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傅易埕伍柒的小说《小人鱼掉珍珠,禁欲财阀拿命哄》,作者:芋泥啵啵七分甜,小说小人鱼掉珍珠禁欲财阀拿命哄主要讲述了:傅易埕在捡到了那只人鱼之后,他的人生似乎都围绕着那个人鱼了。
最新评论:占有欲爆棚腹黑攻vs娇软哭包小人鱼
《小人鱼掉珍珠,禁欲财阀拿命哄》精选:
“老公,抱抱。”
少年白皙手臂圈住男人脖颈,水珠从湿漉漉的全身滴落划过精致五官,一双泛着泪水的蓝色眼眸无辜又可怜。
微微蜷起的上半身依靠在男人胸口,那里一起一伏的结实弧度,让少年找到莫大安全感,一条漂亮蓝色鱼尾紧紧把男人缠住,生怕被丢下。
而身边围满的人,随时落下的电网无不意味着少年危险的身份。
*
几个小时前,一艘私人游艇在海上航行。
月光高照,风平浪静,闪着蓝光的漂浮生物,在夜幕中勾勒出一片绚丽星河。
这本是一个很平静的夜晚。
直到后舱出现几个鬼鬼祟祟身影,他们左顾右盼,确定无人跟踪,这才躲进角落一间杂物仓。
杂物仓不过十几平大,因为常年的海上游行,导致见不到光而散着潮湿味道。
和其他储物仓没什么特别之处,可在一堆丢弃的工具中,躺了一个人。
说是人不太准确,少年确实拥有人的上半身,而下半身,却在投进来的月光中,闪着淡淡的光——那是条漂亮却又满是伤痕的蓝色鱼尾。
“妈的,怎么还不睁开眼,不会真的死了吧?”
随着这声落下,‘啪’——挥在半空的鞭子再次打向那条伤痕累累的尾巴。
“没死,你看他还有呼吸,再打,肯定能哭出来。听说人鱼掉落的珍珠可值钱了,只要能掉一颗,我们下半辈子不用发愁了。”
在场的几人都是这私人游艇的船员,几个小时前,他们捕捉到了传说中的人鱼。
这并不是人类第一次发现人鱼的踪迹,却是第一次真实地捕捉到。
本该把这么大的事上报,可几人听闻人鱼眼泪会化珍珠,因为赌博欠下高额的债,让他们心生残忍念头。
‘啪’——
这次下手比刚刚更重了几分。
奄奄一息的人鱼颤了下,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尽管如此,少年容貌依旧吸引人,如上帝亲吻过的每个五官美得雌雄难辨,一席如绸缎的银发,线条优美的人类上半身,因为长时间离开海水,闪着珍珠般光泽的鳞片逐渐消失在空气中,瓷白肌肤裸露在外,娇嫩地像块易碎的璞玉。
若不是衔接纤细腰身的鱼尾鲜血淋漓,这本是条很漂亮的人鱼。
伍柒其实早恢复意识,却忍着疼痛继续装死。
人鱼一直生活在海底几万里,从未离开过海面,伍柒努力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脑袋头痛欲裂,一片空白。
只知道自己陷入很长时间的昏迷,再次醒来,被双手捆绑困在这个地方。
干涸的皮肤,牵扯浑身痛感的伤口。
伍柒清楚自己生命进入倒计时,更清楚睁开眼会有怎样的下场。
“要不直接杀了吧,挖出他的眼睛,总比这样干等来的强,要是惊动那个人,别说是珍珠,我们怕是连命都难保。”
提到这个,所有人面露惧色。
仿佛‘那个人’是谈虎色变的存在。
他们站在这里,乃至脚下的私人游艇,都属掌控半个蓝星经济链的傅氏集团继承人——傅易埕。
这次属秘密出行,无人知道这艘游艇前往何处,又为何选择充满危险的航线,就像外界所有人对傅易埕的印象一样——神秘,杀伐果断,冷血无情。
对越级擅作主张者,更不会心慈手软。
没人对这个提议有异议。
可就在他们拿起匕首,准备给这条奄奄一息的人鱼最后了断时,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
马丁靴踩在甲板发出沉闷声响,从远到近,在此刻突然安静的空间无限放大,直到最后停下。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门毫无预兆被打开。
狭小储物仓秘密被公之于众,伴随着冰冷的声音砸向里面的人:
“这是在干什么?”
低沉的声线在针落可闻的空间里磁性无比,却带着覆盖冰霜的阴冷让人怛然失色。
“傅……傅总……”
这一声如炸弹扔进平静水面。
站在他们面前的男人五官深邃立体,棱角冷硬,周身散着上位者的威压,强势地让人无处遁形。
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厉,预示着擅作主张者的下场。
“我……我们……”他们支支吾吾,却掩盖不住身后令所有人震惊的人鱼。
一直装死的伍柒在这一刻猛的睁开眼,尽管在慌乱中,他也没错过捕捉这些人的神色变化。
目光落在众人簇拥的男人身上,这一刻,心里有个强烈的声音告诉他——这人能救他。
求生欲爆发瞬间,原本鱼尾上柔软的鱼鳍竖起,变成尖锐无比的武器。轻而易举划开绑住双手的绳子。
一条鱼影腾空而起,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扑向不远处的男人。
突然的沉重挂在身上,傅易埕甚至没看清怀里的不明来物,眸底已经生起杀意。
骤然沉下的眼眸,像深藏林间的野兽凶猛可怖,就在准备把身上挂件扔下去,垂眸间,动作怔住。
少年浑身不停颤抖,肌肤光滑白皙的上半身布满血痕,缠绕腰间的鱼尾无力垂下,不断有鲜血滴落,一双灿若星辰的蓝色眼眸漂亮至极,摇摇欲坠的泪水像快要坠落的星星,虚弱无力地向他发出求助:
“求求你,救我……”
这竟是条人鱼。
还是会说话的人鱼!
所有人为之一振,可更让他们意外的是,人鱼声音不似传闻中像大海歌声绕梁,反而更像海豚的尖细稚嫩。
因为害怕,尾音还有些轻颤,仿若平静海面勾起的层层涟漪,拨人心弦。
“天啊!人鱼!真的是人鱼!”
“快,快拍照发网上,我们竟然发现了人鱼!”
反应过来后有人发出振奋又激动的惊呼,发现人鱼,意味着蓝星海洋生物研究将走向世界巅峰。
而他们,是这奇迹的见证者。
闪光灯接踵而来,然而下一秒,定格画面的屏幕被砸向墙面碎成渣。
“滚出去。”
伴随冷厉声落下,男人高大身躯完全挡住怀中娇小身影。
众人再震惊,碍于面前男人的身份,不会蠢到鸡蛋碰石头。
激动的议论声散去,储物仓重新恢复寂静。
胸口被粘液浸透传来冰凉触感,静谧月光洒在少年身上,银色鳞片在空气中渐渐失去斑驳的光,只剩胸口微弱起伏吊着一口气,收起全身利刃向他示弱,楚楚可怜。
人鱼,活的,新鲜的。
正挂在自己身上。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傅易埕眼里的诧异很快冷静下来。
在想好如何处置之前,得先让这条人鱼活着。
傅易埕把人鱼暂时放在浴缸里,可很快,浴缸里的水被鲜血染红。
小人鱼伤得太重,若不及时处理伤口止血,怕熬不过今晚。
游艇的医疗设施有限,更何况都是针对人。
请来的船医第一次医这种特殊伤患,几人站着原地面面相觑,刚刚目睹人鱼是如何把捆绑死结的绳子划开,尽管现在奄奄一息,但并不代表没有危险。
可面前男人强大威压让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然而船医刚靠近,傅易埕手臂又一次被冰凉细白的手握住。
似乎真把他当成了救命恩人,原本无力躺在浴缸里的人鱼,用尽所有力气紧紧抓着他,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傅易埕不是什么好人,更不存在什么怜悯心,外界说他冷血,这个形容很贴切。
对这条突然发现的新物种,又存在诸多危险性的人鱼本该如此。
可那双浅蓝色眼睛充斥着无助,茫然,害怕,蓄着泪水可怜兮兮看着他,轻轻摇晃的脑袋,在无声祈求他不要走。
当接过船医手中的药时,傅易埕有一秒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鱼蛊惑了。
他蹲在浴缸边,想着该如何跟这条人鱼沟通,传达为伤口上药的意思。
没想小人鱼很配合,主动向他伸出受伤的鱼尾。
触目惊心的伤口赫然呈现在眼前,大小不一布满整条尾巴,每一下力道只重不轻,皮开肉绽,可想而知在他到来之前,遭受怎样的虐待。
肌肤表面带着海水残留的盐分,刺激性的药物沾上,少年疼痛难忍地颤栗起来。
他紧紧咬住下唇,像怕闪躲会让自己放弃上药,硬是挺着没哭出来。
傅易埕神色不变,可再下手的动作,却放轻了几分。
原本渗着血的伤口在碰到药后,神奇地止住了血。
相比没有一处完好的尾巴,上半身受的伤比较轻,大多都是鞭子划出的血痕。
傅易埕刚想弯腰,那条鱼尾缠上他大腿,腰部力量带着少年上半身脱离水面,倚靠他怀里。
这个距离太近了。
近到少年上半身就在咫尺间,失去鳞片保护的肌肤裸露在外,纵横交错的血痕在白皙肤色映衬下,艳得像朵红玫瑰,在雨中悄然绽放,横添几分脆弱。
拒绝的话到嘴边,最后变成把少年稳稳托住的动作。
上药过程少年一声不吭,疼就忍着,把下唇咬得泛白也不哭。
整整半个小时,才把所有肉眼可见的伤处理好。
突然,傅易埕发现缠在腰侧的鱼尾,也就是人类肌肤与鱼尾相接的地方,鳞片下泛着若隐若现的粉红。
人鱼的鱼尾很长,伤口分布不均,傅易埕从没研究过人鱼身体结构,那个地方贴着他,似很隐秘。
他轻轻碰了下那疑似的‘伤口’,可还没来得及沾上药,整条鱼猛地剧烈一颤。
纵使刚刚在处理最严重的鱼尾,少年也没这个反应。
傅易埕立马停下手中动作:“弄疼你了?”
少年摇头,脸颊却染上一抹红晕。
傅易埕刚想把鱼放回浴缸,突然,胸口被一抹湿润触感划过,酥酥麻麻,散至四肢百骸。
再低头,只看到收回去的粉嫩轮廓。
是人鱼的舌头。
迎上他微变的眼神,少年脸上满是赧然之色,眸底却一片真挚。
这是人鱼表达感谢的方式?
“他们如何捕捉的你?”听过小人鱼的声音,傅易埕知道少年会说话。
伍柒摇头:“不知道。”
他努力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知道自己好像陷入痛苦的昏迷,这也导致他无力反抗人类渔网。
“你之前生活在哪里?”
伍柒再次摇头,他像是想到什么,垂下眼眸:“不知道。”
忘了自己来自哪里,忘了自己的身世。
他现在确实没有家了。
连着两个‘不知道’,大概是存有戒备不肯告知。
可人鱼真挚的眼眸,让人怀疑不起这话的真实性。
傅易埕不再追问,而是换另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伍柒。”
伍柒,吾妻。
被占了便宜,傅易埕也不怒,反而因为这个有趣的名字,嘴角有了上扬趋势:“不错的名字。”
“名字。”伍柒又张了张嘴,艰涩地开口。
人鱼有自己的一套语言系统,伍柒还没完全学会人类说话,咬字也不清晰。
但傅易埕还是听懂了:“傅易埕。”
傅易埕……
伍柒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三个字,很快从脑子里过滤掉。
看着眼前男人,身子再次贴过去,喊出两个字:“老公。”
记忆深处,有个人曾教过他,喜欢又想讨好的人,应该叫老公。
尽管后来这人似乎没在记忆里出现过,但这么多年,他一直记在心上。
眼前这人救了他的命。
他很喜欢。
人鱼显然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傅易埕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和一条人鱼讨论称呼问题:“不可以这么叫。”
“为什么?”
“人类,不这么叫。”
伍柒不以为然:“人鱼,可以。”
“……”竟没有反驳理由。
“傅总,您打算如何处置这条人鱼?”
私人游艇的顶层休息厅里,傅易埕站在落地窗前,墨色瞳孔下的汪洋大海迎接着烈日,神秘又鲜活。
身后的成特助安静等待他的决定。
其实这个问题是多余的。
资本家眼里只有利益,新物种代表新的投资方向,至于新物种的最后结局如何,他们漠不关心,也不在乎。
傅易埕转过身,哪怕沐浴过一遍,身上还残留淡淡腥香,少年稚气脸孔在脑海一闪而过,但没影响他的决定:“靠岸前一天,联系地面。”
意料之中的答案,尽管成特助有些意外不是当下立马联系地面做准备,但他没问出口。
一个优秀的助理不该过度揣测上级心思,只需执行。
在转身准备离开之际,又听到他的上级下令:“在那之前,封锁一切消息。”
成特助:“是。”
事实上,所有目击者早已经被没收一切能联系外界的通讯,集体关在一个房间。
靠岸之前,那个房间便是他们的活动范围。
伍柒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安排好。
他被暂时安置在一个客房的浴缸中,每天都有人为他倒入药浴。
人鱼有很强的自愈能力,短短几日,伍柒身上的伤大部分已经痊愈。
负责照顾人鱼的船医每次倒完药浴一刻不敢逗留,好像多待一秒,那条尖锐鱼尾就会划破喉咙,给他们当场放个血。
靠岸之前,把这条鱼照顾好是他们最大责任。
一开始,人鱼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睛,偶有几次意外和那双蓝眸撞上,眼里充满防备的危险,把他们吓得险些湿裤裆。
但渐渐的,人鱼睁开眼睛时间更少了,本以为是这条鱼接受了自己命运不再反抗,可很快船医发现这几日投入的食物全部沉在浴缸里一口没碰。
意识到事态严重,他们赶紧向上面汇报情况。
等傅易埕赶到时,浴缸里的人鱼依旧闭着眼睛,几日前触目惊心的伤口大部分已经看不出痕迹,可小人鱼的脸色却比之前更加苍白。
“怎么回事?”傅易埕问船医。
听到他的声音,少年抬起眼睑露出蓝色眼眸,涣散瞳孔定焦在他身上瞬间,眸底似乎恢复几分生气。
什么都没说,傅易埕却好像看懂这一眼。
不等船医回答,他拿起旁边准备好的食物走过去,蹲下:“不喜欢?”
少年点头,又摇头。
线条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用虚弱气音说出三个字:“不是你。”
不是你,所以不敢吃。
陌生的环境让人鱼启动自我保护机制,少年戒备心很强,可微微上前贴过来的动作,无不透着对他的依赖和信任。
胸膛又一次被海水浸湿,明明很凉,心口却被什么烫了一下。
傅易埕挑了一块三文鱼,哪怕是处理过的鱼块还有浓重腥味,严重洁癖让他蹙了下眉,却还是送到少年嘴边:“吃吧。”
伍柒嘴挑,捕捉到的鱼必须处理得干干净净,连纹理都得整整齐齐才肯入口,但几天没进食,他已经饿得全身没力气。
腥味勾起肚子里的馋虫,伍柒伸出舌头把食物裹进嘴里。
跟人感受味蕾方式不同,人鱼舌苔上有许多肉眼看不见的小吸盘,既是‘探测器’,亦是捕捉猎物的武器。
柔软舌头舔舐过指尖,带着吸力十足的小吸盘,酥酥麻麻紧致感瞬间包裹住指腹,没有想象中带着海水的凉意,反而炙热滚烫,向来雷厉风行的傅总难得怔住了。
偏偏小东西一脸天真看着他,丝毫没察觉这举动对人类来说有多不妥,眨巴几下眼睛似不解他为什么要抽回去。
怕他不再投喂,当新的鱼块出现时,迫不及待俯身凑近,再次含进嘴里。
“……”人鱼是这么吃东西的?
看得出小东西饿坏了,来不及细嚼慢咽就吞下去,可每次凑过来要鱼块的动作又很轻,怕咬疼了他。
旁边几名船医看得大气不敢喘,画面怎么都看违和——他们的傅总纡尊降贵坐在浴缸边,价格昂贵西装服浸湿在人鱼的动作中,男人却没有丝毫不耐,反而把袖子卷到腕骨上,方便拿起食物进行下一次的细致投喂。
而每次都对他们露出危险的人鱼,乖巧地像只被驯服的凶兽,主动把自己贴上去,甚至发出满足的嘤嘤细声。
把小东西喂饱后,傅易埕又下令把他转移到另一个干净的浴缸。
几名船医不敢有异议,然而就在通过甲板准备到达给人鱼新安置的地方时,本配合躺在推车上的人鱼突然坐起,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跃过甲板栏杆跳进水面。
事发突然,速度又太快,当意识到发生什么时,所有人脸色当场一变。
“傅总,我们马上派人下水!”
傅易埕站在甲板上向下看,夜色笼罩的大海一望无际,像巨大无比的黑色深渊,游艇勉强撑出一片光中,还有少年消失前的水花。
当初他们想用铁链防止人鱼逃走,许是那些刺眼的伤,许是虚弱的奄奄一息,他拒绝了这个提议。
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一切,傅易埕眸底幽深莫测,‘不用’两个字还没下达,突然,几串气泡在余光中冒出,接着,一抹身影穿出水面腾空而出。
掀起的波澜,迷着月色扬起粼粼水光。
胸口一沉,那抹身影精准扑进他怀里。
眸底的诧异转瞬即逝,低头,迎上的便是少年带笑的脸。
少年一袭银色长发湿漉漉搭在肩上,身上还带着大海的腥香,他伸出手,迫不及待把捕捉到的海龟献上,“送给,老公。”
大概没料到短短几秒内脱离水面,海龟以为还在海里继续摆动着四肢。
直到扭头对上两张神色不同的脸,这才吓得忙缩回小短腿。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唯一不同的,是少年脸上天真的笑容。
所以,这小东西突然逃跑,是为了送他这个?
傅易埕看着少年笑容里的虔诚,突然形容不来现在的心情。
说失而复得并不贴切,这条人鱼并不属于他。
可这种异样情绪,像气球般在心口不断膨胀,把刚刚亲眼看着少年跳下大海的空落,一点点填满。
等不到他的回应,少年又问:“喜欢吗?”
傅易埕嘴角被感染起一抹弧度:“它好像不太喜欢。”
伍柒:“老公,喜欢就好。”
海龟:“……”听我说谢谢你?
傅易埕重新拿起新的鱼块,用这个作为回答。
伍柒知道,这是奖励他的。
奖励和主动得到是不同概念,伍柒兴奋地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张嘴吃下这份美味。
可一上头,便忘了人鱼的犬齿是人类十倍锋利。
血瞬间染上傅易埕的指腹。
“对不起。”伍柒慌了,他笨拙地想要捂住伤口,可那里血越涌越多,不等傅易埕那句‘没事’说出口,他遵循生物本能,把受伤手指含进嘴里,舌头在上面不断舔舐。
这点伤对傅易埕来说算不上什么,可少年所有情绪毫无遮掩流露在外,惊惶无措的模样落入眼帘,真诚又怜惜。
明天游艇即将靠岸,下一个日升将决定这条人鱼未来命运。
看着紧紧拉住他,满是愧疚为他‘疗伤’的少年,傅易埕突然想——为什么要回来。
“没事。”傅易埕把手收回来。
语气没有任何责怪,可他不知道,人鱼比人类对情绪有更敏锐的感知。
男人没有停留的转身,让伍柒觉得是自己的过错导致犬齿伤害到对方,接下去几个小时,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很乖巧地待在浴缸。
夜幕重新笼罩整片大海。
伍柒趴在浴缸边,每听到脚步声,眼前就一亮,可那些脚步不曾做过停留,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少,直到彻底恢复平静。
伍柒耸拉下脑袋。
突然,几道急促步伐由远到近,伍柒猛地睁开眼睛,可很快,眼里的期盼瞬间化成警惕。
声音在门口戛然而止。
‘咔嚓’——
钥匙拧开门锁,几道人影照射在月光下,踏进门后目标很明确——浴缸里的人鱼。
“快,趁着没人发现,把他抱出去。”
“怎么是我来抱?”
“你膘最多抱得动。”
“没看到他那个时候一下子把绳子割断的吗?我他妈等下被割喉了怎么办?”
“听说他快饿死了,这不虚弱地连眼睛都睁不开,你怕什么,别废话,船都放好了,再磨叽被姓傅的人发现,谁都别想走。”
伍柒听出声音,是捆绑他用鞭子抽打逼他哭的那几人。
不知在哪得到他‘快饿死’的消息,其中一个长得肥胖的人上前,把他从水里捞起来往外跑。
颠簸感几次让伍柒险些滑落,可对方人多,房间空间又小,他干脆将计就计,闭着眼睛像上次那样继续装死。
几人以为伍柒这次真要嗝屁了,顿时兴奋又紧张。
从那天被关起来后,他们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干脆铤而走险,趁着值班不注意撬开锁偷溜出来,又熟练放下救生船。
偷走这条鱼,就意味着下半辈有无尽的财富。
计划地天衣无缝,连值班时间都错开地一分不差。
眼看救生船就在不远处。
胖子准备把人鱼甩下去,可还没来得及松手,刚刚‘奄奄一息’的人鱼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沉重鱼尾像鞭子一样不停抽在胖子身上,打得他措手不及,下意识抱得更紧。
正中下怀。
伍柒加重力道,抽打的每一下,无不在偿还上次的鞭刑。
没几下胖子就倒在地上嗷嗷大叫。
“妈的!”
“这条鱼在耍我们!”
旁边几人再怎么犯蠢,这会也看出伍柒刚刚又在装死。
怕发出的动静会引来其他人,离伍柒最近的中年男人立马扑过去。
伍柒敏捷地拍打尾巴腾空而起,完美避开中年男人,在对方扑空摔了个狗吃屎准备爬起时,又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他背上。
钻心的痛从腰椎蔓延,清晰的骨裂声让中年男人顿时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另一个同伴见状,有些害怕地后退,可贪欲又很快麻醉他的胆子,拿着渔网铺过去。
然而再坚固的渔网,在锋利鱼鳍面前都不堪一击。
更何况伍柒伤口已经愈合,他鱼尾一扫,借着身下那堆膘的力轻而易举滑到男人面前。
照着对方的脸,狠狠甩出一个大逼兜。
‘啪’——
血腥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巨大冲击力扇得男人眼前发黑,踉踉跄跄好几步。
还没站稳身子,黑影又从另一边脸落下。
短短几秒,三个成年男人被放倒在地。
剩下两人知道现在逃已经来不及,干脆来个鱼死网破,拿起电网朝伍柒挥过去。
这是所有海洋生物惧怕的东西。
肌肉记忆让伍柒全身颤了下,他顿时不敢再靠近。
这条栏杆往下就是大海,跳下去便可以逃离。
可是,逃去哪?
他没了上岸前的所有记忆,只记得自己叫什么,不记得家在哪,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片海域。
落单的人鱼,就是失了羽翼的鹰。
等待他的只有大海的残酷。
更何况,这里有他的救命恩人。
就在犹豫瞬间,电网从上空笼罩而来。
伍柒警铃大作,却只来得及避开,来不及收起的鱼尾碰到电网边缘。
顿时,剧烈钝痛感传至四肢百骸。
两人见终于有能治服人鱼的东西,一下有了底气。
伍柒被逼到角落,目露杀意,却没能逼退被贪欲吞噬理智的人类。
上千伏的电压不给任何猎物逃生机会,迎面扑来把伍柒吞噬。
千钧一发之际,几道急促跑步声扰了两人心神——他们的计划暴露了。
几个穿着安保制服的人迅速冲过来,只待身后紧随而来的男人一声令下。
看到男人那一刻,伍柒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委屈,顾不上发麻的鱼尾,用尽全力逃离包围圈扑进他怀里。
电流在全身逃窜,伍柒疼得直颤栗,可心里还惦记把傅易埕手指咬伤的事,以为会被丢下,双手紧紧把人圈住,低声请求:“老公,抱抱。”
受伤的鱼尾蜷缩起,麻痹的刺痛感从两人相触的肌肤传来,傅易埕眉头紧皱,双手稳稳把少年抱住,抬眸间,黑眸冷如冰刃:“拿下。”
两人瞬间被一脚踢跪在地。
屈辱的姿势让他们剧烈挣扎,预知自己命运,有人干脆破罐子破摔:“上了岸不也是把这条人鱼送去研究所,傅易埕,你在装什么好人。”
有人还在抱最后希望,亲眼见这条人鱼如何被救下的他苦苦哀求:“被送去研究所也是死路一条,傅总,我只要几颗珍珠,就几颗而已,求你发发善心,成全我吧。”
研究所……
伍柒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潜意识告诉他,绝不会是他想去的。
“研究所。”在一片混乱中,伍柒抬头疑惑地看着傅易埕:“伍柒去?”
傅易埕脸色阴沉,尽管不是对着他,可人鱼对情绪太过敏锐了。
他感受到傅易埕的沉默。
那是默认的意思。
以为是自己伤人的举动让傅易埕做下的决定,伍柒满是愧疚地低头,像个做错事诚恳道歉的小孩:“对不起。”
傅易埕眉头皱地更深:“你没有错。”
自己也受伤了,却第一反应是跟他道歉。
不是这个?
这个回答没让伍柒松口气,反而像双脚踩在云端,不安感会让他随时掉落,他想到什么,红着眼眶握住傅易埕的手:“这个,对不起。”
哽咽声撞击傅易埕心口,他错开了眼,因为怀里的小东西委屈地快要哭了:“这个不怪你。”
“那为什么,不要我了。”
伍柒眼底泛着隐隐泪花,他看着傅易埕,对不上的视线顿时把一个残忍事实摆在眼前——他什么都没做错,救命恩人只是单纯想把他丢下。
大海容不下他,连老公也不要他了。
伍柒只觉被窒息寒意包裹,全身的水气冲到眸底,凝成盈盈泪花。
‘啪嗒’——
一颗珍珠掉落甲板上。
在月光下泛着璀璨夺目的色泽,湛蓝中透着粉白,纯正均匀,浓郁明亮的强光泽感映出少年哭泣的脸。
一颗,两颗……
越来越多的泪水凝聚眸底,化成一颗颗珍珠划过傅易埕的手背。
被鞭打地浑身是伤时不哭,上药疼痛难忍也咬牙挺着不哭。可现在,知道自己即将被丢弃的命运,在他怀里泫然泪下。
傅易埕想起半个小时前,当收到人鱼再次‘逃跑’消息时,海上晨曦有了冉冉升起迹象。
靠岸的准备工作就绪。
再过不久,这条人鱼将被送往海洋生物研究中心。
铺天盖地的媒体开始报道,这个‘功劳’也让傅氏利益最大化,双赢的结果。
可那时他只对成特助冷静地说:知道了。
没有觉得可惜,反而眼前闪过少年可怜又无助的稚气小脸。
他突然轻笑出声,跑了……便跑了吧。
然而,想要放一条生路的人鱼,重新回到怀里,哭着问他,为什么不要他了。
傅易埕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大善人,能站在如今的高位,怎么可能做到独善其身。
可这一刻少年含泪的每个字像巨石沉重砸在心上,从未被撼动的原则有了轰然倒塌迹象。
这群人只是贪财想要人鱼的眼泪,可这不过是人性丑恶的冰山一角。
那些坚信人鱼存在的海洋生物研究专家,会把新物种活生生解剖,研究,他们拿出得以在未来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无人超越的研究报告,向全世界展现人类的智慧和成就,而做出一切贡献的人鱼,最后成为供世人参观的标本。
这是几千年来,所有新物种的归宿。
可当主角变成怀里的少年,傅易埕突然不愿想。
“不要。”泪水不断从眼睫滑落,匮乏的词汇让伍柒无法表达更多,只能笨拙地重复:“别不要我。”
眼前这张脸满是涉世未深的稚气,他不过是带有目的的帮忙,小东西却天真地放在心上,连唯一一次逃跑的机会,都只是为了送他海龟作为答谢。
哪怕在这一刻得知自己的命运,依旧双手紧紧抱住他,把他当做最后的希望,全身止不住颤抖着,紧贴的胸口甚至感受到那不安的心跳。
“没有。”傅易埕听到自己说:“没有不要你。”
伍柒咬紧下唇,每滴眼泪无不在抗拒,“不去,研究所,不去。”
“好。”傅易埕伸出手轻轻抹向伍柒的眼角,那里被珍珠摩擦染红一片,脆弱地像几欲凋零的玫瑰:“不去那里。”
或许在做下决定这一刻,有些事已经开始脱离轨道。
可比起小东西的眼泪,似乎都不重要了。
成特助站在旁边欲言又止,再过半小时,若是没有发生眼前这一幕,所有一切准备就绪,将按照计划行事。
他难以想象,为何向来雷厉风行果断的人,会突然改变主意。
“傅总……”他试图提醒。
可换来一道警告的视线。
再垂眸间,傅易埕眸底冷意散去,小东西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知道自己不会被送走,止住眼泪,像只乖巧奶猫在他怀里蹭了蹭。
被折腾一天这会许是累了,不到一会便找了舒服姿势缓缓闭上眼睛。
绸缎般的银色长发搭在肩头,几绺顺着纤细锁骨垂落挡住恬静的睡颜,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眶投下一片阴影,在浅睡眠中羽睫轻轻颤动。
傅易埕忍不住伸出手,指腹从尾根划过,光滑触感挠得心口发痒。
似感受到他的触碰,少年睡梦中粉唇抿了抿,又勾起一抹弧度,对他毫不设防。
傅易埕想起最后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在这千人千面的人类世界里,小东西这种单纯到极致的善良,足以让他粉碎一切原则和利益。
晨曦微光照在甲板上,一个小时前的混乱已经恢复平静。
傅易埕抵在护栏上,右手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烟,目光落向的地方,是顶层主卧伍柒现在所在的位置。
处理完一切的成特助上前汇报:“傅总,大部分目击者下船后会被送出国,高额的封口费会让他们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只是那几个人该怎么处置?”
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更何况,还是几个赌徒。
敢做出把人鱼偷走这种事,哪怕给再多的钱,也难保会有下一次。
海风吹乱傅易埕的领口,忽明忽暗的火星里,闪过小东西被虐待地体无完肤的模样,他吐出一口烟圈,白雾笼罩出冷戾无情的脸:“死人不会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