩子葬了,未免被有心之人寻到踪迹,景鸣霄没有立碑,其实,就算立碑了,他也不知道该写什么……于是,只将那死婴埋在一棵树下……随后,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抱着回魂却不哭的初生孩子,离开了北渊。
北渊与西棠和东禹接壤。东禹景鸣霄是回不去了,想当然的,景鸣霄来到了当世惟一能单独跟现今的东禹对抗的强国——西棠。
“爸爸,怎么了?”景曜冥用小手捧着景鸣霄的脸,蹭蹭,然后抬头,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小小的红唇与牙齿的白色,唇红齿白。水汪汪的眼睛,仿佛就要滴下泪来。
景鸣霄脑中大吼一声“夭寿呦!算什么?”闻着自家儿子身上散发出的奶香,景鸣霄心中异常安定。
,为掩人耳目,景鸣霄狠狠心,用刀子毁去了自己的容貌,化名云飞,在西棠国都华都的一间名叫相思苑的妓馆中,凭借一手高超的琴艺和善于写词谱曲的能力,成了一位琴师,安安稳稳地过了两年。
景曜冥这孩子真的是要命的可爱!不过两岁,就已经会说好多话了,脑子也是聪明得很!
可一般的孩子,十二个月左右就应该会走路了。就算个体差异,有的九个月就会走路,有的甚至要十五个月,都正常,但……这个孩子已经两岁了,竟还是不会走路。
去看了大夫,大夫说是先天不足,母胎中养分不足,以致脚部发育不好……这个孩子……也许一辈子都会是一个瘸子。
鸣霄不知曜冥知不知道瘸子的意思,但景鸣霄不过伤心了一天不到,便又打起精神。瘸子又怎么了?我的儿子!就算腿脚不利索,也一定会开开心心长大,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在相思苑的日子,每夜每夜,景鸣霄都要抱着曜冥,为他讲着睡前故事:
“在我们的家乡啊,出行,有比最好的马拉的马车还快的工具……”
“爸爸,我们家乡的人都是仙人么?”曜冥睁着他圆鼓鼓的眼睛,问道。
“不是哦……我们家乡的人都是庶人,虽说……爸爸也不能排除会有异类……”景鸣霄踌躇道。
“就像我们这里的巫族一样么?”
“一样?不……不一样的。”提到巫族,景鸣霄心中微动,摇了摇头,随后拍拍曜冥的小脑袋“曜冥还太小,爸爸没办法跟你解释。等你再长大一些,爸爸就会把一切告诉你的。现在先乖乖睡吧。”
曜冥的确是神童,不过两岁工夫,就能说很多话、识得许多字。而对现在的景鸣霄来说,曜冥,就是他的命……是他用一半寿命唤来的儿子……
给曜冥盖上小被子,景鸣霄才脱了外衣,上床。
“爸爸……为什么别的孩子都叫他们的父亲叫爹爹呢?”曜冥拉着被角疑惑道。
“因为啊……在爸爸家乡那边,就称父亲为爸爸的。”景鸣霄笑道,脸上横横竖竖的刀疤动了动,有些狰狞,但曜冥却能够体会到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温情。
“哦……”景曜冥像是明白了什么,闭了眼“爸爸,我要睡了……”
景鸣霄温柔地回了一句“睡吧……”
而半夜,小小的景曜冥突地睁开了眼。
他的脑中正进行着一场诡异的谈话。
“骗你名义上的父亲,想必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吧,东绫帝君?”那声音很好听,但那种声音,是有魔性的,一如此人的身份。
“太子殿下是憋得慌了吧?”另一个声音透着一股子清傲之气,跟之前的声音一比,更是绝尘了许多。
“哼!当日若不是你借来了四方神器,本太子又怎会落得跟你同归于尽的下场?”隐隐约约的,现实里的景曜冥左眼眼角下方,竟然出现了一颗血红色的泪痣。
“呼……终于能借这身体出来透透气了。”景曜冥的气质也顿时变了。之前的曜冥只是个有些早熟的可爱幼儿,而今,再看他的眼睛,掩饰不住的妖媚之气透骨而至,无论谁都不会否认,再过些年,这孩子定然会长成一个妖孽。
“冥曜!你勿要伤他!”被称为东绫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景鸣霄当日召唤的明明是两个魂魄,呵……说起来,这身体本太子也有份!凭什么两年来都是你占着?况且,曜冥、冥曜,哈,从景鸣霄为他孩子取的名字来看,这身体明明就该是我的!当日,你用四方神器损了我的魔体,我无力与你争这身体,而今,我已恢复,你这东绫帝君能奈我何?”冥曜用他本来的声音在脑中和东绫对峙。
东绫却掏出了一尊鼎器,闭眼,开始念咒。
“九龙方鼎?!”冥曜大惊“你怎么还留着一个神器?”
“若不是来不及用这最后一个神器,你还会有命在此与本帝君如此交谈?”开眼之时,东绫说道。
“哈哈哈!九龙方鼎、流渊沉镜、月华空镯、渺桑云钗!你们仙界也只有仗着这四方神器才能与我们魔族相较!失了这些,你们能做什么?”
东绫也不跟冥曜废话,只说了一句“四大元无主,五阴本来空,神魔封尽!”
一阵红光过后,曜冥左眼下的泪痣不见了。
而重回景曜冥身体的东绫也脱了力。以他现在剩余的法力,最多只能将魔界太子冥曜封印十五年。而且,这种不彻底的封印,不仅不能损耗冥曜的魔力,甚至还算是给了冥曜一个很好的修行之地。待得这魔界太子再次出世之时,又还有谁能与他抗衡?
本来还想用这些剩余的法力治愈自己的腿脚,而今……唉……天意……天意!
九龙方鼎,本就是仙家修行的至宝。当日他带着诸位仙友与魔界开战,得知来的是整个魔界战斗力最高的太子冥曜,他便决定要耗费所有仙力,牺牲自己,用四方封印将冥曜永恒封死,永绝后患!但四方封印需要四方神器才能开启,四方神器的使用顺序又分别是流渊沉镜镇魔、月华空镯套魔、渺桑云钗刺魔、九龙方鼎封魔。
东绫的仙力在之前的大战中已经消耗了不少,催动四方神器更是有些勉强了。于是,在将冥曜用渺桑云钗刺住之后,来不及用九龙方鼎下最后的永恒封印时,便因脱力而死。
比起有四方神器帮助,誓要灭了魔族的仙族,冥曜带着的魔族自然是弱了下风。但冥曜之所以会被魔界称为战神,仙界称为血魔,便是因了他极高的战斗能力。
众所周知一般的仙者都是经过了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四个阶段才能进到化神期成神的。
现今,整个仙界总共也只有四大帝君是属于化神期。
而冥曜却以一己之力灭了一个主要由金丹期的仙者组成的仙界军团。可想而知,纵使是被称作战神的他也难免脱力,后来又被三个神器封住,其实,在被渺桑云钗刺中不久后,他便已断了气。可偏偏又是和东绫同时逝去,景鸣霄正巧启动了转生巫术,尸体本有两具,但真正能承受生命的却只有一具。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天道劫数,两人没有死成,都挤到了曜冥的身体里。
夜深了,处置了冥曜,东绫长出了一口气。十五年啊……罢罢,十五年后的事十五年后再说吧。现下的他,想要享受一下千万年来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感情……仙界至尊,高处孤寂。孤单了千万年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令人心醉的情感。看着在一旁睡着了的景鸣霄,东绫疲惫却含笑地闭上了眼。
这具身体毕竟还是个幼儿,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华都又称馥都,是当世现存的六大国国都中公认最美的。气候四季如春,一年皆是鲜花盛开,其中,以海棠最盛。华都人家家户户都种着海棠花,性情浪漫的西棠人更以“棠”作为国名,海棠花成为西棠国花也是理所当然的。
相思苑的主子名叫天思,来历不详、背景不祥……存在的本身就是个谜。他倒是跟景鸣霄挺聊得来,相思苑为妓院而不是倌楼,苑中的男子除了龟公便只有天思和景鸣霄二人。
今日一早,天思便让景鸣霄跟他去集市上买些东西。
景鸣霄将曜冥托付给相思苑中的桃夭姑娘后,便跟天思出门了。
去集市的路上,便见一庙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诸多百姓。庙中青烟不断,祭祀之音不绝。
景鸣霄不解。
“那是四方神帝中的东绫帝君的庙宇。今天是东绫帝君的朝圣日吧。”天思为景鸣霄解惑道。
“东绫帝君?”景鸣霄来到西棠两年,第一年,他一直在担心即使毁容了还会被人认出,便没有出过相思苑大门。而今年,他便要放开很多,平日里也常常会跟天思等人出门。每当有人问起他的容貌,他总说:昔日,路遇山贼,被山贼当头砍了,所幸并未砍死,只是毁容。
这故事倒颇有效,男人听到这里,往往拍拍景鸣霄的肩膀“没事儿,活着就好”,便没趣的走了开去;女人们却还要陪出许多眼泪来。有些人没有听过他的话,便特意寻来,要听他讲一讲这一段故事。直到景鸣霄说得清楚详细,他们也就一齐叹息一番,离去。
刚来的时候,景鸣霄就只是反复的向人说他毁容的故事。但不久,大家也都听得纯熟了,就算是没有听过的,也会在他人的嘴下听到,于是,便没有人再来问景鸣霄容貌的事情。
人嘛,都有同情弱者的心态,同时也有幸灾乐祸和寻找优越感的心态。很多来找景鸣霄询问他往事的人,多也是些命途不顺之人,他们从景鸣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优越感,然后开开心心地离去了。
景鸣霄突然想起高中课文《祝福》里的祥林嫂,心中冷笑,却也无奈。
“原来云飞竟不知东绫帝君!”天思状似惊讶“这片大陆之人,一般没有不知四方神帝之人啊!你还真是另类啊!”
景鸣霄暗道:小爷原来在东禹,犯二一般地一心一意辅佐那只渣。想着自己前世读够了那些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了,这世的文学再厉害也比不上祖国母亲上下五千年的积淀吧?于是,果断弃文从武,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却被那渣攻一句话给废了!想想真不值!难道这就是文武之间的差距么?文学这玩意儿是装在脑子里的,只要你不歇菜,那些诗词歌赋可逃不了;而功夫这种东西是建立在身体之上的,你若是身体残了,功夫这玩意儿,你也别指望了。
好吧,弄到现在,自己连这个世界的常识性知识都不知道,还真是失败啊!
天思见景鸣霄未答,便也不追问,只是好脾气地解释道“四方神帝,分别是东绫帝君、西苍帝君、南思帝君和北川帝君。四人为四方大帝,是这片大陆的守护神。”
“哦!”景鸣霄点头,明了:看来,这片大陆也有自己的信仰啊!对了!想起来了!在东禹的时候,秦鹤行曾经问过自己要不要去参加南思帝君的祭典。当时自己正忙着钻研武学,便推却了。现在想来,真是亏大了!跟秦鹤行去,那肯定能占一个好地方!就算是单看这等场面也值啊!如今自己只能在外围看看祭祀的青烟、听听祭祀的音乐……真是亏啊!
“想看?”天思看出了景鸣霄的念头。
“算……算了。”景鸣霄忍住。默念:好奇心杀死猫好奇心杀死猫……
“哈哈,想看就去看!前几天,大祭司给了我两张内场票,我都看了好多年了,早就没了兴趣。若是你想看,我就陪你去看看也无妨。”
众所周知,大祭司掌管一国祭祀。这片大陆上的人对于祭祀这类东西看得非常重。大祭司的品级是和一国丞相相当的。说难听些,天思不过只是一个妓\\院老鸨,怎么能结识到一国的大祭司?而且……听天思的口气,这个大祭司似乎还要巴结他!
“不知道了吧?”天思坏笑“大祭司也是男人啊,他也有需求的。说起来,也是你没有注意,大祭司每周定然会有几日混迹于大堂中听你弹琴。前些日子,他还跟我谈起你,说你琴艺高超,绝非凡品!”
景鸣霄自不会轻易相信天思的说辞,但如今也只能点头道“若是天思你再见那大祭司,烦劳帮我带一句话,就说多谢赏识。”
“行!”天思说着就从袖袋中拿出两张金片“这便是入场券,想看?就跟我来吧。”
景鸣霄却摇了摇头“买东西重要,再不快些,今日的集市就要散了。”
“哪儿有这么快散的?”天思不在意“再说了,集市每周都有,祭祀可是每年一次!况且,四方神君的祭祀是照轮的,也就是说,要再过四年才能再看到东绫帝君的祭祀典礼!”
景鸣霄被说得心动,鬼使神差地,跟着天思从庙宇的一个小门处,进入庙中。
几千年来,中国大地上的各种祭祀从未停止过。景鸣霄在前世也看过不少祭祀,但皆难以跟眼前这个祭祀媲美。
到了内场,这种壮观的景色便更是一览无余:东绫帝君庙宇中央是一个大祭台,在此台上建起的精致门楣,门楣上方还有那些像直连到天空的高高的飞檐。
祭祀给青若虚安排的座位便在正对着大祭台的高座上,视野广阔,景鸣霄走上去后,往下一看,别说是庙里的景象,就是庙外拥挤却还在不断流动的人群,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自高处往下看去,景鸣霄突然想到了语文老师教赤壁的课文,说起曹兵在华容道互相践踏的时候,语文老师曾经感慨道:人流是可怕的……
是啊……那涌动的人流……的确是可怕的!那是一个挨山塞海、肩摩袂接、比肩叠迹、摩肩接踵啊!
就在景鸣霄用自己学过的一切词语来形容这种景象的时候,一身着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走上了大祭台,手捧一册金黄书策,开始念道“清净法身,圆满报身,千百亿化身,时乃良辰,祝颂风神。神帝感苍生之苦,苍生谢神帝之恩……”
“天思,那就是大祭司吧?他念的是什么玩意儿啊?”景鸣霄低声问天思。
“说实话,那大祭司实在不够专业,不过,作为失败的典型,他其实很成功。至于他说的么……都是些歌功颂德的玩意儿,每次祭祀前都必定要念上一段的。”天思用品评的口吻无味地说道,竟在这等场合打了个哈欠。可四周的那些貌似德高望重的人竟没有一人出言阻止。
“不是说是东绫帝君的祭典么?为什么要提到风神?”景鸣霄见无人阻止,便也壮起胆子说了起来。
“四方神帝各司一元素。东绫帝君司风,西苍帝君司火,南思帝君司雷,北川帝君司水。所以,东绫帝君也叫风神。”天思耐心地为景鸣霄讲解道,随后又加了一句“其实吧,上面那大祭司的心情比上坟还要沉重。每年都要来这么一下,若是做得不好,国君不会说什么,他自己却是要内疚死的!这就是太负责的大祭司的悲哀。”
“这么说,四大帝君还是各有牵制的吧?”景鸣霄没有理会天思后面那句不着边际的补充,而是针对前面那句进行提问。
天思闻言,一惊,一贯慵懒的神色有些肃然“你是如何知道的?”
景鸣霄没有注意到天思不自然的神色,而是在脑中不断吐槽:经典单机仙剑系列中的五行相克、火影中的各查克拉属性间的相生相克……再怎么说,他也在二十一世纪活了一回,了解的五行知识还是不少的。
天思见景鸣霄一脸恍惚,以为他是不想多说,便也不再多问了“好了,这祭典还是比较有看头的,别走神了。”
就这么念了一会儿,大祭司才放下了书策,做了个双手朝天的手势,喊道“上祭品!”
虽说景鸣霄实在不知道这个手势跟上祭品有什么关联,但他还是默默地看着。
便见有几个貌美的女子端着各色祭品上台,不一会,祭台的大桌上便摆满了祭祀之物:酒、枣、榛子、芡实、馒头、蒸肉、猪排、鲜鱼、兔子、鹿排、菜汤、肉汁、菜汤、干鲤、栗子、白绫、鹿脯、锅魁、年糕、稻、粱、黍、稷……应有尽有。
真是浪费啊浪费!景鸣霄摇头。
随后,大祭司对着祭品三跪九叩,上香。
真是迷信啊迷信!受过破除封建迷信教育的景鸣霄童鞋相当不屑于此等行径。
“看这个不如回去哄我家曜冥吃饭。”一不留神,景鸣霄又恢复奶爸本性。
“你……真是的……这等位置外面百姓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也只有你还嫌三嫌四的。”天思无奈“我早就看惯了,此次本就是陪你来看,如今看来,真是吃力不讨好。”
景鸣霄叹息“抱歉,天思,我知道你想我多出来转转。但我实在不放心曜冥一个人,我们还是快些买了东西回去吧。”
就在这时,台上的大祭司起身,抽出腰间宝剑,直至天空“天地齐年,日月同寿!奉请!风神东绫帝君!”
霎时间,祭台之上的祭品被狂风飞卷上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大祭司宝剑顶端竟然发出了一阵蓝光,直射天庭,天空也变了颜色,像是水中涟漪投射到天空中一般,天上也泛起了巨大的涟漪,而那“水珠”,便是大祭司的宝剑射出的蓝光。
景鸣霄从未见过这等壮观的场面,当然,前世的电脑特技除外。可就算是电脑特技,也难以模拟出如此逼真的情景。
现在,景鸣霄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处在一个神魔仙人混乱的异世,而他已经在这个异世,生活了整整二十五年。
“怎么样,很好看吧?”走出庙后,天思不住地问景鸣霄。
景鸣霄却自打看了那场犹如“4D电影”的祭祀后便有些怏怏。目下正属于间歇性郁闷症发作期间,生人勿扰,熟人勿找。自是不想去理会突然变得聒噪了的天思。
他实在不想再次承认,自己所待的地方,是个异世。
没有网络、没有汽车、没有手机……
而他,不知不觉间,竟已经在此待了二十五年,还和别的男人生了个娃。
想到了小曜冥,景鸣霄又不禁笑了起来。那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天思盯着神色奇怪的景鸣霄,心中的疑虑一丛接着一丛。
两人以最快速度买了东西,回到相思苑。
刚走到门口,就见桃夭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拉着景鸣霄道“云飞云飞!不好了不好了!刚才,我去里间倒了壶水,再回来的时候,曜冥就不见了!”
景鸣霄愣住。
还是天思沉稳地问了一句“有旁人见到谁带走曜冥了么?”
桃夭点头“我问了旁坐的,他说是一个黑衣男子抱走了曜冥!”
“看见抱走了孩子,他们也不出声么?”景鸣霄反应过来,忙追问。
“各人自扫门前雪,谁管他人瓦上霜?鸣霄你问这又有什么作用?”天思皱眉道:“还是赶紧让人追查追查。曜冥长得好,或是被人贩子抓走了。”
景鸣霄以为,这异世该没有前世那么多的自私自利、见死不救等行为了……但他忘了,这异世的人,也是人。也会有这等那等的顾虑。
“还是赶紧报官吧!”桃夭心急。
“不行!”对此,景鸣霄反应很大。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了,可现下的景鸣霄也无暇解释,只是再一次强调“不……不能报官。”
“为……”桃夭不解,正想问为什么,却被天思拦了下来“别问了,我们先找找吧。”
景鸣霄惊讶地了一眼天思,但现在不是细问的时候。
另一边,曜冥迷迷糊糊中被一人抱走。
曜冥长得像仙童一般(实际上也确实是个仙人),虽然穿得朴素,但是毕竟内里是个大仙,周身流露出的感觉便有一股子通灵之气。被人贩子看上,并不奇怪。
本来,若是没有封印冥曜,东绫剩余的法力对付对付这等宵小还是绰绰有余的。可之前封印冥曜花费了东绫所有的法力,如今想要对付这人贩子都没有办法。
“老大,这娃子水灵水灵的,定能卖个好价钱。”被蒙住眼睛和嘴巴的曜冥只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
“你确定他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孩子?”另一个粗犷的声音问道。
“放心吧老大!这娃子是我在窑子里找到的,好人家的孩子会在哪儿么?你再看看他身上穿的衣服的料子,哪里像是好人家的?顶多是个窑姐的娃子罢了!”尖细声音回答。
“那就好。大户人家我们可惹不起。既然这孩子没有问题,那么过两天就去蓉城把他卖了。”
曜冥大惊。蓉城?也就是说,他们要离开华都?完了!自己倒是不担心,以后找时机脱困就好了,但自家老爸可不知道啊!自打入主此身体之后,曜冥早就探过景鸣霄的底细,知道自己就是景鸣霄的命啊!如果他失踪了,景鸣霄会疯的。
这般想来,曜冥的脑瓜使劲运转,力求赶紧想出一个脱困的法子。
景鸣霄和天思此时正在走街窜巷地寻找曜冥。
“你不问我为什么阻止桃夭报官么?”行至一个弄堂内,景鸣霄终于问出憋了许久的此话。
天思闻言,叹息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你平日里对曜冥是疼到骨子里去的。曜冥失踪,最慌的不用说就是你吧?但这样的你竟然阻止我们报官,这就说明,报官后,对找寻曜冥没有什么好处,甚至,还会搭上更多人的性命。没错吧?”
景鸣霄不语。
天思也不打算听他的回话,只道“赶紧再找找吧。放心,曜冥失踪,应该跟官府没什么关系。曜冥长得好,估计是被人贩子抓走了。”
景鸣霄垂首,低声说了一句“但愿吧……”随后,抬头看了看天思“谢谢你,天思。”
天思微笑。
冷静下来,景鸣霄便恢复了军人的直觉。
“我们先去打探一下华都的地下交易所吧……他们抓走曜冥,肯定需要一个转手的地方。”黑市,明显就是最容易转移货物的地方。
天思却摇头“不一定要在华都转手的。可还是去找找看吧。华都著名的黑市有两个,我们分头行动,如何?”
景鸣霄想了想,点头“好。”
“我去城西那所。你去城东的青雪茶馆,那茶馆地下就是另一个黑市。”天思心有忧虑“万事小心。”
景鸣霄颔首“我知道了。”
景鸣霄为求快速,便行了小道。
从弄堂出来,往城东青雪茶馆行进的小路有些曲曲折折的。
需要翻过城内的一座小坡,小雨绵绵的,把从密的树林笼罩成白花花的一片。
这景色,很美。
可景鸣霄哪里有心情欣赏美景?他一门心思都投在了曜冥身上,若是曜冥失踪了……他不敢想之后的事情。
忽然,一阵马蹄声自景鸣霄身后响起。
越来越近。
景鸣霄回头望去,自小山坡上看,整个华都万紫千红,皇城金顶立于缤纷之中,景色美煞了人。而那人就这样骑马来到了自己眼前。
马蹄踏花,极度不识风雅。
那人着一身青色衣袍,行至景鸣霄面前时,飒爽下马,微风徐来,青色翻飞间,景鸣霄看清了来人,立时呆住。
青若虚!
景鸣霄身为太子伴读,怎会没有见过诸国皇帝、皇子和重臣的画像?来人分明就是脚下这块土地的主宰者——西棠国主青若虚。
“微雨中散步,飞云将军好兴致啊。”青若虚凝视着景鸣霄,眼中满满的志在必得。他黑亮的长发用玄黑的冠束起一些,另一些便披在背后,乌亮乌亮,配上他那身青色的华服,更是丰神俊朗。
飞云将军?未曾想,有生之年,自己还能听到在东禹时御赐的军中称号。
“你怎知道?”自己已自毁容貌,堕于烟花之地,这人怎还能认出他?
不打算否认,其实也无需否认,自己对于诸国,除了暖床之外,早已没了其他价值。而今,对着这张脸,恐怕没有人再下得了口了吧?暖床都嫌恶得慌。
“想必飞云将军也认出朕了吧?”青若虚笑道。
也是,青若虚定也如自己这般,早已将诸国贵胄认得一清二楚。
“可我已毁了容貌……”
青若虚叹息,摇头“朕认人从不拘泥于外貌。一个人的容貌可变,但气质神韵是不会变的……飞云将军气质出众,朕怎会错认?”
气质出众么?真是可笑至极!
景鸣霄大笑,青若虚却只是看着,并不多作言语。
“我景鸣霄第一次知道,西棠国主如此会说笑话!”
景鸣霄说罢就转身,不去理会青若虚,如今,他耗不起。
“不知飞云将军要去何处?”青若虚在背后开口。
“青雪茶馆。”
“且慢,让朕这个东道主带你一程吧?东禹之事,朕也有所耳闻。秦鹤行当真是糊涂了,竟将你这等贤才弃如敝履。”
敝屣?说得真好啊!他不就是个被人玩腻了的破\\鞋么?
“不劳烦东禹王了,我自己去便好。”
“实不相瞒,青雪茶馆就是朕开的。”青若虚沉稳道。
景鸣霄转头,惊异道“东禹王莫不是开玩笑吧?”
“朕还不至于如此无聊。”青若虚无奈,自己先上马后,对景鸣霄伸出了手“走吧。”
景鸣霄心中担忧曜冥,此时也不管真假了,终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青若虚手掌上。
青若虚将景鸣霄提上马来。
“青雪茶馆,是西棠的黑市之一么?”坐在青若虚身前,景鸣霄问道。
青若虚一怔,随即了然“原来,你是要去黑市啊……”
景鸣霄只盯着青若虚,想让他回答之前那个问题。
“是的。青雪茶馆,是黑市之一。”
“西棠的黑市你都知道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吧。”青若虚微笑着看着身前的人“但不知道的,就没法说了。”
经过这几句话,景鸣霄可以断定,这个男人,极不好对付。但比起南暮和北渊的君主,他觉得,青若虚要好得多——那种举手投足间的气势和风华内敛的气度,是南暮陶息和北渊元震康所没有的。
“飞云将军还有什么要问的么?”青若虚依旧微笑着。景鸣霄甚至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对谁都是这么一副笑面虎的神情?
“还请陛下不要叫草民飞云将军了,草民现在叫云飞。”景鸣霄忍不住开口。
“这样啊……行,朕也不自称朕了,一切以方便行事为准,云飞你就叫我青兄便可。”青若虚煞有介事地说。
景鸣霄颔首。这最好。
前世今生,景鸣霄见过所有的国都都一样。有极度繁华的地方,更有无限黑暗的地方。
青雪茶馆外表看着不过是一间极其普通的茶馆。
但当青若虚带着景鸣霄来到楼梯下隐藏着的暗门,并进去后,扑鼻而来的臭味令在军营待了这么多年的人都有了想要呕吐的冲动。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些女子的裸\\体。
她们像一群动物,赤\\裸裸地在台上爬来爬去。
丰盈圆润的裸体,在昏暗的暗室中,用膝盖爬行着,活像一群光滑而淫\秽的动物。唯有肩上丰满的肌肉抽搐着,落于肩上的黑发,墨色的色泽却莫名有一种艳色的视觉冲级感。
“这里就是你要找的黑市。”青若虚在景鸣霄身后说道。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青若虚和景鸣霄。
另一个身形臃肿的中年男子一步并作三步地跑过来,对着青若虚哆嗦道“陛……”
“让青雪出来见我。”青若虚对那人道。
“是……是。小四子,先带二位贵客去包间,要最好的那间。”说罢,那中年男子端起自己的肚子就往里跑去。
被唤作小四子的,就是之前那尖嘴猴腮的男人。他领青若虚和景鸣霄到了一个房间。这房间平时大概不用,桌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层,但装潢却是极为豪奢的。一眼望去,连碗都是金子做的。不像是个茶馆,倒像是个暴发户的房子。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丧服的男子便走入了房中。
“青雪叩见吾皇。”那男子对青若虚下跪行礼道。
“免礼。云飞,这就是这件茶馆的主管,青雪。”青若虚为景鸣霄介绍道。
景鸣霄也不想追问为何这人会在圣上面前身着丧服,只急忙道“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扎两个髻,着靛蓝服的两岁幼儿?”
青雪摇头“没有。”
景鸣霄变了脸色“你再想想!会不会是没有注意到?”
“云飞,青雪记性很好,所有的‘货物’都会在他眼前过过,他不会没有注意到的。”青若虚走近景鸣霄,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青若虚安慰道。
景鸣霄机械性地跟着青若虚往外走。
突地,景鸣霄拉住青若虚,跪下道“陛下!我求求您!一定要帮我找到曜冥啊!您若是能把他带回我身边,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虽然容貌尽毁,但景鸣霄一张脸上,眼睛还是水汪汪的,看到这样黑白分明的一双眼,青若虚一下子就明白书上说的剪水双瞳是什麽样子了。
青若虚作为一国之君,自是巫族之人。而他的能力,就是识人。
他能够隐隐看出,眼前这个人,有着逆转天地的力量……
若能得到景鸣霄,自己或许就能打败诸国,一统天下。
青若虚凝视着那双眼睛,鬼使神差地,他说了一句“做朕妃子,朕就替你找回儿子。”
景鸣霄怔住。
正当青若虚以为这个可笑的条件不会得到任何回应的时候,景鸣霄说了一个字:“好!”
青若虚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要你能找回曜冥,我就进宫。”景鸣霄深吸一口气道。曜冥是他的命,只要能找回曜冥,就算让他再回朝堂又有什么关系?就算再死一次,他也甘愿。
另一边,天思在城西的黑市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曜冥。
而曜冥,已被两个人贩子绑着扔到了马车上,就要出城了。
曜冥迷迷糊糊的,不止一次地痛恨起自己现在的身体来……若他还是东绫帝君,这两个凡人,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但他现在是一个两岁幼儿,没有办法挣脱人贩子施于他的禁锢。
思及现在的景鸣霄,曜冥更急了。千万年来,这种急切却毫无办法的心情,他还是第一次体会。
突然,一纸谕令颁下,华都四个城门临时关闭,华都内的所有守军被指派,全城搜查一名两岁幼儿。
马车被拦住。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两个人贩子大惊失色。
帘子被掀开了,被绑成“粽子”的景曜冥就这样显露在搜寻他的士兵眼前。
“曜冥!”接着,就是正巧在这附近搜寻的景鸣霄的温暖的怀抱。
景曜冥埋头在景鸣霄的怀中,千万年了,他第一次忍不住流下泪来。
“爸爸……”糯糯的声音,在衣襟处传来。
景鸣霄觉得自己的心终于回到了胸膛中“不怕不怕,爸爸在这里。”
景曜冥没有怕……一直一直的,他只是在担心景鸣霄。
“爸爸,我不怕……”景曜冥轻声说。他的小手搂住景鸣霄的背,只要在你身边,只要不让你担心,我就不会怕……可他的手太短了,搂不住景鸣霄。
他感觉到了,景鸣霄周身都在颤抖……是怕吧?怕失去他……因为,景曜冥,就是景鸣霄的命啊。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成长到能够紧紧搂住你、护住你!再不让你如此颤抖……
“找到了吧?这就是你的儿子?”青若虚在景鸣霄身旁道。
景鸣霄抱着脸蛋埋进衣襟里的儿子,回首,点了点头。
“还望飞云将军说话算话。”青若虚提醒道。
“放心,既然找到了曜冥,我就会信守诺言,跟你进宫……”景鸣霄抬头,毫不畏惧地对上青若虚的眼睛。
而在景鸣霄怀中的曜冥,疑惑地听着。
“那就好。”青若虚朗笑,吩咐左右“照料”景鸣霄父子,说白了,就是监视,别让景鸣霄和景曜冥逃了。
青若虚没有给景鸣霄太多的准备时间。
景鸣霄只能修书一封,让青若虚留下的侍卫中的一个带去给相思苑的天思。
他不担心青若虚会为难天思。既然青若虚已经知道景鸣霄如今的长相了,自不难查出他之前的藏身之地。
在青若虚看来,天思不过是一个妓院的老鸨罢了,他还不屑跟这种下等人计较。
其实,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景鸣霄在心中暗道。
西棠皇城渺桑城。
“什么?你说,陛下要娶一个男人做侍君?”西府宫内,亭妃瞋目道。
前来报信的小宫女抖得不成样子,但还是努力点头道“回……回娘娘……确是如此。”
“真是荒唐!”亭妃砸碎了一旁的一个杯子。
说起来,各国间豢养男宠的事儿屡见不鲜。但将男子娶进宫来做妃子的,青若虚是第一个。
“陛下是疯了么?”亭妃咬碎了一口银牙。
“娘娘,这话不能乱说!”贴身侍女岁儿赶忙道,“要是被有心人听见,治娘娘一个大不敬之罪,该怎么办才好呐?”
亭妃其人,有貌无脑。全亏得有个机灵的贴身侍女岁儿多方协调,这才能在后宫中拥有贵妃的品级。
青若虚封景鸣霄为云侍君。侍君这个品级,跟贵妃是一样的。而如今的渺桑城中,已有了三位贵妃。也就是说,现在跟景鸣霄平起平坐的,有三个人。
此时,天还没亮。
烛光中,景鸣霄看着镜子里的人……
一袭赤菱金丝绸裁剪而成的霞披,内里是同样料子的广袖对襟翟衣,上绣成双成对的锦鸡,寓意夫妻和美、和乐;一顶珠翠光华的凤冠,九翚四凤,是皇妃的品级。凤冠霞披,没想到啊,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穿上这套行头!景鸣霄对着铜镜上下打量自己许久。他阻止了为他涂脂抹粉的宫人,这张脸,涂不涂,早就无所谓了。
在异世的这二十五年里,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可以这么可笑。
明明是男人,却作了女子的打扮。
明明是男人,却生下了别的男子的孩子。
明明是男人,却不得不嫁作另一个男人的妻。
不自觉地,景鸣霄笑了起来。
乘着曜冥被人带下去打扮,景鸣霄压抑多年的负面情绪终于爆发了——
他疯狂地将发梢上的花钿珠翠抽掉,近乎暴力地努力脱下那身耀眼眩目且穿戴繁复的赤色百褶凤裙。
旁人以为这个新侍君疯了。都用奇怪且复杂的目光深锁着景鸣霄的一举一动,像是看一个疯子。
只有一个名为鸾镜的小侍女上前拦阻景鸣霄,“云侍君这是何故?”
“顿觉荒唐而已!”景鸣霄终于扯下了凤裙,扔在地上回道。
鸾镜却只是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拾起被景鸣霄遗落在地上的衣裳,捧在手上道“侍君,鸾镜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是,您既已决定嫁入皇家,便不该这般作为。您已踏出了第一步,退后,已经晚了。鸾镜话说到此,能不能想通,便是您的事儿了。”说罢,她静静地跪下,将华服举过头顶“还请侍君更衣。”
“是啊……我怎么就想不通呢?”景鸣霄叹息一声“我早就该想通了啊……人世奈何多,既已决定,又何必不甘?不过就是嫁个男人么?”在这个付钱没有信用卡、说话没有手机、出行没有汽车、码字没有笔记本的异世,自己早就该想开了吧?这里是异世,他这个不属于这里的人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挺正常的,不是么?
想通了,景鸣霄就自个儿三两下穿好衣服,又向诸宫人招手“该怎么弄怎么弄吧,出嫁不是有吉时什么的?错过就不好了。”
宫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七手八脚地折腾起景鸣霄来。
景鸣霄却径自盯着那个名为鸾镜的宫女。
鸾镜在转身那一刻,对上了景鸣霄赞赏的目光,微微朝景鸣霄露出一笑。
景鸣霄有些明白了,这个宫女是青若虚专门派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