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1234567-M所著的小说《秩序之外》正倾情推荐中,小说秩序之外围绕主人公沈确陈既野开展故事,内容是:沈确很清楚自己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而未来所经历的所有事,他甚至都已经规定好了。
《秩序之外》精选:
七月中旬,正值最炎热的午后。
沈确站在高速加油站被烤得滚烫的水泥地面上,双眼被刺目的光逼得不得不半眯着,粗略地环顾了下四周,这才看到洗车房右侧接了个简易水龙头,他径直走了过去。
龙头拧开,五指微张,穿过指缝的水流都裹着盛夏杀气腾腾的热浪。
上个洗手间的功夫,沈确脸上已经爬了层薄薄的汗,他讨厌黏糊糊的感觉,一时顾不得这水暖呼呼的,弯腰,掬了一捧,毫不客气地搓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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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头下没有砌蓄水池,水流源源不断直接砸向水泥地面,溅上他的裤管,沈确匆匆抹了下眼,忙直起身子把龙头拧紧。
地面积着厚厚一层灰,黑色运动裤很快布上了密密麻麻的泥点,沈确一动不动垂头看了会,眉头拧了又拧,最终,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从兜里掏出湿纸巾,捻出一片,一下一下把脸上的水渍擦干。
他做得很慢,很细致,丝毫看不出酷热里脏了裤子的烦躁和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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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琳出了加油站便利店,撑着把遮阳伞朝沈确这里走了过来,到了跟前,沈确才看到她手里正举着个巧乐滋甜筒。
天气热,冰淇淋化得快,深棕色的巧克力奶油嘀嘀嗒嗒往下滑,已经侵蚀了小半个脆筒。
这会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急匆匆咬了一口,还不忘朝沈确晃了晃手腕上勾着的红色塑料袋,“吃吗,自己拿。”
零零碎碎,一堆冷饮和小零食。
沈确看了眼,摇头拒绝,顺手抽了片湿纸巾递给王琳。
刚要走,张泽禹拆着包新买的烟冷不丁从王琳身后冒了出来,“你要给沈确吃,买也买个贵点的啊。”
话说得阴阳怪气,笑得更是不怀好意。
沈确知道这人跟自己不太对付,他只是不爱吃甜,跟便宜还是贵价没半毛钱关系,但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很是无聊的争辩,一句话也没说,绕过两人回了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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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琳瞅着沈确的背影,没好气地白了眼张泽禹,“张泽禹,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张泽禹不满地轻“啧”了声,又想起是在加油站,神色悻悻地把烟盒揣回了兜里,“他难道就有意思?从早上到现在你看他统共说了几句话,大少爷要是受不了,干嘛跟我们一块来啊!”
其实沈确的真实身份谁也不确定。
半年前总经办的人突然领着沈确来了他们分公司。
介绍是新同事。
穿着简简单单看不出品牌的衣服,但左手腕上的表却能抵上普通人家一套房子,面对着分外热情的同事,凸显得沈确性情尤其冷淡克制,“你们好,我是沈确,李总的新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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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的寡言少语是不善言辞,内向怕生所致,到了沈确这里,他的话少却只给人眼高于顶的错觉。
哪里都冷。
白的皮肤,浅色的眸,微薄的唇。
个子又高,兴许是脸小腿长,看着比实际身高还要高上些许,微微俯视看人的样子总让人有种被压制的不适。
后来再没见过沈确戴过什么贵重饰品,但公司里仍旧有许多人私下猜测他跟集团老板沈同丰的亲戚关系,这样矜贵清冽的气质一般人家哪里养得出。
没人真跑到他跟前问,沈确便也从未开口解释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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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满油,车子重新启动开进了高速公路。
年纪最大的何维上了车就呼呼大睡,后排的两个女生兴冲冲地聊着当地的美食,张泽禹偶尔加入,什么臭豆腐牛肉火锅、羊肉米线……一串串字眼窜进耳朵,又好似带着股浓重的腥腻味钻进了沈确的胃里,堪堪浮在了呕吐前翻滚的心头。
国外求学的几年,沈确成日里起早贪黑,经常忙起来有一顿忘下顿,作息混乱不堪,压根没什么生活可言,索性他年轻,可胃总归被磨出了毛病,疼不死,但发作起来也很是令沈确讨不到丁点好处。
今早六点不到爬起来赶飞机,早饭没吃上几口,飞了四个多小时,中途也只潦草地塞了顿飞机餐,落地后便马不停蹄坐上了接他们的商务车。
胃里明明空荡荡的,却愈发地没有胃口,沈确只觉得翻江倒海的恶心。
久病终成医,沈确强忍着不适,从背包右侧口袋摸出个小铝盒,就着矿泉水把药吞了,紧接着喂了几片葡萄糖片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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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一直没消停,讨论完了美食又开始聊起护肤经,听得沈确止不住地烦躁。
好吵。
他想转身让他们安静会,但终究不好对着女孩子摆脸色,干脆紧抿着唇线一言不发地望向窗外,盯着公路两旁飞速倒退的山影转移注意。
不一会,荧绿的指示牌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上面显示:镇川,232km。
镇川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也算作沈确的半个老家。
沈家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包括他父亲沈同丰。
沈确此前只来过一次,还是在他比较小的时候,爷爷过世,他跟着沈同丰送灵柩回老家。
那时他刚满十岁。
里院忙着给爷爷化冥钱,烧纸扎,一落落的金山银地,红男绿女,几乎接近喜气。而他小小个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看冬日里的夜空,好似比城里高上许多,因此天地显得异常空旷,一个人的悲欢离合也跟着变得渺小好多。
阔别整整十几年,再回来,却是为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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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左右,车终于停靠在了厂区门口。
远远就见簇着几个人,到了这会,阳光已经逐渐势微力薄,却仍把他们烹出了一脸油光,见一行人下了车,领头的那个堆着一眼角的笑褶迎了上来,“欢迎欢迎,辛苦了,我是厂长周大富。”
何维带着底下的几个年轻人一一跟人握了手,简单介绍完,周大富笑呵呵招呼着他们进去,“住处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县里有酒店,但是公司要求你们跟职工一起吃住,条件不好,各位担待点。”说完,小眼一眯,看到王琳正要从后备箱往下拖行李,手忙不迭地摆了起来,“放着放着,我找人帮忙搬,你们不用管。”
听了这话王琳她们也不再客气,安心地被领着往厂区里走,沈确脚步落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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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汽车配件制造厂。
破蔽陈旧的金色牌匾上印着几个大字。
这地沈确从未到过,却常听沈同丰提起。
周大富正跟何维在队伍前说着话,偶一别过头,见沈确一人钉在原地没动弹,他是个好张罗的人,谁也不能在招待上缺了他的热情好客,随着沈确的视线一同看过去,见他盯着厂门口那块匾,不由得哈哈一笑,语气里不乏骄傲,“别看这儿破,咱们厂子都三十年了,当初是沈老总开的第一家制造厂。”
何维三十几岁,是此次调研组的组长,为人向来圆滑老练,忙跟着附和,“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数沈老总了,白手起家,把生意做得这样大!”
去年年底关账,广丰集团全年营收超1300亿,新车销量达50万台,在全国共运营七百多个营业网点,包括722家4s店。
三十年,沈同丰从一个镇川县里的小厂长到如今把广丰发展成了国内数一数二的乘用车经销与服务集团。
一句业内传奇,确实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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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9。
沈确推开红漆木门,草草扫视了眼整间宿舍。
毕竟实在没什么细看的必要。
一张上下铺的床摆在窗边,下铺已经铺好了床褥,边缘露出来的床单是蓝色的,看不出什么纹样,上面垫着个麻将块的凉席。
倚着左侧墙面架着张木书桌,桌上放着暖壶、脸盆、毛巾等生活用品。
沈确扔下背包,找了圈遥控器,影都没见着,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四处环顾,这才发现这间宿舍根本没有安装空调。
情绪一向稳定的沈确也在此刻不由得低低骂了句shit。
骂完的当下却不得不立马认清现实,他冷着张脸,把墙角的立式电风扇拖出来,插上电源,风吹起他有些汗湿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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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分钟,沈确罕见地想再次爆粗。
他脱光了,站在淋浴间的蓬蓬头下。
没有水。
连冷水都没有。
沈确一瞬间在想,沈同丰这样克扣职工,当年是怎么赚到的第一桶金。
下一秒他就不免恶毒地猜测,也许广丰的原始积累就是这样来的。
没洗澡,他忍着恶心换上干净衣服,一路穿过长走廊,刚推开宿舍门,兜里的电话响了。
是方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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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没?”
“嗯。”
“怎么听着不像是舒服的样子。”
沈确被方瓒这话说得笑了声,他随手把脏衣服扔盆里,拖过把木凳坐下。
方瓒是沈确十几年的朋友,沈确说话不觉带了点情绪,“你觉得我爸能把我扔什么舒服的地?”
“也是。”
在方瓒眼里,沈确在他们这群二代圈里已经足够上进优秀。
读书时拼命拿漂亮成绩,大学期间就开始主做消费品领域的风投,他现在手底下有两只加起来将近十亿人民币规模的年轻风投基金,毕业回国,却被他爸沈同丰一纸调令发配到广丰集团下的分公司,做起了分公司总经理李辉栋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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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瓒刚要开口说什么,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咯吱咯吱的细微声响,他纳闷:“你那儿什么声音?”
“电风扇。”
大概这个词太久远,他一时间愣了下,再出声,嗓音都比平日里高了半个调,“我靠,你究竟跑去了个什么山旮旯?”
沈确扫了眼这破旧不堪的宿舍,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词,干巴巴憋了句“还好。”
他当然不是多能吃苦,他只是习惯忍受,惯于伪装。
方瓒没好气地呛了回去,“这辈子你有觉得什么东西不好吗?”
沈确心想,其实有很多。
方瓒大概也想到了什么,两人一下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沈确像是没察觉,拨着额前胡乱飞舞的发,随便找了个话出声打破,“我在这儿得待两个月,上次你哥说的项目我得回去和他谈。”
闻言,方瓒老气横秋叹了口长气,“我可真是服了你家老头子,非把你弄去那破厂子,他知道你一小时值多少钱吗。”
沈同丰从来我行我素、说一不二。
对他老婆是,更何况是这个在他眼里不争气的儿子。
沈确不愿提,用玩笑盖过,“是不便宜,电话挂断后记得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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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瓒自然不理这话,“对了,赵东来最近一直找我打听你,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这名字,沈确不意外,他瞅着飞速转动的风扇叶,话调有些不咸不淡,“能怎么样,不就那样。”
方瓒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脑回路好不容易接上,音量猛地高了八个度,“他不是早跟人订婚了!”
沈确没回这句天真的蠢话。
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婚姻可以是资源互换的工具,可以是共同铸造的利益共同体,但独独少有爱情和忠贞的加持。
方瓒是家里老三,最小的那个,上有亲大哥管理家业,下有懂事优秀的侄子随时揽过接力棒,他只管做他自由自在的方小少爷,这心照不宣的婚姻宗旨自然落不到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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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风宴安排在六点,县城里的一家清真饭馆,从厂子到县城车程还要大半个小时,集合时间定在五点一刻,挂了电话,沈确便收拾下了楼。
王琳马钰涵是女人,没人一直劝酒,最后喝酒的任务全落在了他们三个男人头上。
厂里领导还加上镇上县里的什么书记、秘书,林林总总一堆人,一个一个过来敬酒。
喝到后面再克制,沈确也足足干下了好几杯。他酒量一般,但在宿舍时提前垫了些早上留下来的面包,虽头昏脑胀,但至少胃部没有强烈不适。
等到宾主尽欢,酒足饭饱,撤回厂里已经到了九、十点。
沈确撑着头坐在外阳台的小马扎上,阳台傍山,夏日多夜风,神经终于感到一丝清凉和新鲜,他醒了会酒才拿出手机,一堆未读消息,唯独没有来自父母的。
他似是早已习惯,手指未做任何停留,快速处理起投资公司的工作。
等到锁上手机已近十一点,装好洗漱用品,沈确又走上了那条长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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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间澡堂分别位于走廊前后的最尽头。
没水的蓬蓬头在前侧那个,这次沈确出了门,径直往右走。
走廊两侧的宿舍只有少数几盏灯亮着,里头聊天的声音也很寥落,完全没有楼下几层的人影幢幢。
推开淡黄色浴室门,探进了半个身子,沈确这才发现水池子旁有人。
咯吱一声,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格外突出,那人听到响动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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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刚刚洗完澡,发梢很短,但还是湿的,光着上半身,嘴里咬着根烟,红点在昏黄的灯泡光影里微微晃动。
这人见到沈确这么个生面孔,眉头挑高,却不是副惊讶的样子,既不好奇,也不局促,只问,“要洗澡吗?在里面。”说完,他似是注意到沈确两颊残留的绯色,湿着手夹走嘴边的烟,揿灭在了池边,“要是刚喝了酒,可以等等再洗。”
沈确眼微垂下,目光匆匆扫过水盆里沾了白泡沫的内裤。
深灰色的。
等了两秒,沈确才不急不慢抬眸回望过去:“没事,过挺久了。”
男人眼神似在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实是沈确泛红的脸没有说服力,但他没再多说,沈确也没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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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确再次脱光站在蓬蓬头下,还是没水。
他有一刻觉得这地在玩自己。
微弯下腰,左右试了好几下开关,还是没有。
外间却隐隐有水流声,沈确略微思索,干脆探身拿过了浴巾,在腰间草草围上一圈便走了出去。
那人仍立在水池旁。
正垂头点烟。
烟瘾可真是大,前后不过几分钟。
等到火灭,沈确才找到灰白烟雾后的那双眼睛,“我那儿没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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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黑色的浴巾衬得沈确的皮肤格外白,通透细腻,在这大夏天里好似是冰做的,陈既野看着这个跟这破澡堂格格不入的青年,一听他说便猜到了原因,“你插热水卡了没?”
热水卡?
陡然听到这陌生字眼,沈确难得有些迷茫,慢慢才想起宿舍桌上那张绿色的卡片。
“插到淋浴器旁的水表里。”
陈既野看他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下,却不是嘲弄,单纯觉得眼前的人顶着这样一张脸茫然无措的样子有些逗。
“没用过?”说话间他放下手里正揉搓的衣服,洗了把手,二话不说迈着步子往里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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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泡瓦数低,光线昏黄又暗淡,均匀地铺在前面男人宽阔结实的背肌上,浅麦色的肌肤仿佛覆了层薄薄的琥珀色蜜蜡,富有黏稠的光泽和质感。
他在沈确的淋浴间前停了下来,仍旧背对着,掏出短裤兜里的卡,三两下插了进去,紧接着抬高右手,拿下花洒,手臂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拧水时发力微微突显,肩膀随着抬起的动作展得很开,腰却收得很好,两侧的肌肉线条利落流畅地紧贴着裤腰。
他的目光垂着,投向手中的花洒,留了个认真的侧脸给身后的沈确。
或许是想打破这沉默,陈既野选择提出个恰到好处的问题,“怎么没住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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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听到男人的声音,沈确瞳孔情不自禁微缩了缩,偏偏目光却收得不紧不慢,似是有些留恋那令人过目难忘的腰腹肌肉,“住满了。”
五楼往下只剩了两个空房间,他不想跟其他人挤一块,行政安排住处时沈确二话没说选择住到五楼。
吃饭时才知道厂里为了节省开支,只有下面四层安装了空调。
行政可能在群里提醒过他,但沈确的工作消息太多,并没有注意其中这无关紧要的一个。
“你呢?我看这层楼没住什么人。”
视线重回到男人侧脸上,沈确这才注意到,这人竟比自己还高上了不少。
是要仰头才能对视的距离。
花洒缓缓喷出绵密的水,陈既野伸手试了试,“夏天不住空调房,厂里每个月有两百块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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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块。
不够沈确买一包烟。
这人大概真的很缺钱,说出来却很是坦然。
陈既野确认水温后把花洒挂回原处,转身。
嘀嗒。
花洒上残留的水柱往下坠,落到了陈既野左耳耳侧。
一路顺着侧颈滑到了锁骨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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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浴间被砌成一小间一小间,两个大男人立在里头,本就逼仄,沈确平视的视线恰恰好凝在了那滴水上。
好似跟着它一起完成了一场奇幻漂流。
好几秒后,沈确的眼睛才缓缓眨了下。
一直没听到人说话,陈既野不得不微垂下头。
等到目光装满了对面的人,陈既野才后知后觉他俩似乎离得太近了些。
他甚至感觉自己闻到了沈确吐出的气息。
是掺了桂花香片的酒。
两轮呼吸后,陈既野陡然往后仰开了头,烟头的火星点也跟着退开了些许,“好了,你洗澡吧。”说完,朝旁撤开步子。
陈既野只顾着留神面对面的沈确,一不小心右手肘撞上了一旁的不锈钢架子。
“哐当”一响后,是清脆的碰撞声。
两人的视线一同朝下追随。
银色尾戒在地面蹦了好几下,最后咕咚消失在了生锈的地漏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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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既野的烟在碰撞发生时已经被他眼疾手快地夹走,匆匆摁灭在了左掌掌心。
他扫了眼沈确,确保他没被烟灰灼伤后才开口,“是戒指吗?”
“嗯。”
陈既野不合时宜想起推门时这人的打扮。
昏黄的光线也挡不住漂亮的那张脸和打眼的穿着。
他没有半点迟疑,问:“多少钱,我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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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地亚的1895系列。
对沈确而言当然不贵,但对眼前这个两百块也有必要的男人来说,着实是不便宜。
沈确终于抬起了头,没再看那虚握的掌。
他最近头发长长了点,没来得及去修剪就被李辉栋派到了镇川,碎发遮住了他半个额头,两侧的发尾顺着脸颊边柔顺地滑下来,在咫尺的距离间他微仰着后颈,回看陈既野,“不用赔我钱。”
沈确说这话时神色清冷,暴露出来的五官却精致冶艳,陈既野愈发觉得这人像块冰,不是冷,而是通透如玉一般。
沈确从来是个讲理的体面人,不该让乐于助自己的人为这么个无伤大雅的意外负责,但体面人沈确此时却很干脆:“但你怎么补偿我。”
地点不合适,沈确几句话盖了棺定下论,决定补偿方案延后讨论。
等到人离开,站在水雾里,沈确才想到,这人虽帮忙,但从头到尾连姓名都没跟自己交换。
好似粗糙到不懂这样的社交礼仪。
但沈确近乎盲目地确定,大概只是觉得不必要。
关上花洒,沈确凝神听了会外面的动静。
人已经走了。