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推荐小说《Sunset Blvd》作者废孚一只所著在线阅读,南淮崇秋是小说SunsetBlvd中的主要人物,小说的主要内容为:南淮和崇秋见面是最美好的意外,而这样的意外,让他们在于后的生活都相爱了。
《Sunset Blvd》精选:
傍晚,海面波光粼粼。环海公路将海洋、沙滩和内陆分开,靠近陆地的一侧延伸出一条笔直的大道。
这是临芜市最有名的一条道路,因与环海公路相连,能看到临芜市最美的日落而得名“日落大道”。
最初建成时,这条路借由名字这个噱头吸引了不少游客,一度成为本市最热门的打卡点。后来随着热度消退变得萧条。到如今,一个小时也只有零星几辆车驶过。
车沿右侧道路行驶,视野极好,能直接看到不远处的沙滩边缘高大的椰子树,海面平静,上空是厚厚的浅灰色的云和被云层掩住半轮的太阳。
攻略和本地的介绍图册上都说这里拥有整座城市最美的夕阳。
但或许是他来得不是时候,赶上阴天,太阳直到现在才露面,而且看样子马上又要消失在云层背后。
崇秋看了看手表,六点。
看来今天是看不到了。
他倒不觉得遗憾。按照计划,他会在这里待上至少三天,后面还有机会。
等红灯的间隙,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一眼,按下静音,收回口袋。
挡风玻璃上一团不太明显的灰痕吸引了他的视线。这辆车是他最不起眼的一辆车,在车库停了很久,前几天他让人开去检修顺便清洗了一遍,第一次开着它上路。
司机不太仔细,崇秋抽了张消毒湿巾,擦掉那团污渍,收回手时不知碰到哪里,车内原本舒缓的钢琴曲忽然被广播声所取代。
略显严肃的女声骤然出现,崇秋动作一顿,听清播报的内容,是今明两天的天气状况。于是他没急着关,广播说今晚有雨,不过明天会是晴天。
这条路的红灯时间有点长。
他将视线投向窗外,两边各色店铺招牌鳞次栉比,如广播所说,天上乌云渐渐下沉,清凉的海风扑面而来,留给太阳的最后一点缝隙也即将消失,光芒收敛如同折起的扇面。
崇秋将手伸出窗外,感觉风从指间穿过,没一会儿又觉得这样有点幼稚,收回来重新搭在方向盘上。
天气预报结束,女声音调一转:
“接下来播报一则讣告:据悉,著名企业家、慈善家、艺术家崇志民先生已于近日离世,享年89岁。崇先生一生致力于……”
后面说的什么他没有听清。
广播里的时间其实不太准确,事实上崇志民真正的去世时间是去年五月十六号,到今天已经过去一年零四个月。只是最近才正式公布。崇秋现在闭上眼睛,仍然能闻到那时医院冷涩的消毒水味。
窗外树木葱郁,正值生机盎然的时节,床上的老人却已到风烛残年。他掌权一辈子,强势了一辈子,临到老也不肯示弱。他得的是癌症,初期情况不太明显,病情没有那么严重的时候,戴着氧气罩仍在过问公司的事。
也是没有办法。崇家到他这一代总共四个孩子,最出色的大儿子和儿媳意外早逝,只留下崇秋一个小孩。其他三个孩子一个都指望不上,交给谁他都不放心。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崇秋。
长子去世之后,他就将全部的希望放到了崇秋身上。
从小到大,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崇秋,不要让我失望”。
崇秋当然做到了,全优的成绩,丰富亮眼的履历,高中开始进入崇氏实习,从底层做起,熟悉公司事务。崇志文给他的“考核”他也全部一丝不苟地完成,结果往往超出预期。大学没毕业便能与同学合伙开公司,不仅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血本无归,狼狈地回家继承家产,反而赚得盆满钵满。
可崇志文仍然不满意。
崇秋觉得他似乎从来没有满意过。
印象中他总是板着脸,崇秋做对了得不到夸奖,做错了反而会受罚。在他的重压之下,崇秋从来没有一刻放松过。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祖孙,倒不如说更像师生,不但不亲近,反而透着几分疏离。
崇秋和他向来没什么话说,除了汇报工作,很少闲聊。就连他临去世前宣读遗嘱,宣布将崇氏集团全权交给崇秋,崇秋也只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没过几天他去世,崇秋压下消息,用一年时间坐稳在集团的位置,这才放出消息。
再然后就是现在。
行驶了十多分钟,崇秋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来。
这个点时间还早,酒吧大概是刚开始营业,门口写着“今日菜单”的小黑板还未完成,一名穿着工作服的酒吧工作人员正弯腰写着什么。
崇秋从工作人员身旁走过,推开门进入酒吧,门在他身后合拢。室内灯光略暗,他适应了一下才能看清。抒情慢摇音乐间穿插着交谈声。这儿不同于崇秋常年所处的环境,充斥着闲适慵懒,明度很低的灯光色彩烘托出一股暧昧氛围,空气中弥漫着酒、烟草和不知名的香水味道,混在一起有些难以言喻。
是他从未涉足过的世界。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人不多,卡座分布着成双成对的客人,吧台没人,除了一个正在擦拭酒杯的酒保。
他刚一落座,酒保就过来招呼:“您好,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崇秋看了眼单子,随手指了一个酒名,用湿巾擦了擦台面。
酒保放下正在擦的杯子,“好的,稍等。”
不一会儿,他点的酒被送上来,“您慢用。”
崇秋拿起杯子晃了晃,褐色酒液在透明玻璃杯中荡漾,入口微甜,尾调又有些辛辣。他不常喝这种调制酒,味道混合后有点奇怪,不过尚可入口。他皱眉又喝了一口。
不知坐在吧台是不是有什么期待交流的暗号,酒保笑呵呵地开始跟他搭话。
然而崇秋的反应却很冷淡,出于礼貌只用最简单的字眼回复。几句话之后,酒保强撑着这场单方面的寒暄,他却不想继续了,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地说:“抱歉,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哦,”酒保立刻住了嘴,“好的。”
空气总算安静下来。崇秋垂眸望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面,按捺住想再擦一遍的冲动,又喝了一口酒。
他掏出手机,点开和“李助理”聊天,粗略浏览了一下满屏的消息。他离开之前将公司基础事务全权交给了对方处理,不重要的事情只需通知他一声即可。
毕竟是二十五年来难得一次的假期,他想安静几天不为过。
然而这种静没能持续太久。
一杯酒刚喝到一半,左侧忽然传来争吵声。
“分手?”略显尖利的男声,情绪俨然十分激动,“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了分手?”
崇秋对别人的情感纠葛不感兴趣,然而三番两次被打扰的独处空间着实叫人不爽,他稍侧头,余光看到一个骤然起身的背影,吧台旁酒保和服务员的目光已然被吸引过去,抻着脖子边围观边窃窃私语。
“谁啊?”
“不认识,以前没见过。”
“俩男的呀,哎,长得还挺帅。”
“你就这点儿出息。”
“怎么啦?”
……
争吵在短短两分钟内已经发展到白热化,但全是开始那个男声单方面在输出,语气从震惊到歇斯底里,而另一个当事人从始至终没发出声音,只在前者一连串质问过后,停顿喘气的片刻,回了一个字:“是。”
声音不大,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像一个标志一句话结尾的句号。
非常冷静,当然也非常气人。
但很神奇的,听到这个声音,崇秋原本即将冒头的不耐居然轻飘飘地散了。
他忽然对这个声音有些好奇。
没多想,崇秋放下酒杯,转身看向那个方向。
只见在他刚才看到的身影的前方,站着一个身形瘦高的男人。酒吧巡回的灯恰好照到那个角落,崇秋看过去的同时,一杯酒无比精准地被泼到了那人脸上。
周围人群发出低低的惊呼。崇秋看到一个服务员急忙上前,向他递了几张纸巾。
当着众人的面被控诉,又被泼酒,那人竟也不生气,甚至礼貌地对服务员表达了谢意。
他擦干净脸,避开对面的男友,或者说前男友伸来的手,将湿了的头发捋向后方,整张脸便完整地暴露在灯光下,眉眼深邃,五官立体精致,英俊到几乎富有攻击性,鼻梁左侧一颗小痣。
看清的瞬间,众人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崇秋听到侧前方传来酒保字正腔圆的一声“卧槽”。
男人面色平静。他眨眼的速度很慢,一滴酒从睫毛尖端滑下来,又顺着脸颊流到下巴。
崇秋看一眼,又看了一眼。
接着,那人开口说了几个字,崇秋没听清楚,紧接着,就看见他轻轻拨开前男友的手,扶起差点被绊倒的服务员,问:“够了吗?”
前男友张牙舞爪:“够什么?没够!”
“随你。”
说完他无视对方的跳脚,转身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男人直接愣在了当场,连背影都在哆嗦,似乎气得不轻。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没有追上去,而是猛地抓起桌上的钥匙和手机,飞快冲出了酒吧。
一场闹剧到此结束。
八卦永远是人类的兴奋剂,围观的众人回到原位,刚才安静的酒吧立马变得热闹起来,不少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
崇秋也收回视线,听到酒保和服务员也在激动地小声说着,不时瞟向男人离开的方向。
“好帅啊啊啊”
“是第一次来吧?之前没见过他。”
“好像是,刚才我听他们聊天,好像是来旅游的。这才第一天,结果就……”
情侣吵架而已。
崇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关旁人的事。
他起身前往洗手间,洗手台周围酒味弥漫,一抬头,突然顿住脚步。
是刚刚那个人。
原来他没走。
崇秋走过去,弯腰打开水龙头,余光向那边瞥了一眼。
那人似乎刚洗完脸,侧脸还挂着水珠,正对着镜子研究衣服上的酒渍,大开的领口内是清晰的锁骨线条,一滴水流下来,顺着凸起的骨骼间的凹陷向下蔓延,隐入一片令人遐想的阴影。
实在过于引人注目。
停在这里不过两分钟,崇秋就目睹了路过的不下五个人偷瞄他,甚至有人出去之后又折返回来,拉着一个朋友装模作样地从他身边经过,伺机多看几眼。
而当事人却似乎对此浑然不觉,仍然专注地整理着衣服。
崇秋的目光在镜中与他不经意相撞,后者似乎愣了一下,接着朝他露出一个礼节性微笑。
“……”
生平头一次偷看被抓包,崇秋尴尬地愣在了当场。
他想他当时的表情大概有点傻,因为那人望着他又笑了,这回眼里也带了笑意,不再是浮于表面的礼貌,但也不是嘲笑。
崇秋整个人比洗手台的大理石还要僵硬,想解释什么,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好在那人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似乎终于意识到酒渍无法轻易祛除,他干脆放弃了,关上水龙头,伸手取纸巾擦手。
取了个空。
当崇秋从怔愣中回过神,就看见那人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低头看了看胸前的湿痕和手上的水珠,神色总算露出了一丝真实的无奈。
崇秋迟疑了一下,掏出一张手帕,“或许,你需要这个。”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多管闲事这四个字向来跟他不沾边,给陌生人递手帕更是闻所未闻。更何况自己刚刚被抓了包,现在又送手帕,岂不是坐实了还在偷看?
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他正想收回手。那人已经看了过来,崇秋只好硬着头皮艰难解释:“干净的,没有用过。如果你不需要的话那就……”
话没说完,一只手拿走了他掌心的手帕,附赠一个微笑,“多谢。”
崇秋松了口气,“不客气。”
眼看着自己的手帕被一只手握着贴在对方颈间,崇秋深吸一口气,匆忙道:“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再见。”
“再见。”
一直到回到吧台,那股浓郁的酒香依然萦绕在鼻尖,压抑过后的心跳比方才更加猛烈,咚咚作响,崇秋有些口干舌燥,要了杯水,一口气喝光才缓过来。
他感到有些莫名,心脏跳动的节奏颇为陌生,脸颊也有些发烫,或许是酒精的作用。
冷静。他拍拍自己的脸,那只是个陌生人。
不算单方面的围观,这才只是他们真实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可是,崇秋喉结滚动,他好像有点不正常。
酒吧里客人渐渐多起来,崇秋起身离开,和几个收伞的人擦肩而过。
他走到门口,天完全黑了,夜幕沉沉,雨下得正欢,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地面已经积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洼。
崇秋的车停在距离门口几十米的位置,不远,但他没带伞。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在这里等雨停,要么冒雨跑过去。
凉风浇熄了他脸上的热度,发烫的大脑总算冷静下来,他暂时把酒吧里的人和事都抛到脑后,走到台阶前观望雨势,考虑要不要直接跑过去。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嘿。”
身体先大脑反应,崇秋回过头,视线聚焦的那一刻,瞳孔微微放大。
“又见面了。”
那人身后是明亮的金色灯光,视觉的暖意偎成人形轮廓。
仍是笑着的,他似乎很爱笑,过分凌冽的五官叫光与黑夜模糊了,造成温柔的错觉,瞳孔映着恰到好处的,月似的弧度,语气天然带着熟稔,仿佛他们不是只见两面的陌生人,而是什么久别重逢的故人。
他说:“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