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谢临川席唯小说叫《有为》,作者:好的总裁,小说剧情精彩,吸引眼球,实力推荐大家观看。有为主要讲述了:谢临川恋爱了,人人都以为他不会有恋爱对象,但现在的他不仅有了,还有很爱他的爱人。
《有为》精选:
谢父正在打电话,谢临川的大伯似乎临时有会来不了,谢临川将早餐为谢父摆放好,“你回去吧,爸,爷爷这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谢父叹了口气,拍了拍谢临川的肩膀,“单位临时有重要任务,你多辛苦一下吧,爷爷醒了告诉我。”
谢临川点了点头,谢父又同席唯握了握手,“小唯吧,我是你谢叔叔,我们家老爷子的情况我也了解,这次太惊险了,如果没有你……哎,叔叔代表谢家,多谢你了。”
席唯摇摇头,温声道,“谢叔叔,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本分,更不用说谢爷爷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是为国家流过血的功臣,即便是别人出手,也是会尽全力的。”
谢父感激地拍了拍席唯的肩,看了谢临川一眼,犹豫了一下说,“你跟小川是打小玩到大的感情,他,他跟我们说了……叔叔阿姨不是刻板的人,如果……将来你们有了议定,叔叔阿姨很开心多一个儿子在膝下的。”
谢临川有点尴尬,“爸!”
谢父笑了笑,“咱们老谢家出情种,你小子成不成的,估计都得在一棵树上吊死,我早表态晚表态有什么区别?”
站在一边旁听的席唯:嗯…….
嗯???啊??!
什么一棵树吊死?什么表态???
席唯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下意识转向谢临川,口中无声问道:“怎么回事?”
谢临川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席唯沉默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模棱两可地回道,“虽然不知道未来怎么样,不过还是谢谢您。”
谢父微笑颔首,满意地点了点头,早饭也没吃急匆匆地就走了。
留下的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池惊鸿试探着说,“大哥,咱爸那个看儿媳妇的眼神是认真的吗?”
席唯瞪了池惊鸿一眼,示意他闭嘴,又给ICU的值班医生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对方就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席唯将图片给谢临川看,“谢爷爷已经醒了,麻醉过了,早上有些疼,给上了止疼药,又睡了。”
谢临川拿过席唯的手机,点了几下,又将手机还给了席唯。
席唯接过来一看,他的微信居然已经被谢临川加上了好友,照片直接发给了他不说,谢临川给他自己的备注居然是毫无廉耻之心的‘AAA病人家属小川哥’。
再点开用户名,谢临川的网名是:临川。
席唯:……
谢临川已经开始评价席唯的账号,“……你这朋友圈啥也没有啊?等等,你不会屏蔽我了吧?赶紧打开……”
席唯:谢谢,但大可不必。
确定了谢君怀情况稳定,席唯和池惊鸿脚步匆匆赶回了岗位。
没办法,学医的命不好,排班是排班,手术是手术,你做手术熬的夜跟我排班有什么关系?
甭管哪哪都疼,这个班儿该上还得上。
池惊鸿给自己开了瓶点滴,举着滴流瓶子去门诊了,席唯继续回特需病房查房,伺候那几个不太好说话的老爷子老太太。
溜达了一圈,也就快中午了,今天不用开会,席唯下午找机会跟院长提了借院里实验室的事儿,没想到院长居然相当痛快的同意了,并且直接批了他每周72小时的实验室使用时间。
席唯抓紧时间带着资料去了实验室,希望能够找到具核梭杆菌抑制剂乳酸菌胞外多糖的有效合成方式。这种多糖虽然被证明可以抑制具核梭杆菌对癌细胞的扩散和迁移的作用,但是国内一直没有十分成熟的工艺进行批量合成,而且使用剂量、浓度上的最佳比例也是让药物发挥最佳效果的难题。
之前席唯始终没有在这方面投入过多精力,一方面是自制药物仅限自用,不能传播,另一方面他也没有那个资质去申请批号。但是现在谢临川来了,这一切都不成问题,这实验就可以继续做下去了。
只要他有了完整的论证和结果,谢临川那边一定不会有问题。
毕竟这个东西研究出来第一个受益者就是谢君怀。
在实验室里呆到关门之前,席唯才收拾好器材,从柜子里拿出手机,缓缓朝外走去。
刚打开手机页面,就见到小绿饼图标上明晃晃的一个大红点。
席唯点开一看,池惊鸿发来两条,剩下99+全部来自AAA病人家属小川哥。
席唯:???
席唯忍不住扶了扶额头,皱着眉头点开了病人家属小川哥的消息。
接下来,席唯对谢临川的霸总人设印象碎成了一地渣渣。
谁能想到,一个身高一米八七,人狠话不多的新贵医疗届霸总,聊天的时候居然是个……表情包话痨呢?
AAA病人家属小川哥:在吗?猫猫头.jpg
AAA病人家属小川哥:好饿。饿晕了.jpg
AAA病人家属小川哥:你是不是外头有狗了.gif
AAA病人家属小川哥:嘤嘤嘤,失恋了.gif
AAA病人家属小川哥:爆哭.gif
席唯刷页面刷得失去了表情管理,无语了半天:……不是谢临川你有病吧?
谢临川的表情包把席唯炸得浑身别扭,本想回家之后把赶走谢临川的事儿都忘了,拎着手机就去了ICU。
刚一出电梯,席唯的目光忽然定了定。
谢临川蜷缩着两条腿坐在ICU门口的地上,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似乎正在开视频会。
他语气飞快,神情严肃,小时候怎么也学不好的外语现在不要钱的往外蹦,视频的另一头,几个不同的声音飞速地回应着他的话,似乎是在讨论下一批医保谈判的药品名录。
讨论进入一个间歇的时候,谢临川低下头,打开手机屏幕,想了想,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席唯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打开一看,AAA病人家属小川哥:不想上班.gif
席唯忍不住笑了笑,有点无奈,又有点感动,席唯给谢临川回了一条。
谢临川手机屏幕一亮,备注名AAA唯崽最爱我发来一条消息:开完会一起下班。
谢临川嘴角一下子就挑了起来,快速地结束了视频会议,粗暴地扣上了笔记本电脑,又飞快地钻进了洗手间。
席唯挑挑眉,有些好奇地跟了过去,就见谢临川哼着歌儿,摇头晃脑地在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上抹水。
见到席唯,原本还在嘚瑟的谢临川动作僵硬地停在了原地,一滴水顺着脸颊流进了衣领里。
谢临川:……
席唯:……
有句话说得好,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人就不是我。
谢临川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地把最后一缕呆毛捋好,十分自然地在镜子里跟席唯打了个招呼。
“来了?”
席唯:“……要不我走?”
谢临川:“一起走一起走,我的人马上来了。”
席唯没反对,对待理智在线的病人家属,席唯一向有着十足的耐心。
想了想,席唯又缓缓道,“谢爷爷的情况很稳定,估计明天就可以撤掉呼吸机了。”
谢临川点点头,“白天我进去探视了,老爷子呼吸平稳,睡得也好。那……走吧,爆肚儿还是炸酱面?”
“爆肚儿吧。”席唯记得谢临川爱吃爆肚儿,“这边儿谁来守着?我叫小红来顶一会儿?”
谢临川摇摇头,“不用,苏念马上到楼下了。”
两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然或者强装自然地下了楼,苏念正巧在等电梯,谢临川交代了几句,就将笔记本电脑连包交给了他,跟着席唯下班了。
工具人苏念千里迢迢地刚从重庆飞回来,就不得不苦逼兮兮地继续跟几个股东掰扯没敲定的几条目录,流泪到天明。
谢大少爷的车子多得开不完,不知道从哪摸到一把车钥匙,硬是从医院停车场里开出来一辆柯尼塞格Agerar,一门心思将自己的嚣张人设贯彻到底。
谢临川挑剔,嘴也刁,车要开最好的,爆肚也得吃最脆的,两个饿得饥肠辘辘的大老爷们,忍饥挨饿的一路穿街过巷,去了西城区六铺炕的一家爆肚儿老店金正隆,进门第一样,先把菜给点了。
俩人儿炫了一盘肚芯儿、一盘羊肉,外带两盘现捞的爆肚儿,两碗羊汤,都是现成的东西,这边捞出来那边就就进嘴。
谢临川和席唯埋头苦吃,直吃得杯盘狼藉、额头冒汗,才算祭了五脏庙。
临了结账的时候,席唯安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谢大少爷更加起范儿,双手一摊,坦荡荡地给了两个字儿:没钱。
“谢临川,你行。”
席唯咬牙结了账,回头就见谢临川在偷拍他,气得席唯牙根儿痒痒。
谢临川把席唯气到发火边缘,心满意足地收了法术,花孔雀样地给席唯主动开了车门,一路哼着歌儿回了席唯的宿舍。
“谢临川,你到底什么时候搬走?”回屋之前,席唯忍不住问道。
谢临川刚才还带着兴奋的眉毛立刻耷拉下来,挣扎着说,“我是病人家属……”
“我给你加个陪护床。”席唯面无表情地看着谢临川。
谢临川眼睛动了动,“我没钱……”
席唯口袋里拍出一张卡,往前一推,“借你。”
谢临川干脆两手一摊,“我身份证丢了。”
席唯深吸了一口气,“你去找池惊鸿睡。”
谢临川更无辜了,“我没有他联系方式,更何况我们又不熟……”
“你不是他大哥吗?”席唯翻了个白眼儿。
手机嗡嗡振动了一下,谢临川打开一看:AAA小唯最爱我向你推荐了‘漫山菊花我最黄’。
谢临川:???
‘漫山菊花我最黄申请成为您的好友’。
谢临川:!
谢临川痛心疾首的说:“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我跟他睡能有跟你睡安全吗?”
席唯沉默了一下,似笑非笑的抬眸:“……可是你跟我睡我不安全。”
谢临川眉心一皱,有些心虚:“……你发现了?”
席唯咂摸了一下这话,难以置信得瞪大眼睛:“发现什么……谢临川你他娘的是不是又半夜撬门溜进我房间了?!”
谢临川忙摆摆手,“那不能够,我堂堂胡润榜上的潜力股总裁,我是有底线的,怎么会半夜搞偷袭!你再收留我几天,总不能叫我流落街头吧,会上新闻的。”
席唯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谢临川,你这是无理取闹。”
谢临川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爷爷说过的,不能跟睡一个被窝的人讲理,赢了道理,输了感情就是满盘皆输。”
“我还要你教我做事?再说,我们什么时候睡一个被窝了?”席唯气得攥紧拳头,实在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谢临川大手一挥,将席唯的手握在手里,“既然你着急了,那就今晚吧。”
席唯:……嗯???
五分钟后,席唯怒气冲冲地关上了卧室门,谢临川看着手背上的五个红彤彤的手指印,脸上笑容越发灿烂,一整个春意满满。
被谢临川这么一闹,席唯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无奈拿出手机来批阅朋友圈。
往下刷了没几条,就看到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人的背影,席唯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又认不出是谁。
照片拍得有点模糊,不过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来是在金正隆拍的,席唯摸索着在枕头边上找到眼镜戴上,仔细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
可不就是在金正隆么,照片里拍的就是他自己!
缩小照片后,果然是AAA病人家属小川哥发的朋友圈,文案十分不要脸地写着:老婆请吃饭。
席唯脸皮有些发烫,迅速地点进了谢临川的头像,选择了不看他的朋友圈,过了一会儿,又改了回来。
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甘心,将病人家属小川哥的备注名改成了‘打秋风的’,顿了顿,又换成了‘不太熟的病人家属’,这才关掉了朋友圈。
刚刚只顾着置气,席唯没有洗漱就上了床,现在是哪哪儿都不舒服,实在忍不住了,席唯垫着脚下了床,趴在房门上听了一会儿,听着客厅里已经传来谢临川均匀的呼吸声,席唯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
宁静的房间里传来刺耳的一声,“吱呀——”
席唯的动作瞬间凝住,只觉得自己的心率都飙上去了,缓了好一会儿,见谢临川只是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这才无声地松了口气,从门缝里蹭了出去。
黑暗里,席唯拉上公共浴室的门,一道水雾倾泻而下,雾气朦胧间,将席唯劲瘦的身体笼罩的愈发神秘,若隐若现。
极致的安静下,席唯的每一道呼吸、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清晰,叫不放心的跟过去的谢临川如临大敌,即便是紧闭双眼也躲不开脑袋里乱动的念头。
等了一会儿,谢临川望着外头的夜色,揉了揉痒痒的鼻子,暗暗地骂了一句妖精。
摸着黑迅速地洗漱完,席唯半湿着头发,又蹑手蹑脚地钻回了自己的房间,直到盖好被子,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还没闭上眼睛,就感觉一条长腿压在了他的肚子上,背后也被灼热的温度贴了上来,两条手臂八爪鱼一样,一条从席唯的脖子下边穿过,一条搂住了席唯的腰,略微带着点胡茬的下巴在席唯的颈窝里蹭了蹭,在席唯的耳边均匀地呼了一口气。
席唯的血液一瞬间就涌到了头顶,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四肢都僵住了。
直到熟悉的茶香从那人的肌肤上传过来,席唯才忽然恢复了过来,身体软软地陷进被褥里。
原来是谢临川啊……还以为遇到了抢劫的……
这样的想法刚一出现,席唯瞬间警惕起来,猛地睁大了双眼。
怎么是谢临川就不代表危险了?
席唯咬着牙蹬了谢临川一脚,“谢临川,你这是骚扰,滚出去!”
谢临川迷迷糊糊地将席唯捞回怀里,拍了拍他的脑袋,嘟囔了一句,“唯崽啊,乖乖睡吧,待会儿要下雨了。”
席唯的动作一顿。
他小的时候怕打雷下雨,谢临川每次来哄他睡觉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拍着他的脑袋,将他抱在怀里。
窗外传来“隆隆”的雷声,谢临川的心跳声却好像可以盖过雷声。
明明就是借机占便宜的吧……
席唯这样想。
可是这样的想法随着席唯的挣扎无效,也渐渐陷入了黑夜的美梦里;困意比平时更加汹涌的包裹了席唯,他还没来得及将谢临川赶走,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循着那股淡淡的茶气进入了梦乡。
黑暗之中,原本还在熟睡的谢临川嘴角翘了翘,搂着席唯的动作紧了紧,随即也缓缓睡熟了。
一夜到天明。
谢临川手臂酸麻,神清气爽,席唯也恢复了精神,只不过表情古怪,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又一言难尽的感觉。
谢临川揉了揉席唯额前的碎发,伸了个懒腰:“再睡会儿,早餐等一下才送到。”
席唯的确还没睡醒,呆呆地“哦”了一声,就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谢临川无声一笑,给席唯盖好了被子,动作轻轻地出去洗漱,很快,门铃响了一声,谢临川一边打开包装盒子把早点都摆开,一边温柔地喊席唯,“唯崽,醒醒神,再过十分钟就可以吃饭了。”
“不要——叫我——唯崽!”房间里传来席唯抗议声。
过了几分钟,席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眼睛打开了房门。
谢临川熟门熟路地将眼镜架在了席唯的鼻梁上,又熟练地将盒子里的培根和面包拿出来,或煎或烤,“今天是西式早餐,你吃煎蛋还是温泉蛋?”
席唯揉了揉眼睛,“都行,冰箱里有牛奶和麦片,要吗?”
谢临川瞥了席唯一眼,“你要吗?你要的话我就给。”
席唯“哦”了一声,“我喝咖啡……谢临川你有病吧?”
谢临川闷笑着说,“我是说,要三明治吗?”
席唯负气扭头,“不要!”
“听说不要就是要……”
席唯掂起来一口锅。
“好好好,我帮你冲咖啡,哈哈。”
席唯怒气冲冲地拉开冰箱门,捞出半只西瓜来,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西瓜几下就变成了西瓜果切。
朝着谢临川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席唯温柔地问,“谢临川,要不要吃西瓜?”
谢临川有点犹豫:“大早上吃西瓜会不会……要要要,要吃的,早上吃西瓜,凉快。”
席唯将一整盘西瓜都推到了谢临川面前,“吃吧,不要浪费。”
谢临川:……
谢临川:“吃不完可以打包吗?我有一个朋友,特别喜欢吃冰西瓜。”
席唯看也不看地将手上的水果刀朝身后扔了过去,刀子精准地回到了刀架上,回头问他,“你说什么?”
“谢谢。”谢临川干脆地吃了一大口西瓜。
席唯吃着谢临川煎好的培根鸡蛋三明治,喝着现磨的咖啡,惬意地笑了起来。
今天早上,谢临川没有同席唯一道出门。
席唯出门的时候,谢临川还在卫生间里思考人生。
席唯十分善解人意地给谢临川准备了两片庆大霉素,难得心情愉悦地去上班了。
半个小时之后,面有菜色的谢临川颤抖着从卫生间里挪了出来,弓着腰,驮着背,头上还冒着虚汗,坚持着对桌子上的西瓜拍了张照片。
席唯打开手机后,刷到的第一条票圈就是‘不太熟的病人家属’发出的西瓜特写,配文:老婆早起做的爱心水果切。后面是三个红彤彤的爱心。
‘漫山菊花我最黄’秒点了个赞。
席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自控力已经抵达了崩溃的边缘。
池惊鸿的感冒严重了,据说是吃了凉的东西,现在上吐下泻,前后失守,门诊是没法坐了,在家挺尸,席唯作为他的铁瓷,被临时调到门诊顶上。
只是席唯每次出门诊都很邪门,到别的老师或者师弟师妹出门诊那天,门诊挂号的人就不是很多;但是一到他出门诊那天,挂号的人乌泱乌泱的,一上午几十个号,他连喝口水的时间几乎都没有,因为这个邪门的体质让他在他们科里出了名,那些师弟师妹都戏称他是“旺患者体质”。
唯一一件好事是谢老爷子醒了,呼吸机也撤掉,恢复了自主呼吸,席唯建议是可以转回普通病房,只是仍然需要打营养液不能进食。谢临川能出门之后,也得守在ICU那边,没工夫过来烦他。
这样看来,一上午几十个号也不算难熬了。
席唯仔细写好注意事项,送走了一位病人之后,按了下一个号,诊断室的门一开一关,席唯似乎听到了一个小姑娘抱怨了两句,抬起头,见到一位中年妇女坐了下来。
席唯看了一眼电脑,“叫什么名字?”
这个大姐大剌剌地说,“俺叫季春芳!”
“季春芳?”席唯蹙眉,鼠标滚动,他看了眼屏幕,“45号病人不叫这个名字,我看看,你是……78号?”
季春芳胖手一挥,对插队的事毫无愧疚之意,“俺着急,俺寻思那姑娘看着也没啥事,让她等等!”
席唯面无表情地朝门口叫,“45号?”
小姑娘本想进来,被季春芳瞪了一眼,又颤巍巍地缩了回去,小声说,“您先给她看吧,我这个是复查,不着急的……”
季春芳得意的翻了个白眼,“现在行了吧?”
席唯沉默了一下,指头扣了扣桌面,“下次不要这样了。就诊卡放这里,身体哪里不舒服?”
季春芳眼珠转了转,吞吞吐吐,“也没哪不舒服……就是,有点头疼,哎,我就说医院就不该来,我还要干活儿呢!孩子非让我来!”
门口一个小伙不好意思地跟了进来,陪着笑说,“医生,我妈昨晚上突然头疼,疼得还怪吓人的,差点晕过去了,血压也上去了,吃了两片降压药才好,把被子都汗透了,早上起来,我妈说原本是脑门疼,现在连着脖子胸口也疼,自己吃了点止疼片才起来,您给看看,是不是哪不对劲了,不好意思哈!”
席唯眉头一皱,第一时间想到了主动脉夹层,他将一个小布枕放到桌面上,温声对季春芳说,“把手腕放上来,我看看脉搏怎么样。”
季春芳将手腕放了上去,嘴里还嘟囔着,“估计啊,这两天卖菜起早贪黑缺觉了,你给我开、开点便宜的止疼药就行。”
席唯没说话,按了一只手,又让季春芳换了一只手,两只手腕的脉搏一快一慢,明显差了很多。
“之前有过动脉硬化或者动脉炎之类的疾病吗?”
季春芳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俺这么大岁数,生孩子都没来过医院,哪知道啥动脉不动脉的,大夫,我身体挺好的,你就给我开两片止疼片……”
席唯的面色有些发沉,招手将季春芳的儿子喊了进来,仔细给他们母子俩解释道,“患者现在的情况,非常像是主动脉夹层的症状,这个病是主动脉结构异常导致的,在血流量过大的时候,主动脉的内膜层就会撕开,跟原本的动脉结构形成两个腔体,内膜层分离的时候,会造成十分剧烈的疼痛,如果放任不管,随着血液的冲刷,随时都会造成动脉血管的破裂,是个很凶险的病……”
季春芳张大了嘴巴,过了一会儿嚷嚷道,“你这小大夫,浑说呢吧?我就是个头疼,你扯来扯去吓唬我做什么?医院就可以叫患者浪费血汗钱啊?”
季春芳的儿子按住了她,身体前倾,追问道,“医生,您别跟老太太一般见识,这个……额,夹层,那能确定吗?”
席唯摇了摇头,“现在外在的症状和你描述的情况都很相像,但也要考虑其他情况的可能,其他可能性也有动脉病变相关的问题,我现在需要你们去做一个加急胸部X线平片和超声心动图,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建议再做一个头部CT,以确定病状,以免耽误诊断时间。”
季春芳的儿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大概要多少钱?今天出来得急,我就揣了两千块钱,不够我再回去取。”
席唯还没说话,季春芳“噌”得一下就跳了起来,给了儿子后脑勺一个大逼斗,“败家子啊你,看个病花两千块钱?老娘一片药才五毛钱,知道不?我辛辛苦苦卖点菜供你念书,你当钱大风刮来的啊?”
席唯揉了揉太阳穴,“季春芳女士,这些检查要不了那些钱,能走医保,过了门槛费还可以另外报销一部分……”
“我要是有医保,我还讲什么?你们现在这些医生哦,小小年纪,医德都败坏了,就知道做检查、开药,那我们来看医生是为啥呢?我直接买药不就好了?”
席唯摇了摇头,按下呼叫保安的按钮,口中淡淡道,“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季春芳女士,我劝你冷静一点,你的身体现在不能太激动,最好是马上住院,不要有太猛烈的动作……”
季春芳被席唯的最后一句话唬的一愣,呆了呆,忽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我不看了!信了你的鬼话才要坏事!儿子咱们走,去街道的卫生所!”
季春芳拿眼睛觑着席唯,嘴里嚷嚷着,手上推搡着自己的儿子。
席唯给助理医师小刘使了个眼色,小刘点点头悄悄溜了出去,席唯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监控,见红点还在闪烁,沉住了气。
席唯敲了敲桌子,“就诊卡记得带走。”
季春芳登时不干了,磨磨唧唧的,又不走了,非要席唯给开止疼片。
两个保安敲门走了进来。“席大夫,是这两位吗?”
席唯点点头,“患者情绪比较激动,身体也不好,不建议肢体接触,劝他们到外面冷静一下吧。”
季春芳嗷的一声坐地上了,“哎你找个医生怎么这样绝情,见死不救啊!”
席唯扫了一眼电脑,“要看的话我现在就给您开检查单子。”
季春芳眼珠转了转,“我没钱……”
席唯吸了口气,从抽屉里找了几张单子出来,“如果条件不允许的话,医院这里有一些扶助的项目,需要您事后去开几个证明,这样就可以免除大部分的诊疗费用,但是之前还是要自缴费用的。因为等证明的时间对您来说太久了,我的建议是立刻检查,尽快确定病因。”
季春芳眼疾手快地拽过那几张单子,快速扫了一遍,“我户口不在这,开个证明还得去户口所在地?我就为了这几千块钱还要跑一趟老家啊?你知道我卖菜一天能赚多少吗?”
“我妈的病要耽误了你负责吗?”
本来一上午看病的人就不少,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更让人心累,席唯有点疲惫,摘下眼镜擦了擦,目光看向季春芳的儿子,“那您二位可以讨论一下,看看倾向哪个方案,或者等我们主任过来,把自己的想法跟主任沟通一下。您这一会儿赚大钱一会儿出不起,说实话我是不太懂,您前几次看诊记录我看自费交款也挺痛快的,怎么到我这里就难了?我是真心关注您的病情,希望能尽快检查落实情况。”
季春芳怎么说都不干了,唉声叹气地坐地上拍大腿,她被两个保安盯得死死的,要去扑席唯都没机会,越嚎越大声。
席唯烦躁地皱起了眉。像他说的,他对理智在线的病患有着十足的耐心,但是这种人,他多一句话都不想说。
可怜吗?不见得,她一身假牌子也要不少钱。活该吗?也不见得,每条命都只有一回。奈何她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还叫谁把她当一回事呢?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大夫绕过门口围观的人群走进门诊室,腼腆地跟席唯打了个招呼,“席大夫,徐主任在手术,巴副院长去开会了,嘱咐我代他过来一趟,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席唯暗道一声终于来了,站起来同他握了握手,“商曜师弟吧,这边有一位疑似主动脉夹层的患者,但是对检查项目有顾虑,主要是费用方面的考量……”
说着席唯将事情简单跟商曜叙述了一遍,商曜认真听完后,眨了眨眼睛,打量了一下季春芳两人,想了想,商曜笑着说,“阿姨,您今天走了好运气不自知呀,席大夫是我们医院这一代医生里面经验最丰富的大夫之一,而且席医生在国外期间,得到了很高的评价,平时席医生都是给特需病房那边看病的,不轻易过门诊这边,您想想特需病房都是什么样的人呀?能去特需坐诊的大夫,没有两把刷子能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