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暮漫漫所著的小说《重生后,魔尊被强取豪夺了》正倾情推荐中,小说重生后魔尊被强取豪夺了围绕主人公宴渚开展故事,内容是:宴渚一个人也习惯了,这么多年他都在想要成为优秀的人而努力工作,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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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魔尊被强取豪夺了》精选:
暮色四合,金乌的最后一缕光线也终于晃晃悠悠的隐没在一片黑暗中。
幽静的内室床上正躺着位少年,虽说是闭着眼,面上还蒙着白纱,却仍旧能瞧出惊人的颜色。身上也只有一件轻薄的白纱,露出皙白的胸膛,下半身的白纱更是随着少年的动作滑落了大半。
欲露不露,男色惑人。
此刻少年欺霜赛雪的面上点墨般的长睫微微颤动,看样子是要醒了。
宴渚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头顶的夜明珠正散发着莹莹的光。他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却还是十分从心的出声喊,
“青尧。”
好半晌没人应答,宴渚不由得在心间感慨,看来他这个魔尊果真是威信不大,人都使唤不动了。
直到脖子处传来凉凉的触感,他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哦,他记得,他不是死了吗?
然而此刻脖子上的触感却是做不得假,他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脖子间正横着把剑,剑刃凌冽,剑光如匹练。
面前传来一股似有若无的檀香气息,十分清淡,却又让人闻之难忘。
宴渚迟钝的坐起身,有些恍然大悟,怨不得他总觉得眼前糊糊的,看不清,原来头上还盖了层纱。
脖子间的剑也随着他移动而移动,并没有伤他半分,他却仍旧不敢动手将头上的东西掀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他来个割喉。
这般僵持了好半晌,他才敢掀起眼皮看一眼。
周遭顿时安静了起来,窗外起了风,吹开了屋门,穿堂风携着一股幽香扑面而来。
来人相貌清隽入骨,眉峰如刃,凤眸含雪,身上不过是一袭清简的白衣,却被他穿出了谪仙的风范。一双黑眸冷冷清清的看向他,白皙的指间握着漆黑如墨的剑柄。
正是威名赫赫,惊艳绝伦的郁离仙君。
经年一别,好久不见。
“谁派你来这里的,倒是胆子不小,自寻死路。”郁离开口,嗓音清冷悦耳又带着些飘渺的风意,却是不含任何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宴渚听他这么问,慢慢回过神来,心间不免有些啧啧称奇:郁离这厮这么多年是过傻了不成,连他都认不得了?
见他不说话,剑刃又往前了一分,细白的脖颈间顿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宴渚久违的感受到了疼痛,他朦朦胧胧的抬起头,潋滟的桃花眸却微微垂着,光影交错,一簇纤长浓密的眼睫横斜而出,在眼下留出斑驳的影子。
似乎是因着感受到了一点生命威胁,身侧的手手无意识的轻轻摩挲着衣角,眼下没有衣角,他便死命揪着身上的那层薄纱。
这个动作很平常,好像是谁都会做一般,宴渚也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然而他这一揪,却正巧把头顶的纱也给拉扯了下来。
郁离原本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骤然怔了一瞬。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动作有些僵硬的放下了手中的长剑,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看。
宴渚被他盯的毛毛的,双手不自然的垂了下去,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郁离却再度逼近了些,白皙的指节慢慢覆上少年脆弱的脖颈,轻轻摩挲着上面那条细细的血痕。
脖子上的大手好似随时都会收紧,宴渚这下是真的清醒过来了,心间不由得暗骂:什么毛病,几百年不见脾气怎么变的这般暴躁,一言不合就掐人脖子,有没有一点正道仙君的样子。
他被掐着脖子还有空想东想西,眼睛的余光却突然瞥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脑中一道天雷劈过。
他是谁?
他在哪?
身上这是什么东西?
他顾不得脖子上的那只手了,低头仔仔细细扫了一眼,顿觉两眼一黑。
身上除了一件清透的薄纱竟然再无他物,仔细去看,还隐隐能看见胸前两点茱//萸,更遑论其他的,放眼望去,自身美景简直是一览无余。
又是在床上这么暧昧的地方,不晓得是被哪个杀千刀的货色当作礼物送给了这位昔日的死对头。
所以,他就是以这副姿态同眼前这人纠缠了半天?
郁离依旧眸光沉邃的盯着他看,扼在少年脖颈间的手却慢慢松开了,手中长剑铮鸣一声入鞘,清冷的玉面上又恢复了刚开始那副冷淡的表情,然而神态瞧着却比方才温和多了。
一旁的宴渚被雷的头昏脑胀的,再三思索了眼下的情况,才缓缓得出一个推测:
他这是重生了?
方才郁离那厮看他如同看陌生人一般,也不知道他是重生到了哪个倒霉蛋头上。
恍恍惚惚间,他又比较了一下二人的武力值,他死之前还算是棋逢对手,若是真动如今起手来他倒也不怕他。
然而他也不知道死了几百年了,在人家的地盘上拼武力纯粹是找死。
面前的氛围又僵又冷,回过神来的宴渚却好似感受不到,只默默拉起被子遮掩住身上不堪入目的衣服,觍着脸嘿嘿笑了两声,十分不要脸的道:“劳驾这位仙君,能不能帮我拿件衣服?”
郁离顿了顿,没有说话,一件同他身上如出一辙的白袍却兜头落在了他的身上,清幽的檀香顿时浮在鼻畔。
宴渚没计较他的无礼,非常迅速用那件白衣将自己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郁离眸色深邃,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见他穿好了再度开口:“你方才在唤青尧?你同魔域现今的魔尊是何关系?”
他的话语好似只是纯然的疑惑,不夹杂任何其他的情绪。然而若是仔细去观察,便能看穿他表面的平静下掩藏着的惊天骇浪。
宴渚自然没空去看他,他一边整理身上的衣物一边胡思乱想,心间暗暗咂摸着这个原本属于他的称呼。
他不在的这些年,青尧已经成功上位了,倒是没白费他的苦心栽培,日后说不得自己还能去投奔他。
想到这他开始装傻充愣,抬头看了郁离一眼,大声嚷嚷道:“你说青尧啊,青尧是我家的一条小狗,仙君你也喜欢狗吗……”
对不住了青尧,今日之耻来日必报。
郁离听他这么说却好似心情很好,只继续道:“那你说,将你送过来的是谁?”
宴渚顿了顿,眼睛随即慢慢变亮,脑中搜寻了一番前世围攻他的那几个道貌岸然之辈,斩钉截铁道:“是归藏宗的归墟子!对!就是他送我来的!”
“你说,是归墟子?”
宴渚十分用力的点了点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他让你来做什么?”
宴渚继续大放厥词,越说越起劲了:“他让我来勾引你,说只有我勾引到你了,就……”
“就怎么样?”
宴渚不怕死的继续嚷嚷:“就能逼你娶了我,还会收我为首徒,教我长生之法。”
郁离突然轻轻笑了两声,面上冰雪消融,春风和煦。
宴渚盯着他这抹难得的笑眼睛亮了亮,虽说他二人一向是死对头,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然而他这张面皮却是颜色极好,实在是没得挑。
郁离慢慢俯身靠近他,直到同他平视,一双点漆般的眸子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看,二人气息交缠,说不出的暧昧。
骨节分明的大手再度攀上他的脖颈,又转而轻轻捏着他的下巴。
宴渚迟钝的大脑隐约察觉到了几分不对,摇头想要摆脱他的掌控,钳制在他下巴上的那只手却越收越紧。
悦耳清冷的嗓音在他耳畔轻轻响起:“可是归墟子都死两百年了,是我亲手了断的他。”
???!!!
宴渚麻了,整个人都麻了。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兄弟你疯了,你一个正道仙君杀自家人?
还有你这炫耀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很自豪吗???
郁离似笑非笑的接着开口:“做错了事,动了不该动的人,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句话甫一出口,他周身那如同谪仙的气质顿时隐去了大半,眉目间隐隐带着几分戾气,看上去哪有半分正道仙君的样子,说他是个魔头也不为过。
宴渚顿了顿,继续梗着脖子开口:“那那是我记错了,其实是是……是叱灵宗的宗主,杜辛夷。”
郁离面上隐隐显出几抹讽笑。
“杜辛夷,一百年前走火入魔,早已身死道消了。”
宴渚彻底没话说了,他看着面前隐约透露出几分危险的人,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惊骇无比,如今的修真界,是变天了?
围攻他的那几个小婊砸都没了?
他大脑高速运转,想着如何在眼下这种境地下保住命,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可不想一朝复活再度殒命,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他下巴上的那只手却猛然松开了。
郁离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床榻上容貌昳丽的少年,唇角微微勾起:“你说想让我娶你?”
宴渚顿了顿,他方才不过随口一说,要是再死皮赖脸,说不得他再恼羞成怒提剑砍了自己,立马从心的摇了摇头:“我又改变主意了,你太凶了,我不要你了。”
好半晌无人说话,气氛又僵住了。
宴渚抬头看他,便见他面上的笑不知何时已经敛了起来,眸色极深的看向他,嗓音沉冷:“不要了?”
宴渚又是从心的再度摇头。
郁离身上残留的最后一丝温和终于也消失殆尽,嗓音冷的刺骨,
“不管你是谁的人,眼下既然入了千机,便是本君的人了,你既不愿嫁给我,正巧本君身边还缺个剑侍,想要活命就收好你的小心思。”
????
宴渚头脑宕机了,这是什么发展,现在的人都这般喜怒无常吗?
直到郁离走了许久他才颤颤巍巍的回过神来,顿觉一阵气恼,
岂有此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竟然让他堂堂魔尊给他做剑侍?
他胸中气血翻涌,好久才慢慢平复过来,却还是有些气不过滚下了床,想要不管不顾的出去找他拼命。
只是他刚预备捏个诀却陡然僵住了。
没有灵力,竟然没有灵力!
杂乱无章的经脉中没有一点灵气运转的迹象。
这副身体竟还是个不能修炼的废材。
胸中刚平稳一些的气血再度翻涌起来,心却凉了个透彻。
他手颤巍巍的扶着墙,头脑发昏的想着自己一头碰死的可能性有多少。还不如方才直接撞到郁离的剑上,起码还能落个痛快。
窗外天色已经黑透了,屋内只有几颗夜明珠幽幽的光泽,他眼尖的看到屋子角落有一面铜镜,便跌跌撞撞的扑了过去,想看看眼下他究竟是何尊荣。
铜镜里面模模糊糊映照出一个人影,虽说不太清晰,却仍旧能看出是个唇红齿白的绝色少年郎,下巴处还留着两个鲜艳的指痕。
宴渚一个没站稳,登时滚在了地上。
他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思索着:为何偏偏要是这张脸?
这张脸正是他原本的脸,甚至可以说是一般无二。
然而,他早已不用这张脸好多年了。
从他作为魔尊叱咤风云扬名立万的时候就已经改头换面了,原因无它,他原本的模样太像个娘娘腔一样,看着好欺负还有损他身为魔尊的尊严。
这张脸不应该早就绝版了吗?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宴渚眼睛十分艰难的眯出一条缝去看,便见方才离去的人又去而复返了。
手中还拎着几个小瓷瓶,看着像伤药。
他手软脚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自暴自弃的想:他回来做什么?感觉还不够解气,过来一剑结果了他?
预想中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发生,他被青年轻轻抱了起来,再度放在了床榻上。
果真还是正道仙君讲究些,还知道先礼后杀。
他眼皮一掀一抬,准备发表死前感言,却又被眼前的美景给迷了眼。
青年浅色的唇瓣紧紧抿着,正在细致的为他脖子上的伤口上药,长睫微垂,好一派君子端方的做派。
他还没说什么,眼前的人却先开始兴师问罪了,
“做甚好好的床不待,非要滚到地上?”
宴渚当了那么多年魔尊,自然不是个好脾气的,眼下人在屋檐下却又不得不收敛起来,又看他一眼,苦着一张脸道:“照镜子。”
郁离顿了顿,没再说话,而是将手中的瓷瓶放到了一边,自行开始宽衣解带。
宴渚看他这要在此安寝的模样,眼睛都瞪直了,心惊胆战的开口问:“你要做什么?”
郁离瞥他一眼,言简意赅道:“睡觉。”
宴渚心肝颤了颤,一时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当即开口抗拒:“出去——”
郁离嘴角却又勾起了一抹弧度,“这是本君的房间,你凭什么让我出去?”
宴渚略微有些气急,磨了磨牙道:“郁离仙君不抓紧打坐修炼,做甚还要睡觉?”
“想睡了,不可以吗?”
郁离眉目清淡的瞥他一眼,不欲多言,端端正正的躺在了他身旁。
真是岂有此理。
宴渚气的牙痒痒,却是奈何不了他,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人家,便兀自翻了个身,往床榻里面滚去,生生在二人中间留下了条楚河汉界。
然而直到半夜,他还是没有丝毫睡意。
死了好几百年的人,甫一重生,对什么都好奇,更遑论身边还躺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之前打的你死我活的死对头。
翻来覆去了好半天,他心里憋着气,动作一点都不收敛,身下的床被他摇的吱呀作响。身旁的人却丝毫不受他的影响,安安分分躺在外侧,安详的像是个死人。
到最后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第二日他还没睡醒就生生被人扰了清梦。
“剑侍大人醒了吗?”屋门被轻轻叩响了,门外仙童清脆的嗓音入耳,宴渚更烦躁了,拿被子将自己整个头给埋住了,不欲理。
“没醒。”
那仙童似乎无语了片刻,再度开口:“已经快要到午时了,尊上特意吩咐我准备了些吃的,你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不然饿死了我不好同尊上交代。”
宴渚这才睁开了眼,坐起了身,又立马觉得头晕目眩。
他恍然大明白,怪不得总觉得全身绵软无力,腹中还一直作响。
原来是饿的。
前世身为魔尊他早已辟谷多年,早就忘了饿肚子是什么滋味了,眼下若不是门外那小童提醒,说不得再过个一两天就会被活活饿死了。
他步履蹒跚的下了床,手上力气一个没掌握好,猛地将屋门打开,门外那叫他来吃饭的仙童吓了一跳,一下子退了老大远。
“你你开门怎么这么突然,吓我一跳。”仙童捂着自己的胸口长吁短叹。
宴渚盯着他的目光却十分奇异,也不能怪他,这仙童看着年纪不大,但是白发白眉,连睫毛都是白的,肤色更是白的近乎发光。
又联想到他方才轻轻一蹦就蹦出老远,他手托着下巴,好奇的问:“你是只兔子吗?”
仙童当即怒了,一张白生生的脸气的绯红:“你才是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我是仙鹤!会飞的仙鹤!你再胡言乱语,当心一会我不载你了,这几千级石梯你就慢慢下吧。”
宴渚收敛了些,勾起唇角言笑晏晏的道:“方才不过开个玩笑而已,还未请教道友尊姓大名。”
仙童冷哼了一声,这才隐约消了点气,随后又立马得意洋洋的开口:“我叫云中飞。”
宴渚由衷赞叹:“果真是个好名字。”
云中飞难得赞同的瞥了他一眼,傲娇的继续道:“那可当然了,这可是我苦思冥想了好久才给自己起的名字,一听就霸气侧漏。”
宴渚又奇道:“你方才说还要下几千级石梯,我不过就是吃个饭,在上面不能吃吗?为何非要下去?”
云中飞瞪他:“这上面可是尊上清修的地方,当然不能吃饭了,再说又不让你自己走,我驮你下去,你怎么还这么多事?”
说完方才还气的跳脚的小童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十分优雅高贵的仙鹤,高高昂着细长的脖颈,也不看他。
宴渚默了默,再度开口:“你太高了,我上不去。”
“麻烦。”
云中飞睨了他一眼,嘟嘟囔囔了一句,随即一阵风裹挟着他,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仙鹤背上。
眼前一阵云雾缭绕,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便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鼻畔又是一股清幽的檀香,宴渚抬头去看,郁离正面容清淡的坐在里间的长桌旁,长桌上摆放了几碟精致的小食。
“尊上,剑侍大人已经带到。”云中飞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退下了。
宴渚却是站在原地好半晌没动弹,郁离瞥他一眼,“还不过来吃饭?”
宴渚慢慢腾腾的走近,坐在他对面,疑惑道:“仙君不是早就已经辟谷了吗?怎么也要吃东西?”
郁离长睫微微颤了颤,清冷如碎玉般的嗓音响起:“陪你。”
宴渚刚拿起筷子,一个手抖,筷子又滚到了地上。
那边郁离又开口了:“等会陪本君下山走一趟。”
宴渚刚刚将筷子捡了起来,又被惊了一惊,心中却不由得有些窃喜,想着说不得趁此机会还能跑路,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喜滋滋的开口问:“仙君为何要我陪你下山?”
郁离皱了皱眉:“你既是本君的剑侍,自然是要替本君抱剑的。”
宴渚不理他了,替他抱剑,那便是只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上哪找机会跑路?这般说不得还要受累的活计他可不干。
当即低下头只顾自己埋头干饭,吃完后,随意的抹了把嘴,一言不发,转身就向外走。
只是将将走到门口,就被一道灵力束缚着,又回到了青年身边。郁离一手拎着他的衣服后领,嗓音没有半分起伏的问:“跑什么?”
宴渚不说话,兀自挣扎着。
郁离又道:“我不管你从前叫什么名字,日后你便唤奚砚,记住了吗?”
宴渚不挣扎了,连被他拎着衣领走也不在意,心间起了波涛骇浪。
奚砚?
他怎么会知晓这个名字?
还是说,这只是巧合?
宴渚压下心间的惊骇,暗暗安慰自己,一定是巧合,他十分确信,他年少时用这个名字出门历练时绝对没有碰到过这个冰坨子。
他们二人是在他成为魔尊后,打了一架才相识的。
巧合,一定是巧合。
“发什么呆?站好,当心一会掉下去。”清冷的嗓音再度在耳边响起,宴渚回过神来,发现二人已经站在飞剑上,青年的手稳稳扶在自己腰侧。
“我们去哪?”
“崇州常府,有妖鬼作乱。”
崇州是在千机的庇护范围内,但不过区区妖鬼,怎么能请的动这位大名鼎鼎的郁离仙君?
宴渚心有疑惑,却没再开口过问,又是将将吃过饭,飞了没一会就开始犯困,他心里还憋着气,也不讲究,悲愤的将脑袋的靠在身后之人的胸膛上小憩。
却丝毫没注意身后清冷仙君陡然沉重了一瞬的呼吸。
宴渚不过打了个盹的功夫,飞剑就已经慢悠悠的落了下来,常府大门口,一群人乌泱泱的正在那里焦急的等待。
“郁离仙君,您可算来了。”站在最前面的应当是常府的主人,见到他们面色一喜,当即迎到了近前。
郁离面色清冷的走近,随手将手中已经入鞘的长剑往身后一抛,正巧落入宴渚怀中。
宴渚看着怀中造型古朴的剑有些意动,这把剑他自然是很熟悉,之前打过不少次交道了,正是郁离仙君的佩剑,断梦。
剑很有分量,他却是已经认命了,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的抱着剑跟在身后。
“此处究竟是何作祟?”
常府主人常俞是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闻言却是满脸难色的看了眼身后的众人,道:“仙君随小的先进府吧,我们去屋里说,去屋里说……”
郁离没再说话,神情淡淡的瞥了周围人一眼,跟着入了府。
甫一进府就觉得一阵阴冷之气扑面而来,明明是大好的晴天,却半分温暖也感受不到,即便是宴渚这个没有半分修为的人,也能感受出来明显的不对劲。
前面带路的常俞更是双腿颤颤巍巍的,强撑着往里走。
待到来到正屋里,那股阴冷之气方才散去,宴渚刚从外面进入到有些幽暗的屋中,眼睛还有些不适应,便眯着眼去瞧。
这一瞧,他嘴角顿时玩味的勾起,他道为何屋子里这般平静呢,原来是有那个东西镇着。
“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吗?”郁离看他一眼,淡淡出声。
“没有,没有,我不过一介凡人之躯,自然看不出什么。”宴渚当即开口否认,怕被他发现异常。
一旁的常俞目光在他们身上惊疑不定的巡视了好几圈,还是没看出来是什么关系。
但眼下也不是八卦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保命。
“郁离仙君,还有这位小仙君,你们可一定要救救我常府啊,到如今,府中已经死了十余人了,也请过好几次仙家之人了,却都是没有办法,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也不会麻烦您过来走这一趟。”常俞看向身旁的两位救命稻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宴渚猛然听到自己被人叫仙君有些啼笑皆非,想他当初的名头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没想过重活一世还能有这待遇。
一旁的郁离却只是清淡的瞥了他一眼:“说吧,究竟是什么东西作祟,我接到的来信上只说了有妖鬼,到底是妖,还是鬼?”
常俞连忙抬起袖子抹了把脸,叹了好长一口气才缓缓出声。
“是一只鬼,还是只女鬼。”
“冤鬼来索命,一向是冤有头,债有主,又怎会连累你们全府?”
常俞又是支支吾吾了好半晌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郁离面色越发冷了:“看来常大人也不是真心来请我们捉鬼的,既如此,本君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说完利落干脆的转身就走。
身后那常俞也顾不得遮遮掩掩了,忙开口:“郁离仙君,郁离仙君,别别别,我说我说。”
郁离止住脚步,却也没再进去,只是站在屋门口静静看着他。
常俞苦着一张脸道:“哎——,此事说起来都怪常某家中的那个逆子,离经叛道,到处沾花惹草,这才惹来这桩惨祸。”
“你那逆子呢?”宴渚率先问出了声,开口是一点都不知道客气。
常俞嘴唇哆嗦了几下,嗫嚅道:“他被我送到他自己外祖家了……”
宴渚拉长了声音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债主跑了,怪不得呢,那女鬼没了寻仇的人,可不就要泄愤把同他有关的人都杀光吗。”
常俞当即跪下同他们行了个大礼:“求求二位仙君了,常某就这么一根独苗,没了他,我常家就绝了后了啊……”
宴渚又笑道:“你倒是个爱子如命的慈父,为了你那儿子置全府人的安危于不顾,那你愿意替你那好儿子去死吗?”
一旁的郁离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奚砚——”
宴渚笑吟吟的看他:“我在呢,仙君有什么事?”他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欠了命债,自然要拿命去还。
要他说,他们这一趟就不用来,多此一举。
“这这这……”
宴渚见他一脸吃了屎似的表情,又好心的开口补充:“当然,不只是你,只要是血亲都行,也就是说你夫人也可以抵这条命,夫人孩子同自己,常大人选一个吧。”
常俞又是支支吾吾好一阵没说出话,转而看向郁离,像看救命稻草一般:“郁离仙君,求您救救我常府啊——”
郁离只是冷冷清清看了他一眼:“他说的不错,人命债,自然也要用人命去偿,她若是寻不到罪魁祸首,是不会轻易罢休的,这般冤有头债有主之事,仙门世家一般不会多问。”
常俞面如死灰的跌坐在地上,颤颤巍巍了好半天也没能站起来。
郁离话锋一转,继续开口:“不过她已经滥杀了十余人了,本君自然是会管的,不然鬼成厉,再成煞,方圆十里都会被你连累的不能安生。”
常俞灰败的眸子顿时又亮了起来,哆哆嗦嗦的磕了几个头,“多谢仙君,多谢仙君……”
郁离皱了皱眉,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磕的这几个头,又开口问:“死的这十余人都是何身份?出事的时候是白天还是晚上?”
常俞缓过一口气来,忙连声开口:“死的这十几个人是府中的家仆,都是晚上出的事,想来是那女鬼道行还不够,白日里不敢出来。”
一旁的宴渚又慢悠悠的补刀:“还说人家道行不够,人家道行不够不照样逗你们跟猫逗老鼠一样吗。”
郁离眉目清淡的看他一眼,又转而看向地上的常俞,继续开口问:“死去的这十几人同那女鬼可有什么牵扯?”
常俞这下没有半分犹豫就开口了:“女鬼生前名唤汐灼,是城里春风楼中的姑娘。
这般出身不干不净的,自然是进不了我常家的大门,只是那逆子不知被她灌了什么迷魂药,非要娶她为妻。我便将他关在府中,不让他外出见她,汐灼便是在这几日里出的事。
而死去的这十几人里面,有一个家生子婢女,名唤青玉,我瞧着模样脾气都不错,就把他指给了逆子常安做妾。
可恨她做人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常某家中这祸事,可都是因着这个狠毒的婢女。”
说到这常俞拊膺长叹,气的不得了,却也没什么办法。
“她知晓了汐灼的事,表面上装的很是乖巧,实则背地里却暗自去磋磨她,还派人辱了她的清白。
汐灼自是不堪受辱自尽了,尸体过了好久才被人发现,且她死的时候腹中已经有了胎儿,我听说这样极容易产生厉鬼,就没告诉常安汐灼已经死了的事情,趁她还没发难,将他连夜送回了外祖家。
又连忙请了道士做法,却还是没用。
死的那十几人有那青玉的父母兄弟,还有一些关系较近的人,总之多多少少都与汐灼死脱不了关系。”
宴渚听完了故事又笑了:“这么说死的那些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不过终究说来源头还是你,汐灼姑娘怎么没把你一块了结了?
若不是你拆散人家有情人,乱点鸳鸯谱,那青玉又怎会心生嫉妒,寻到机会将人杀害。
我倒觉着常安公子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哪是什么你口中的逆子。”
常俞额头上出了一头冷汗,当即不敢再说话了。
郁离却是若有所思的道:“这么说常安公子现下还不知晓汐灼姑娘已经死了的事情?”
常俞只是苦着脸摇了摇头:“刚开始自然还是瞒着他的,可近段日子我是自身难保了,也顾不上封锁消息,他应当也听说了,不过他外祖家自然也会拦着他不让他回来。”
宴渚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郁离给打断了,“你既说这女鬼是在夜间作祟,那便等到晚间。”
说完又转身看向宴渚:“你如今无修为傍身,跟紧我,不要乱跑。”
宴渚郁卒的撇了撇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他能跑到哪去。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将将等了两个时辰,,外面的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然而一行人一直等到半夜三更也没见府中有什么异常。
常俞却是一刻都不敢放松,断断续续的继续说着:“这府上死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侍妾青玉,死状极惨,看样子还是被生生吓死的。
第二天便有几个人因为太害怕,偷偷跑走了,走的有四个,然而第二天清晨,她们四个的尸体就一齐被发现了,还是在闹市的大街上,当晚府中的人却都没事。
这事一出,剩余的人便再也不敢外逃了,再害怕也在府中呆着。”
他话音还未落,就远远听到一声凄厉的女声。
宴渚放下手中把玩的茶盏,淡淡笑道:“这不就来了,仙君,到您出手的时候了。”
郁离抓过他的手,同自己的手紧紧扣着,这才出了屋门,却是不往声音传出的北边去,而是去了南边。
宴渚被他拉着走,手上用力挣了挣,自然是没挣开。
一旁的常俞面色惊疑不定,迟疑道:“仙君,为何不去那边?”
郁离没理他,宴渚替他回答了:“笨,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出来吗?你家府上北面有什么?”
常俞这才恍然大悟,他家府上北面空荡荡的,是一处后花园,家仆的居所都在南厢房那边。这个节骨眼自然没人有心情在夜间逛花园,这女鬼竟然这般奸诈,还会使调虎离山之计。
思索间,前面那二人已经手拉着手疾步走出了一段。他连忙小跑着跟上前面两位仙君,唯恐自己落单被那女鬼抓到。
几人来到南院时,墙头上正坐着位一身红衣,长发飘飘的身影,面色虽然惨白,却还是能看出容貌秾丽,想来生前也是个难得的美人。
正是女鬼汐灼。
只是她的肩上却立着只懒懒散散的小灰雀,是个活物。
她的面上还带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手中半抓半放的提着个人,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见他们来了,她淡淡出声:“常大人今日又请的哪方的仙人?”嗓音轻灵又飘忽。
常俞这次有人撑腰,躲在他们二人身后叫嚣:“你……你别得意,今日在这两位仙君面前你还敢放肆,定要让你有来无回。”
“常大人这是什么话,我不过就是觉得自己同那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死的有些冤,气不过来寻仇,我的死既然同你没什么关系,自然不会杀你,待我将害我的人都杀干净后自然会走。”
常俞瞳孔微微睁大,失声道:“你都已经杀了我常家十几口人了,还不够吗?”
汐灼鲜艳欲滴的唇瓣再次勾了勾,嗓音依旧幽静:“常大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自然是还差一个人的,差的是常安那个负心汉。”
“他不是负心汉,是我,是我将他给关在府中,不让他出去见你,你才出了事,也是我,在你出事以后,连夜将他送走了,送到了他外祖家,不让他回来见你。”
常俞两只手紧紧扒着宴渚的肩膀,胆战心惊的终于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郁离眸光寒凉的看着常俞的两只手,常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还好心的抚平了上面被他抓出来的褶皱。
女鬼汐灼愣了愣,惨白的面上陡然流出两行血泪,收敛了所有的怒气,茫然的像是个初生的婴孩。
又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面色却是猛然狠戾了起来,也不顾手中抓着的人了,红衣猎猎的扑向常俞。
郁离眸光微凝,一道灵力打向那女鬼,另一道灵力则是接过那早已昏迷的人。
女鬼被那一记纯正的灵力打中,当即惨叫一声。
宴渚眉眼弯弯的笑了笑,看向满脸惊恐的常俞:“没想到常大人这么上道,我们还没提醒你怎么做你就已经自发去激怒那女鬼了。”
“我……我我……”常俞见那女鬼趴在地上满脸凄厉的看向自己,想出声辩解些什么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