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hloe_kim所著的小说《远夜长风》正倾情推荐中,小说远夜长风围绕主人公梅菲斯特·林德菲鲁克特·勃朗台开展故事,内容是:虽然他们之间的年纪相差有些大,但似乎完全不妨碍他们相爱这件事。
《远夜长风》精选:
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将Mephist包围。黑色的泥沼拖着他不断向下沉,慢慢淹没了他的嘴巴,鼻子,耳朵。
世界归于寂静和无边的黑暗,远远的,一种微妙的力量牵引着少年向前。一个光点出现,随后越来越近,天光大亮的同时,Mephist听见了那个声音。
“Good morning, Master lynd.”(早上好,林德少爷。)
Mephist打量着眼前这个背光站立的男人。宽厚的肩膀,挺拔的身姿向下延伸了一双充满力量感的长腿。
说话时富有节奏的独特语调和低沉磁性的声音,仿佛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同时彰显了他的母语并非英语的事实。
随着走近,男人的脸逐渐显现。
欧洲人所独有的深邃轮廓在这个男人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深深凹陷的眼窝里是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鼻子和眼窝之间形成一道深深的阴影,即便是笑着,也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那带着微笑的嘴唇也同脸的轮廓一样线条硬朗。眉骨与太阳穴的转折锋利,头身比例更是完美,整个人在一身黑色西服的包裹下显得并无一丝温和气息。
“我叫Verrucket, Verrucket Brontë.”男人依旧笑着,不留痕迹的扫视着眼前的小屁孩。
“7岁还是8岁,看上去身体不太健康,长得与lynd夫妇并不相像。收养吗?”Verrucket在心中评估之后见眼前的男孩依旧没说话,又默默在心里考量,不是哑巴就是胆小。
“你看上去并不是真心实意的笑,既然这样,为什么装出这幅拙劣的温和样子。你好,我叫Mephist。”男孩平静的说。
“原来是没礼貌啊。”Verrucket在心中下了结论。“我是lynd夫妇聘请的咨询师,之前从未见过小少爷,只听过您聪慧的传闻,今天偶然遇见我很荣幸。”
男人并没回应那个无礼的问题,只是客套又疏离的说了一句。
男孩仰头望进他那双背光也依旧蓝的清晰的眼眸,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没礼貌但长得很好看的奇怪小孩。”
“虚伪但是眼睛很漂亮的奇怪大叔。”
两个人第一次遇见时,Verrucket 22岁,刚刚被警方解除监禁,被Lynd家雇佣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只不过此时8岁的Mephist还并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大叔”背后有着怎样的秘密。
他只在梦里莫名的想起了那双眼睛,像傍晚的大海一般的颜色,暗潮汹涌。
说起奇怪,整个Lynd家都不遑多让。Mephist其实也就比Verrucket早来3个月,他在圣诞节当天晕倒在Lynd家门前,醒来时他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其他任何事都说的逻辑混乱,Lynd家就这样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孩与自己一起过了圣诞节。
Mephist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过了两个月,关于他生身父母的寻找可以说毫无进展,于是他在三月初成为了Lynd家最小的孩子。他上面的姐姐叫Helen,21岁,在MIT读法学专业;还有一个19岁的哥哥,Samuel,在伯克利音乐学院读戏剧。
对于这俩人,Mephist倒不太熟悉。事实上他与周遭的每个人都不太熟悉,他在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小Mephist为他们表现与感觉的矛盾而感到割裂。他自然无法与任何人建立联系了。
然而Verrucket要更奇怪一些,他似乎并不掩饰他身上矛盾的气质,这样的坦荡反而叫他变得更加神秘了。
Mephist决定对他进行秘密的观察,他很擅长这个,考对邻家女孩的观察他无师自通的发现了自己与其他孩子审美的差异。碎花蕾丝连衣裙配粉色秋裤他实在欣赏不来。
总之,Mephist的秘密观察开始了。
星期一,观察对象上班,Mephist上学。
星期二,观察对象上班,Mephist上学。
星期三,观察对象休息,Mephist上学。
Mephist发现了问题,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这样下去观察日志就没意义了,这样不行。
于是Mephist在周四做了一个让他后悔了许多年的决定,逃课到写字楼去观察Verrucket的日常生活。
Mephist搭乘电梯来到11层,他本想问问前台的那个接待员Verrucket的座位在哪里。可是一转头却发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穿过走廊向另一边走去。
他立刻跟了上去,一路走到一个没有窗的走廊里,Verrucket停在一个房间门口,听门口的人说了些什么之后皱了皱眉头,挥挥手叫门口的两人离开。
Mephist偷瞄着门口的方向,就见Verrucket脱下了西装外套,用一种使Mephist感到不妙的眼神缓步走进了那间屋子。
男孩站在拐角处许久,终于,他还是朝那个房间走去。站在门前Mephist摒气听着屋里的动静,却什么也没有。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拧动门把手,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他向内望去,瞳孔猛的缩紧了。
一个男人背着手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脸,但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和男人狼狈的样子还是不难看出发生了什么。
Verrucket的背影一如既往的高大的矗立着,只是声音却失去了那温和的伪装。没有情绪而冰冷的对着跪在地上颤抖的人影宣判,
“我实在受够了你的把戏,背叛者总不会善终,我以为你早在当初就该知道了。”
说着上去踹在男人的肩膀上,跪着的人应力瘫倒在地上,颤抖的嘴唇像是要说什么。Verrucket戴上手套蹲下身,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我听了很多谎话,不想再多听一句了,安息吧。”
话音未落,空着的那只手用一把带着弧度的匕首划开了男人的颈侧。
血喷涌出来,染红了门缝中偷看的绿色眼睛中的倒影,男人手套包裹下骨节分明的手却没有丝毫颤抖,死死的钳制着被割喉人的头。
血液慢慢缓下了流速,Verrucket怀里的人也停止了挣扎。
是的,从Mephist的角度看,房间内仿佛是一个血腥的拥抱,即便男人是如此利落而冷酷的收割了另一人的生命,Mephist却体验到了一种诡异的亲密。
Verrucket站起身,将正在失去体温的尸体重新扶正,让他变回来最开始跪地的姿势。随后将绑在背后的双手摆在身前合十,用绳子重新扎紧。
他向后退了两步,Mephist就发现房间内变成了一副对称的画面,男人跪在自己形成的血泊正中,双手合十脑袋低垂。仿佛是跪在神的脚边的虔诚信徒一般祈祷,忏悔。
Verrucket将窗帘拉紧,阳光透过厚重的红布使得整个屋内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色。
他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盏昏黄的灯箱放在了男人背后,随后退至墙壁处环视着房间内的一切。
仿佛是艺术家看着自己的作品一样,审视着,欣赏着,愉悦着。
而门外的Mephist也为这一幕极富宗教意味且充斥诡异美学的犯罪现场而双腿颤抖。
他的目光看向站在墙边的高大男人,心脏剧烈跳动,后知感到的恐惧流经血管使得他的双手变得冰凉。
但仍有一些其他的什么,此刻年幼的Mephist尚不知晓个中原由的东西,蔓延着。
许久以后Mephist再想起当日的情景仍然会感到呼吸急促,血液轰鸣。
而他到现在也还是不明白,当日的自己到底为何没有转身逃离;逃离自那之后的麻烦事,逃离那个人。
也许是被血气熏得昏了头,也许被屋内的灯晃晕了眼,抑或是男人身上传来的影影绰绰的感觉?
那种感觉像是雨幕一样使得他这只小小的飞蛾停留一样,让他的双脚在地板中生根蔓延了。
总之他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门前,以一种光明正大的姿态偷窥着门内的昏黄猩红景象。
于是当Verrucket转过身与他对视时,一个杀人者、一个窥视者,都端的是一副诡异的平静做派。
“我从不以任何附加来衡量任何存在。” Verrucket语气里并无罪行被发现的慌乱,也无杀意威胁意味,只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如果你是在试探我对你是否有甚威胁,don’t bother.(别费心了)”
“你本可以离开,为什么站在这等我发现,我是否有理由推测你受到了些感触。"
“你这样说我就更不明白了,我只是吓呆了也未可知,毕竟我只是个不满10岁的黄毛小子。”
“回答我的问题,没礼貌的小孩。”
Mephist却没再像之前那样与他有来有往的周旋,他将目光投向Verrucket身后的景象,思考着什么。
Verrucket也没任何不耐烦,一大一小两个人堪称和平地一齐站在尸体前接受“朝圣”。
“…Mr. Brontë,我实在没有为自己招惹麻烦的意图,现在的景象也使我相当无措。”
Verrucket听他这样说挑了下眉毛,没发表甚么见解,只是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欠揍表情来。
Mephist没分给他一丝视线,仿佛是在对他身后已听不见的无名先生说话一样继续道:
“我隐约对您有种信任,这也许是太愚蠢的措辞,但总之,我隐约相信您在听了我停留的原因后不会杀我,所以为我小命着想,请听我的理由吧:
如我真得见一场谋杀,想必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逃离。然而眼前一切,原谅我语言的贫乏———像是一场审判。
我注意到您腰带上的枪包,instead(作为代替),您却选择了弯刀匕首。
此刻是您问题的答案:在这边无情的判决中,我感到了亲密,却不是怜悯或同情之类,为此更感好奇,故而没有离开。”
Mephist说完将视线重新转回了男人身上,只见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猛地发出光来,炯炯的盯着自己,男人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扫过Mephist周身。
Verrucket突然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瞬眼之间,他横亘在Mephist印象中的压迫感便如烟雾般消散了。
“Mephist….”他语气欣慰又莫名的向着Mephist走来,然后停在他面前:“很荣幸认识你,恐怕我们未来将要有更许多故事,等你感受了。”
说完他便闪身离开了房间,向走廊另一端走去,独留Mephist一个人站在门前品味这句与初次见面时相同却又不同的话。
接着Mephist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只见另一端一扇他来时未发现的窗透出了艳丽的夕阳余晖,除却这些,走廊已不见男人踪影。
Mephist回过头看着屋内一切,喃喃道:“不管管这个我们肯定没故事讲了。”
随后惴惴的走进去无从下手地站着。
“怎是个小孩啊…”他正要挽起袖子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Mephist立刻转头看去,只见门框边倚着一个棕色头发的青年,看上去很温和的长相,一张口却立刻打破了这假象:“puppy,这儿我接手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着小孩来给他擦屁股啦!说到这个,你会自己擦屁股吗?”
Mephist觉得世界突然之间变得不可理喻的荒唐,然后无语的离开了。
那天后他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没有给自己或其他任何人找麻烦,只是生活着。
而之后的几年,Mephist也只偶尔在家与Verrucket见过几面。
每次见面都感觉男人比上一次更具威慑力,一眼就能看出那异于常人的危险气质却让Mephist对他更加亲近了,单方面的。
根据Verrucket的意大利血统,Mephist一度怀疑过他是黑手党,还为这个猜想在脑中幻想了一段西西里岛故事。
但是鉴于先前说的“很多故事”从未实现,Verrucket在男孩心里被开除黑手党籍。(Mephist被教父里的承诺精神洗脑了…)
Mephist 15岁的圣诞节,Verrucket是来到Lynd家与他们一同度过的。
Mephist还在那次见到了他的属下 Charlotte Lawrence(夏洛特·劳伦斯),也就是那个善后的青年,他与Samuel一般岁数。
从他那里 Mephist探得了一个人;一个与Verrucket相识4年的朋友,用Mephist不喜欢的,更具体的方式来说———他的男朋友。
Mephist从Charlotte那听来了许多事迹,真真假假混杂的那些Mephist未参与过的岁月,更加坚定了Verrucket在他心中冷酷强大且神秘的形象。
晚餐时,众人一齐围在餐桌前祷告,Mephist抬头看向Verrucket的方向,却慌张的发现看他不清他的面孔了。
瞳膜中的绯色像潮水一样涌动着,眼前的一切像是未干的油画,统统被冲散的模糊不清。
Mephist猛吸了一口气,从憋闷的溺水感中抽离,睁开了眼睛。
他打量着周遭,慢慢的缕清思绪。
Mephist向右看去,一个男人坐在他的病床边。
“你…咳…”喉咙的干痛让Mephist说不出话,站在男人身后的Micheal走上前递给他一杯温水。
Mephist接过抿了一口。“谢谢。”他对Micheal说,声音依旧嘶哑;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坐着的男人———他右腿放在左腿上,露出了一截脚踝处包裹着的军靴;苍白的双手重叠放在右膝上,与Verrucket的眼睛颜色相同的瞳孔平静的注视着Mephist,右手边一把鹰头手杖倚在一旁。
“这样的手杖不适合你,Khodr.”
眼前人就是Mephist晕倒前要见的人,Khodr Twain(柯得尔•吐温),将Verrucket送上战场的人。
想起梦中场景,Mephist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向他,视线模糊。
他也是Verrucket曾相恋多年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