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妄想翻山》by京妙仪,原创小说如果你妄想翻山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方舒城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他们相爱四年,但在很早之前,他们都以为自己会永远爱下去,会永远喜欢面前这个人。
《如果你妄想翻山》精选:
我与方舒城相识、相知、相恋四年。
曾经,我为他在这陌生城市迷失感觉,他说他喜欢扎进五光十色的繁华商圈,于是在西京路,在中山西路,在安瑞道的中心,在即港,在娄山关路的附近都有我领着他回家的影子。
我也承认我被这种热闹与喧嚣深深地吸引,但又对这地方有一种淡淡的排斥,它填补空虚,也带来空虚,它让人暂时不再孤单,也把孤独和迷茫注入后面长久的岁月。
现在的我经常回想和方舒城在一起的日子,更准确地说,在他身边隐形的日子,他常常感觉不到我的存在,因为别的男人用鱼缸困住他,而我宽敞得像片大海。
他是位出生就在山顶峰的成功生意人,一面在找货真价实的未婚夫,一面又邂逅随便玩玩的人,他把多数人归为后者,他们冲着钱和刺激,几次兜风,几顿昂贵的晚餐,就能轻松打发,而方舒城以为我也是其中一员。
的确,最初我和他想法一致。
第一次与他正式见面是他主动开车来接我。
当时下着大雨,我还未认出他,他就下车给我披上外套,打开车门,里面飘散着慵懒的爵士乐,他问喜欢吃哪家餐厅时,又捋顺我凌乱的头发。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这些哄人的小伎俩只会用一次,就像逛商场时的那句话也只会说一次。
“你想要什么,尽管买!”
大有一副我养你的架势,好像可以把一辈子的欢愉交付给你,但聪明的人通常会抓住这唯一的机会,衣服越看越贵,牌子越看越喜欢,只是他没想到,我走进每家店,都是不作数地扫上一眼。
“不喜欢?要不换个地方逛?”
他关切地问我,好像男人此刻体现尊严的唯一方式,就是让人花钱。
我笑着摇摇头:“我这个月买得太多,挑不中了。”
衣橱里永远少一件,可相比欠下人情债,我宁愿扔掉到手的便宜,他眼里的意外在刹那闪过,大概也没想到我懂得克制,以为人都有膨胀的物欲,想要就要的冲动,而相似的感觉,在吃饭时也戳中了他,他把菜单给我,又摆出一副随便点的模样,黑色银行卡塞在钱包里,永远都是花不完的。
但点菜恰恰是考验一个人的最佳时间,点太贵是不懂轻重,点便宜了面露苦相,全甜或全辣又显得做事不周全,一桌菜点下来,就清楚对方是几斤几两的货。
我不知道自己表现如何,但他的笑容居然多起来,还一个劲地给我夹菜,要知道对于私下只独处过一次的人来说,吃饭重的不是排场,而是贴合人心的惬意。
从他说讨厌浮夸的商场装饰开始,我就知道他更倾向于一种家常菜的熟悉感,餐厅里的灯光是暖黄的,沙发是柔软的,一切都似曾相识,仿佛回到了家。
这多少也让我感动,原来像他那样的浪荡子,也会在不靠谱的寻欢作乐外多出些依赖。
就像三年前,他带我去参加朋友的派对。
在派对最热烈时没头没尾地来一句:
“我爱你!”
在场的众人纷纷围堵皆知方舒城失态了,一个驰骋商界的人是不允许情绪化的,但这句话那么叫人心动,简直脱口而出,再也藏不下去了。
是啊,后来相处的日子里他说过那么多情话,许下那么多承诺,我却从来没相信过,自始至终,我只知道这句是真的,这一句就足够我爱他那么久,那么深了。
当然最后和生意人的爱情,开头最心满意足,结局也最狼狈不堪。
现在新鲜感慢慢消散,方舒城开始懈怠。
我幻想过几次和他结婚的场景,但很快明白他并不这么看,他一定对我有什么不满,也许是我那可怜的身份,也许我依旧属于那类玩玩的,只不过期限是留在他身边最长久的。
我不想问方舒城原因,只知道他工作很忙,乘着飞机全球跑,一个对话没说完,就要随手回一封邮件,擅长投资、看准行情的他,怎么会让别人左右呢?我想问了也是白问隐私对他来说,保护得越严越好,即使对我,他也未曾吐露心声。
记得最开始,方舒城回复我的信息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但后来时间越拖越长,上午发的内容,往往晚上才能收到消息,他一口气发来好几条,我秒回他之后,又是漫长的等待。
我不想打电话催促他,或是责备他,当他趁着吃饭的间隙,当他吻完另一个人,当他蹲在卫生间的某个瞬间,或许就会想起我的这条信息,也可能一觉睡过去,回复就是明天的事,时差的借口,还能把这条回复拖得更久,也许是两天,也许是一个礼拜。
可我还是点进聊天框了,往上翻,绿油油的一片。
绿色的很多,也长,白色的很少,也短嗯,哦,知道,没空,不用,有事,在忙,随便,这种聊天记录拿出去放到网上,怎么看都是备胎与舔狗的自我修养,发个帖网友能盖上几百楼只为把你骂醒。
而且这类帖子的楼主一般都十分令人恨铁不成钢,来回车轱辘“但我很喜欢他”、“我真的放不下”等痴情话术,最后气死的只有网友。
窗外传来一阵车胎碾过碎石的声音。
我举着漏勺,几步跨到窗边,探头向外张望,透过窗前那排桂树的枝叶缝隙,我看见一辆银白色越野车转过碎石路的弯道,不是方舒城的车,转头瞄一眼橱柜旁边墙上的挂钟。
下午六点五十分,他在的国家应该是凌晨一点五十分,前几天他还说今天中午之前到家的,不过,我也知道,他从来就不是守时的人。
我放下漏勺,拿起冰桶里那瓶葡萄酒,喝了一大口,沁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舔了舔嘴唇,视线追随着那辆越野车,车绕过海边的云杉,缓缓驶上向北的海岸线,关了汤锅的火,推开后门,我在门廊边坐下,虽然已是十月,暑热仍未散去。
窗前那排桂树开了满枝细小的白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花香,海风带来的咸味几乎闻不到,抿了几口酒,渐渐感到有些微醺,心里某个结疖般的地方也慢慢松软下来,喝过酒,周遭的一切看起来似乎柔和多了。
从海岸那排高耸的云杉缺口处,可以望见一截短短的海湾,午后的潮水已经漫过防波堤,浪潮拍在礁石上,三五艘白色渔船向码头驶来,几只海鸥尖叫着在空中盘旋。
只听到大门嘎吱响了一声。
我抚了抚衣袖的褶边,等待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响起一阵脚步声,犹犹豫豫的,在客厅里徘徊了两次才终于朝厨房而来。
“我打你电话你不接,还以为你出去了。”木童遥说,他的语气有些别扭与平常不同。
我没说话。
他推门进来,顺手把一个红色塑料网兜放在流理台上,弯腰就着水龙头喝了几口水。
我侧身走进厨房:“你吃过饭了吗?我刚做的饭已经熟了,把汤热一下,就能吃饭了。”
“哦,我吃过了。”他说,松了松领带和衬衫领口。
我看着木童遥,他的笑容虽然灿烂,但其中却透露出一种心虚的感觉。
“我还没吃。”我说,拉开橱柜,拿出碗筷,决定把“我等了你表哥几个小时,做了一桌子菜”这种话咽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电饭煲的保温功能太差,米饭又冷又硬,我握着筷子,极有耐心地慢慢嚼着。
厨房就这样安静下来了,能听见远处的海鸥叫声,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水槽边的白色瓷砖墙壁上,映得厨房里明晃晃的,流理台上的锅盖和不锈钢水壶反射着刺眼的光。
“你知道我哥什么时候回来吗?”他坐在对面,像是忽然想起似的问了一句。
我舀了一勺汤,喝了一口,汤也是凉的,舌头尝到一些浮油,令他恶心:“不知道,每次打电话,没说两句他就挂了,不如你打电话去问问。”
“哦,那改天吧。”木童遥似乎松了口气,随口应了一声,靠到椅背上,叉着双腿,西装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他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时不时问点无关痛痒的事,如果我没回答,他就敏捷地换个话题,始终显得悠闲自在,对于自己这个表哥情人而言,气氛甚至称得上融洽,他一向如此,总能找到让自己舒适惬意的方式。
我听着他的声音,嚼着乏味的饭菜,慢慢感觉下颌骨有些酸疼,疼痛在脸上蔓延,刺激了眼睛后面的什么地方,视线开始有些模糊我隐隐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破坏这该死的平静祥和,但此刻我还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先把眼前的桌子掀了,把手里的碗狠狠砸在地上,他们就会知道了。
“差点忘了。”木童遥推开椅子站起来,椅腿剐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我哥让我给你带了石榴。”他打开流理台上的红色网兜,拿出一个石榴:“这么大的石榴,我们这里很少见,我给你剥一个吧。”
我用力吸口气,抬头的时候,眼泪已经消失,厨房明亮的阳光中,眼前这个半边翠绿、半边火红的石榴熠熠闪光,鲜美诱人。
“你自己吃吧。”我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恶狠狠的,又补充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木童遥讷讷地抓着石榴,就像那时刚上初中、正处于叛逆期的孩子跟他顶嘴时,尴尬的样子:“也没那么甜……”他放下石榴,两只宽大的手摊平在桌上。
一阵音乐声响起,是他口袋里的手机,如释重负,仿佛刚刚获得赦免,他伸手掏出手机,起身往客厅走:“怎么了…我刚到…”他声音很低,但从他的语气,我能听出是方舒城打来的。
他忽然大声说道:“行了行了,我这就回去。”
木童遥不由得站起来,听见客厅里一阵乒乒乓乓,门打开,又砰的一声关上,午后的阳光照进来,又迅速消失,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汤已经彻底凉了,上面漂着一层白花花的浮油,西红柿牛腩、清蒸墨鱼、蒜蓉扇贝也没有一丝热气。
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米饭,细细嚼着,视线滑过桌边的石榴,落在自己裸露的小腿上,腿上多了两道昨天还没有的青筋,微微隆起,苍白的皮肤看起来毫无弹性。
“生日快乐。”我对自己说。
声音在空荡荡的厨房里回响,然后迅速被四周的墙壁吸收,我不禁笑起来,谁在乎一个二十六岁男人的生日,何况他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
这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我并没有理会,但筷子从手里滑下,落在地板上,咕噜噜滚到桌下面,我站起来,弯腰去捡,忽然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见,伸手扶住台面,极力睁大眼睛,许久,视力恢复,筷子还在那里,厨房和整个世界都在,我想象自己就此倒地而死,尸体慢慢腐烂,几周后才被快递员或者收水费的人发现。
电话响了很久我都没有接,正当电话自动挂断的时候,我接起电话温和地问。
“谁啊。”
“山柰,你和方舒城玩怎么野嘛?”对面的人开口说。
我茫然不解:“什么?”
“哎呦,还在这里跟我装不懂,你们去酒店开房的事情都被媒体曝光了,要不是方舒城压下去,你这心肝不就被那些无良媒体爆出来了吗?”
听到的那一刻,我握着电话,只感到胸口一阵酸胀,感觉到无比地疲劳,就算给我全世界,都始终无法激起心中半点链漪。
但那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电话忽然断了,耳边只剩下空洞的嘟嘟声。
我揉了揉胸口,环顾厨房,四周空荡寂静,阳光满室却毫无人的气息,甚至闻不到满桌饭菜的气味,我想起他在的时候厨房永远乱糟糟、闹哄哄的。
每天近午时分,他都会叫人从海边集市上买一堆新鲜的墨鱼、黄花鱼和血蛤回来,有时还有未腌制的海蜇和海带,胖乎乎的一大堆,几乎堆满水槽。
我卷着袖子,用力往上面搓盐,他总是捏着鼻子,嚷嚷着“好臭好腥”,一边喊肚子饿,催着我做饭,我养的那只叫啊宝的阿拉斯加犬也来添乱,衔着它的不锈钢大碗摇尾乞怜,如果我不理它,它就把碗扔得砰砰响,生怕大家漠视它的存在。
时间过得真快。
后来,有一天清晨醒来,我看到啊宝躺在门口的台阶上,身体冰凉,它十三岁了,就算想一直陪着我,也有心无力了。
胸口的酸胀感缓解了一些,我放下电话,挨个端起桌上的盘子,倒进垃圾桶里,刚出锅时香味诱人的饭菜,混合在一起后,散发出一股隔夜泔水的气味,让我抱着垃圾桶呕吐不止,那是被抛弃的东西的气味。
我站起来打开水龙头仔细冲洗了一遍口腔,不经意间看到那放在旁边的石榴,那石榴保存得很完美,半边翠绿、半边鲜红,油光水亮,看起来像是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举着石榴凑近水槽上方明亮的窗户,我欣赏了好一会儿,然后拿起刀,切成两半。
“哎呀。”我轻呼一声。
鲜亮的果皮里面,石榴籽已经完全黑了,还透着一股潮湿的臭味,我放下刀,把案板上的两瓣石榴倒进垃圾桶,走出厨房。
夜晚我又做了同一个梦境,同一片火海。
妈妈的惨叫声从里屋传了出来,像一条蛇,迅速地钻进了耳朵。
我正拿着笔,写着最后一道题,一声声越来越清晰的惨叫,像是一根绳子强行地从我脑海深处拉扯出一些熟悉的画面,让我感到恐惧,这导致我把那一捺拉得太长,刺破了纸面,我多想手里的笔变成一件锋利的武器,毫不犹豫地冲上去跟那个男人搏斗,让妈妈少受一些皮肉之苦,但它终究只是一支笔,大街上卖一块钱一支。
我捏着笔的拇指和食指渗出汗液,写字的欲望瞬间消失殆尽,我把书丢一边,缓慢地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妈妈有些觉察到,将淤青的脸向里转了过去。
那惊魂未定的眼神,已经表明了她对命运的屈服,不再抗争。
我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妈。”
她不看我,装作没听见。
里屋传来筷子触碰碗的声响,接着是那个男人咀嚼食物的声音,像是在告诉我们,打人过后的他胃口特别好,我咬咬牙,一股怒火直冲胸口,这时,妈妈转了过来拉住我的手,她嘴角的瘀青像一块印章,向我摆摆手,不作答。
爸爸年轻的时候,拥有一副端正的五官,浓眉大眼加上挺拔的鼻梁,在那些年月,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可是谁都不曾料到,有一天他会被罪恶的毒品吞噬。
自从染上毒品之后,他就变得像幽灵一样可怕,我曾无意中从门缝里看到他拿着一根脏兮兮的针管,往自己的手臂里注射着什么,血液回流到针筒里,嘴里还大吼大叫,我被吓得哭了起来,他发现我之后,用无神的双眼盯着我看了几秒,并没说话,而是低头专注于挂在手臂上的针管,脸上渐渐显出享受的表情。
那天的气温即将到达零下15摄氏度,补习班提前下课,我顶着巨风走回家,路过一个街口,狂风卷起落叶,在十字路口飘荡,昏黄的路灯温柔地照着狂暴的寒冷,在那一刻,我觉得美极了,忘记了已经冻僵的双手和耳朵。
回到家时父母似乎并不在家。
我走进房间坐在书桌前写着补习班老师布置的作业,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烟味,打开房门,我看见了火剧烈燃烧着房子,在火光笼罩的里屋我看到了我的妈妈。
“孩子!”
她似乎不可置信地看到我在房内,惊叫着。
躺在床上的爸爸被惊醒看见燃烧的火焰,吓得跳起来,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缺乏经验,慌乱之中,他想从旁边的窗户跳出来,却发现窗户早已经人死死封住,爸爸这时意识到了问题,他一脚把妈妈从床踢了下去。
“该死的贱人,你想害我。”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进行得很快,妈妈已经头发散乱地站在角落,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极像一只担惊受怕的动物,但她并没有放开爸爸身上的手,因为接下来的短短几分钟时间,火焰从腿部慢慢燃烧到了他们身上,他们痛苦的哀嚎,在这一瞬间我忘了自己。
很快父母没了声响,而我当时嵌在卧室防盗窗上拼命想往外钻,整个后背被火舌燎透,烧成焦黑色,在烧伤科治疗了一个月才出院,也是从这时起我便住进了孤儿院。
在那十几年漫长的岁月里,我带着自己的过往在梦里走来走去,总是不停地做噩梦,偶尔醒来,觉得过去只是过去,何必背负,但是我总是甩不开她们,仍由他们在深夜爬进我的梦里。
当梦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透后背被梦境炙烤得一阵刺痛,我坐起来,伸手一摸,后背那片伤疤被汗液浸透,手指贴上去,冰冰凉凉,又有点滑,抽回手往枕头下一扫,摸出一个塑料盒,黑色的,巴掌大,握在手里毫无重量感,我有点不敢相信,又摇了摇,但什么声音都没有。
塑料盒原本是用来装药的,这不是他第一次断药,但依旧难熬我下了床,来到书房,拨开窗帘朝外看,窗户外面有一棵粗大的,枝条上满满地抽出新绿的梧桐树。
风吹过,我拿出一支烟点燃,树叶的摩擦和着远处山脉传来悦耳的鸟鸣传进我的耳朵里,一会儿,这山音便停歇了,那一阵暖风经过了万物,从窗外送进来,拂动衣摆。
前门嘎吱响了一声,接着是砰的一声,门被甩上,书房的大门是虚掩着,泄出一道金色暖光,方舒城的脸被照亮一半,我侧头看了他一眼,衬衫衣摆在风里微微晃动。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方舒城的眼神很沉,神色也冷。
我还没开口提什么,就被劈头盖脸地质问一通,所有字句都堵在喉咙里,望着方舒城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难以启齿。
沉默了一会儿,我别开眼,淡淡地说:“我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抽烟。”
方舒城走了进来他站到我面前,将我手中的烟抢走踩灭在脚底,俯视着我,沉声说:“戒了它。”
“方舒城是你自己不打招呼就回来的,别在这给我摆什么脸色。”
我压住心中的怒火,黯然而轻嘲地一笑,再次点起一支烟,站起身在书房里踱来踱烟雾从撮着的嘴唇里喷出来,先是一直往上升,随后慢慢散开,形成一根根灰色的线条,看上去像透明的薄雾,又像蜘蛛网般的水汽。
“你又在耍什么脾气?”方舒城好看的眉头微皱。
两人视线毫不意外碰上,时间似乎变得很慢,我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再也找不到往日的神情只有生出了棱角的冷淡,温暖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真的荒谬,现在我只觉得与方舒城在同一个空间呼吸同一片空气都会觉得恶心。
“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吵方舒城,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工作懂吗?”
后来我也忘记到底在书房工作了多久,只觉清风拂面,阳光明媚,温暖的阳光倾洒而下,落在肩头发梢,令人倍感温暖。
中间阿姨进来了两次,她本是来叫我吃饭,看我正沉浸在工作中,便悄悄退了出去,第二次进来时,她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中盛着一个三明治、一个苹果还有一杯西瓜汁,她把盘子放在我右手边的桌子上,站在一旁看我,等我回过神来,打算先吃点东西时,她已经不在了,我没发觉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风卷残云般我将阿姨端来的吃的东西一扫而光后,便又立即拿起工作,再一次将全部身心投入到尚未完成的工作之中。
室内的光线逐渐变得黯淡,我感到背部已僵硬如一块铁板,眼睛也开始发涩,只好有些不舍地放下手中的工作,退后一步,缓缓伸了个懒腰,拿起旁边桌上的眼药水往眼睛里滴了几滴,仰着头做了几次扩胸运动。
走出书屋时,客厅里很暗,只有方舒城身边的一盏落地灯亮着,我看着黑白屏幕的电影,又转头看着方舒城的脸,他神情微微有些恍惚,那个熟悉身影,身形依旧是那么欣长挺拔。
随后我听到他用不冷不热没有感情的声调开口询问我:“你昨天看了新闻吗?”
“什么新闻?”
我装傻充楞边说边走近厨房冲泡好一杯咖啡,打开音响,让音乐声如水般注满、充盈整个房间,我要感谢音乐和咖啡,在这个孤独的星球,在这薄凉、无情的时代,它们给了我多少慰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